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孫蒙,將軍人在哪兒?” 孰料小伙子剛要指著少女發(fā)表什么驚嘆,就被馬背上的趙起一口打斷了。 “在前廳里,先前還在四處找你呢?!?/br> 所幸被喚作“孫蒙”的年輕人也不計較,這就眸光一轉(zhuǎn),一本正經(jīng)地回了趙起的話。 與此同時,歸來的趙起業(yè)已下了馬,攬過他的肩膀,將他一道往軍營里帶了。 “誒——等等!那姑娘她……” “閉嘴,現(xiàn)在什么也別說,什么也別問?!?/br> 趙起壓低嗓音匆匆關(guān)照著,終于叫孫蒙察覺到了些許異常。他回頭看了馬背上的少女一眼,見她正不知所措地俯視著前來扶她下馬的士兵,轉(zhuǎn)過腦袋皺起了眉頭。 “將軍同意了?”孫蒙問趙起。 “沒同意?!壁w起據(jù)實以告,一雙劍眉也在不知不覺間擰了起來,“可是除了這個法子,我們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辦法了?!?/br> 孫蒙不再說話,跟著自家兄弟來到了一間偌大的廳堂外。 他們的營地安置在曙山城內(nèi)的幾座民宅內(nèi),眼下他們所處的這一座,便是其中最寬敞的了。 “你……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奉陪了?!?/br> 站在距離前廳還有些距離的院子里,孫蒙神情復(fù)雜地拍了拍趙起的左肩,在對方“就知道你這臭小子沒義氣”注目下,拔腿一溜煙地跑了。 趙起收回目光,在院里作了兩個深呼吸。片刻,他抬腳往前,一腳跨過了門檻。 視野中,一個身高八尺的男人同另一名年歲相仿的男子圍著一張地形圖,正在商量著什么。聽聞有人入內(nèi)的動靜,前者依舊無動于衷地看著地圖,唯有后者抬起了眼簾,與趙起四目相接。 兩個男人迅速對了眼神,屋里的那個見趙起沖他悄悄點了點頭,心下隨即了然。 “將軍。”遞完了暗號,趙起就拱手抱拳,神色恭謹?shù)亻_了口。 “上哪兒去了,到處在找你?!北恍卸Y的男人照樣垂著臉注目于羊皮做的地圖,但好歹是抽空應(yīng)了聲。 “這兩天城里人心惶惶的,屬下跟老周巡視去了?!壁w起笑笑,半真半假。 對方?jīng)]吭聲,過了有一會兒,他才不緊不慢地抬起頭來,叫人看清了他那張雖被曬黑但仍面如冠玉的俊臉。 此人名為“白九辭”,是當(dāng)朝大將軍——白陌的獨子。數(shù)十日前,皇帝派他領(lǐng)兵兩萬來曙山城迎戰(zhàn)敵國三萬精兵,沒料想情報有誤,敵人手下竟是藏著八萬鐵騎。這下可好,以一對四,饒是白九辭再如何厲害,他麾下的將士再如何驍勇,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是以,他帶領(lǐng)著一眾將士苦苦支撐了半個多月,消滅了過半的敵人,自個兒也折損了大半的軍力。眼看著曙山城岌岌可危,援軍又遲遲未至,素來以冷靜自持的白家獨子也是難得陷入了焦灼。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敵方將領(lǐng)忽然命人送來一封“議和信”,說是只要他白九辭愿意割愛——將他唯一的小妾顏慕晚贈與自己,那么自己便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 接到這封極盡挑釁的書信,白九辭沒有發(fā)作,倒是他麾下的兩名大將——周涵和李信天嗆了聲。 李信天是顏慕晚的表哥,他打小看著女子長大,一直待她如親meimei一般。那個卑劣的男人要來搶他的meimei,他豈能若無其事? 周涵呢,生來就是個暴脾氣,又一向敬白九辭為大哥。一聽敵人居然敢開口問他大哥討要女人,他差點就想單槍匹馬殺入敵營,取得那無恥之徒的首級! 至于白九辭本人,他自然也不可能為了自個兒茍且偷生,便拱手將一個弱女子送上敵人的大床——更何況,早在五年前,他就承諾過要護晚兒一生一世,怎能就此食言而肥? 見屋子里暴怒的暴怒,沉默的沉默,李信天也不好多說什么??伤奶勖米影?,當(dāng)機立斷地提出,莫要讓顏慕晚聽聞此訊,否則,以她的性子,就算再如何害怕,也定會舍身取義,為護得曙山城數(shù)千人的性命——尤其是為保住她心愛之人的性命,毅然決然地將清白雙手奉上! 于是,那封所謂的“議和信”就成了幾個男人的一樁心事?;ㄐ拍耆A的顏慕晚則對此一無所知,只在特地為她騰出的閨房里,祈禱著己方能夠安然度過難關(guān)。 然而,五個男人心知肚明,如果他們始終沒有給敵人滿意的答復(fù),不出十日,敵方將領(lǐng)就定會率軍攻入城中。屆時,不光是他們幾個插翅難飛,城中的兄弟們乃至沒能及時出逃的無辜百姓們,都將長眠于此。 而那個溫婉美麗的女子,恐怕也難以從敵人的魔爪下幸免。 如此一思,趙起他們四個身為白九辭手下的“四大將”,似乎應(yīng)該從大局出發(fā),勸他們的頭兒將顏慕晚打包送去? 不!不行!她是他們的嫂子,是五年前曾為救將軍而差點送命的恩人,他們怎么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她投身火坑,被敵人百般凌(和諧)辱?!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這件事,終歸是要解決的。眼瞅著這都第三天過去了,那yin賊甚至都專程派人送來了催促的書信,他們?nèi)粼俨徊扇⌒袆拥脑?,就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李、趙、周、孫四人各自合計著,平日里最為沉穩(wěn)的李信天則挺身而出,提議在曙山城中尋一名同顏慕晚容貌相似、年歲相仿的女子,讓其偽裝成顏慕晚,穩(wěn)住那個好色的敵將,為他們爭取寶貴的時間。 是了,他們已經(jīng)收到消息,只要再等個近十天,援軍即可到達。 換言之,只要能有這樣一名女子助他們拖延時間,那么全城的將士和百姓就都能得救! 當(dāng)李信天言之鑿鑿地將如上設(shè)想告知與同樣性子穩(wěn)重的趙起時,后者起初是不贊同的。畢竟,要犧牲那樣一個姑娘,實在非大丈夫所為。可是,經(jīng)過李信天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是而今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好巧不巧的是,他們兩個的私下商議被周涵跟孫蒙無意間聽了去。藏不住事兒的周涵隨即就去稟明了白九辭,白九辭沒有罰趙、李二人,更沒有罵他們。說到底,他們出此下策,也是為了保住他的姬妾和他的將士。 只是,他并沒有應(yīng)允。 李信天無奈,只得同趙起、周涵二人偷偷摸摸地進行此事。 蒼天不負有心人,作出決定的第二天,他們就在街上撞見了他們要找的人。 而此時此刻,便是想方設(shè)法令白九辭接受現(xiàn)實的時候。 3.生死難題 慈青花覺得,今日所發(fā)生的一切,委實讓她難以消化。 是的,以一種極為難看的姿勢被人弄下馬后,滿臉尷尬的她就被人一路領(lǐng)到了一間屋子里。只身一人在那兒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了好一會兒,她才看到兩個有些年歲的嬤嬤端著些胭脂水粉和漂亮衣裳進來了。其中一個嬤嬤一見著她的臉就不由得皺了皺眉,立馬喚了熱水來,硬是扒了她的衣裳,把她塞進浴桶里洗了個白白嫩嫩。 慈青花感覺背都快要被那個嬤嬤搓掉一層皮,另一個嬤嬤才出聲制止,說是這么嬌嫩的皮膚,搓壞了可就不討喜了。 嬤嬤甲這才面無表情地放開了她。 洗干凈又換了身新衣裳,兩個嬤嬤不由分說地將她押到銅鏡前,開始為她梳頭、上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