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還未說完，卻被蕭景澤打斷了，“我笑是覺得阿瑤可愛。”他嘴角上揚，顯然是剛剛的笑意還未散去，“能娶得阿瑤為妻，何止三生有幸?！?/br>
    “你就會說好聽話兒哄我?！敝x瑤光嗔怪地說了句，又仰起頭，笑得十分開心，“不過我喜歡聽?！?/br>
    蕭景澤揉了揉她的發(fā)，“那我以后常常說，阿瑤以后就像今天這樣，讓我多親……”

    盡管后面的幾個字隨著淹沒在他的笑聲里，謝瑤光卻還是聽懂了，她看了蕭景澤一眼，低低地嗯了一聲，又補充道：“現(xiàn)在不行，會影響到孩子。”

    蕭景澤本來還想著調(diào)侃幾句，看到謝瑤光鄭重其事的模樣，笑著幽幽地嘆了口氣，“小家伙兒還沒出來呢，就知道禍害爹娘了，長大了可了不得?！?/br>
    他伸手撫了撫謝瑤光的小腹，疑惑地問道：“好像還沒鼓起來，還得等多久才能顯懷?。俊?/br>
    謝瑤光也不清楚，猶猶豫豫地說道，“等到四個月的時候吧?！彼老∮浀昧柢獞阉筛鐑汉途四笐衙鐑旱臅r候，都是差不多三四個月的時候顯懷的。

    蕭景澤皺著眉，數(shù)了數(shù)日子，突然生出一種任重而道遠(yuǎn)的感覺來。

    141.冬雪

    第143章 冬雪

    事實上，四個月的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

    剛剛下過雪，椒房殿里已經(jīng)備上了暖爐、炭盆，均用得是上好的銀霜炭，一進屋便是暖意融融，身上的錦帽貂裘全都穿不住了。

    珠玉和喜兒領(lǐng)著一眾宮人里里外外地收拾著偏殿的屋子，掃塵，擦洗，然后換了新的被褥，窗臺案幾上的花瓶中，皆是剛剛摘下的還含著露珠的梅花。

    “動作快一點兒，一會皇上同皇后娘娘可是要過來看的，哎呀……你們怎么把屏風(fēng)擺在這兒，快……快挪到那邊去，還有那兒……你看看這桌子上，還有殘灰呢，一個個怎么做事的，不認(rèn)真仔細(xì)些，娘娘大度不計較，我可饒不了你們?nèi)?。”珠玉忙前忙后地指揮著，看到一個小宮女半晌都將帷帳上的纓絡(luò)掛不好，過去將她數(shù)落了一通，卻還是不忘幫她整理好那纓絡(luò)的穗子。

    謝瑤光由人扶著從殿外進來，渾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一張圓潤的小臉來，再往下看，已經(jīng)六個多月的肚子即便是寬大的斗篷和襖裙已經(jīng)掩飾不住了。

    喜兒放下手里的活，從小宮女手中接過她的胳膊，輕輕扶著，低聲問：“娘娘怎么過來了？這地剛剛擦洗過，您慢著點兒走?！?/br>
    謝瑤光笑了一聲，道：“本宮來瞅瞅珠玉這管事姑姑的架勢，很有幾分厲色啊。”

    一旁的珠玉聽到這話，不依道：“娘娘說得這話奴婢可不同意，俗話說在其位謀其政，奴婢既然做了娘娘身邊的管事姑姑，這事兒自然得辦得妥妥帖帖，才能不辜負(fù)娘娘和皇上對奴婢的提攜之意?！?/br>
    “聽聽，看了幾天書，跟我都咬文嚼字起來了?！敝x瑤光笑了笑，點了點喜兒的鼻子，道：“你就該學(xué)學(xué)珠玉的性子，開朗活潑些，也得人喜愛?！?/br>
    喜兒點點頭，“奴婢謹(jǐn)遵皇后娘娘吩咐。”

    謝瑤光知她只是應(yīng)得好，要改過來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兒，并不深究，畢竟喜兒是暗衛(wèi)出身，在她身邊這幾年，從最初的少言寡語問什么答什么到如今也會主動說些閑話罵罵那些不聽話的宮女內(nèi)侍，已經(jīng)實屬不易了。

    “屋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晚上多放幾個炭盆，還有這花，每天早上換一回，要去梅園剪那開得剛剛好的，對了，熏爐中的香也要換，我娘平日里慣用伽南香，我記得前一陣兒剛巧得了一盒上好的香，喜兒，你去找出來，吩咐人早晚都要用?！?/br>
    “奴婢曉得了，等會兒就去?！毕矁簯?yīng)道。

    謝瑤光左右環(huán)視，又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點點頭，贊了一句：“看來珠玉做事也有些章法，不似之前那樣手忙腳亂了，這屋子很是布置的不錯，我娘應(yīng)該會喜歡，今兒都辛苦了，回頭讓你們珠玉姑姑給你們送賞錢。”

    一眾宮女內(nèi)侍忙停下手中的活，叩謝皇后娘娘恩典。

    手中的暖爐漸漸涼了，謝瑤光抬手遞給喜兒，讓她重新?lián)Q一個來，又將珠玉叫過來，細(xì)問她臘八要準(zhǔn)備的一應(yīng)事物。

    如今她身子漸重，又嗜睡不已，沒有精神和心力再cao勞宮中大大小小的事務(wù)，只能靠喜兒和珠玉cao持，若是有那些重要的，再回稟給她再做決斷。

    “差不多都齊了，依照娘娘的吩咐，已經(jīng)讓御膳房備了上好的米糧，足夠?qū)m里的的人分食，宮外的事情都由薛夫人和郡主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等到臘八一早兒，就開棚布施?！?/br>
    今年剛?cè)攵鸵恢毕卵缃癫粌H河道冰封，就連道路也被積雪堆得嚴(yán)嚴(yán)實實，南邊的米糧眼瞅著運不過來，而長安城里米店糧店的囤貨也早就被許多富戶搶購一空，眼看著臘八將至，那些窮苦人家不能吃上各種食材煮制而成的臘八飯，謝瑤光便讓凌茗霜和華月郡主在宮外開設(shè)粥棚，給那些窮苦百姓布施。

    “娘娘真是心善，還讓御廚親自去熬粥，尋常人就是想吃也吃不到呢?！?/br>
    “不過是賺取些名聲罷了?！卑傩諅儧]得吃沒得喝，到頭來受埋怨的是這世道，是對黎民蒼生有責(zé)的蕭景澤，她這么做，無非是不愿讓人說蕭景澤的不是，更不愿讓人借此大做文章。

    蕭承和在皇陵這半年，雖然沒有什么動作，看上去毫無野心，但謝瑤光不信他會就此認(rèn)命，所以半點可趁之機都不會給他留。

    “這名聲又不是白賺的，娘娘出錢出力，總比那些口上花花或者為富不仁的人要好一萬倍，百姓們自然要感激您的善心?！敝橛裥χ淞艘痪洌痔嵝训溃骸盎噬舷氡匾呀?jīng)下朝了，娘娘今兒要在哪里用膳？”

    謝瑤光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都學(xué)會趕人了？好好好，我不在這兒礙眼，叫御膳房把今日的飯食送到正殿?！?/br>
    珠玉嗔笑道：“皇上是緊張您心疼您，這外頭雪還未消融完呢，凍著了摔著了難受的是您，再說您也得心疼心疼奴婢們啊，待會兒皇上回了椒房殿，瞧見您又偷偷跑出來，我和喜兒肯定都要挨罵了?！?/br>
    謝瑤光不由笑出聲，罵了一句，“就你話多。罷了，我還是先回去，那我剛剛過來的事兒，你們可少要同皇上提。”

    珠玉心想，即便是我們不提，皇上恐怕也會知道的，更何況皇上每日下了朝，都要事無巨細(xì)地問一問皇后娘娘的起居，她可不敢犯那欺君之罪。

    見珠玉苦著臉，謝瑤光就知道她正左右為難，哼了一聲，擺擺手走了，她做都做了，蕭景澤頂多罰罰她罷了，反正……反正那懲罰的法子，她也不討厭就是了。

    用罷午膳，謝瑤光又吃了一碟兒果脯，如今入了寒冬，這些零嘴兒吃食也愈發(fā)不好尋了，好在宮中存貨不少，又只供著她一個人，倒是不用愁沒得吃。

    “我記得民間有那酸兒辣女的說法，可怎么到了你這兒，最初愛吃那酸果子，后來又無辣不歡，如今又偏好這甜食，倒是真瞧不出肚子里的是個閨女還是兒子了?！笔捑皾梢娝粤思s莫有一小半，喊來喜兒將那果脯碟子拿走。

    謝瑤光戀戀不舍地看了幾眼，倒也沒說什么，畢竟這樣的情形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

    “你若真是餓得慌，御膳房有燉好的補品，還有湯食，若是還有其他想吃的，只要吩咐一聲便好，這些零嘴兒還是少吃為好。”

    “我又不拿這些當(dāng)飯吃，不用那么嚴(yán)苛吧，程醫(yī)女也說吃一點兒無妨的?！敝x瑤光悶聲反駁。

    蕭景澤覺得她如今脾氣愈發(fā)像個小孩子，得不到心愛的糖果就要找借口，笑笑道：“若不是聽程醫(yī)女這般說，我是一丁點兒都不讓你吃的，我說宋御廚的手藝不錯，做出來的葷食是丁點兒腥味都沒有，你怎么每回吃幾口便不吃了？”

    “即便是珍饈美味，頓頓吃也會膩的，更何況我還一連吃了好幾個月?！敝x瑤光無奈地笑了笑，“你還讓我吃那些補品，程醫(yī)女都說了，若是胎兒在腹中長得太大，只怕到時候生產(chǎn)不利呢。”

    “當(dāng)真！”蕭景澤嚇了一跳，當(dāng)初韓氏生產(chǎn)時他也在場，那一盆盆端出來的血水，還有產(chǎn)房中傳出來的聲聲慘叫還歷歷在目，如今聽到謝瑤光這話，不由后怕起來，“那我往后讓御膳房將你的吃食精簡一些？”

    如今謝瑤光是一個人吃，喂得是兩張嘴，食量自然不同于往常，每餐吃得幾乎和蕭景澤這樣一個成年男人差不多，偶爾還要吃些零嘴兒、點心之類的，更不用說那餐前的補湯。

    “那我餓了怎么辦？”謝瑤光最初并沒有刻意增加食量，可有好幾次晚上被餓醒了，然后又折騰著御廚們起來給她做吃食，現(xiàn)在她每餐吃得這般多，一來是餓著肚子里的孩子，二來也的確是不想再晚上折騰。

    正當(dāng)兩人為了到底要不要減少飯食而爭論時，內(nèi)侍在外邊稟報，敬夫人到了。

    謝瑤光在宮中雖有程醫(yī)女照料，還有不少宮女隨侍，可這些人到底是外人，如今她月份大了，多有不便之處，蕭景澤便決定將凌氏接到宮中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