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你話真多?!笔捑皾善沉怂谎?,從她手中接過琥珀,肌膚相抵時察覺到她身上的寒意,無奈地嘆了口氣,“朕要回未央宮,順道送你回去吧?!?/br> 謝瑤光暗暗偷笑,當(dāng)她不知道呢,未央宮同長公主所住的長樂宮并不在一個方向,這個人啊,何必掩飾自己的好意呢。 “皇上今日不用習(xí)課嗎?”睿宗皇帝一直未立太子,雖然留有遺詔,可蕭景澤這皇帝純屬趕鴨子上架,之前從未學(xué)過帝王策,更不用說處理朝事,凌傲柏封了光祿大夫周弼時做蔡三思,名義上是協(xié)助皇帝處理政務(wù),實際上就是教蕭景澤怎么當(dāng)皇帝。 “今日的課已經(jīng)上完了,太傅對朕的功課很滿意?!笔捑皾沙聊税肷危瑧?yīng)了這么一句話,卻將懷里的小貓兒抱得愈發(fā)緊了。 琥珀被桎梏的很不舒服,又開始一聲疊一聲的叫喚起來,蕭景澤一個晃神,它動作靈敏地掙脫了他的懷抱,跳到了謝瑤光懷里。 小姑娘銀鈴般的笑聲瞬時散落一地,蕭景澤瞧她眉眼中的得意之色,心中郁結(jié)之氣更甚,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9.喵嗚(修) 第9章喵嗚 幾乎是一瞬間,謝瑤光就察覺到了他心情的變化。 謝瑤光想問為什么?想說莫要不開心,想告訴他沒有什么是過不去的坎。可以她現(xiàn)在和蕭景澤的關(guān)系,這些話,怎么也輪不到她來說。 “當(dāng)皇帝非得板著張臉嗎?”謝瑤光逗弄著懷里的貓嘟囔道,“我聽人說當(dāng)皇帝要恩威并施,應(yīng)該就是說,該板著臉的時候就得板著臉,該笑的時候就得笑,現(xiàn)在這兒就咱們兩個人跟琥珀,你應(yīng)該笑。” 無奈之下,謝瑤光只能選擇了這么一種方式,誰讓她現(xiàn)在是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呢。 應(yīng)該笑嗎? 蕭景澤有些遲疑地扯了扯嘴角,拼湊出一個并不那么好看的笑容,謝瑤光卻在其中找到了熟悉的溫和之意,她笑道,“就是應(yīng)該這樣,你現(xiàn)在是皇帝了,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罵誰就罵誰,若是連做皇帝都活得不痛快,那還有什么意思呢。” 謝瑤光知道,這會兒蕭景澤正囫圇吞棗地學(xué)著一大堆的治國之道,學(xué)著把自己變成一個戴著面具的人,她不懂官場、朝廷、家國天下,她只想讓他活得痛快些。 蕭景澤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終于笑出聲來,謝瑤光看上去也很高興,一雙瑩亮的眸子笑意流轉(zhuǎn),好像彎彎的月牙兒。 他盯著謝瑤光明麗的小臉蛋兒怔愣了半晌,似乎明白過來為什么自己打從心眼里不愿看到她,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親近她。 “你看它是不是餓了?”謝瑤光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詫異地睜大了雙眼看著正津津有味腆著自己手指頭的小貓兒,似乎有些無助。 “不用怕,琥珀不咬人的?!笔捑皾傻臏厝崴坪踉谶@一瞬間又回來了,他輕輕撫了撫琥珀的脊背,只見這只小貓兒舒服地瞇起了眼睛來。 “等下到了長樂宮,讓人人給它弄些吃的,你再把它帶回去吧?!敝x瑤光想了想,認(rèn)真道。 穿過建章宮同未央宮相接的飛閣輦道,兩人正聊著該給小貓兒喂些什么吃食好時,從不遠(yuǎn)處的青石路上走來一個人。 他面容嚴(yán)肅,眼含怒色,眉頭微皺,步子卻邁的不急不緩,雙手交叉覆于腹前,一身玄色常服襯得整個人愈發(fā)深沉。 “大將軍。”蕭景斂了笑意,澤淡淡地喚了聲。 “皇上不在書房批閱奏章,跑出來作甚?”在旁人聽來,這也許就是質(zhì)問了,凌傲柏卻不以為然,他奉先帝遺詔,要輔佐幼帝,自然要把他教成一個合格的帝王。 蕭景澤抬頭,目光正視凌傲柏,“大將軍,朕不認(rèn)為要將自己的行蹤匯報給你。奏章朕已經(jīng)看完了,能處理的已經(jīng)做好批復(fù),需要斟酌討論的也挑出來放在了一邊,大將軍可以去書房看看。” 聽到這話,凌傲柏總算神色緩和了些,他轉(zhuǎn)向謝瑤光,“小七怎么也在這里?” “長姐為華月尋伴讀,選中了謝姑娘?!笔捑皾商嫠忉?。 這事凌傲柏已經(jīng)聽說了,他點點頭,視線落到謝瑤光懷里的小貓兒身上,銳利的目光又轉(zhuǎn)而看向帝王,“皇上,臣讓您將這只貓丟掉,為何它還在這里?” 謝瑤光明顯覺得懷中的小貓兒瑟縮了一下,她不明所以,目光來來回回地看了兩人幾遍,沒聽說外祖父不喜歡貓啊。 “皇上,臣曾跟您說過,為君者不可有婦人之仁,養(yǎng)著這只畜生,只會助長了你的心慈手軟,此乃帝王大忌,長此以往于治國不利?!绷璋涟匮赞o懇切,他確實是抱著好好培養(yǎng)皇帝的心思,奈何蕭景澤不領(lǐng)情,三番五次的將這畜生抱回未央宮。 蕭景澤偏過頭,看了看在謝瑤光懷中瑟瑟發(fā)抖的琥珀,心知這么冷的天,若是再把它丟到外頭,肯定會凍死的。 他抿了抿嘴,對凌傲柏道:“大將軍,朕不愿意?!?/br> 這大概是他被趕鴨子上架成為皇帝后,第一次明確的對凌傲柏表示出自己的意愿。 凌傲柏以靖國公、大將軍的身份輔政,他愿意捧著自己,自己就是皇帝,他不愿意了,自己就是個傀儡。 蕭景澤很明白這一點,所以從他得知要做皇帝的那一刻,就沒想過要去反駁凌傲柏的話,即便他看上去沒有絲毫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意思,與其說是他在畏懼這個忠臣良將,不如說這是一個初為帝王之人對兩朝功勛的尊重。 論起朝事,他的確有太多需要像凌傲柏請教的地方。 一身威嚴(yán)的男人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他向來覺得十八皇子太過仁慈,根本不適合去做一個殺伐果斷的帝王,但先帝遺詔如此,而且相比好大喜功的懷王,平庸魯鈍的端王,也就是十八皇子還有些可栽培的資質(zhì),兩相權(quán)衡之下,他不得不將他送上了那個位置。 蕭景澤初時雖有些慌亂,但勤奮好學(xué),聰敏機智,眼瞅著一日日越發(fā)有個皇帝模樣了,但卻有一點讓凌傲柏不喜,每每議起朝事之時,即便兩人有意見相悖之處,這個少年帝王從不會說出反駁自己的話。 一個皇帝,怎么能處處以臣子的意見馬首是瞻,那不是帝王,那是附庸。 “皇上可有能說服臣的理由?”他突然想知道,這個一時間被捧上龍椅的少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蕭景澤淡淡一笑,“大將軍要朕將小貓兒丟棄,無非是怕朕養(yǎng)成優(yōu)柔寡斷的性兒,朕卻不這么認(rèn)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些臣民百姓能沐浴天恩,一只小貓兒又有何妨礙。更何況,若是朕今日為了做皇帝,連一只小貓兒都容不下,他日又如何能容下其他人?!?/br> “既然皇上這般說了,那臣謹(jǐn)遵圣訓(xùn)便是?!?/br> 大抵是沒想到凌傲柏這樣好說話,蕭景澤不由流露出幾分詫異之色,旋即又迅速收了起來,點頭道:“大將軍能體諒朕的心思,朕心甚慰。” 謝瑤光在一旁看了半晌,終于尋著個說話的機會,“既然能養(yǎng)琥珀了,就叫宮女給它弄點吃的來吧,小家伙兒餓半天了,我瞧著挺可憐。” 蕭景澤略一沉吟道,“謝姑娘,朕平日里忙于政務(wù),恐怕沒多少時間悉心照料琥珀,能不能托你代為照看一二?”宮里那些內(nèi)侍宮女整日里忙著捧高踩低,哪里會用心去照顧一只貓。 誒?這好不容易爭取到了養(yǎng)貓的權(quán)力,怎么又說要給自己養(yǎng)了? 大抵是看出謝瑤光心中的疑惑,蕭景澤笑道:“琥珀是朕在宮里頭撿到的,那會兒朕還沒登基,母妃又……它陪朕打發(fā)了不少時日,養(yǎng)著養(yǎng)著漸也養(yǎng)出了感情,可做皇帝不像做皇子那會兒清閑,所以便想著將它放在你那里,得空去瞧瞧?!?/br> 謝瑤光從未養(yǎng)過貓,也不知要怎么養(yǎng),可單憑蕭景澤最后一句話,她便迅速的點頭應(yīng)了下來。 “回頭朕叫宮人把琥珀平日里用的東西拿到你那兒去,再跟你說說這些東西都怎么用?!贝蟾攀墙鉀Q了一件心頭大事的緣故,蕭景澤神色輕松了不少,露出個溫和的笑來,“其實也沒有多么繁瑣,平日里的喂吃的,洗澡這些都有宮女在做,你只要在一旁盯著別出什么岔子就行,再有就是琥珀有點喜歡黏著人,你若無事,平日里多陪陪它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