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如果身邊至親的人消失或是突然死亡,該很崩潰絕望的吧?”少女抬頭看他,雜亂的飛雪紛揚,青墻冷寂刻著寒涼,斗篷下少女眉目清亮卻蘊了周恒看不清的神情。 “娘子……”他僵僵抬手攬上她的肩:“是潰散的痛和看不到邊際的以后,天塌了一片暗寂,想躺下不再醒來,以為看不見就可以當做沒發(fā)生?!?/br> 爹娘亡故時他便是這樣過來的,現(xiàn)下眼前人這樣問他,是想到了什么?或是,想做什么嗎? 秦玥隱忍的面上忽劃了清淚兩行,溫熱的清流掠過冰涼面孔。 周恒蹙眉擦去她面上的淚,穩(wěn)穩(wěn)地牽著她的視線:“但是會很快恢復過來的,因為我們是活著的人,有血有rou,身體溫熱耳聰目明,要耗費所有勞力和精神去走完漫長一路。” “娘子一向看得開,怎不知這些?”他溫熱的手撫著秦玥的面:“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離開娘子。如果你消失,我便去找你,天涯海角蒼林荒漠,直到找到你,帶走你?!?/br> 秦玥嗚咽一聲撲到他懷里。 她是死了才來到這里!沒有爸媽,沒有親人!她是不會再回去的了! 飛雪蒼茫一片,落花了人眼,周恒收緊雙臂,懷中少女抖著肩哭泣。 李源春不知發(fā)生何事,看著年輕的兩人相依在一起,雪落無聲,嗚咽風聲攜卷了淡淡哀痛彌漫在天際。 周恒僵滯了滿腔散不開的酸楚心疼抱緊了身前人,安好或是苦難都希望能守住她,抱緊她。 歲月漫長而苛責,生死一瞬血rou,孤獨在生老病死間如影隨形。人最怕莫過于近者無,親者離。我亦不愿你一人離開,留了執(zhí)念深深晦澀難捱。 這便是她夜半的哭意了,男子輕撫著少女漸漸平靜的背,到底是什么,掩在娘子的笑面下? 秦玥悲痛而出的嗚咽是不化的內(nèi)心寒芒,突如其來的記憶悶滯,揪扯不散的條條縷縷。當初的死亡從天而降,毫無預兆的脫離血緣親人。種種都如高山轟鳴,雪崩塌方樣滾滾而下,所至之處蒼白無物,徹骨冰寒。 男子聲音低低似怕驚擾夢中人:“玥玥,不哭了?!?/br> 秦玥在他胸前擰了片刻,低著腦袋摸摸被自己沾濕的周恒的衣襟:“唔……” “濕,了……冷不,冷?” “不冷?!敝芎惴鞯羲得鄙系难┗ǎ骸霸蹅兓丶胰グ??!?/br> 秦玥垂著眸,眼底濕潤鼻頭泛紅,輕應了一聲。 周恒回身:“李老爺,我們這就告辭了,今日勞煩你了。” “無妨無妨!”李源春略略看遮擋嚴實的秦玥:“你家娘子……沒事吧?” “沒事,勞你記掛?!敝芎愠p點頭,攬著秦玥離開。 李源春站在落雪里,望著兩人身影在白茫中漸漸小去。這秦玥平日里看著朗利,在自個兒男人跟前還是小女娃的樣子,怎么說哭就哭了…… 哎,說到底還是自家男人好啊,想撒嬌就撒了! ------題外話------ 要不要說?要不要說?^(* ̄(oo) ̄)^票票?︿( ̄︶ ̄)︿ ☆、第九十五章 你就是 石青趕了馬車就在巷口等著,小伙子見落雪了,自己鉆進車廂等著。 周恒撩了簾子送秦玥進去,他笑嘻嘻退出來。 落雪靜,只聞風聲,馬車安靜駛在街上。 秦玥挽著周恒的胳膊坐著,忽然喊一聲:“相公。” “恩?”周恒低頭看她。 “……沒事?!?/br> 少女捏了斗篷一角揉弄著,過了一會兒又喊:“阿恒?” “阿恒在,娘子要跟我說什么事嗎?” “恩……”少女在他肩頭晃了腦袋表示不是。 “就是想叫叫你。”她輕輕道。 周恒握上她的小手:“我就在這里,你喚多少聲我都應?!?/br> 秦玥靜默,手卻是揉著周恒的手指:“不叫了……師父的醫(yī)館到了嗎?” 她說著話,撩開了窗簾,飛雪彌漫亂人眼。 “還沒呢。” 周恒喊石青一聲:“去許氏醫(yī)館?!?/br> “阿恒,你以前見過我嗎?” 周恒:“是說成親之前?見過一次,就是那次你落水的時候。爹他帶你來村里釣魚,我正好在水邊。” “那是你把我救上來的?”秦玥眼眶的紅澀還沒消,一瞧就是哭過的。 “不是,爹他離你那么近,怎會勞他人之手。你身子剛沾水他就把你撈出來了。”周恒道:“幸好你沒事,不然我就沒有娘子了?!?/br> “原來以前就見過……”秦玥扭頭看他:“你看見我,就喜歡我嗎?” 周恒:“……” “怎么?” “不是馬上就喜歡你的,是我們成親之后,才喜歡的?!敝芎闾寡缘?,娘子問他這些,是想驗證自己喜歡她的時間? 秦玥一動不動注視著他:“真的?” “恩,小孩子才見一面怎么會喜歡上你?”周恒淺笑:“你小時候只是個黃毛丫頭,爹說你還不愛收拾東西,是個小姐脾氣……” “那我現(xiàn)在不是了,你可喜歡?” 周恒眉眼遠山青意樣層層起瀾:“自然喜歡,現(xiàn)在的玥玥極好,誰見誰喜歡。我一直都擔心再有旁的人喜歡上你,與我爭搶呢!” 秦玥略悶著鼻子:“我整天在家里呆著,誰會搶我。” “那,回了家,我跟你說件事?”她試探著問。 “娘子有事隨時都可以與我說。” 周恒沒敢再看著少女的眼睛,怕自己泄露了情緒,娘子終于要跟自己說些什么了。 馬車緩緩停下,石青道:“許大夫醫(yī)館到了,要不要小的先進去看看許大夫在不在里面?” 周恒:“去吧。” 秦玥坐直了身子揉揉臉看周恒:“我的眼睛紅嗎?” “稍有些紅,外面風大,刮到眼睛也沒什么的?!敝芎慵兇獾捻忧浦?,望盡了山山水水只余深情。 “恩,要不然那老頭子又該說我了。” “師父是心疼你。只是方式不一樣?!?/br> 周恒將秦玥帶上車的一點阿膠糕拿出來:“不過,你給師傅這么點兒東西……他肯定是要說上一說的?!?/br> 秦玥撇撇嘴:“那咱們就做了一點兒,一人才吃了一塊兒,就給了他四塊,不是最孝敬他?” 周恒無奈笑:“是,娘子說的也對!以后咱們多做些再給他也就行了?!?/br> “不給!”秦玥奪過來東西:“你也看了,做阿膠這么難,還費人力費鼻子的……以后不給他,讓他自己琢磨吧?!?/br> 周恒忙給她順毛:“那就看娘子能不能說過師父了?!?/br> 石青回來夾了風雪:“許大夫在里頭呢,主子姑爺咱們過去吧。” 醫(yī)館里藥味甘甜濃厚,炭火暖和,落雪天出門的人少,許攸自在坐著看二人進屋。 “丫頭這么大雪天兒怎么出來了?”許攸看二人頭上都落了雪,面上笑地有些幸災樂禍。 秦玥抖著斗篷上的雪花,淡淡道:“聽說有人十分不耐煩的等著徒弟做藥,徒弟千辛萬苦做出來了,不顧大雪封路去送,那人又不屑。” 少女抬頭看相公:“阿恒,你說那師父是不是很不善?” 沒等周恒開口,許攸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搓著手過來秦玥身邊:“丫頭的藥做好了!嘿嘿,剛才是為師不好,為師也是擔心你受風寒嘛!來,給為師看看。” 秦玥腦袋一歪往周恒身后躲:“阿恒,我覺得這天兒太冷了,咱回家去吧!老婆孩子熱炕頭,那多舒服!” “臭丫頭你還啥都不啥,哪來的孩子?!”許攸在后面跟著她圍著周恒轉(zhuǎn)。 “孩子總會有的,我們倆身強力壯年紀輕輕又沒毛病!”秦玥抓著周恒的衣服以防自己滑倒。 “娘子小心些?!敝芎氵€不時伸手扶住她,順便擋一下老爺子。 “周恒,尊老愛幼,你得先照顧我!”許攸拍他胳膊一下。 周恒低低地笑,醇厚如深澗幽泉淺淺流出。 “娘子別轉(zhuǎn)了,再轉(zhuǎn)我就頭暈了……”他輕輕將少女攔下圈進懷里。 “嘞!”秦玥朝許攸伸舌頭。 “好了為師錯了,不該笑你的?!痹S攸老實道:“快給為師看看吧?啊,乖徒弟?” “我可是費了好幾天,讓我家下人挨個兒的幫忙才做出來的,數(shù)量很少,就一塊兒。師父你可不能嫌棄!”秦玥背著手還不給他。 許攸點頭如篩:“不嫌棄不嫌棄,有一指甲蓋兒的也行!” 秦玥仰頭朝周恒眨眨眼,男子從袖里掏出一個干凈紙包給許攸。 老爺子奪過去就拆紙包,里面躺了一塊兒阿膠糕,他低頭聞聞,固體沒什么味道。 “就這一塊兒?”他看看秦玥。 少女點頭,他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留了一大半。 秦玥笑著看周恒,完全沒了深巷中的哀傷。那是在馬車里二人剛包好的,本來秦玥拿了四塊兒,這就要吊吊許攸的胃口。 “這個,是用什么做的?”許攸品嘗了半天沒嘗出來。 秦玥眨眼:“師父猜不到?” “像是什么膠?是什么丫頭就快說吧。” 秦玥點頭:“驢皮熬出的膠。加入了黑芝麻紅棗核桃冰糖和黃酒。能夠補血益氣,強身健體,延緩衰老,抗癌,美容養(yǎng)顏,調(diào)經(jīng)安胎,擴張血管。是不是很有用?” “你熬了多久?”許攸又咬了一口。 “三天三夜,不好熬制。且驢皮的成本高,所以此藥乃金貴之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