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臣不敢,只是臣總覺得,遷墳會攪擾了先皇后和先帝的清凈,這是不敬,臣本就未曾盡孝,若是再攪擾了先帝和先皇后,內(nèi)心是在難安。” 這推托之詞說得像模像樣,好在蕭景澤也不是沒有應(yīng)對之法,道:“所以朕才命你守陵三年,先皇和先皇后就會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九泉之下亦能安心?!?/br> 蕭景澤這話太理所當(dāng)然了,還沒等蕭承和再想出什么借口來,內(nèi)侍便已經(jīng)高喊了退朝。 而朝臣們則認(rèn)為,這是皇上讓寧王去皇陵修身養(yǎng)性,磨練資歷,累積名聲,等到守陵回來,必有重用,紛紛來恭喜他。 不過反而有幾個平日里同蕭承和走得近,隱約知道他想要什么的官員,心里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生怕皇帝是知道了這件事,然后一個不高興,自己就人頭落地了。 畢竟寧王許諾給他們的高官厚祿,那是建立在他能夠成事的基礎(chǔ)上的,若是失敗了,別說現(xiàn)在的烏紗不保,恐怕連性命也要丟了,自己當(dāng)初就怎么鬼迷心竅,同他混在了一起呢。 這些蕭承和苦心經(jīng)營了許久的人脈,竟然因為蕭景澤一次有心無意之舉,被打散了,有的甚至消弭于無形。 而他原以為還能拖一兩個月,再想想辦法的時候,蕭景澤又以皇陵修建為由,讓他和另一位指派的官員去了陵園監(jiān)工。 127.郡馬爺 第129章郡馬爺 五月里的天氣漸熱了起來,文遠(yuǎn)侯府與靖國公府的姻親大事,正是在這樣熱鬧的日子里提上了日程。 華月雖然只是侯府嫡女,但她有一個做長公主的祖母,她的祖父又是因治理水道而早逝,甚至連尸骨都未能留存,睿宗皇帝在世時,就對文遠(yuǎn)侯府這唯一的小女兒寵愛有加,等到蕭景澤即位,因為感念崇安長公主入宮照料,便破例封了華月為郡主,更賜她千頃良田做封地,也難怪汝陽縣主嫉妒。 論門第,都是高門大戶,論身份,一個是明麗妍艷的少女,有著郡主之尊,一個是戰(zhàn)場上大殺四方的俊秀兒郎,前途不可限量。 長安城的人說起這樁親事來,無不稱之為天作之合,再也沒有人提起,昔年華月郡主刁蠻會嫁不出去,凌小將軍損了容貌娶不到媳婦的話來。 華月郡主是受封在冊的宗室貴女,依照常例,她成親時,宮中也需賜下一部分陪嫁之物,而凌元辰是皇后娘娘母家舅舅,他的婚事,宮中也要賜下些禮物,以示恩寵。 為了這兩份禮單,謝瑤光這些時日可是忙壞了。 “你覺得東海的夜明珠會不會太俗氣了些?那紅珊瑚盆景呢?稀奇是稀奇,可好像又不夠喜慶,玉如意怎么樣?兆頭好,成雙成對的?”謝瑤光將那禮單反復(fù)修改,一邊回頭詢問躺在軟榻上的蕭景澤。 “這些事兒我不怎么清楚,華月那丫頭是個沒長性的,再有意思的東西到了她手里,也就是幾天的稀罕,新鮮勁兒過去了,也就丟到腦后了,我看你隨便選幾樣就成了,這送禮,貴在心意?!笔捑皾缮裆珣脩茫瑢τ谥x瑤光忙著別人的事兒,而將他丟在一旁這種行為十分不滿,費盡心思地勸說。 不料謝瑤光卻不領(lǐng)情,搖頭道:“隨便選怎么成,我同華月有同窗之誼,皇室中人丁單薄,也難得見這樣的喜慶事兒,得好好選才行?!?/br> 蕭景澤翻身下榻,從她身后抱住她的腰,將謝瑤光整個人圈到懷中,在她耳邊低語,“那明日再看可好?” 不等謝瑤光拒絕,他伸手抽出謝瑤光手里的冊子,合起來丟在一邊,道:“左右離華月和凌元辰的婚期還有好幾日,明日再擬定也不遲?!?/br> 謝瑤光無奈,只好點點頭。 帝王笑了笑,又問:“那安歇可好?” 知道皇后臉皮薄,見她抿著嘴不應(yīng)聲,蕭景澤便站起身,將她抱到了床上。 初夏的夜還是涼的,兩個人卻依舊像剛剛成婚時那般蜜里調(diào)油,輕紗帷帳里,像是有一團(tuán)火在燒。 禮物最終還是定了下來,一條靈動如蛇的軟鞭,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俗話說,“鮮花配美人,寶劍贈英雄?!笨上н@話前半句與華月郡主不搭,謝瑤光思來想去,最終才定下了兩件禮物。 “還是小七……皇后娘娘最了解我。”華月試了兩下軟鞭,覺得很是趁手,便卷起來掛在腰間,道:“旁人都送些什么棋盤啊,詩書,金玉之物,還有繡品什么的,我都不喜歡,還是這軟鞭好,回頭還可以讓元辰教我?guī)渍?。?/br> 華月郡主笑著同傳旨的黃忠說了幾句,絲毫不掩飾臉上即將為人婦的喜色。 黃忠也在心里喟嘆,要說這華月郡主,性子刁蠻任性,可卻也是坦誠直率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起來她同凌小將軍這段姻緣,也是來之不易。 他記得,皇后娘娘還沒進(jìn)宮之前,這位郡主就追在凌小將軍屁股后邊跑了,皇后娘娘如今進(jìn)宮都快兩年了,她們才能修成正果,不過得償所愿,美滿姻緣,終歸是一件幸事。 黃忠笑了笑,說了幾句恭喜的吉利話兒,惹得華月郡主開懷,還賞了他一片金葉子,這才眉開眼笑的走了。 方氏憂心忡忡,對摸著腰間軟鞭再度躍躍欲試的女兒道:“還有幾日就是大婚之期了,你可不能這般莽撞,皇后娘娘……” 她到底是臣妻,不能說皇后的不是,只得改口道:“這軟鞭雖好,但也能傷人,你嫁人之后須得學(xué)著收斂些,這過日子,就是像磨性子,把你這鋒利的棱角磨一磨,兩個人互相包容,日子才能和和美美。切不可再像以前一樣,因為一些小事兒就和元辰賭氣,知道嗎?” 華月郡主自定親以后天天聽她娘念叨這些,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隨口敷衍了兩句,回自己的院子練鞭子去了。 方氏拿她沒辦法,晚間同文遠(yuǎn)侯郭通說起來,郭通卻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女婿也不是不知道華月的性子,兩個人情投意合,你這做娘的就別cao心了,更何況,咱們的女兒心性率直,去了一趟漠北,眼中有了家國大事,比起那些在宅院里小打小鬧的婦人來說,不知好了多少倍呢?!?/br> 聽了郭通這一席話,方氏的心里不僅沒好受,反倒更緊張起女兒嫁人以后的日子了。 小夫妻倆都酷愛武藝,該不會到時候一言不合,一個提著軟鞭,一個抽出寶劍,打得不可開交吧。 將自己的擔(dān)憂說給丈夫聽,郭通卻不以為意,“我看兩個孩子好得很,你這都是閑cao心,睡吧睡吧?!?/br> 且不管方氏在嫁女這件事上是如何抓耳撓心,覺得自己閨女如何主持不了內(nèi)務(wù),可真正到了成親的這一日,最舍不得女兒的也是她。 “定親的時候還覺得,總算是給她找到個婆家了。還盼著元辰早些將她娶走,別讓這丫頭再留在家里禍害人,誰能想到,真要把她送走,還有些舍不得?!狈绞峡粗R中已經(jīng)打扮妥當(dāng)?shù)呐畠?,忽然說了這么一句。 華月有些不適應(yīng)她娘這般溫情脈脈,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道:“我又不是嫁出去不回來了,他們家離咱們家就隔了兩條街,想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 “別亂動,好好的一身嫁衣都要叫你給弄皺了?!狈绞铣饬艘痪洌值溃骸白鋈讼眿D和做人女兒是一樣的嗎?元辰雖說父母都不在了,可他上有關(guān)內(nèi)侯這個兄長,還有靖國公這個伯父,你嫁過去,那就是你的長輩,得敬著,孝順著。還有,別再說什么他們家咱們家的,往后元辰的府邸,才是你們的家,知道嗎?” 方氏說著突然抹起眼淚來,華月郡主心底也突然涌起一絲感傷,還沒等娘倆兒生出抱頭痛哭的心呢,長公主在一旁道:“還沒等到上花轎呢,哭什么哭,等會兒皇后娘娘來了,也忒無禮了些?!?/br> “皇后娘娘要來?”方氏驚詫地問。 尋常人心中的皇后是母儀天下,有著無上威嚴(yán)的貴婦,歷朝歷代的皇后差不多也是這樣,有的甚至一輩子沒邁出過宮門,但謝瑤光不同,要非得說那里不同的話,就是她這個皇后不僅沒什么架子,也親民了些。 逢年過節(jié)要出宮玩耍,還會開店做生意,表弟的滿月酒要喝,如今舅舅的喜酒也要來湊熱鬧。 不過細(xì)一想,皇后娘娘既是華月的好友,又是凌元辰的外甥女,來看一看也不為過。 這說話間,謝瑤光就領(lǐng)著喜兒和珠玉進(jìn)來了,見華月郡主已經(jīng)打扮妥當(dāng),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調(diào)侃道:“新娘子光彩照人,叫我都不敢認(rèn)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