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杜俏客氣地請她就坐,又吩咐錦蘭等人沏茶上點心,態(tài)度熱情而大方。 易楚卻敏銳地感覺到一絲疏離。 前幾次她來的時候,杜俏會拉著她的手訴苦,把她當成要好的姐妹,而現(xiàn)在,杜俏只是端坐在椅子上,雖然熱絡,無形中卻給人一種距離感。 易楚并不放在心上,也無意敘舊,只笑著取出畫軸,直截了當?shù)卣f:“受人之托,將這幅畫送給夫人?!?/br> 趙嬤嬤接了畫遞給杜俏,杜俏打開后,臉色突地變了,問道:“誰讓你送來的,我大哥?” 易楚見屋里只趙嬤嬤跟畫屏在,遂點點頭,“對。” “大哥現(xiàn)在在哪里,身子可好,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他?”一連串的問題讓易楚感到往日的杜俏似乎又回來了。 易楚笑笑,“他挺好的,剛啟程要去西北,算腳程現(xiàn)在可能到了保定府……今年許是回不來,最早也得明天夏天,興許那時就能見到了。”話說出口,不免有些惆悵,到明年夏天他才可能回來,這也太遙遠了。 杜俏正專心地看畫,趙嬤嬤卻主意到易楚的神情,不由心有所動。 杜俏看過畫,嘆口氣,“畫得是我爹娘,我見到爹爹的次數(shù)少,不記得他長什么樣子,可看到畫,我卻一眼就能認出來?!?/br> “這就是父女天性,割不斷的?!币壮χ卮?。 杜俏點頭同意,又道:“我只記著大哥小時候的樣子,現(xiàn)在許是變了,他跟我爹長得像嗎?” 易楚湊上前,細細看了眼畫中的明威將軍,“身材差不多,眼睛很像,只是氣勢沒那么威嚴。” 戴面具的辛大人氣勢也很足,可易楚想起的卻是替她絞頭發(fā),溫柔地哄她親吻她的辛大人。 杜俏很以為然,“我爹常年戍邊,氣度定然不同……就說侯爺,帶兵打仗的時間不如我爹久,可板著臉也挺嚇人?!痹挼阶詈?,臉上流露出幾分羞意。 門外就傳來個清冷的聲音,“夫人是說本侯嚇人?”話音剛落,林乾拄著拐杖進來。 杜俏急忙否認,“是說侯爺面相威嚴,當年定然讓叛軍聞風喪膽?!?/br> 提起當年,林乾大言不慚地說:“那是自然,當年提起本侯,誰敢說跟不字?” 杜俏捂著嘴“哧哧”地笑。 易楚趁機向林乾行個禮,感謝他當日出手相救。 林乾輕描淡寫地說:“易姑娘不用擔心,胡家已讓我治得死死的,沒人敢再惹事?!?/br> 易楚再次道謝,順便告辭。 杜俏并不挽留,仍讓畫屏送她出門。 林乾陪著杜俏說了會話,仍然回了書房。 趙嬤嬤見四下無人,低聲對杜俏道:“夫人覺沒覺得,易姑娘跟大爺?shù)年P系非同一般?!?/br> 杜俏想了想,聽易楚的話音,顯然對大哥的行蹤很了解,可既然受委托來傳話,了解也是應當?shù)?,遂問:“嬤嬤覺得怎么不一般了?” “我看得清楚,易姑娘提起大爺時,眼神變得很不一樣,看著大有情意,而且起初說起大爺去西北,語氣很是不舍得?!?/br> 杜俏毫不猶豫地說:“不可能,大哥以后要繼承伯府的,怎么會跟阿楚這般出身的人牽扯不清?再說,上次侯爺不是說過阿楚跟個開湯面館的定了親” 趙嬤嬤仍是覺得可疑,思量半天,猶豫道:“要不我出府打聽打聽,順帶到湯面館去趟,要是跟大爺沒關系最好,如果真有什么牽絆,大爺以后還怎么說親……正室未娶,妾室先進門,正經(jīng)家的公侯小姐誰愿意結親?” 第90章 差距 趙嬤嬤想到做到,轉天就尋了個借口到了棗樹街。 說實話,她是辛家的家生子,后來跟著辛氏到了信義伯府,再然后到威遠侯府,雖說只是個下人,但平常出入的都是富貴之地,很少在棗樹街這樣完全是平民聚集的地方閑逛。 一路打聽著,好容易看到木記湯面館的招牌,趙嬤嬤下意識地抻抻身上并無褶皺的潞綢被子,邁了進去。 因時辰尚早,還不到吃飯點兒,店里并無客人,大勇正拿著笤帚掃地,見進來個打扮體面的老嬤嬤,連忙放下笤帚,熱情地招呼,“老太太,您吃面?” 趙嬤嬤滿臉堆著笑,“先不吃,想跟你打聽個事兒,你們東家在不在?” 大勇爽快地說:“東家出門了,不在?!?/br> 趙嬤嬤四下瞅瞅沒見到別人,又問:“你們東家貴姓?我有個遠房侄子也在這條街上開館子,不知是不是你們東家?” 大勇臉上露出絲警惕,打量一眼趙嬤嬤,喊道:“爹,有人找你。” 片刻,門后的青布簾子被撩起,張錚木呆呆地走出來,小眼瞪一下,懶懶地問:“誰找我?” 趙嬤嬤盯著他看了會,試探著叫了聲,“張兄弟?” 張錚也認出她來,雙手抱拳,“啊,竟然是趙嫂子,想不到啊,想不到?!狈愿来笥氯テ悴琛?/br> 趙嬤嬤指著大勇問:“是大侄子?以前見到的時候才三四歲,轉眼長這么大了,你家妹子身體還好。” “身子骨不好,已經(jīng)過世好幾年了,現(xiàn)在就剩我們爺倆將就著過。” 大勇沏了茶來,張錚讓他到門外守著,拱手請趙嬤嬤落了座。 趙嬤嬤跟著嘆息幾句,然后轉到此次的來意上,“這面館東家可是大爺?” 張錚點點頭,“進京后無處落腳,就勉強開了這個小店戶口?!?/br> 趙嬤嬤見他承認,追問道:“那大爺跟濟世堂易家姑娘定親之事是真是假?” “婚期定在臘月十二。” 這么說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