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抓緊我！駕——”

    所幸黑衣女子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這就簡單安撫了少女，即刻用力鞭打了馬臋。

    說來也真是奇怪，分明心里緊張得要命，可聽了她簡單有力的一句話，慈青花卻莫名覺得安定了些許。

    然而，這等神奇的心安并沒能持續(xù)多久。發(fā)覺有人私自出逃，敵國士兵很快就騎馬追了出來，他們一邊追趕，一邊張弓拉弦，“嗖嗖”幾下，就叫幾支利箭自她們身邊呼嘯而過。

    慈青花雖然從沒上過戰(zhàn)場，卻也清楚，若是被這箭給射中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輕則負(fù)傷墜馬，重則當(dāng)場斃命！

    “把身子匐低！”

    她聽到身前的女子迎著疾風(fēng)高聲喊著，然后馬上就隨之彎下了腰?？绅埵撬齻円讶贿@般小心了，一枚箭矢還是不由分說地扎進(jìn)了女子的胳膊。

    “唔！”

    慈青花依稀聽得一記呻（和諧）吟，睜大眼睛一看，竟發(fā)現(xiàn)女子的左臂上赫然插著一支利箭！

    少女當(dāng)即大驚失色，抬頭慌忙喚一聲“姑娘！”，卻只得來其心急火燎的回復(fù)：“別分神！不許把身子抬起來！給我趴好！”

    慈青花聽罷，只能強壓著心中惶恐，一面眼珠不錯地盯著那個在黑暗中晃動的長影，一面咬著嘴唇重新將身體伏低。

    是了，她身子嬌小，又無需駕馬?？伤亩魅瞬灰粯影。《魅说纳聿囊人叽?、壯實一點兒，最關(guān)鍵的是，恩人必須得控制著身下的大馬，這就促使其不得不稍稍抬高了身子，被迫令自己的背脊整個兒顯露，繼而成為“眾矢之的”。

    感覺到身前的人雖是受了傷卻一點也未嘗放慢馬速，慈青花心底既是惶恐又是感激。

    她二人素未相識，恩人居然愿意這般舍身救她，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微微抬起眼簾望向斜上空，少女眼瞅著那堵越來越近的城墻，心下不住地向上蒼祈禱。

    老天爺！我求求您了！讓我們安然無恙地逃回去吧！我不能連累這位姑娘啊！

    可惜，她越是拼命地乞求，后方的箭雨就越是咄咄逼人。幸而一路狂奔的駿馬終于載著她二人靠近了曙山城的城門，卻在慈青花驚喜得將欲大聲呼救之時，猝不及防地屈膝跌倒。

    馬被射中了?。?！

    頗有經(jīng)驗的黑衣女子即刻頓悟了這一殘酷的變故，她二話不說，急忙抱住慈青花的身子，護(hù)著她一道跌落在地。

    慈青花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就同女子抱作一團(tuán)，在磕人的沙石地上翻滾起來。等到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渾身都疼的她慌忙坐起身來去看女子，卻見對方已然捂著傷口兀自低吟。

    恩人……恩人方才護(hù)著自己，所以……所以才會碰到傷口！

    慈青花急得都快哭了，得虧她還記得，前方不遠(yuǎn)處便是生路，而后方幾十丈外就是追兵——是以，她迫不及待地?fù)P起腦袋，瞪大眼望見了城墻上晃動的火光。

    “救命?。。?！救命?。?！”她長大了嘴，拋開一切顧慮，聲嘶力竭地吶喊著，“我是白將軍的小妾！你們快開城門讓我進(jìn)去啊?。?！”

    誠然，在這等九死一生的節(jié)骨眼上，她也管不了自己在旁人眼里究竟是慈青花還是什么晚夫人了——只要能夠讓守城的將士相信她是自己人，只要能夠叫他們即刻為她打開城門，她和恩人就都有救了?。?！

    13.柳暗花明

    慈青花覺得，有生以來，她從來沒有像這樣聲嘶力竭地叫喊過——喊得嗓子都疼了，聲音都變了，也不知能否換來上天的一絲絲憐惜。

    值得慶幸的是，此刻，在她不知近況的曙山城內(nèi)，也正發(fā)生著足以顛覆一切的變化。

    為此，事先聽聞風(fēng)聲的“四大將”之一——趙起，正親自駐守在城門之上，隨時等候著白九辭的命令。

    然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是，神經(jīng)緊繃的他沒有等來頂頭上司的軍命，卻意外聽見了一個女人的呼喊。

    “趙副將，你聽，這是誰在喊？”

    城墻下的少女還在拼了命地吶喊，終于，她反復(fù)喊叫的話語終于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到了趙起的耳朵里。

    慈姑娘??？怎么會是她？！

    他即刻命人將火把聚集過來，奈何城墻太高，他站在城樓上，怎么照也看不清城樓下的情形。

    他覺得自己也是傻了，這就將火把遞給身旁的士兵，運足了力道，中氣十足地喊道：“慈姑娘！是你嗎？！”

    城門外的少女一聽，簡直不能更驚喜——盡管分不清是誰在喊她，但聽這稱呼，一定是認(rèn)識她的人！??！

    “是我！是我！軍爺！求求你！快給我開門吧！敵人就要追來了！”

    慈青花張嘴大聲懇求著，殊不知趙起聞訊卻是心下一沉。

    敵人？！敵人怎么會追著她過來？！慢著！她該不會是因為太害怕了，不愿從了褚遂遠(yuǎn)，就想方設(shè)法逃了出來??？

    如此……如此！豈不是將敵人都引了過來??？

    誠然，眼下正值生死攸關(guān)之際，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一旦他為救她而打開城門，卻也因此而讓敵人有了可趁之機，那他們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眼瞅著援兵就要提早趕到，他們這就可以重整旗鼓、反敗為勝，難道要為了一個半途偷跑的女人，落個一招棋錯、滿盤皆輸！？

    見對方遲遲沒有回應(yīng)，慈青花以為他還沒聽清楚自個兒的話，正打算卯足力氣再度一喊，就感覺有人正在扯她的袖子。

    “丫頭，告訴他……褚遂遠(yuǎn)已死，敵軍內(nèi)部必將大亂。他若還想活命、還要臉，就叫他趕緊開了城門，迎功臣入城！”

    慈青花低下頭去，黑暗中，她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卻清晰地將女子說的每一個字都聽進(jìn)了心里。她情不自禁地愣了愣，又立馬恍然大悟，明白了女子的用意。

    “軍爺！褚遂遠(yuǎn)死了！你快讓我進(jìn)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稟明將軍?。?！”

    此言一出，趙起簡直目瞪口呆！

    什……什么？！她說褚遂遠(yuǎn)死了?。窟@……這怎么可能??？

    “趙副將！屬下！屬下好像聽見……說敵方大將死了？！”

    男子瞠目結(jié)舌之際，他身邊的將士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于每一個拼死鎮(zhèn)守在曙山城的士兵而言，敵方將領(lǐng)的暴斃，都是一個叫人興奮到足以繞著城池狂奔的喜訊！這讓他們怎愿輕易錯過？！

    與此同時，趙起也是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