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我……”易楚掙扎著要開口。 “你跟榮盛不合適,”辛大人不容她說下去,繼續(xù)道,“我會替你退親,然后請媒人上門求娶,你可愿嫁給我?” 耳邊是他低柔的話語,臉旁是他怦怦跳動的胸口,周身縈繞著熟悉的淡淡的艾草香氣,易楚緊繃著的身子漸漸放松下來。 真的能嫁給他嗎? 跟他一起守歲,一起看雪,一起鑿冰捉魚,然后生火烤了吃? 可她總要先退了榮家的親事才成。 過了大禮的親事,除非其中一方暴斃或者做出什么天理不容之事才可能退親,否則,不管男女,都要在名譽上受損。 易楚不由打了個寒顫,記得第一次見面,辛大人曾平靜地說,如果她不交出趙七公子,他就用周遭百余口人的性命來交換。 這樣隨性殺戮的人,會采用什么樣的方式退親? 易楚不敢想下去,急急地問:“你想怎么做,榮家都是安分守己的好人,從不曾作jian犯科?!?/br> “這事交給我來辦,你放心,我決不會動他們半根手指頭……我只問你,若現(xiàn)在你是自由身,可愿意嫁給我?” 易楚仰頭,看到辛大人右臉清清楚楚的五根手指印,心里莫名地發(fā)虛,囁嚅地說:“我爹不會答應(yīng),差了輩分?!?/br> 想起那聲不情不愿的“杜叔叔”,辛大人氣得肝疼,“都怪你,既不讓我來找你,見了我也愛答不理,若不是你這樣,我怎能暈了頭想出那個餿主意?我想正大光明地當(dāng)著你爹的面給你張字條,你總能看看吧?誰知你爹,我比他小著十幾歲,他也會平輩論交?” “我才不看這種私相授受的東西,”易楚撇嘴,卻又忍不住莞爾一笑,笑容溫潤而美好。 辛大人看在眼里,心里guntang火熱,恨恨地點著她,“沒看怎么知道寫的是守歲,就知道嘴硬?!眹@息一聲,再度低頭,去尋她的唇,“這次你還會打我嗎?” 尚未觸及期待中的柔軟,辛大人突然身子一震,正色道:“有人找我,我先走了,榮家還有你爹都交給我,你只安心等我上門求親就行。有事的話,去湯面館找我,我不在,就跟掌柜說,他叫張錚。”話音剛落,易楚只覺得一陣風(fēng)掃過,面前已經(jīng)沒了人影。 思及剛才他說的話,易楚心里guntangguntang的,連帶著臉頰也是火辣辣的熱。 忍不住攬過桌上的靶鏡看了眼,鏡子里的女子面若春花目如秋水,水嫩的雙唇染上薄薄一層粉色,嬌艷欲滴。 易楚一把將鏡子扣在桌面上,呼地吹滅了油燈。 這才反應(yīng)到,油燈竟然一直點著。 難道他就不怕被人瞧見? 又是一夜難眠,可清晨醒來,精神卻是格外地好,就連生火做飯時,臉上也帶了淺笑。 易郎中見狀打趣她,“有什么開心事,說給爹聽聽?!?/br> 易楚嬌嗔道:“爹真是,難道過年還不許別人笑笑?” 女兒家的心思就是這樣,時而風(fēng)時而雨的,易郎中渾不在意,尋了鐵鍬將院子的積雪往墻角鏟。 易楚瞧著父親的身影,心思莫名其妙地飛到辛大人身上,也不知今天他會不會來吃飯,或者陪父親下兩盤棋。 他喜歡吃魚,還好水缸里還養(yǎng)著一條。 是先殺好,留著他來吃,還是等他來了現(xiàn)殺? 易楚臉色一紅,突然想起他說的話,喜歡一個人,走路的時候想著他,吃飯的時候也想著他。 這樣地想著一個人,感覺真好啊! 遺憾得是,辛大人并沒有到易家來,連著好幾天,他都沒有露面。 可京都卻涌動著一股緊張的暗流。 吃飯時,易郎中感嘆不已,“王侯伯爵雖然顯赫一時,還不如咱們平民百姓生活得安寧,至少咱們不用怕半夜的馬蹄聲?!?/br> 易楚心里“咯噔”一聲,“外面出了什么事?” 易郎中淡淡笑道:“聽別人閑聊時說的,說是又有幾家勛貴被滿門抄斬,就是大年初一夜里的事。” “是錦衣衛(wèi)干的?” 易郎中鄙夷地說,“這個世道錦衣衛(wèi)就是屬螃蟹的,橫行無忌,除了他們,誰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尤其那個辛特使,聽說,皇上都得看他三分眼色……不說別的,就說詔獄里的那些刑罰,一般人誰能想到那些折騰人的法子?” 連皇上都看他的臉色,這可不是什么好話。倘若傳到皇上耳朵里,皇上會怎么想? 而且,父親對他好像很不待見……好吧,應(yīng)該是大多數(shù)京都人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特使都敬而遠(yuǎn)之,避若蛇蝎。 易楚頓時心里堵得難受,說不清是因為辛大人還是因為自己。 終于到了正月初八,朝廷開印上朝。 皇上連接發(fā)了數(shù)道圣旨,使得京都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易楚的心也整天吊在嗓子眼里,不得安寧…… 第52章 動靜 又過了三五天,曉望街才有消息慢慢流傳開。 據(jù)說,除夕宮內(nèi)設(shè)家宴,留京的幾位王爺都攜帶家眷進(jìn)宮守歲,因太晚便在宮中留宿。太子的兒子楚昊酒后失言,抱怨宮里的炭嗆人,熏的香也不如府里的好。 這話不知怎么就傳到皇上耳朵去了。 要知道宮里用的是上好的銀霜炭,燒起來不但沒有煙,還有股淡淡的松香味。而熏香也是特制的貢品。 皇上聞言冷笑,“既然不如東宮的好,就把東宮的炭香取來讓朕見識見識?!?/br> 其時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陸源當(dāng)值,他連夜率人去了東宮,銀霜炭沒帶,卻是帶回來兩身明黃色的龍袍,其中一身朝服倒罷了,另一身卻是袞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