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周廷之是認(rèn)識夏管家的,他先前去汝陽縣主府拿人,就已經(jīng)見過這人了,后來又見他日日來廷尉司,自然是臉熟的,當(dāng)下便命人將他抓起來。 夏管家正專心致志地和衙役們套話呢,怎么也沒想到,忽然就涌上來幾個人,將他拿住了,不過他是個沉穩(wěn)的人,并沒有慌亂,而是神色鎮(zhèn)定地詢問:“敢問小人犯了什么事,要勞煩諸位抓我” 周廷之緩步走過來,沉聲道:“夏管家來我廷尉司數(shù)次,都是過門不入,本官也想問一句為什么” “暴民作亂,我家縣主被牽扯進(jìn)來,她盼著廷尉司早日查明真相,好還她一個清白,才命我來打聽案情的?!毕墓芗医忉尩溃骸叭羰侵艽笕瞬恍诺脑?,不妨問問這位差役大哥?!?/br> 周廷之笑著搖頭,“我手底下的人,我自然是信的,只不過夏管家打聽案情到底是為了什么,恐怕本官還得詳查才是。” 說罷這話,也不等夏管家再辯解,就能讓人將他押了進(jìn)去。 王大力百無聊賴的在牢房里蹲著,目光盯著掛在外頭裝著銀子的包袱,神情扭曲。 他已經(jīng)嘗試了多次想從牢房中逃出去,可廷尉司的大牢乃是精鋼澆筑而成,堅不可摧,多少江洋大盜都在這里折戟,他平日里那些三腳貓功夫又如何能從此處脫身。 怔忡間,牢房的大門開了,一道光亮從外頭照了進(jìn)來,有衙役押著一個人走了進(jìn)來,王大力在心底默默地想,這群當(dāng)官的又不知道想出什么幺蛾子來了,反正他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只有閉緊了嘴,才能保住命。 可是當(dāng)他抬頭看到那被押著的人的面容時,瞬時間張大了嘴巴,愣在了那里。 夏管家也沒有想到,周廷之命人將他抓起來之后,不提審,不問話,而是讓人直接將他押到了牢房來,他自然也是看到了王大力的,不僅僅是王大力,還有其他幾個他曾給過銀兩的人,他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露出了出奇一致的表情。 想要開口提醒,可惜嘴巴被廷尉司的人給封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夏管家沉下眼臉,知道大勢已去,恐怕無可挽回了。 果不然,在衙役押著夏管家在牢房游了一圈之后,那些咬緊牙關(guān)不肯松口的混子們就像是失去支柱一般,癱在牢房的稻草上,還有一個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喊來衙役,紅著眼睛不停地說自己要招供。 案子一下子變得順利起來,幾個領(lǐng)頭的不用周廷之問話,就已經(jīng)老老實(shí)實(shí)地將夏管家是如何找上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召集熟識之人,先是領(lǐng)著他們?nèi)ト觋柨h主的宴席上,然后又故意說皇后娘娘只施舍粥,實(shí)在是摳門,引起許多人沒能在東市吃上席面的憤怒,然后領(lǐng)著他們?nèi)ヴ[事,而這其中要做什么事,說什么話,都是夏管家提前教好的。 夏管家對于這些人所闡述的罪行供認(rèn)不諱,但在周廷之詢問他是否是受汝陽縣主指使時,他只是搖了搖頭,然后閉口不言。 而蕭瓷在得知夏管家被抓起來,并且承認(rèn)整件事是他在背后所為之后,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夏管家是她府中的老管家,他說是自己去鼓動暴民作亂,還刺傷了皇帝,這不明擺著讓人以為是她在背后指使嗎 蕭瓷覺得,這一回,她恐怕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148.年關(guān) 第150章年關(guān) 對于暴民作亂之事,謝瑤光并沒有過多的關(guān)注,盡管在最初知道蕭景澤受傷的時候,她恨不能將罪魁禍?zhǔn)拙境鰜砬У度f剮,然而隨著愈來愈頻繁的胎動讓謝瑤光飽受折磨,夜不能寐,這倒還是小事,接踵而來的腳腫和腿抽筋才更是令她苦不堪言。 蕭景澤無法,只能去御醫(yī)那里討教了法子來,每晚入睡前幫她按一按,效果如何且不說,光是這份心意,就足以讓謝瑤光感到安慰。 懷孕的過程萬分艱辛,尤其她又是第一胎,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情緒失控,若不是有蕭景澤哄著,只怕她都鉆了不知多少回牛角尖了,就連謝瑤光也覺得,她娘說得沒錯,她就是瞎折騰。 在這種孩子折騰娘親,娘親就折騰孩兒他爹的時光中,新年很快就來了。 “我聽說昨兒汝陽縣主跪在前殿請罪,你沒見她,讓人把她給請回去了?”謝瑤光扶著自己的腰,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了下來。 蕭景澤沒有應(yīng)她的話,先是摸了摸她的手,覺得有點(diǎn)兒涼,便吩咐珠玉拿個手爐過來,再讓喜兒將這屋內(nèi)的炭火撥弄得旺一些。 “娘給我縫了對手捂子,戴著暖和得很,才不用手爐的,今兒起來倒是忘記戴了?!敝x瑤光解釋了兩句,接過珠玉拿來的暖爐,笑了笑問道:“你還沒答我剛才的話呢,不是前一陣兒說汝陽縣主的管家參與暴民作亂之事嗎?按你的性子,怎么會輕輕松松繞過她?” “我什么性子?”蕭景澤笑問。 謝瑤光瞥了他一眼,剛說了一句“睚眥必報”就被蕭景澤一把給摟住了,男人溫?zé)岬暮粑盟鳖i癢癢的,一雙溫?zé)岬氖终瀑N上了她的臉,想到皇帝陛下好幾個月沒開葷,謝瑤光臉一紅,怕他當(dāng)著幾個宮女的面胡來,連忙低聲道,“剛剛我是胡說八道的,皇上行事嚴(yán)明,依律量刑,是最剛正不阿的人了!哎呀……我錯了……錯了還不行么,別……” 蕭景澤的手伸進(jìn)了她的后腰,故意摩挲了一下,謝瑤光懷孕之后身體變得極為敏感,還沒有大動作便已經(jīng)受不了了,眼圈泛著紅連聲求饒。 皇帝也就是嚇唬嚇唬她,阿瑤如今已經(jīng)七個多月的身孕了,他也不敢太過分,笑著放開她,這才認(rèn)真道:“汝陽縣主沒那個膽子,她害朕,有什么利益可圖,還不如安安分分做個縣主,起碼朝廷給的食邑和俸祿都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這一回,只怕她是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尚不自知,才會來請罪的?!?/br> “所以皇上遲遲不處置這件事,是想引蛇出洞嗎?”謝瑤光笑問。 那汝陽縣主府的管家,定然是另投他人,只是這個人是誰,引得暴民作亂又有何動機(jī),謝瑤光想不出,最先她以為是蕭承和,可從皇陵傳來的消息,蕭承和并無什么異常表現(xiàn),甚至還頗有閑情逸致地在皇陵邊上開了一畦菜地,教著那些衛(wèi)陵的兵士們種地。 蕭景澤搖搖頭,“那管家自知性命不保,不肯吐露實(shí)情,廷尉司那邊也查不出什么新證據(jù)來,估摸應(yīng)當(dāng)是行事隱秘,未曾留下馬腳,如今不殺他,只不過是覺著要過年了不宜見血罷了?!?/br> “我還當(dāng)皇上有什么好計謀呢?!敝x瑤光嗔笑了一句,又問道:“我娘已經(jīng)幫著我在草擬今年除夕家宴的菜單了,咱們要不要請蕭承和和周嘉夢夫妻倆?還有汝陽縣主,不管怎么說,她身陷暴民之案在外人看來乃是不爭的事實(shí),恐怕外頭也是風(fēng)聲鶴唳。” “既然所謂家宴,請得自然是宗族之人,寧王和汝陽縣主又沒有明著有什么罪名,咱們何必落人口實(shí),請吧?!笔捑皾傻?,“今年的宴席有岳母布置,你就莫要在勞心,好好休息養(yǎng)精蓄銳,等著孩子出生吧?!?/br> 謝瑤光癟癟嘴,本欲爭個長短,說自己并非有了身孕便成了無用之人,可細(xì)想想蕭景澤也是為了她著想,只能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點(diǎn)頭說了句,“我知道了。” 話雖如此,可在凌氏無論是擬定菜品、布置席位,還是給幾個小輩準(zhǔn)備新年禮時,謝瑤光都要在旁邊問一句,又順便給些自己的建議。 凌氏拿她沒辦法,自己雖為命婦,但這除夕家宴乃是皇室宗親才能出席的,她自然不懂儀程,少不得做皇后的女兒從旁指點(diǎn)。 “娘可不要同皇上說,不然他又該訓(xùn)我了。”謝瑤光晃著凌氏的胳膊撒嬌,讓她給自己做掩護(hù)。 “你都是要做娘的人了,還撒嬌成什么樣子。”凌氏無奈,“皇上雖說這兩日忙于朝務(wù),只是用膳和安寢才回來,但你當(dāng)他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嗎?如果不是皇上先點(diǎn)了頭,珠玉喜兒她們能由得你跟著我在這兒忙前忙后?” 謝瑤光哼哼了兩聲,最終咕噥出一句沒人聽得清的話。 除夕家宴轉(zhuǎn)瞬及至,汝陽縣主收到宮中送來的名帖后,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一些,伺候她的婆子也跟著喜滋滋的,“皇上皇后定然是知道主子不是壞人,沒有怪罪主子,咱們也別自己嚇自己了。” 蕭瓷臉上露出一絲笑來,吩咐丫鬟去采買新的胭脂水粉,又喊來府中的繡娘做新衣裳,可剛吩咐了沒多久,她又改了主意,“馬婆婆,你說本縣主到時候穿得素凈些,再打扮的憔悴點(diǎn)兒,到時候再在所有人面前向皇上求情,這事兒是不是就過去了?” 馬婆婆是個奴才,能有什么大主意,自然是以蕭瓷馬首是瞻,點(diǎn)點(diǎn)頭道:“還是主子聰明,您是皇上的姑母,皇上肯定會站在您這邊的?!?/br> 蕭瓷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而另一邊,西郊皇陵中的周嘉夢和蕭承和,收到來自宮中的帖子后,一個欣喜若狂,一個低頭沉思。 欣喜若狂的是周嘉夢,她感慨自己終于可以離開這鳥不拉屎急不生蛋的鬼地方了,整日跟一座座墳包相伴,晚上稍稍有點(diǎn)兒響動她都能嚇出一身病來,好在…… 想到這兒,她抬頭看了一眼蕭承和,成婚半載,她對這個夫君是極滿意的,且不說他容貌俊朗,風(fēng)神毓秀,雖然在民間長大,但也是文武雙全的翩翩佳公子,對待自己溫情蜜意,床上更是極盡溫柔,即便是偶爾耍了性子,也是他來哄她,只怕就連當(dāng)今皇上也沒有這樣的胸襟氣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