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陽光明落的長街上,楊潛李秋與李君業(yè)在人群中看著狼狽至極的此人,面色皆寒涼,如夜里的濃黑不透。 至于周秀?那是縣太爺發(fā)了話的,將人多關(guān)些時日,只要不死就行…… 總之,大伙對徐崢的態(tài)度就是死不足惜! 更甚者,徐崢以惡人之行妄留善人之名,邢興更是痛惡。加上這人妄想娶大家都喜歡的邢小姐以遮掩罪行,縣衙里所有人都有事沒事踹他幾腳扇他幾耳光。 牢頭家的鄰居之子便在受害人之中,幸而此事發(fā)現(xiàn)的早,不然那孩子也沒命了!他才不會管是誰將徐崢閹了,反倒是覺得閹的好!他雖有心對這人做什么,卻不能全實行,不過是趁著天黑鞭打施行而已。今日一看這人那模樣,鬼不鬼人不人的,他心里只覺痛快! 且說獄卒們?yōu)楹螌π鞃槺婚幹潞翢o疑心。徐崢之行為人所不齒,知道此事的人皆對其嗤之以鼻,對其砍頭之刑只覺輕了,想要將這人千刀萬剮的也大有人在。 “看他那眼神,砸爛他的眼!”一人一聲喊,同時有數(shù)塊石頭朝他雙目飛來,徐崢猛閉眼,卻是雙目猩紅一片…… 徐崢耳邊充斥著類似喊話,身上的痛越來越狠,他卻不能動只能一個姿勢的癱著,這樣的情形讓他狂怒,雙目頓時噴火似的猩紅。 “惡有惡報,早點死去吧!” “死不足惜!” “殺了他!” 徐崢悶哼一聲轉(zhuǎn)醒,腿間尖銳的痛似要將人淹沒,不停砸在他身上的石頭如鷹叨,悶疼不已。 牢車幽幽駛過,難民群起而攻,天降石頭雨,七水的石塊正中徐崢的腦袋。 過難民區(qū)的時候,七水滿臉緊繃的怒氣,手持一雞蛋大的石頭等著。他知道,大家最喜歡的哥哥已經(jīng)被這人害了。 新縣的百姓卻是對其惡行有所耳聞,知道今日該人要被行刑,都早早挎著爛菜臭雞蛋籃子等在路邊,徐崢到了哪里哪里的人朝他丟菜葉雞蛋砸石子。 一行人駕了馬車?yán)@過新縣往梁城趕。走了半晌徐崢都沒醒。 今日要送徐崢去梁城,時間緊迫,幾人顧不得其他,撈起昏迷的人架上牢車鎖起來。反正衣服放下來什么都看不見! 還有一人趴在他身邊,看那臉是個女犯人。 徐崢衣裳掀起,腿間血跡一片,眼看那里平坦坦無一物。 另一方,監(jiān)獄牢頭從茅房中醒來,突覺不對,邊系腰帶邊往牢房跑。里面?zhèn)z人剛醒,見牢頭慌張跑來,一時也覺不對,三人一起跑到徐崢門前,驚的張了嘴。 楊潛歪頭看著他,這人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楊潛嘿嘿地將昨晚的事兒一說,李君業(yè)松氣:“那我應(yīng)該跟你們一起去的,沒看到徐崢痛暈的樣子真是可惜!” 李君業(yè)翻身起來:“你還嚇?biāo)牢伊四?!這是哪兒?我怎么會在這兒?” 楊潛一驚急急后退,撫胸嘆氣:“你嚇?biāo)牢伊?!?/br> 李君業(yè)聽到這人的聲音刷地睜開了眼。 楊潛端了水盆來,瞅瞅李君業(yè),嘟囔道:“怎么還沒醒?難道吸的藥太多了?” 他慌忙躺回床上,閉目裝睡。 這一想法瞬間將他驚到,天!他到底是得罪什么人了,為什么老是有這種事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李君業(yè)掙正懷疑著的時候,“吱呀”一聲門開了。 他該不會又被哪個變態(tài)給劫持了吧?! 次日,李君業(yè)一醒就從床上跳起來。他看看四周,縱梁橫木,素簾大床。這不是他家,昨晚他明明是在牢房里找徐崢來著,怎么會跑到這地方? “還被你們倆的迷藥給迷倒了!”連程將人攙起來推到楊潛身上:“你們負(fù)責(zé)將他送走!” 楊潛眼一亮:“很有可能!我們倆都過來了,李君業(yè)估計也想著來那個啥的!哈哈,不過被咱們搶先了!” 連程無奈:“他怎么會在這兒?難道也是來看徐崢的?” “定是被迷煙熏倒的!”李秋暗暗頷首:“嫂子的藥真管用??!” 連程過去看了看他:“昏迷了?!?/br> 監(jiān)獄門口,李君業(yè)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李君業(yè)……” 楊潛:“你看到什么了?” 李秋:“沒有,我跟你看的應(yīng)該一樣!” 楊潛揉揉眼:“我是不是看錯了?” 幾人忙活了一會兒才出了監(jiān)獄,出來卻又嚇了一跳。 李秋胡亂擦擦手,楊潛將人推出牢房。 連程將人一丟:“咬文嚼字!走!” “以吾手之污換其之恥,值焉!”李秋緩緩道。 “咦——”楊潛掏出手帕給李秋擦手:“真臟!” 牢房地上,潮濕生蟲的稻草堆微動,一團(tuán)鮮紅冒熱氣的rou滾落。 李秋手落,驟昏的男人身下一片血流,腥氣撲鼻。 “啊——”寂靜獄中再次劃出刺人耳膜的痛嚎,其聲絕望耗盡、殘余冰寒,久久不絕于廊間。霎時,獄中安靜的蝙蝠撲棱棱成群飛出,似地獄冥冥,暗使幽至。 暗黃燈光的墻上,隱隱只見三人身影,一前一后一中間,中間那人的動作緩慢,恍惚是胳膊在動。 “你滾,李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李秋你這賤種!” 此時此刻的徐崢心中充斥的懊悔,他千不該萬不該都不該將這人抓起來!若不是抓了李秋,他還能逍遙快活長久的日子! “但是,你不高興,我卻高興!”李秋露在外面的雙眼閃爍的光頑劣又精明。 “當(dāng)初你沒有來得及玩我,現(xiàn)在我卻有足夠的時間讓你不高興!”李秋的匕首一直落在徐崢身上,冰涼刺骨的感覺像人被一條深海里的魚纏住,怎么都掙脫不開。 徐崢?biāo)闹急蝗算Q著,真真是砧板上的魚任人打殺! 李秋溫柔的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這樣了,我得手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你這個賤貨!你敢!”徐崢如一頭兇獸,狠狠瞪著面前的男子。 尖銳的涼霎時穿透徐崢的身子,胸腔中狂跳的心臟讓他將盡窒息。 “你這輩子的錯事都源于這兒!”他手中匕首鋒利閃著寒光,輕輕在他匯源處拍拍。 楊潛兩掌一拉,徐崢家的大門敞開,李秋緩緩蹲下,嘿嘿朝他笑。 “先做了鬼再說吧!”連程一拳落在他下巴上,話聲陰冷。 “李秋!你是李秋?!”徐崢決眥怒吼:“你敢碰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徐崢的衣袍突然被掀開扒掉,兩腿剛受踢就裸露在寒涼的空氣里,徐崢打了個哆嗦,依稀覺得此畫面熟悉。 飄搖的火光中,映在墻上的人影重重,龐大蓋頂。 “來啊!”他挑眉,笑容淡淡看李秋。 楊潛一腳踢上他亂晃蕩的腿,恍然似聽到骨頭咯吱的響聲,徐崢咬牙吸氣。楊潛哂笑,拽著他的兩腿按住。 “你們是什么人要干什么?”連程一換動作,徐崢被他兩腿夾住的脖子憋氣,喊話都帶了難受。 “趕緊的,還站著做什么?!”連程不耐,這樣蹲著不舒服,他干脆坐到地上,將兩腿翻起壓上徐崢兩肩箍住他的身子。 兩人背光而站,又蒙著臉,不說話誰能認(rèn)得出? “什么人?!”徐崢驚叫掙扎,連程卻是固鎖一樣掰著他的兩肩似要將其肩胛骨捏碎。 連程兩掌鉗著徐崢,男人這才悠悠轉(zhuǎn)醒,昏暗的牢房里晃見兩人站在自己面前。 連程高大的身軀站著朝兩人招手,李秋楊潛進(jìn)來。 嘩啦啦的鐵鏈聲再次響起,里間人似有不耐,翻個身繼續(xù)睡。 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太感性不好! 連程卻是直接開了鎖走進(jìn)去,有什么好看的,還像看神靈一樣瞻仰他幾眼? 那衣裳如今看著,也不過是織錦色濃,花紋繁密而已,那時卻看著像地獄飛出的沾著邪氣的魔毯。李秋靜靜望著里面的人,不覺自己當(dāng)時的恐懼似魔,將整個人都吞噬了。 “真是命到黃泉不自知??!”楊潛微涼的目光落到紫衣沾塵的人身上。 幾人終是到了徐崢的牢房前,那人竟是睡得比誰都香,寂靜的門邊,還能聽到他深長的呼吸聲。 李秋摸不著頭腦,只嘿嘿的狗腿朝他笑。 “叫我連程!”男人此時已是有些惱恨侍衛(wèi)這個稱呼了。為什么做個侍衛(wèi)不能得到小兔子的喜歡? “哦”李秋欽佩地看著連程點頭:“連侍衛(wèi)果然不是凡人!” “當(dāng)然不是!”連程沉著聲音,話里卻帶了笑意,又與兩人說了什么。 李秋:“這女人就這樣擱這兒了?” 收拾好周秀,三人繼續(xù)往里走。 楊潛忙不迭跑到進(jìn)口處,捧了水獻(xiàn)給他。 “去拿些水過來!” “算你識相!”連程白牙朝他一笑,捏上周秀的口,把所有的棕色米分末全倒進(jìn)了進(jìn)去。 “哦哦哦,”李秋忙扒拉自己的衣服,從懷里掏出幾包藥,“全給你!” “把你們的迷藥拿來!”連程道。 連程嘴邊嘲諷的笑冰冷,周秀一腳剛跨出牢門,男人一掌劈下,女人眼白翻起,不甘的望著漆黑的獄頂,軟軟倒在他腳邊。 她怎敢相信周恒的人?這男人跟李源春周恒都不一樣,他的眼太利了,像毒箭一樣,她不能讓他碰到自己,她一定比這些人跑得更快才能逃出去! 連程剛打開鎖,牢里嘩啦啦的鐵鏈聲冰涼干脆,那鏈條還沒全拆下來,周秀便像只狐一樣急急拽門往外沖。 連程挪到牢門的鎖頭邊,周秀跟著踉蹌到那邊直直盯著他的手,女人眼中貪婪著,又充滿了希冀。男人手中大串鑰匙叮鈴的響,在周秀耳中,這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了。 楊潛李秋看著,不禁一愣,他要干嘛? “好!” “想!壯士帶我走!”周秀兩步又急急回來湊到連程對面,頭仰著想穿過這牢籠:“帶我走我就不說什么了!帶我出去!” “你想走?”連程的聲音正常,似乎還帶了些淡淡的男人對女人的溫柔。 這男人,她從沒見過,一身的寒氣逼人,目里帶箭。周秀微微有些后怕,松了木欄往后退了幾步。 男人走到周秀面前,高大的陰影投下,完全擋住了牢里的燈火。 連程扔了他的手大步回來:“哪有那么多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