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謝瑤光心里記掛著那些紙鳶的效果,根本沒有仔細聽她的話,愣了一下,問道:“啊,你剛剛說什么?” “我是說……唉,算了,咱們?nèi)コ詵|西吧,我看那邊有炸果子的,聞著很香呢?!比A月將小葫蘆丟給身后跟著的侍衛(wèi),騰出一只手來,扯了扯她謝瑤光的袖子,“走吧。” 按說平日里謝瑤光對這些市井之物也是十分稀罕的,只是她這會兒實在提不起精神,只能任由華月郡主拉著她走。 “我祖母那么喜歡你,一聽說是跟你一起出來玩,想也不想就點頭了,要知道我平日里想出來,得想好些法子呢。下次咱們還得一塊來。 ”華月一邊拿著剛出鍋的炸果子咬,一邊口齒不清地說。 謝瑤光回過神,掏出一方帕子:“喏,油都流到嘴邊了,快擦擦。這東西剛從油鍋里撈出來,你也不怕燙?!?/br> “就是熱的才好吃呢?!比A月咕噥了兩句,三下兩下將手里的東西吃干凈,用帕子抹了抹嘴,卻見謝瑤光目光飄向遠處?!拔?,你看什么呢?好像那邊沒有什么好玩的???” “我好像看見了我舅家表姐。”謝瑤光輕聲說,她遠遠瞧著那人的身影像是凌茗霜,但是又同一個男人在一塊,一時間竟也不敢認。 她聲音太小,華月郡主沒聽清,追問了一句,“什么?” “沒什么,我可是答應我娘今日要回家的,咱們在山里頭住了也有小半個月了,再過幾天就是月初了,我娘囑咐我說是要早點考考我的功課呢,再耽擱,就得挨罵了。”謝瑤光將剛剛看到的畫面拋諸腦后,她說考校功課不假,卻也更關心懷王如今的處境。 18.不嫁(修) 第18章不嫁 不知道是不是受懷王之事的影響,太陽還未落山,街市卻已經(jīng)漸漸冷清。 華月坐在馬車里還忍不住地絮叨,“我說再住兩天吧,反正離黃夫人回來還早呢,你娘考校功課,能用得多少時間啊,再說了,你學東西那么快,有什么好擔心的。你看看,現(xiàn)在回來,別說街上沒什么好玩的,就是有,也得能出門才行。” “好了好了,別啰嗦了。你要是實在無聊,我寫帖子邀你來我家就是?!敝x瑤光這話是敷衍之詞,端看這街上風聲鶴唳的景象,就知道這幾日的動靜小不了,華月郡主這一回家,是甭想再出門了。 此時她尚且不知,聽到謝瑤光這么說,禁不住喜上眉梢,笑道:“那咱們可說好了。” 說來也怪,對于合了脾氣的人,華月郡主是有一百個耐心,比如說謝瑤光,對于那些不合脾氣的,是再怎么同她示好,她也懶得搭理的。 臨分別時,華月郡主還不忘叮囑她,“等到下一回進宮,可千萬別忘記帶上琥珀,我好些日子沒見它了?!?/br> 謝瑤光笑著應了,目送她的車馬遠去,這才回身。 安陽侯府大門上還掛著新年時的紅燈籠,幾場春雨下來,顏色褪去不少,看著有些破舊,她微微蹙了蹙眉,守門的下人識得她,問了兩聲好,便要去通報,被謝瑤光給攔住了。 “我是回家,又不是做客,有什么好通報的,且守著你的門吧?!?/br> 回家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給凌氏請安,經(jīng)過前院的時候,謝瑤光看見院中放了不少箱籠,還掛著大紅綢布,隨手抓了個下人問:“今兒府里有客人?” “七……七姑娘?!蹦茄诀咭娛侵x瑤光,明顯松了一口氣,搖頭道:“沒有,夫人吩咐我們這些天閉門謝客?!?/br> “院里那些東西是怎么回事?”謝瑤光詫異,該不會有人給懷王求情,求到他們家來了吧,謝光正不在,謝光正根本在御前說不上話,這禮算是打水漂了吧。 丫鬟囁嚅了兩句,謝瑤光有些不耐,讓她大聲些,這才聽到,“那些東西都是懷王府派人送來的,說是……說是給三小姐的……” 不等再聽她說完,謝瑤光腳步匆匆,直奔榮安堂,她先前急著給蕭明略潑臟水,竟一時間忘了謝青蓉和他之前是有了婚約的。 進了榮安堂,謝永安也在,這讓謝瑤光有些出乎意料,細一想?yún)s又在情理之中,他旁邊還坐著章姨娘同謝青蓉母女,也不知他們正在說什么,瞧見謝瑤光進門,意外地都噤了聲。 “青姍,給我倒杯茶?!敝x瑤光在凌氏身旁的圓凳上坐了下來,瞥了眾人一眼,道,“莫不是來商量小姑母的親事?” 想都不用想,懷王如今出了事,她那個眼界只有門縫寬的小姑母愿意嫁過去才怪。 章姨娘十分熱情,道:“七姑娘回來啦,在外頭玩的可好,怎么沒請郡主來家里坐坐,對了,路上累了吧,餓不餓,要不要讓下人給你準備點吃食?” “瞅您這陣勢,我可不敢請郡主來看笑話?!敝x瑤光喝了一口茶,笑了笑。 凌氏瞪了她一眼,“剛回來就歇著去,不該管的事莫要多嘴?!?/br> 謝瑤光上輩子怕極了母親,她說的話兒是一句都不敢反駁,這輩子卻不同,知道凌氏是從心眼里疼著自己,根本沒有將她的訓斥放在心上,說是恃寵而驕也罷,說是換了性子也罷。 只見她一挑眉,道,“懷王府迫不及待要來抬人了?前院那些東西我可都瞧見了,不少呢!叫我說,這親事既是小姑姑自己個兒選的,總這么拖著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就應了吧?!?/br> “小七!”謝永安喝道,“長輩的事兒,還輪不到你來說道,聽你娘的話,回屋去。” “爹這生的是哪門子的氣,我說的是真話,我在山上都聽到風聲了。”謝瑤光看桌上放了蜜餞,捏了兩個塞進嘴里,吃出味道來了,才繼續(xù)道,“懷王這可是指著咱們家救命呢,爹,你說咱們救還是不救?” 懷王勾結(jié)匈奴,意欲刺殺新帝的消息這幾日在長安城鬧得沸沸揚揚,且不論事情是真是假,但凡是沾上的,難免會惹上一身sao。 謝永安先前同蕭明略交好,是以為他會繼承大統(tǒng),還將這個消息透露給章姨娘,謝青蓉母女倆一心想要攀高枝,怎么會不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 結(jié)果沒想到懷王不僅沒當上皇帝不說,現(xiàn)如今長安城里還傳出了這樣的事,偏偏廷尉司一點風聲都沒有露出來,謝永安心里那叫一個愁,這親事若是結(jié)了,安陽侯府難免會被打上懷王一派的烙印,可若是不結(jié),萬一懷王一點事兒都沒有,以他那個瑕疵必報的性子,也絕不會讓他們謝家好過。 “世子爺,青蓉可是你親……親meimei啊!”章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淚,“那懷王如今犯下這等事,你把她送過去,這不是叫她去送死嗎?刺殺皇帝,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br> 謝瑤光聞言笑,“懷王同皇帝是兄弟,誅九族豈不是將他自己也算了進去,姨奶奶多慮了,我前一陣兒看了書,按咱們大安朝的律法,這種事兒頂多也就滿門抄斬罷了?!?/br> 謝青蓉那蒼白的小臉在聽到這話后又白了幾分,幾乎是半哭泣半央求地道:“我不嫁,哥哥嫂嫂救我,我不想死?!?/br> 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謝瑤光翻了個白眼,沒再開口說話,反正謝家人怎么樣同她也沒多大關系,哪怕是重蹈覆轍同上輩子一樣謀反,她只要護著她娘,不讓悲劇重演就是了。 謝永安眼神忽明忽暗,許久之后長嘆了一口氣,看向凌氏,道,“夫人覺得這事該如何?” “三姑娘的親事,我只怕是做不了主,先前不是說過了,一切等侯爺回來定奪?!绷枋涎赡芸床怀鲋x永安的意思,這事兒只要她開了口,就等同于把靖國公府也拉下水,到時候無論是皇帝還是懷王,想給謝家安罪名就繞不過靖國公府去,她又不傻,哪里會主動遞話頭。 “懷王殿下先前說,等到四月初,他就要啟程回懷州,想著順道就把青蓉帶回去?!敝x永安低聲解釋了兩句,見凌氏不為所動,道,“這事兒總得問過岳父的意思?!?/br> 凌氏笑,反問道,“世子爺同懷王殿下往來,可有問過我爹的意思?” 謝永安面色訕訕,章姨娘卻顧不了這么多,她就沒生下兒子,就謝青蓉這么一個指望,若是女兒毀了,只怕后半輩子也好過不到哪里去,當即便道,“那夫人是要眼睜睜看著青蓉去死了?” “倒也不必?!绷枋习欀?,似是在苦思,半晌道,“小七不是剛從山上回來嗎?我記得那兒有個道觀,我看不如就送青蓉去那里做個姑子,等這事兒風頭過了再說?!?/br> 章氏母女起先聽到她有主意,不由喜上眉梢,但聽到這解決辦法時,兩人的臉都垮了下來,章姨娘道:“就沒有旁的法子嗎?青蓉如今都十六了,再耽擱個兩三年成了老姑娘,能說下什么好親事!” 好像謝青蓉嫁不出去這事要賴她娘似的,要不是她自己自甘下賤,哪里又如今的煩惱。謝瑤光心中暗暗腹誹兩句,揚起笑臉道:“懷王再怎么說都是皇親貴胄,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親事,俗話說長嫂為母,既然怕耽擱,不如娘親就應下這門親事吧,早點了這事也好再讓人煩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