第106節(jié)
重陽去找阿正,他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拿著根竹竿釣魚,河面的冰不厚,被他砸開了一個洞,釣魚的繩子正好伸進去。 “放的好。”秦玥揉揉他紅了的臉:“對萬物有憐愛之心才能得到萬物的憐憫,物種的滅絕就在于亂殺濫捕,保留幼小才有未來。咱們家阿正越來越懂事了?!?/br> 周恒看他們叔嫂和諧,面上浮著淺笑。他不在家,和弟妹們的感情都是她一個人培養(yǎng)起來的,對阿正的教養(yǎng)也是她一字一句教下的,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人漸漸少了,只剩下收拾洗刷,又是一番大戰(zhàn),有人自愿留下幫忙,收尾的活做的比開始的時候要快得多。 秦玥最后還給了幫忙女工們賞錢,幾人不愿拿,都吃了飯還拿什么錢?秦玥道是感謝她們幫忙的,是心意,得拿著,不然以后不讓請假了幾人才收下的。 其他搬桌椅的男人們,都拿回家剩下的干凈rou菜,鄉(xiāng)下坐桌都有這習(xí)俗,大伙就欣然收下了。 整了一身油菜味兒,楊潛幾人回了各自的屋子都躺下休息了,周恒和秦玥拿著東西去了周秀家。 周秀爹坐在墻邊曬太陽抽著旱煙,天很好,他孤零零坐著,陽光落了一身寂寥。 婆娘也不敢再在他跟前鬧騰,可也沒了多重的情誼,整日擔(dān)驚受怕他將自己趕走。秀秀出嫁的聘禮本想給周強找個媳婦,都說好親了,那家人不知從哪兒知道周秀被關(guān)起來,馬上就退了親事。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喝口涼水都塞牙縫! 周恒看同姓的叔叔這樣,臉上只是淡淡的表情,這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他的初衷。人若有自知,便不會不到南墻不回頭,把著執(zhí)念當(dāng)真靈。 秦玥將籃子接過來拿著:“叔,給您送來些菜?!?/br> 周秀爹一抬頭。兩人春樹樣站著,般配的像太陽和光,彼此不離。 “呵呵?!彼?dāng)然知道這是小輩對自己的孝敬。周恒本就是孝順的孩子。 “你們嬸今天不太舒服,我們就沒去,還煩地你們跑來一趟,讓家里下人來就行了……”他也不推辭,直接就收下了東西。就一些吃食,再拉來拉去不成樣子了。 喧鬧過后的寂靜最是冷清,廠房處的垃圾都已清理干凈,女工們明天再開工,今兒歇這半天就只來這兒熱鬧了。 回到家,客房的人都安靜的很,許是多久沒這么累了,大白天的幾人都躺下歇息了。 “娘子……”周恒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將他跟楊潛那天的舉動告訴秦玥。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到底有效沒有,還是只是惹出一場笑話…… “怎么了?”秦玥看他:“哦對了,你在廠房的時候不是說要跟我講些事兒嗎?是不是要跟我說那個啊?” 周恒一臉局促,左思右想深思熟慮后終于開口了…… 秦玥聽了半天,男子說完了她還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 周恒捏捏她的手指:“娘子?你是在生氣嗎?” “我,我以后一定不會有這事了,我保證!”他一臉認真瞅著少女,秦玥只是眼睛不眨著盯著他的。 是哪?抱我們家相公哪了? 肩膀?腰?胳膊? 還有手,臉,耳朵? 周恒拉著秦玥,秦玥目光又在他身邊流轉(zhuǎn)個遍,幽幽不散的帶了不善地輕薄。 周恒蹙眉:“玥玥……” “噓——”秦玥忽伸了手擋住他的口,自己一仰臉咬傷他的耳朵,一邊咬一邊嗚哩嗚喇說著話:“摸你這兒了?讓我都摸回來!” 溫柔的口舌瞬間吞沒了削薄的耳廓,少女尖利的牙胡亂噬磨,周恒紅了整張臉,秦玥還揪著他的衣襟往上扒。 “我抱著和男人抱著有不一樣嗎?還有哪兒?腰上?”扒著衣服的小手又環(huán)緊了周恒的窄腰擰磨著。 “娘子……”周恒擺開兩胳膊無奈讓少女像抓狂的野貓一樣亂抓亂撓。 秦玥胳膊一豎勾著周恒的脖子將自己吊在他身上,整個人都攛進了男人懷里,周恒腳下一晃,嘭一下倒在沙發(fā)上,又怕摔到秦玥,手一攬將她環(huán)住。 “我看看!”秦玥又扒著領(lǐng)子往里看脖子:“這兒干凈不?” 周恒斜癱在沙發(fā)上,秦玥兩爪子扒開他的胳膊束到頭頂,窗臺上擱著的木質(zhì)玩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石心在客廳換熱水,聽見內(nèi)間不住的聲響不知兩人在做什么,往門前走幾步,停下一想,眨眨眼沒有敲門,提了水壺踮著腳出去了。 動作太大,秦玥白皙的臉泛了紅米分,明眸瀲滟著淺光,周恒望著少女吃醋耍鬧的樣子忽然就牽了嘴角明朗起笑。 “娘子這個姿勢,真是讓為夫好生羞澀?!彼咸崽嵘碜幼屪约喊c得舒服些,也讓她有多余的地方跪著腿。 秦玥一低頭臉皮貼上他,睫毛劃到他面上,像蝴蝶的纖腳落在清晨的花瓣:“你跟楊潛在一起有沒有羞澀?” 周恒唇畔的笑溫柔似日光透徹水底,照亮一朵盛荷,他吃力地仰起頭吻上少女離他最近的眼睛。 “一整天都像泡在惡心的藥湯里,比你的藥還苦,直想作嘔……” 申時澄明的陽光透過窗紙變得干燥,秦玥清麗的面孔落在里面添了柔和。戀愛的女人總會因為愛人的吻忘了所有牽扯,只剩滿心柔情。 周恒微微動了手發(fā)覺少女有些松動,腕一轉(zhuǎn)環(huán)上她的腰將人貼進懷里。 秦玥趴著舉手拍拍他的臉,又亂摸著揉搓捏拽:“像橡皮泥一樣,揉揉就變回到我的阿恒了!” 周恒悶笑:“橡皮泥是什么泥?” “揉過來揉過去也不臟手的泥?!鼻孬h抬眼,面前男子清雋溫和,坦誠如玉。 “哦?還有那樣的好東西?” “有!” 秦玥撐著他的腰側(cè)起身,周恒卻身子驟然拱起,彈跳著皺眉哼聲:“癢!” “這么怕癢癢?”秦玥勾著一側(cè)唇角抱臂看他,小樣兒,找著你的弱點了吧! 男子往后一挪坐好抱住身子,一臉警惕看秦玥:“我也聽石青說了一件事。娘子,你要不要聽聽?” 秦玥抱臂的手松了些,剛才邪氣的勾唇垮了一半,她已經(jīng)想起是什么事了。 豐域縣的美男子…… 光想著楊潛占了面前這男人的便宜,忘了自個兒也有前科。秦玥不禁罵自己動作太快,現(xiàn)在已經(jīng)收不回來了。若是周恒也像她剛才一樣…… 她身子抖了兩三抖,不會吧? 周恒看她已經(jīng)沒了剛才的士氣,收了手輕笑看她。 “不許笑!”秦玥捂眼。 “娘子你擋眼睛做什么?”周恒起身將她拉過來坐到自己腿上,少女的腰軟身嬌,自然的甜氣淡淡。 “捂著眼就看不見你了呀!”她透過指縫看著周恒一線的笑:“怎么還在笑?不就是穿了你的衣服嗎……要不你也穿我的?” “娘子的衣服娘子穿著好看就行,我就不試了?!敝芎憷滤诿娴氖郑骸耙院笤儆羞@種事別自己去,等些時日我和你一起也可以。恩?” “多等一天貨就多積一天,我不急,那店家還急呢。”秦玥囁嚅著:“我還是跟石青石心還有阿正一起去的,不算一個人?!?/br> 周恒聲音悅耳,月下落花樣的窸窣斑駁:“我沒跟著,怎能放心?” “那,以后若是有這事兒,我讓人去學(xué)院跟你說一聲再出去!”少女輕笑,握著他的手指從他身上起來坐在扶手上。 男子眼神俊美而安靜,凝著秋楓紅葉染火般的光,飛灑蹁躚:“過了秋試我就回家陪著娘子,不讓你一人再辛勞。” “怎么我就是無理取鬧,你就是含情脈脈……”秦玥眨眼,撥開他紅葉中的罅隙,秋光如水蕩漾。 周恒笑:“為夫若是也抱著你鬧,就不是一家之主而是垂髫幼小了。再說,動靜結(jié)合才最美。” “嗯哼!”秦玥一動腳碰上圓滾滾的木娃娃。 倆人低頭一看,沙發(fā)下好幾個小木偶躺成一片。 秦玥一伸舌頭去撿木偶,那都是阿勤平日里做的,做了好幾個長得差不多的,都擱到他們這屋了。 “我來吧!”周恒扶了她的腰,自己把木偶擱到窗臺上。 “沒壞吧?” 秦玥又拿起來一個個看了,還好沒破損:“幸好,不然阿勤該難過了。” 窗外,石心淺綠的身影進了廚房,秦玥看了會兒,跟男子道:“連程怎么就喜歡上石心了?” “娘子你整天在家都不知道,我一月回來一次,怎會曉得?”周恒又將人攬進懷里:“你真想以后給石心找個婆家?” “恩?!鼻孬h點頭:“這么好的丫頭該有個人疼著。” 對娘子好的人她都想給人個好未來。 “那你要撮合他倆?” 這回秦玥卻是搖頭:“連程是張文隼的侍衛(wèi)長,是有官職的,以后還要回到京城,說不定會再喜歡上別的姑娘。石心喜歡的是平常人家,這點連程不合適。” 雖然總有人想著作為灰姑娘嫁給王子,但這樣的王子何其少,必要時總有門當(dāng)戶對這樣類似的規(guī)則將人鉗制住。 古時的神話,能掙脫的了世俗桎梏的情人,不是投墳化蝶,就是四季輪回鵲橋逢面。不若門當(dāng)戶對一生終老。 “那若是連程多年后還想著石心呢?” “那就等多年之后再說??墒牵囊膊豢赡艿人麛?shù)十年,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幾年。再說了心兒好像對他沒什么感覺?!鼻孬h捏上他的俊臉輕拽著:“誰都不能幫連程的忙!一會兒我得出去跟小雨他們說說,知道這事兒的人都得閉嘴,我可不想心兒這么早就被人搶走。” “娘子,我的臉可不是橡皮泥……” 秦玥收手仰頭看他:“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 周恒淺笑,若淺灣拂過柳枝,綻開道道亮波,梨渦淺淺。 少女眼神狡黠,轉(zhuǎn)身在他臉上吧唧一口留下水印子,笑:“為了彌補方才對你的粗魯!” 半晌,周恒擦了唇印兒:“那你以后可以隨時對我粗魯。恩,親吻唇部我也不介意。” “美得你!” 客房里,楊潛正淺眠,鼻子癢,無意識抓撓幾下,轉(zhuǎn)身繼續(xù)睡。 耳朵癢,再撓。 鼻子不透氣了,緊閉的眼終于睜開…… 李秋寬大的臉正掛在視線圈兒里,楊潛一哆嗦往床里面縮,手一撈裹緊了被子邊兒:“你干什么?” “反正不干你!”李秋收了手里的兔毛:“快點起來,趁著天還亮咱們上山去捉只兔子來。周恒的meimei還等著我還她兔子呢!” “你就是沒事折騰的,一把兔子毛換一只兔子?!”楊潛一口氣吹在他袖口的兔毛:“讓你去拽!” “我也沒想到我一拽,那兔子就往后躲……一下就揪掉了嘛!起吧,咱一塊上去?!崩钋锶ハ扑谋蛔?。 “誒!”楊潛抓緊被子邊,他可是脫的只剩衾衣了:“昨晚阿正還說要給他家白狼在山上留些兔子呢,你這就要再去抓?” “我就要一只,還是抓活的!沒事兒!”李秋繼續(xù)拿兔毛搔他鼻子:“起吧潛哥?” “那你把周恒也叫上,我可不會徒手捉兔子,只會挖陷阱……” “行,我這就去叫他?!崩钋锿T外走:“你趕緊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