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不,我是指,自曙山城一戰(zhàn)起,你怪過我嗎?” 如果不曾遇到他,她也無需承受這之后的種種了。 白九辭發(fā)現(xiàn),他的心境里好像第一次出現(xiàn)了類似于“躊躇不前”、“患得患失”的感覺。 然而,問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他收不回來,唯有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答案。 慈青花又是一陣緘默。 “起初是有一些,怪自己命不好,怎么就遇到了這樣的事,而且,還很害怕,怕將軍你……以后都會像在山洞里那回一樣……但是后來,妾身發(fā)現(xiàn)將軍是個好人,就覺得再怨也沒意思了?!?/br> 白九辭聽她認認真真的說著,聽著聽著,就不自覺地把她摟緊了些。 “我不是什么好人?!?/br> 奪了你的清白,還把你送去敵人的營帳,等你好不容易僥幸逃脫了,卻還逼得你做我的“解藥”。 “可是,從今往后,我會對你好?!?/br> 用這一輩子,對你好。 59.白父歸來 明疏影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個兒不光“借尸還魂”,成了麗國的九公主,還一下子來到了七年后。 換言之,倘若自己還像個正常人一般活著的話,今年,她已然二十有四了??善八廊ァ绷苏咻喆呵铮街胤等碎g之時,已是物是人非。 重回十七歲的女子只覺此番遭遇荒誕不經(jīng),奈何事實擺在眼前,她也只能信之從之。 是以,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在那猛虎的利爪下保住性命。 如是思量著,明疏影很快就迎來了預(yù)料之中的“變故”。三日后的辰時,定安侯將那日召集的四位公主又“請”到了御書房內(nèi)。此人雖是未有坐到那位于正中的椅子上,卻也跟那把椅子的主人差不了多少。因此,當(dāng)他如同東宮三師一般,徑自考問治國之道時,明疏影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實際上,她心里更多的感受,是好笑。 這個男子,分明是打著甄選儲君的旗號來挑選傀儡,卻一本正經(jīng)得跟真的似的,連她這個出了名的傻瓜都喊來了,所以,她自然要給足面子,在他問到她的時候…… “嘿嘿……” 明疏影仰著白嫩嫩的臉蛋兒,咧開嘴沖著面目冷峻的男子傻笑。 實際上,她長這么大,裝過可憐,扮過無知,就是沒演過癡呆,是以,她也不曉得自己這一笑是不是夠蠢,只暗暗琢磨著,就這副天真癡傻的模樣,應(yīng)當(dāng)是入不了他定安侯的眼的。 果不其然,面無表情的男子只盯著她瞧了片刻,就眸光一轉(zhuǎn),不再看她這不堪入目的蠢樣。 明疏影暗暗地松了口氣:這種時候,還是莫要表現(xiàn)得太過聰慧為好,以免樹大招風(fēng),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正這么想著,她就聽到一位公主清了清嗓子,抑揚頓挫地說道:“本宮以為,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 明疏影差點眉角一跳:她才剛思忖著要鋒芒盡斂,就有人急不可待地去做那出頭之鳥了。 話說回來,那不是公主您“以為”,而是古籍中記載的治國之道吧?如此說來,她的這位“jiejie”還特地事先溫習(xí)了功課,上著桿子要把細嫩的脖子伸出去,給那老虎啃咬! 抬頭看了看那云鬢花顏、侃侃而談的五公主,明疏影心里真替她捏了把汗。孰料對方說完了一通長篇大論還嫌不夠,竟躊躇滿志地瞥了幾個meimei一眼,似乎是在向其余三人炫耀自個兒的才學(xué)。 明疏影把腦袋埋低,當(dāng)做沒看見。 鑒于五公主一張嘴便高談闊論、力壓群芳,現(xiàn)場幾乎沒了其他公主開口的份。十公主支支吾吾地說了兩句,就緊張得直冒冷汗,十四公主一如既往地含著手指、看著美男,明疏影則頂著副九公主的皮囊,兀自裝傻充愣。 就在屋子里鴉雀無聲——仿佛大家伙兒都在等著“考官”發(fā)話的時候,自認為拔得頭籌的女子卻按捺不住出了聲:“侯爺?!?/br> 她嬌聲喚罷,居然噙著姣好的笑意,舉步靠向了那渾身冒著寒氣兒的男人。 “不知侯爺覺得,本宮所述如何?” 約莫是這五公主的口吻太過嬌柔,明疏影猛打一個激靈的同時,竟鬼使神差地抬眼去看。 電光石火間,她發(fā)現(xiàn),定安侯的臉上一如既往地寡淡如水,倒是她那五jiejie忽閃忽閃的眸子里,竟是透著隱約的愛慕與期待。 明疏影登時了然,卻不得不在下一刻為之喟嘆。 喜歡上這樣一個城府極深又心狠手辣的男子,注定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吧? 果不其然,她看到定安侯以冰冷的目光逼退了楚楚動人的女子,而后什么也不多說,就命人將幾位公主送回了各自的寢宮。 又過了兩天,身子康復(fù)些許的冬苓突然從屋外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尚衣監(jiān)奉定安侯之命派了人來,要替九公主量體裁衣。 這無緣無故的,定安侯當(dāng)然不會來關(guān)心后宮女眷的吃穿用度——他要給九公主做的,乃是那如假包換的龍袍! 明疏影頓覺一股冷氣憋在胸口,險些叫她緩不過勁兒來。 怎么回事?!她那天明明裝得挺像的呀?!緣何一轉(zhuǎn)眼,竟挑了她做那龍椅上的人偶?!他就不怕她成為歷史上頭一個在龍椅上流口水、咬手指的皇帝,丟盡大麗國的臉面!? 話雖如此,她現(xiàn)下仍然是個什么也不懂的“傻公主”,因此,別人來給她度量高矮胖瘦,她自然是得竭盡全力地……不配合。 于是,空蕩蕩的公主寢殿里,上演了一場久違的鬧劇:公主怕癢,不讓近身——這樣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定安侯的耳朵里。 二十有七的定安侯正坐在御書房的偏殿里,忙著擬定新六部尚書的名單,乍一聽這出乎意料的發(fā)展,姓“君”名“寧天”的定安侯大人卻是連眼皮子都不掀一下。 報信的人見這尊大佛冷著臉奮筆疾書,心下禁不住就替那癡兒抹了一把汗。他實在拿捏不準(zhǔn)對方這是何意,只得偷偷瞄了瞄在君寧天身邊侍奉的小太監(jiān)。 小太監(jiān)悄無聲息地垮了臉:他也是被臨時拉來伺候這位祖宗的,摸不透侯爺大人的心思?。?/br> 就在兩人皆是越發(fā)忐忑之際,定安侯君寧天總算是為他們指引了方向:“聽說九公主身邊有個得力的宮女,九公主很是依賴于她。” 話音落下,兩個太監(jiān)俱是一愣,接著便同時恍然大悟。 這是要拿個宮女的小命去要挾傻子公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