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徐冉有些小失落。不能和學(xué)神一起馬場兜風(fēng),好可惜的。不過呢,她的騎射長進不少,如今上課也能得個甲了,自己隨便練習(xí)練習(xí),也就差不多了。 將手里的錦盒遞給太子,“殿下,這是我哥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說是給殿下的答謝禮。” 太子收下,卻并未放下心中。想起最新進貢的奶焦糕,道:“你先去劉嬤嬤那邊露個臉,就說是孤的意思,讓你先吃完糕點,然后再開始禮訓(xùn)。宮里賜下的奶焦糕,孤不愛吃,全賞你了?!?/br> 徐冉一聽說有東西吃,眼睛都亮了。奶焦糕,聽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咩。 “謝謝殿下!”轉(zhuǎn)身就往禮訓(xùn)的屋子里跑。 太子抿了抿唇,看著她飛奔而去的身影,心情不由地高興起來。 今早約了內(nèi)閣諸位相公,于南堂議事,時辰還早,要不先陪小姑娘吃了糕點再走? 福東海睨眼一瞧,心領(lǐng)神會:“殿下,早上您只用了一小碗粥,再吃些東西罷?正好同徐二娘子一起?!?/br> 太子點點頭,語氣明朗:“既然如此,讓膳房的人再送些早膳來?!?/br> 繞過正殿,往偏殿而去,屋內(nèi)擺了個長條楠木桌,桌上擺滿一應(yīng)果點糕食。太子坐等徐冉,無意中瞄到旁邊宮人手里捧著的錦盒。 徐家長子的謝禮?他倒是懂禮數(shù)。太子招招手,宮人捧了錦盒上前。太子親自打開,一眼望見里面的東西,神情一僵。 徐冉同劉嬤嬤稟明情況之后,歡快地往偏殿去。 美食和美夢最令人愉悅,一想到那個什么奶焦糕,徐冉就嘴饞。 等入了偏殿,宮人們齊齊跪地,感覺這氣氛不太對啊。再一瞧,太子端坐席間,臉色不太好。 額,殿下怎么還在這?不是走了么? 徐冉下意識垂著頭踮著腳,準(zhǔn)備一點點挪出去。 感覺學(xué)神出于即將爆發(fā)的狀態(tài)中,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但是她絕對不想蹚這趟渾水。 福東海還領(lǐng)著膳房宮人入殿擺膳,一見徐冉,出聲喊:“徐娘子,你怎么躲屏風(fēng)后面?” 徐冉身形一滯,恨不得將福東海的嘴封上。 太子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徐二娘子?!?/br> 徐冉躡手躡腳地走出來,摸著腦袋,“哎呀殿下您也在這,好巧!” 太子哼一聲,手指抵在錦盒側(cè)邊,往前一推,“徐家長子的謝禮,孤心領(lǐng)了?!?/br> 徐冉咽了咽,天,難道是她哥送的東西惹怒學(xué)神了?想她哥傻傻的,送個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是完全有可能的。 等走到桌邊,離得近了,瞧清楚錦盒里放著的東西時,徐冉幾乎吐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死要死,送什么不好,竟然送這個! 徐冉內(nèi)心崩潰,面上強做鎮(zhèn)定,擺出招牌燦爛笑容,“呀!這個是什么!好眼熟!絕對不是我送給殿下的那種荔枝石頭。” 太子拿出徐豐呈上來的書信,徐冉一掃,嘴角抽搐,淚流滿面。 媽蛋媽蛋!沒見過這么坑妹的人!送荔枝石頭也就算了,竟然還特意寫了封說明這是她送的! 徐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太子瞪她一眼,心中有氣。想著終須給她留幾分面子,擺擺手,示意所有宮人退下。 福東海伸著脖子,“殿下,還是留小的伺候罷?!彪y得看殿下這般抓狂狀態(tài)呢。 “滾——” 待殿內(nèi)空無一人,四下寂靜,太子鐵青著臉開口:“猶記得徐娘子送給孤的石頭,是尋遍整個白南才尋到的,好不容易得了一枚送上,說是這世上再無第二枚了?!?/br> 徐冉縮縮頭,迅速回想當(dāng)時自己說了些什么。 好像、確實是這么說的…… 一模一樣的話,她好像還對她哥、呂夫子都說了一遍,啊對了,還加上同她一起巡堂的隔壁班班長,一個可愛的萌妹紙! 太子湊近瞧她的臉,“你怎地不說話了?嗯?”指不定背地里還將同樣的石頭送給了多少人。 想想就來氣,她竟這般敷衍他! 徐冉一愣。猶豫著是該撲通一聲跪下還是直接倒地下匍匐懇求。轉(zhuǎn)念想想又覺得不行,學(xué)神是太子殿下,像他這么龜毛的人,肯定動不動就有人惹到他,旁人求情技巧肯定比她熟練許多,各種各樣求情姿勢也定是數(shù)不勝數(shù),她要是來個常規(guī)的求情姿勢,說不定學(xué)神看了更嫌煩。 那么問題來了——該如何花樣式求情呢? 太子冷眼一探。 小姑娘無言以對了。 她默認(rèn)了。她就是將同樣的石頭送給了除他之外的許許多多人。 哼。 徐冉心急如焚,想不出招啊,苦著臉使想要使勁擠幾顆淚珠,醞釀許久,一抹眼角,別說眼淚,連個眼屎都沒有。 第一次為自己亮晶晶清澈澈的大眼睛感到悲哀。 太子站起來,“不用說了。” 徐冉怔住,學(xué)神這是要直接拉她下去斬頭的節(jié)奏嗎!竟然連個解釋都不想聽! “殿、殿下?!贝笾懽雍白√?,顫著聲音問:“您會砍我腦袋嗎……” 太子一皺眉,頭也不回繼續(xù)往前,“不會?!?/br> 徐冉長長地松口氣:“殿下,這件事……?!?/br> 還未說完,太子揮袖而去,聲音似是結(jié)了一層冰:“孤懶得跟你計較?!?/br> 說是不計較,卻氣了一上午。 上午議事,閣老們說到東北雪災(zāi),如何賑災(zāi)安民,該選何人前去。議了一圈,太子一言不發(fā),閣老們指著向他討主意,太子卻恍若罔聞。 劉閣老輕聲提醒,喊了兩聲,太子回過神。他雖心不在此,但來之前便知道此次議事目的,大抵和從前一般。于是三言兩語,挑明了其中厲害,并點了合適人選。 等到議事散去,劉閣老說起江蘇私鹽一事。徐老爺每七日必遞折子稟明私鹽調(diào)查一案的進度,如今已查明三處私下販賣私鹽的鋪子。 劉閣老道:“此事牽扯頗廣,與京里也扯上了關(guān)系,徐相公的意思,是想追查到底,絕不姑息。只是……” 太子蹙眉,“只是什么?” 劉閣老:“只是擔(dān)心京里……”是指的沈丞相那邊。 太子脫口道:“只叫他放心追查,一切自有孤頂著?!?/br> 劉閣老應(yīng)下。等出了南堂,劉閣老想著下午還要和太子去城南大營巡視,只余一個鐘頭,估摸著太子不會回東宮,便順勢引他去南堂膳房。 太子卻道:“孤要回東宮一趟?!?/br> 劉閣老驀地想起今日是禮訓(xùn)日,嘆氣看了看太子離去的背影。 哎,自古紅顏多禍水。一來一回就要半個鐘頭,殿下巴巴地趕回去,定是為了瞧徐二! 心好累。 徐冉趴在案桌上奮筆疾書。上午的禮訓(xùn)一結(jié)束,她便咻地跑書房來了,連飯都顧不上吃。 要認(rèn)錯,就得拿出誠意來。 劉嬤嬤說了,要想讓一個男人原諒,就得拿出可憐楚楚的一面,含著淚兒咬著唇,嬌俏俏地直接說那三個字。 所以徐冉去了珠釵,垂著頭發(fā),因為她已經(jīng)完全做好隨時在學(xué)神面前淚崩的準(zhǔn)備了。 太子板著臉回了東宮。先是漫不經(jīng)心地往思華殿望了望,福東海如今越發(fā)機敏,笑著指了指春華殿。 太子悶了悶,那股子又酸又澀的惱怒,纏繞心間,久久無法揮去。自早上見了那錦盒,到如今已經(jīng)整整四個鐘頭,他竟還未平復(fù)心情。這放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一入殿,他刻意放輕了腳步,走到書房時,望見她趴在案桌上,提筆不停寫著什么,旁邊高高累起一堆宣紙。 太子出聲咳了咳。 徐冉腦子叮地一聲——來了! 瞬間進入角色,哽咽著低下頭,一腦袋往桌上磕去,瞧瞧地用手肘墊著額頭,從遠(yuǎn)處看去,就像是直接撞了案角。 “不……不活了……” 太子疾步走過去,扶起她的身子,“你這是做什么?” 徐冉猛地一抬頭,披頭散發(fā),淚光閃閃,拽著太子的臂膀,深情吐出劉嬤嬤教的那三個字:“我——錯——了。” ☆、第 90 章 她嚎得這般大聲,小臉皺成一堆,眼睛抿成一條,本該是痛哭才有的撕心裂肺表情,偏生梨花帶雨少了點雨,一滴淚都沒掉。 太子一愣,只瞬間的功夫,恢復(fù)成以往的高冷清寒。 她這是在假哭做戲,故意招他愛憐。 雖已猜破她的心思,卻并未點破。一手扶著她的身子,保持方才那個彎腰看她的姿勢。 徐冉心中哎呀一聲,剛剛明明醞釀得極好,怎么關(guān)鍵時候就哭不出了呢!媽蛋,不行,要是哭不出來,她就前功盡棄了! 恨鐵不成鋼地準(zhǔn)備悄悄掐一把大腿,手伸得太快,伸錯了地方,掐錯了地方。 太子青筋一跳,垂眼看了看下面,大腿處一陣陣地發(fā)疼。 完了完了。徐冉顫著手,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殿下,我又錯了。” 寢殿。 徐冉半跪著,仰頭望著太子:“殿下,疼嗎,要不要叫御醫(yī)?” 剛才那一把掐,她可是用足了十成的力道。 太子搖頭,冷言吐出兩個字:“不用?!?/br> 徐冉內(nèi)心悔不當(dāng)初。 要是當(dāng)時沒有為了討好太子,隨手將荔枝石頭送出去,順便吹得個天花欲墜,也就根本不會有今兒個認(rèn)錯這事了。沒有今兒個認(rèn)錯這事,她也就不會為了營造更好的哭戲效果,錯掐了學(xué)神。 徐冉伸出手指,一臉真摯:“殿下,要不我給您揉揉?” 她掐的地方是大腿內(nèi)側(cè),太子臉上表情有些微妙,“不用?!?/br> 徐冉再接再厲??倸w今日一定要讓學(xué)神感受到她真摯的歉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