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李源春搖頭輕笑,這許大夫在周娘子面前就是個老小孩兒。 “行了,反正周娘子對您的心意是十足的,咱們走吧許大夫!” “走走走,不跟她說話了。她哪里有心意了?總想著怎么氣我,剛才還敲了我一處痛xue,老夫淚花都冒出來了……” 許攸一邊走一邊跟李源春訴苦,老爺子沉穩(wěn)厚重的聲音帶著些告狀的意味,隨著兩人的遠(yuǎn)去,漸漸變得小了。 拿藥伙計收拾了東西,笑道:“小姐回吧,小的在這里就行,這時候沒啥人來了?!?/br> “行了,我也走了,你一會兒將門關(guān)好就行。” 秦玥閑適的將自己衣裳整了,緊隨著兩人離開的腳步回家里去了。 結(jié)果當(dāng)許攸和李源春在仙客來喝酒的時候,似書就給送去一道下酒菜——干煸卷心菜。許攸直夸徒弟好,李源春也夸秦玥,兩人邊吃邊喝,聊的不亦樂乎。 許攸眼看著就是想吃她在做的菜了。既然已經(jīng)猜出來了,不做給他吃還真就是徒弟沒有孝敬師父的心了,那也不是秦玥的性子,所以就用中午買的rou炒了個菜。 中午看著鍋熬大骨湯,被熱火熏著了,眼睛干澀,忙的時候不顯,吃過晚飯閑下來,總覺得眼皮子重。還有,在醫(yī)館一坐就是半晌,人多,中間連水都不敢喝,怕中間如廁耽誤時間,回到家覺得腰腿有點酸,秦玥站著,左搖搖右晃晃,減輕自己身體的負(fù)擔(dān)。 自己還笑著,說許攸身子骨老,自己不也是這樣嗎?長時間勞碌,誰都會不適應(yīng)的。 似書送來一壺?zé)崴?,瞧秦玥面色疲憊,眼皮半開半合,便勸她早點休息。 秦玥打著哈欠說知道了,覺得口干,喝了半杯水才去睡。 周秀的死也只是讓周家村的人唏噓不已。年輕人哪,連孩子都沒有過,就這么死了,說不可惜那是假的。但人們就上次李源春來羞辱她那件事,就看出來,周秀沒在李家做什么好事。 壞事做多了估計是會上癮的?周秀對周恒秦玥夫妻倆做的那些齷齪事兒,還在夫家不老實,著實讓村民對她沒什么好感。 按臨安鎮(zhèn)的風(fēng)俗,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死了,三天就要下葬。諸事緊急,人也已經(jīng)死了,村里人該幫把手還是幫一下,三天內(nèi),將喪事簡單的辦了。 女兒亡故,周秀爹頓時像老了十歲,新墳埋土?xí)r,人支撐不住一下就暈了過去。 周秀娘倒是像松了一口氣,她雖然也傷心,但放心的成分更多。因為周秀活著,她總覺得病氣環(huán)繞不散,太重太陰翳了,很容易就能傳染到自己呢!這下病原體沒了,老爹只算是小病,秦玥已經(jīng)說過了不是么,她不擔(dān)心老爹會傳染自己。 反正,她還有兒子呢! —— 不知不覺就到了周恒該放假的日子,石青駕車去接人,順便將秦玥帶上,這樣夫妻倆能多呆一段時間。 秦玥坐在車上默背著周身大xue,背著背著就睡了過去。 學(xué)院門前的粗大銀杏樹嫩葉如蝶,在春風(fēng)中輕晃著翅膀,被映照的泛出油油的光。 春光明媚,如水激蕩。學(xué)子們放假亦是心情愉悅,有說有笑地從門口涌出。 周恒同他那幾個好友走在一起,瞧見熟悉的乖順棗紅馬,淡笑著與身旁人打了招呼,便徑直過來。 石青停了馬車還不見秦玥出生下來,就知道她又睡著了。看周恒笑容款款的過來,忙敲了幾下車廂。 秦玥被那幾聲不和諧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覺得車子好像不動了,臨安鎮(zhèn)的路再好也好不過柏油路,怎么會這么穩(wěn)當(dāng)? 想到這兒人就猛地醒了,肯定到學(xué)院了! 她身子一彈就跳了起來,撩簾子探頭,正好和周恒碰了個親密接觸。 嘭一聲,兩人同時嘶聲后退。 這真真是痛并快樂著!秦玥捂著額頭,感覺皮rou正激烈著回應(yīng)著撞擊,而這激烈的結(jié)果就是,上面迅速的鉆出一個大紅包。 周恒只慣性的退了半步,便著急地上車看秦玥。 石青也被那聲飽滿的碰撞激出了顫巍,將身子抖了一遍兒才老實上了馬車,準(zhǔn)備回家里去。 周恒頭上也有一片紅,卻是湊近秦玥的額頭,搶了她手的任務(wù),輕輕幫她揉著。 “下次一定要小心些,動作太猛便容易出事?!彼曇衾锼坪鯉еo張的蹙眉聲,柔和又心疼,“若是在車?yán)锼?,便別下來了,我自己上來便好?!?/br> 秦玥若是沒睡著,定會在石青停車那一瞬就急著出來的,沒出來不是沒來就是睡過去了。 周恒還不知道嗎?秦玥心里,裝的滿滿的,都是他! 秦玥輕輕吸著氣,齜牙咧嘴道:“意外意外!哪能每次都這么巧?” “別揉了,可以了。” 她將周恒的手拿下,自己攥著。方才那一擊的氣血翻涌,便如有定海神針般平靜下來,溫和而綿軟。 “昨晚又……”感覺車子在動,周恒停了口中的話,喊了石青:“先到縣城那頭的新莊子,就是咱們以前去過的難民區(qū)?!?/br> 在外的石青馬上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秦玥:“怎么了?” “邢大人說今日新莊子落成,要舉行個儀式,讓咱們過去看看?!?/br> 周恒看著秦玥,目光不自覺的就又看上了她額上的紅疙瘩。她皮膚嫩,臉上又更是纖薄,這紅印子,不知明天能不能消下去!周恒看著看著,不覺就更是心疼,目光都是歉意的,入到秦玥眼中,就像晚風(fēng)中顫翼的蜻蜓,悸動撩撥心弦。 秦玥輕笑,拍拍他的手:“傻呆子看什么呢?一會兒就好了,就你擔(dān)心!沒事兒的!” “回家擦點藥吧?!?/br> “好!聽你的!” 秦玥笑的像一朵花,乖順的靠在周恒肩上。鼻尖滿是男人清冽的味道,如同燥熱的夏季一頭扎進(jìn)瀚海中,酷爽舒適。 “不會就讓咱們過去了吧?”她問:“是不是所有捐款的人都被邀請了?” 要是只有他們倆人,多不合適!像是來搶邢興鏡頭的…… 畢竟他們是捐款最多的,且難民們都心知肚明賑災(zāi)的主意是誰出的。搞不好都來跟他倆說話,沒人搭理邢興了,那多掃人家面子了! “自然是的。玥玥不需多想,咱們只是與別人一樣受邀過去看看的,畢竟是出了一份力的?!?/br> 周恒說話總是如同現(xiàn)在的天氣一般,和煦的讓人想去撫摸,看是否如想象中的柔順溫暖。 秦玥及其享受與自己夫君在一起的時間,微笑著點頭。 有他在,自己怕什么呀! 還沒到新莊子,就聽到外面熱鬧的人來人往,孩童嬉戲的聲音。低沉的,細(xì)嫩的,悅耳的,摻雜在一起卻沒有雜亂之感,反倒處處都透著愉悅。 街邊的楊樹枝青綠一片,春光在其間漫步而行,將那綠意掃的更亮眼。有小孩讓大人抱著摘了葉子,高興的捏在手里把玩,也只是一片葉子,卻是將孩子逗樂了好長時間,小臉上滿是開懷的愜意。 周恒來這里的次數(shù)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很多人偏偏就認(rèn)識他。夫妻倆走了一路,打了一路招呼,都是笑意盈盈的招手,有的還從屋門探頭吆喝一聲,跟趕集似的。 迎面就走來了楊潛跟邢晨,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又在斗什么。 “秦玥!好久不見!” 女人見面就是互相牽著手,邢晨確實有一個月沒見秦玥了,拉著她就將她拽離了周恒的身邊。 秦玥無奈朝周恒笑笑,他溫柔朝她擺手,小女人便回了頭跟邢晨溜達(dá)。 “誒,你們感情怎么一直這么好?教教我唄!”楊潛求教,扁嘴作撒嬌狀:“我們家晨晨怎么整天跟我計較這說道那的?” 周恒慢悠悠往前走,不時跟旁的人打招呼。 “邢小姐本就是大開大合的脾性,你若讓她改成玥玥那樣的,就不是你喜歡熟悉的她了。你們這樣,我覺得也不錯?!敝芎愕χ鴰退治觥?/br> 楊潛摸下巴思考,緩緩道:“貌似,你說的還不錯……我就是喜歡她大大咧咧又在大事上不失細(xì)致的性子!” “這不就行了!”周恒笑道,說著話已經(jīng)走到了邢興面前。 兩人禮數(shù)周到,朝邢興行禮。 “免了免了!” 邢興高興。這難民成一鎮(zhèn)的子民可是大功一件,新?lián)Q的太守也對他贊賞有加,多虧這兩小子的出謀劃策了!他可不得多給人家個笑臉? 來的人不少,都是為難民建房有捐贈的人物,聚在邢興身邊,或多或少說上幾句話,不嫌寒磣。 有人知道這里一位青年學(xué)子出力不少,笑著與周恒說上幾句,他都溫和的一一與之交談,恰到好處的禮貌讓人挑不出毛病,反而好感倍增。 一會兒,周恒的身邊就圍過來幾個比他大一輪的人。生意上的事兒,家里孩子學(xué)習(xí)的事兒,隨意聊著。周恒淡笑回應(yīng),目光淡淡的不著痕跡的在人群中搜尋秦玥的身影,見她跟邢晨在與一群小孩兒玩兒,便微笑著停了尋找,不時瞧她幾眼。 那目光溫柔如水,自是與看旁人不同的。生意人眼尖,一下就看出了門道,知道那是他媳婦,也就呵呵笑著,夸贊倆人感情好。周恒很樂意的點頭,這時候是一點都不謙虛了。 ------題外話------ 明天估計還是到晚上十點左右才能發(fā)。 ☆、第一百四十九章 等著當(dāng)?shù)?/br>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多時,火紅的鞭炮騰起煙云,喧鬧隨之而起。有莊子的人民自發(fā)組織了鑼鼓隊,鼓鑼洪亮而厚重,在簇新的房屋間起伏若浪濤,震耳欲聾。不多見的大場面讓莊子的幼兒拍手叫好,在隊伍最后方結(jié)成了小尾巴,歪歪扭扭跟著,蹣跚卻快樂,個個小臉米分紅。 鑼鼓隊越來越近的時候,秦玥拉著邢晨悄悄鉆進(jìn)了人群身后,兩人正對周恒和楊潛。 人群喧鬧如晚霞激蕩,而秦玥無言,安靜看著前方男子的背脊。在一群墨黑棕深的衣袍間,那人月白如華,溫潤如一片夜空中的泛光鋯石。 邢興主位而立,被人群簇?fù)碇?,淡笑揚手。鼓鑼聲隨之漸小,眾人持樂器停手,聲勢喧鬧間激越而起的喜色將人臉蒙上了一層泛紅的光紗,與一旁新載的綠樹相映成景。 春景初成,新綠與紅光交錯,皆是嶄新的開始。 “新春新景,咱們莊子新成。四方屋景為家,一磚一瓦皆是情誼,從去年的饑寒交錯,到今日的一席之地安眠,有咱們臨安鎮(zhèn)所有百姓的付出和諸位辛勞的努力。今日大家齊聚,一同為莊子居民的未來看好前景,希望諸位不忘前人善心,將你們這莊子,將莊子所在的臨安鎮(zhèn)當(dāng)做自己的家,經(jīng)營好小家,成就咱們大家!” 邢興心情激動,說了一段還即興又不住的講,直到滿面紅光,終于覺得自己心里的話全部都說出來了。感謝了捐款的商戶,慰問了前來的莊子人民,表達(dá)了官府情誼,還吸取前車之鑒,展望未來光景。紛紛雜雜的官話體己話,一一奪口而出。 周恒淺笑,邢大人多久沒有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功績,現(xiàn)在終于有一件,心情定是比在場難民更激動。不過,話說多了,未免有些無聊,孩子臉上早已懨懨倦怠,只有遇事頗多的中年人知道耐心等待。 終于等到邢興說話的空檔間隙,急促的掌聲忽然響在人群中,一高一低,一沉厚一清脆。眾人乍聽不知何意,卻見邢興閉口不再說話了,晃覺時機(jī)大好,全場掌聲爆鳴,聲起浮蕩。 邢興自己也覺得好像說的有點多,若不是中間有誰長了眼色及時制止了自己的聲音,按自己這多年不發(fā)表幾次演講的經(jīng)歷,說不定到說完話天就該黑了…… 人群還在興高采烈的鼓掌,他悄悄扭頭看了一眼。那邊,在深重顏色中間,周恒一身月白棉袍溫如如玉,楊潛笑立其側(cè),淡青色水碧一般。兩個年輕人恰好望過來,六目相觸,隨即轉(zhuǎn)開,笑意自知。 但周恒目光又悄悄漫灑開來,笑著與楊潛說著什么話。他一說話,因為楊潛在他手邊,就要扭頭。他輕轉(zhuǎn)身子,目光自然移動,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沒有自己預(yù)想中的人。 他淡淡扭頭,目中疑惑。如果不是娘子,那,方才與他一齊拍手鼓掌的是誰? 掌聲漸消,邢興朝人群中招了招手。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周恒淡笑著,楊潛忽然在背后錘了他一下。他詫異看他,眼神不解。 楊潛撇嘴笑:“縣太爺叫你呢!” 周恒才反應(yīng)過來,一看邢興,果然哪手勢直指向自己。 周圍人群的目光也已經(jīng)盯到了自己身上,被這么多雙眼睛瞧著,周恒微微有些窘迫。但自視淡定如他,依然笑容如云,緩步至邢興身邊,拱手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