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腿筋斷了,不可能! 她既沒摔著也沒傷著,就睡了一晚上覺,腿筋怎么會斷? 胡祖母不相信,試著挪動下腿腳,可雙腿鉆心地痛,根本動不得。 疼說明有知覺,就說明腿是好的。 胡祖母一下子想起易郎中曾經(jīng)說過的話,捶著床板叫,“請易郎中,快請易郎中……” 胡屠戶很為難,這些天的事,雖然沒有明說,可有心人誰不知道,那些閑漢就是胡家請的。 前頭剛敗壞完人家閨女的名聲,后面就請人來治病。 這是把人家當傻子,還是自己是個傻子? 胡屠戶不愿當傻子,就去找了胡二。 胡二被孝字壓著去了濟世堂。 易郎中正在給人把脈,那人高大挺拔,穿件鴉青色長袍,臉上帶著絲疲憊。 易郎中的聲音很溫和,“上次看著見好,怎么又重了些,近段時日是不是受過重傷?” “跟著朋友上山打獵,被野豬撞了,沒傷著,就吐了幾口血?!?/br> 易郎中掃一眼那人神情,低頭寫方子,“藥丸見效慢,還是煎藥快,我給你配齊藥,回去煎著喝,每天喝一碗……打獵雖也能強身健體,可必須要小心,傷到五臟六腑就不好了?!?/br> 那人道謝,拎著藥包離開。 易郎中將視線落在胡二身上…… 第18章 主使 看著滿臉郁色的胡二,易郎中輕嘆口氣,問道:“你的傷好了嗎?” “好了,”胡二嚅嚅地開口,“我祖母腿疾又犯了……” “把上衣脫下來我瞧瞧?!?/br> 面對易郎中平靜的面容,胡二突然有種說不出口的壓迫感,解開束腰的帶子,褪下裋褐。 傷口果然好了,結(jié)痂均已脫落,只是從左肩到腰身有條不深不淺的疤痕。 “我給你些藥膏,每天涂一點,等兩三個月,疤痕就淡了。不過,完全褪去怕是不容易?!币桌芍袩o奈地搖頭。 胡二大大咧咧地說:“我一個男人,身上有點疤不算什么?!?/br> 易郎中笑笑,取了藥膏遞給胡二,“先用著,用完了再來取?!?/br> “我祖母的腿疾?”胡二可憐巴巴地看著易郎中。 易郎中面色一沉,片刻才道:“你祖母的腿疾已無大礙,如果疼痛的話,還是按照老辦法,多按壓那幾處xue位?!?/br> “剛才我爹請了大夫來看,說是腿筋斷了……能不能請您過去看看。” “若是腿筋斷了,我也無能為力。這邊還有一堆事等著,抽不開身?!币桌芍械鼗卮穑D(zhuǎn)身找出戥子準備稱藥材。 顧琛很有眼色,忙把藥爐搬過來,順勢將胡二擠到一旁,“讓讓,沒事別在這杵著。” 胡二低下頭,右手狠狠地攥成一團,很快又松開。 榮盛擔憂地對易郎中道:“先生,胡家兄弟多,個個都不是善茬,這樣做是不是得罪了他們,不如我陪先生過去看看?” 不等易郎中開口,顧琛已經(jīng)開口,“他們胡家一向欺行霸市,仗勢欺人,早晚有人收拾他們。你怕得罪他們,我可不怕,橫豎有官府衙役。難不成被人欺負了,還得乖乖聽人使喚?哪有這樣的理兒?” 易郎中笑著將稱好的藥材遞給他,“先洗一洗,泡上半個時辰,大火煎,沸開后換小火煎一個時辰,小心守著別糊了。”少頃,又道,“咱們不惹事,可也不必怕事。拋開這幾日的事情不談,我也沒有人家一叫就出診的規(guī)矩?!?/br> 顧琛恭敬地回答:“弟子謝先生教誨?!彼靼祝约阂桌芍袑W的,不單是讀書認字,也不單是識藥問診,更有為人處事的道理與原則。 易郎中看著一本正經(jīng)的顧琛暗暗點頭,原來他只想教他認幾個字,在醫(yī)館打雜也就夠了,并沒真的打算收徒。 可顧琛很機靈,每每以弟子自居,言必稱先生,而且行事方面有時候比榮盛來得大度坦蕩。 再觀察幾年,若真的本性好,即便把全身的醫(yī)術(shù)教給他也不無可能。 反正,他也不打算帶到棺材里,誰有本事學到手,誰就繼承他的衣缽。 濟世堂這邊風平浪靜,胡家那邊又炸開了鍋。 胡屠戶忙活一通好容易喘口氣,想起先前帶回的女子來,就問婆娘將女子安置到何處。 胡婆娘沒好氣地說:“看著不是個安生的,讓我趕了?!?/br> 胡屠戶扼腕頓足,“我花了四十兩銀子買來伺候我的,怎么說趕就趕?” 胡婆娘吃了一驚,她光顧著趕人,根本沒想到還有銀子這回事,頓時rou疼之極,氣得罵道:“這賤人就是個禍害,剛進門就勾引老三老四,時候久了,還不把家里弄得烏煙瘴氣。你是豬油糊了心,竟然花四十兩銀子買這么個玩意兒,要買小丫頭得買四五個?!?/br> 胡屠戶也心疼,他不是疼銀子,畢竟只給了四十兩,原本應允的六十兩銀票還沒送出去,他是心疼那么嬌嬌嫩嫩的花骨朵般的女子沒了,加上適才一番折騰,火氣也上來,吼道:“你這個潑婦,看看自己那德行,腰比水桶還粗,摟著你還不如摟頭母豬。你這是嫉妒,犯了七出之罪。” 一來二去,在屋里爭吵起來。 兩人嗓門就大,就傳到胡祖母的耳朵里。 胡祖母生氣啊,自己癱在床上起不來了,想喝口熱茶喝不到,兒子心里就想著美貌女人,兒媳婦盡顧著沾酸吃醋,沒一個惦記著自己的。 胡祖母氣急,捶床板捶得手疼也沒人搭理。索性抓起床邊早就空了的茶壺,朝著門外扔了出去。 只聽“咚”一聲,像是砸了什么東西。接著是瓷器落地的當啷聲,夾著幼兒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