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謝你打消把她法辦的念頭?!标柟馓萄哿?,旁政戴著墨鏡,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但是他說話的語氣淡淡的。 “還謝你這一路上照顧她?!?/br> 讓她安然無恙無病無災的站在他面前。 下午的陽光漸漸西斜,船笛響起,預示目的地將到,雷西下去掌舵將船靠岸,旁政去放繩子搭梯板,他先跳下去,然后一個一個拉上岸,薩娜,教授夫婦,胡澎,雷西,最后是顧衿。 他攥著她的手拉她上岸,等上了岸,她又很快放開他。 船停在一個避風港,需要徒步走三公里才能真正意義算到達好望角。一路上,為了節(jié)省體力,大家都很少說話。 終于登頂?shù)臅r候已經(jīng)是四點半。 站在那里,他們能看到傳聞中最著名的老燈塔和兩極洋流不斷交匯拍打的壯觀景象。有人說,好望角之所以是好望角,是因為繞過這里,即將迎來好運。 因為這里沒有合適居住的酒店,雷西他們打算在這里扎帳篷露營,過了這一夜,明天趁早乘了快艇采風,這一站,就算是結(jié)束了。 晚上無聊,大家三兩坐在一起解悶,因為隊伍里多了旁政,氣氛一下就熱鬧起來了,他跟雷西胡澎三個人坐一起聊天,聊十幾年二十年前的北京,聊日漸衰落的股票,聊海上辨認航向的辦法,天南地北,什么遠說什么。 薩娜因為在船上洗了頭,讓顧衿幫忙編小辮子。兩個姑娘在帳篷后面,擋著海風,顧衿用彩繩給薩娜利索的在發(fā)尾打結(jié)。 薩娜看著那邊聊天的三個男人,扭頭亮晶晶的看著顧衿。因為膚色關系,顯得她瞳仁格外黑。 “jinjin,你喜歡那個旁先生對嗎?” 顧衿一愣,“為什么這么說?” 薩娜中文說的不是很標準,她講的很慢。 “黑格爾說,女人把全部的精神生活和現(xiàn)實生活都推廣為愛情,她在愛情里才能找到生命力,可是如果愛情不在了,她就會像被一道被風吹的火焰一樣熄滅掉?!?/br> “jinjin,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是這樣的?!?/br> 薩娜想起某天夜里見到顧衿的情景。 她在很多個別人悄然入夢的夜晚獨自醒著,她站在帳篷外看天,吹風,仰望廣闊蒼穹,然后閉上眼,那眼睛里是寸草不生,是荒原無際。 她在深切的思念著一個人,但是也不對她未來生活抱任何期望。 薩娜滿心歡喜的帶著一頭小辮子回了帳篷,不知什么時候人都散了,四周靜悄悄的。整個廣袤天地間,只能聽見海浪不斷拍打礁石的聲音。 顧衿在外面用剩余不多的水刷了牙洗了臉,輕手輕腳鉆進自己的小帳篷,她散掉頭發(fā),脫掉上衣,想換一件寬松的衣服。 剛把半袖剛脫下來,忽然從帳篷里鉆進一個人。 月夜漆黑,顧衿驚慌,還未尖叫出聲,那人細細密密的吻就落了下來。他壓著她只穿了一件內(nèi)衣的上身,不斷用嘴唇去咬她的耳垂和脖頸。 急切的,帶著某種強烈渴望的。帶著顧衿最熟悉的氣息他把手放到她光滑白皙的背上,低聲念她名字,一遍一遍,充滿暗示意味。 顧衿因為害怕而緊緊抓著帳篷邊緣的手,倏地就松開了。 她想起薩娜剛才和她道晚安時說的話,她說,他一來,你被風吹滅的火焰又燃起來了。 第62章 夜風呼嘯,海浪奔騰,帳篷被吹的不斷發(fā)出清脆急切的聲響。 一切發(fā)生的都讓人無法預料又措手不及。 顧衿被旁政死死壓著,拼命掙扎。她胡亂用指甲去抓他的背,推他沉重的身軀,用被鉗制卻依舊奮力掙脫的腿去踢他,她裸著上身,月光從帳篷頂端透進來,照得她一身肌膚泛著柔潤光澤。 在一片夜色中,那一身光澤神秘,圣潔,蠱惑人心。 好像她哪里都是軟的,帶著她身上固有的味道,只往四肢百骸鉆。她依然在掙扎,臉憋的通紅,披頭散發(fā),像只落敗的獅子。 旁政用手去抓她兩條手臂,她扭著躲開,頭發(fā)纏在他左手的腕表上,硬生生拽了十幾根發(fā)絲下來,她一下疼的蓄滿了眼淚,旁政心疼,微微松開她,她卻越發(fā)來勁的打他,紅著眼眶,像是恨不得他死似的。 兩個人上了脾氣,誰也不肯服輸,旁政惱怒,三下五除二剝了她的牛仔褲,干脆連前戲也沒有,直直給她個痛快。 顧衿不受控制的整個人往上沖,疼的她躬起后背,那一瞬間,腦中似有無數(shù)朵煙花炸開。 她是恍惚的,茫然的,窒息的,那種感覺好像置身無邊無際的溫暖海水里,任憑你上下沉浮,卻連一聲都發(fā)不出來。 她咬住嘴唇,良久才虛弱發(fā)出一聲長長喘息。 異國他鄉(xiāng),荒野郊外,女人無暇柔軟的身體,最重要的,她是顧衿,是他日思夜想整整半年的人,所有所有,都讓旁政失去了自制力。 像是憋了一口氣在心里,就等這一次宣泄的機會。 他下定決心不管她,只拼了命的撈著她動,顧衿久曠,自然受不住這狂風驟雨般的折磨,沒堅持幾分鐘就縮著細白的身體告饒,她怕住在帳篷外的人聽到,不敢叫,不敢喊,只趴在他耳邊小聲啜泣,念著他名字,顫的人心都軟了。 她不掙扎了,也不打他了,兩只手臂無意識摟著他脖子,鼻尖通紅,雙眼渙散,像個小孩兒。 旁政放緩了動作,又俯身去吻她。 先是眼睛,鼻尖,嘴唇,然后一路往下,像一個極溫柔的情人。 他是真的,太想她了。 在她離開他近兩百個日夜里,每次他晚上從睡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枕邊空無一人那滋味兒,遠比單身時期做個青澀小子還要來的難受。 夢中的顧衿嬌氣溫軟,宜喜宜嗔,他甚至能閉眼回憶起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jié)。他知道她喜歡什么,抗拒什么,知道她身體每一寸秘密。 可是偏偏,她不在。偏偏,他不知道,她在哪。 像是著了心魔,從那以后,所有女人在他眼里都變的沒了意思。他有時也會唾罵這樣沒出息的自己,好像一輩子就吊死在她一人兒身上了,可是唾罵之后呢,恨過,也想過,到最后還是得掀開被子懨懨下床去浴室里沖涼。 他還記得當初結(jié)婚時,他對她愛答不理的樣子。 她搬進他的房子,他覺得她是麻煩,他皺眉看她把自己的東西一樣一樣放進他的衣柜,刻意忽略她臉上的表情。 到如今,連家里她用剩的一瓶浴液他都不舍得扔。 那時候自己可是真混蛋。 所以,沒人能理解旁政看到她安然無恙坐在路燈下那一刻的心情。他抑制著自己的激動,興奮,同時還有對她臉上那些淺淡笑意的憤恨。 她在沒有他的時候,依然過的生機勃勃,有滋有味。他怎么能平衡呢。 凌晨兩點。夜風漸漸歇了。 一場極致的淋漓暢快,讓人精疲力盡,饕鬄饜足。 女人低低的啜泣也停了,顧衿蜷在帳篷的絨毯上,似是累極。耳畔雜亂無章的扔著她的內(nèi)衣和牛仔褲,密閉狹小的空間里混合著一股曖昧焦灼的味道。 漸漸地,身體不適的酸痛感開始放大,那種溫熱濕潤的泥濘也讓她難受。 旁政用手抹了一把肩膀,上面兩排深深牙印,還往外滲著血,他恨恨罵她,屬狗的??? 顧衿不說話,只死死蜷著自己微弱呼吸,旁政湊過去,挑釁似的蹭著她鼻尖。 顧衿睜開眼睛,一對兒眼仁圓滾滾黑漆漆的。 旁政舔著嘴角笑,咬她耳垂?!啊覜]帶套?!?/br> 顧衿冷漠的翻身背對著他,絲毫不在乎自己一絲不掛。旁政聽到她平靜的罵自己。她說,去你媽的。 她是真恨透了他。他心情大好,也不管她抗拒,摸出一件松垮半袖給她歪歪扭扭的穿上,拿了煙去帳篷外面抽。 她依舊躺在那里,無聲無息的。旁政想了想,怕風刮進煙氣嗆著她,又抬手把帳篷的拉鏈拉上。 好像胸口一直憋著那股氣終于散了,海浪不斷拍打著礁石,潮濕涼爽的海風一吹,心曠神怡,旁政穿著白天的那身灰色運動裝,光著腳,懶洋洋的坐在沙土地上。 他懶洋洋的抽著煙,瞇著眼想,好望角可真是個好地方。 抬起手,就著昏暗月色旁政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背上都是長長的血痕,都是剛才顧衿鬧的,被風一吹,火辣辣的疼,他無奈笑著,用另一只手碰了碰,然后,他忽然斂了笑意。 他的手腕上,還掛著十幾根細細的頭發(fā)。 那是剛才和她撕扯間拽下來的,烏黑的發(fā)絲纏在銀色的表帶中間,是連著發(fā)根的。旁政瞇眼把煙含在嘴唇里,開始用右手解。 他解的很認真很耐心,一根一根,生怕扯斷了。那發(fā)絲藏在細小的螺絲中間,藏在兩截鏈子的銜接處,不難想象她掙扎的時候有多疼。 終于,全都解下來了。 旁政把那一小撮頭發(fā)繞在指間,風拂過,纖細發(fā)絲刺的人心里發(fā)癢。 他知道她是看到這塊表了的,她只是假裝自己沒看見,假裝不認識。 那天周末,他在家給那盆含苞待放的茉莉換土,換完之后打算出門去公司,衣帽間的兩層抽屜有些舊了,滑道磨損,拽上層的時候會把下面那層也帶出來。 兩層抽屜,上面的一格放他的手表袖口和領帶夾,下面的一格放她的項鏈首飾和戒指。 他從來沒動過她的東西,更別提說仔細翻動了,他把那層抽屜往回推,可怎么也推不動,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他又把手往里探,然后摸到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 深綠色的,印著皇冠,rolex的經(jīng)典字樣。 鬼使神差的,旁政打開,里面放著這只黑色的潛航者,和一張小小的米色卡片??嫔厦嬗米玖拥漠嫾纪苛艘粋€南瓜鬼臉,像極了顧衿囂張的樣子,鬼臉下面寫著,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他倏地想起他生日那天晚上她的表現(xiàn)。 她脫掉打底的笨重毛衣,盛裝出席,她不習慣那么貼身的衣裙,可還是故作鎮(zhèn)定,她從他手里搶過那只紙袋緊張的藏好,她跟他站在一室黑暗里,她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給他。 他以為,那就是她準備好的生日禮物。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把它偷偷摸摸塞進這里面的神情,她不好意思送,又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只能懊惱的放在這里,讓它永不見天日。也許,她以為可以等到他下一個生日。 旁政沒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像是被人扼住無法呼吸,他垂眼摩挲著光亮漆黑的表盤,忽然醒悟,在這間房子兩人共處的很多個日夜里,她大概一直都是那樣的,沉默,無聲,卻也用情至深。 潛航者……潛航者…… 她知他熟習水性,對海熱衷,連禮物都送的這么別出心裁。 一支煙燃盡,旁政碾滅煙蒂,拉開帳篷,又鉆了進去。不知道顧衿是醒著還是睡著,他拿絨毯給她裹嚴實了點。 “顧衿?” 她沒說話。 旁政用手揉著鼻子,那是他尷尬或者不知如何說話時的習慣動作,他俯下身,用手摸著她的頭發(fā),語氣溫柔輕緩。 “對不起。” 顧衿閉著眼。 無數(shù)的話噎在嘴邊,旁政說不出來,也難堪開口。他想了想,最后跟她講。 “明天一早我和雷西乘快艇去達卡馬峰取景,如果不危險的話,等我回來帶你去看?!?/br> 達卡馬峰,聳立于太平洋和印度洋冷暖流水的分界,聳于海上,危崖峭壁,曾經(jīng)是多少航海者喪命也要為之一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