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說好的卡卡找到的東西呢?說好的雪山尋寶呢?就這么虎頭蛇尾了么摔! 浩浩蕩蕩雄心壯志地出發(fā),垂頭喪氣一無所獲地回來,風狼傭兵團的人都有一肚子的不滿難以發(fā)泄,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這一次的雪崩暴露了尼斯雪山的山體以及傳說中寶藏的秘密,葉颯城幾乎傾巢出動,是個人都想一步登天,但空有野心沒有實力的人也不乏就此長眠雪山的。 希爾優(yōu)哉游哉地抱著奇諾不緊不慢地跟著夏安的隊伍下山,竟無一人察覺此事。 眼看隊伍解散,希維也要離開,奇諾卻覺得一股倦意襲來,上下眼皮打架,努力想要睜大雙眼,一點效果都沒有,最終還是無可抗拒地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希爾帶著一點無奈,嘆息了一聲,“夏佐,何必要這樣對小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br> 隨著這一聲輕嘆,一個棕發(fā)的武士模樣的青年仿佛憑空出現在面前,他手里斜斜的提著一桿金色的長槍,開口道,“阿西爾,你出來的夠久了,就算是伊芙琳的孩子,你也不可能把他關在金絲籠里養(yǎng)大,男人應該自己面對暴風雪。” “阿西爾”揉了揉額頭,“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才躲著你,怎么找到我的?” 被叫做夏佐的青年不為所動,“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西方裂隙又出現了,我要去修補?!?/br> “阿西爾”冷哼,“那你就去啊,想讓我?guī)兔Υ岸紱]有!” 夏佐沒有多說什么,他只是朝阿西爾伸出了沒有提著長槍的那只手,阿西爾低聲咒罵了一句,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住了,兩個人的身影緩緩消散在雪地上,甚至沒有留下一個腳印。 希維漸漸走近了,已經能看到那個小破船的輪廓,那艘簡陋的小船里幾乎什么都沒有,現在在里面等待著的也許只有一個只能稱之為累贅的小不點和一個奇怪的強大的陌生男人而已,不知道為什么,希維一向冰冷的內心升起一種陌生的情緒,催促著他加快了腳步。 船艙里希爾烤rou的爐子還在燃燒著,船板的舊地毯上蜷縮著一個熟睡的小小的身影,撲面而來的是一種溫暖的感覺。 那個自稱希爾的男人卻不知所蹤了。 奇諾睡得很熟,他是被香味餓醒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映入眼簾的是希維安靜沉默的身影,他坐在爐子邊,翻轉著手里的面餅,稚嫩消瘦的側臉映著火光。 出于一種慣性的習慣,仍然睡得有些迷糊的奇諾摸到自家主角的胳膊抱住,嘴里嘟囔著,“叭叭你回來了。” 希維淡淡的“恩”了一聲算作回答,散發(fā)著暖意的火爐,面餅的香氣,兩個相依為命的孩子,這也是一種簡單的幸福。 希爾終于遵循了高人的常理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奇諾再次內牛滿面,金手指就這么跑了,還有個boss沒解決呢,這下麻煩了。 更加讓奇諾感到崩潰的是,因為夏安在雪山上的那番威脅,他們不得不繼續(xù)去完成給卡卡洗澡的任務。 熟悉的羅浮街,熟悉的七十二號,里面的那個人還是熟悉的那人么? 盡管猶豫,希維還是抬手敲了門,開門的速度一如既往的慢,當那扇門仿如慢動作一般打開,一個靦腆的白衣金發(fā)的少年站在門里向他們擔憂道,“怎么遲了幾天?我差點去傭兵工會找娜美小姐了。” 卡卡懶洋洋地趴在夏安的頭頂,“喵”了一聲迎合自家主人的話。 金發(fā)的少年看不見門外奇諾的錯愕和希維的警惕,他茫然地問道,“為什么不說話?” 一切似乎沒有任何異常,夏安仍然是以前的夏安,好像雪山的一切都只是別人的幻覺,他仍然靦腆,安靜又溫暖,會帶著寵溺抱怨卡卡的頑皮。 奇諾看了半天,也沒有發(fā)現他有什么不自在和刻意,一個毛骨悚然的念頭忽然竄出來,boss君,不會是人格分裂吧? 這是病,得治啊少年! 卡卡作為一只貓,雖然聽得懂人話,但是不要指望它能講人話,想知道真相,還是得從夏安身上著手。 趁著希維去倒水的功夫,奇諾磨磨蹭蹭湊到夏安身邊,試探道,“哥哥有哥哥嗎?” 夏安愣了一下,困惑道,“沒有啊。” 奇諾不敢再問了,一來不符合自己的年紀,二來他真的覺得boss夏安實在過于鬼畜了,不敢輕舉妄動招惹麻煩。 看看眼前的夏安,再想想前兩天的boss,奇諾確定,還是喜歡這個靦腆的,如果真是人格分裂,那么是不是意味著,如果不去管,夏安就真的會變成書里那個殺人分尸眼都不眨的變態(tài)呢,會不會從此夏安就消失了,世界上就只剩下一個鬼畜boss? 還沒有理出個頭緒來,奇諾只覺得大地震顫了一下他就站立不穩(wěn)摔在了桌邊,鼻梁磕在桌腿上,酸酸的,刺激得淚腺分泌。 然后大地的震顫就變得愈加強烈了起來。 奇諾捂著鼻子想,臥槽這是地震嗎,還是雪崩已經到了要掩埋葉颯城的地步了? 第27章 chapter27 噼里啪啦的聲音響個不停,不斷有零碎的東西因為震動從桌上掉下來,摔在奇諾的腳邊,奇諾一邊膽戰(zhàn)心驚地左右閃躲,一邊東倒西歪地抱頭鼠竄。 以前在天朝,奇諾生活的地方從未發(fā)生過地震,印象中最大的災害就是一次臺風過境,那會還是在孤兒院,臺風過的時候他正在睡午覺,一覺起來院子里一片狼藉,許多不聽話不好好睡午覺的小朋友嚇得哇哇大哭,睡得死沉死沉的奇諾毫無感覺,還異常淡定地安慰了當時孤兒院的院花小美。 其實自然災害真的是非常可怕,光是那種比暈車還要強烈一百倍的晃動感就足夠叫人頭暈目眩,奇諾強忍著惡心感,踉踉蹌蹌地往門口跑去,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到外面去,到空曠的地方去,外面不會被掩埋,外面還有希維,只有跟主角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然而一聲貓叫打斷了他,卡卡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這聲音尖銳而刺耳,即使是在這樣的“地震”中,也不容忽視。 奇諾抱著腦袋匆匆望了一眼,一個平衡不穩(wěn)又滾地葫蘆一樣滾回了屋子中央,剛好滾到了夏安的腳邊,夏安雙目失明,看不清東西,“地震”一開始就被到處亂飛的東西砸暈過去了,不過他運氣好,暈倒在地上之后,就順勢掉到了桌面下。 奇諾傻了,大概boss夏安留下了過于深刻的印象,讓他一直有種夏安幾乎天下無敵之感,猛然見到他居然被砸暈,震驚的一時連逃命都忘了。 #boss原來也會在地震中被砸暈# 墻體潄漱往下落灰,房梁也在晃動,奇諾嗆咳了一聲,抹了把鼻子,摸到一手的紅,大約是剛剛撞桌子的時候破了,怪不得總有種酸疼難忍淚腺不受控制的感覺。 奇諾繼續(xù)捂著鼻子,不再試圖在強烈的震動中站起來,改成趴在地上,盡了最大努力爬到了桌子下面可憐兮兮地縮在夏安旁邊,謝天謝地,天朝新聞聯播會說地震逃生知識,雖然記得不多,還是知道可以躲在桌子下面的。 倒不是奇諾改變主意要留在這陪著夏安同生共死,而是在剛剛的巨變中,屋子的門悲劇地被滑到門邊的柜子和椅子擋住了,就憑奇諾這點小胳膊小腿,怎么也不可能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還能做到搬運重物這種高難度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地震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夏安依然昏迷不醒,不斷有東西砸落下來,奇諾只能捂著耳朵往里面縮了又縮。 “砰砰、砰砰”的砸門聲響起,堵住門口的柜子椅子甚至有了松動的跡象,這院子里攏共就三個人一只貓,除了在屋子里的,外面剩下的是誰不言而喻,奇諾激動地一抬頭,光溜溜的腦門又磕到了桌腿,疼的他淚眼朦朧地想,自己一定是跟boss家的桌子腿八字不和,額頭鼻子腦袋都輪流撞過一遍了。 不知道是不是主角光環(huán)起了作用,希維砸門沒一會,震動便漸漸平息了,屋里的零碎物件也不再到處亂飛,奇諾心驚膽戰(zhàn)地從桌子下探出頭。 沒有了地震的干擾,大力士希維很快就將門撞開了,他的面上看不出情緒的波動,只是額頭滾落的汗珠和劇烈起伏的胸膛顯示了剛剛的運動有多么激烈。 兩人三目相對,奇諾的身體比他腦袋的反應還快,手腳并用地從桌子下面爬出來,出膛的炮彈一樣竄到希維的懷里。 劫后余生,奇諾心有余悸地抖著,希維則因為用力過猛雙臂微顫。 希維把奇諾翻了個個,上上下下地摸了個遍,發(fā)現只有鼻梁破了皮流了血,其它地方都沒什么大礙,最多有些部位撞得有些青紫,看著可怕罷了。 怎能不害怕呢?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普通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不堪一擊啊。 卡卡喵嗚喵嗚地叫著,咬著夏安的衣袖試圖把他拖出來,無奈個頭過于渺小,四條小腿都蹬直了,渾身的白毛都豎起來也無濟于事,只能沮喪地又喵了一聲,舔了舔夏安的臉頰。 奇諾本人的力氣比卡卡大不了多少,自然是愛莫能助,只能扯了扯自家主角,讓希維把注意力分到那邊一點。 希維默不作聲,然而他還是先把夏安從桌子下拖了出來,然后打橫把比他自己還高的雇主公主抱起來,扔到臥室床上去。 夏安只是被東西砸暈過去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但是呼吸均勻,沒什么大礙。 至于臥室的床上在地震過后有多干凈,那就不是傭兵希維所要關心的事了。 人在災難中不能準確地感知到時間的流逝,奇諾覺得過了很久,事實上只有一小會罷了,就這一會的功夫,整個葉颯城都遭遇了巨大的災難,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不夠結實的房屋成片地坍塌,街上的樹有很多都斷掉了,有的折斷后倒在樹根旁,有的干脆就斜斜地插進了路邊房屋的墻體。 他們是幸運的,因為回去的一路上看到了更多不幸的人,最慘的一個被斷裂的樹干直接插中嵌入了墻體,幾乎就和腰斬一樣,從沒見過這種人間慘況的奇諾臉色蒼白,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 希維把他的腦袋按進自己懷里,從容淡定地穿過大半變成廢墟的城市。 奇諾不得不承認,盡管比希維過的年月多,但是在天朝這樣相對和平的環(huán)境中長大的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卻不及希維的十分之一,逆境總是催促人過早地懂得怎樣面對殘酷黑暗的現實。 然而希維的冷漠不能嚇到他,反而讓他一直存在心中的痛惜和惋惜之情愈加強烈。 想到這里,奇諾也不再一味躲避,既然決定了要幫助希維遠離將來的神展開劇情,那么就要從現在開始鍛煉自己的承受力,不然又如何有能力一直陪伴在注定要腥風血雨一生的希維身邊呢? 當路過傭兵工會的時候,希維頓了頓,工會前面兩根鎏金的柱子斷了一根,昔日高大華美的門面顯得破破爛爛,娜美焦頭爛額地指揮著傭兵們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挪開,重新開始整修工會。 希維站了一會抬腳要走,出來透氣的娜美眼尖地看到了。 “小帥哥?希維?你站??!” 希維和奇諾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稍顯狼狽的美人就攔在了他們面前。 娜美把略微凌亂的粟色長發(fā)理了理,喘了口氣,“既然來了怎么又走了,工會整修正好缺人,新任務啊,小帥哥不考慮么,報酬很豐厚的哦?!?/br> 娜美顯然已經抓到了希維的弱點,知道對付他最好的武器就是任務。 果然希維只考慮了一小會就答應了。 于是他們半路被攔截在傭兵工會開始了新一輪的打雜搬運任務。 過了幾天傭兵工會休整得差不多了,新的消息也傳來,原來這一次的地震確實是尼斯雪山的雪崩引起的,這一回的雪崩比以往的都劇烈,至少以前從來沒有影響到葉颯城,而前幾天整個城北幾乎都沒積雪掩埋了,死了無數人,城北尸橫遍野,也沒人去收尸。 不過與之相反的是,尼斯雪山上的寶藏又有了新線索,于是不乏貪婪的亡命徒前赴后繼。 從這個冬天開始,葉颯城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墨盒,每到冬季都會發(fā)生至少五六次雪崩和因雪崩而引起的地震,葉颯城北已經無人敢去。 最近奇諾心中隱隱有些煩躁,粗略一數,已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五年,希維十六歲了,眼看就要到了《詛咒》的主線劇情開始的時候,可是按自家主角的性格,如果不是發(fā)生什么活不下去的大事,他絕不會主動離開熟悉的葉颯城。 換言之,在最近的時間內,一定會發(fā)生不好的事,聯想到每到冬天就異常頻繁的雪崩,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問題一定出在那個所謂的“寶藏”上。 再一次的奇諾在心里把報社無罪咒罵了n遍,你怎么能不寫前因呢! 這三年間,奇諾終于不再繼續(xù)向著希維第二的方向發(fā)展,而是重新變得更像這個身體的母親伊芙琳,簡言之,還是像個小女孩,這讓他異??鄲?,因為娜美總是要拿這事調侃他,再加上小舞妹子友情贊助的裙子,簡直百口莫辯,要不是小光頭太顯眼,奇諾真心想去撞墻了。 一個大男人長得像小女孩這叫什么事啊摔!還不如像主角呢摔! 像往常一樣交了任務給娜美,希維站在一邊等她填寫任務表,娜美寫完后把墨跡吹干,沖他們笑了笑,她仍然美麗而嫵媚,然而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已經有了一絲不太明顯的細紋。 今天的娜美有點不同尋常,她沒有穿喜歡的紅色衣服,而是換上了一身青色的軟甲,頭發(fā)也不再披散著,用一根緞帶扎了起來束在腦后,看起來美麗中又帶了一絲英氣。 “希維,你一直沒有學習武技是嗎?” 希維不明白她這樣問的用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娜美打開了桌子的抽屜,取出一本略微有些陳舊的書冊,摩挲了一下,“這是一本基礎武技,是當初……西倫先生送給我的,現在你到了可以學習武技的年紀,我把他轉贈給你,希望你能用心學習?!?/br> 奇諾和希維都吃了一驚,原來娜美認識刀疤男西倫?怪不得一直以來都對他們照顧有加,竟是受了西倫的囑托么? 娜美卻似乎不愿多說,她把基礎武技的書冊塞到奇諾的手里,摸摸她的小光頭,笑笑的,“小不點,再見?!?/br> 夕陽西下時分確實是傭兵工會關門的時候,娜美和他們道過別就離開了,望著她的背影,奇諾又低頭看看手里的書冊,心中劃過一行字。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28章 chapter28 “親愛的夏安,你,為什么還不醒來?”夏安聽到有個聲音在呼喚著他,然而這個聲音如此陌生,語調如此輕佻,讓他有點害怕。 “親愛的夏安,你不愿意醒來是不是意味著永遠也不需要醒來了?” “不!”夏安一驚,睜開了雙眼,然而他的眼前仍舊是一片永恒不變的黑暗,睜開還是閉上,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他抬手摸了摸臉頰,一手的濡濕感,顯然驚魂未定。 四周的聲音漸漸傳入耳中,卡卡舔著他的手指喵喵地叫喚,讓夏安找到了一點熟悉感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