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明疏影微撅著嘴,故作苦惱地搖搖頭。 君寧天不以為意地眸光一轉(zhuǎn),隨手將手中的折子放到了一旁的案幾上。 “臣是想告訴皇上,為了朝堂的穩(wěn)固,皇上今后還是安分守己些為好。” 明疏影聞言,心中微沉。 但是……她以后,應(yīng)該也沒什么大事能求他了吧? 如此一思,女子倒也平靜了些許,這就歪著腦袋,迷惑不解地問道:“朕不乖嗎?” 君寧天不答話,只掀起眼皮子看著她,可那眼神里,分明就寫著“你說呢”三個字。 明疏影心下一窘,面上卻是傻乎乎地笑開了花:“朕最乖了?!?/br> 說罷,她就帶著滿臉的傻笑轉(zhuǎn)過身去,從男人的身前逃回到自個兒的位子上。 然而,待到一屁股落座,她才猛然記起,這東拉西扯了一番,她居然將今日主動招惹君寧天的用意給忘掉了。 明疏影頓時哭笑不得,卻又不敢再貿(mào)然向男子開口,只能姑且壓下請他招募新人的意愿,“安分守己”去了。 110.酒后失態(tài) 半個時辰后,明疏影看書看得乏了,腳下的湯婆子也涼了,剛好肚子也有點兒餓了,她便向兀自巍然不動的男子請求離開。 對于女子這等隨性而為的做法,君寧天嗤之以鼻。 他就知道,饒是她能靜下心來自學(xué)治國之道,憑她這種三天打漁、兩天曬網(wǎng)的性情,也是成不了氣候的。 見君寧天面露輕蔑之色,明疏影卻是不羞不惱。 上一回,她由于種種原因暴露了自己,這一次,可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她要讓他堅定地認為,她就是灘扶不上墻的泥巴——人不蠢是真,但也就靠著這點小聰明了。 畢竟,現(xiàn)下到底還是他君寧天一手遮天,她身為他手心的傀儡,切不可得意忘形、越了本分。 如此思忖著,得了允許的明疏影這就披上暖烘烘的大氅,領(lǐng)著冬苓眉開眼笑地走出了御書房。 “皇上冷不冷?”一路上,替她打著傘的冬苓還不忘噓寒問暖。 “還行。一想到待會兒就能回床上窩著,朕就不冷了?!泵魇栌把孕﹃剃痰卮鹬?,將冬苓也逗樂了。 主仆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沒多久就走過了大半的路程。孰料勝利在望之際,她們卻遠遠地望見了一個跪在雪地里的身影。 “什么人跪在那里?” “回皇上的話,好像是個宮女?!?/br> “確實是?!?/br> 主仆倆先后憑著衣裳的顏色認出了那人的身份,明疏影更是忍不住帶著冬苓前去一探。 走近了,兩人才看清了對方的面容。鑒于明疏影此時仍舊保持著傻子女帝的形象,不好輕易開口,故而只得由冬苓代為詢問,問她作何跪于這冰天雪地之間。 對方是個與她二人年紀相仿的姑娘,眼見一國之君蒞臨,她自是忙不迭沖來人叩首行禮,然后才告訴她們,說自己是這一屆新進的宮女,因為笨手笨腳做錯了事,才被管事的罰跪。 明疏影聞言細眉一斂:如此天寒地凍,管事的是想要了這宮女的命嗎? “你做錯了什么事???”冬苓看懂了自家主子的臉色,這就替她追問。 “回姑娘的話,奴婢,奴婢弄臟了繡娘剛剛繡完的繡品……”少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著,一雙眼已然不敢去看兩人的臉,“但是……但是奴婢不是故意的,是雪天路濕,奴婢腳底一滑,這才,這才……” 宮女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大概是覺著自己不該在皇帝面前找借口。 明疏影見她不像是在撒謊,自是本著“人性本善”的原則,相信了她。 “你跪多久了?”她親口發(fā)問,見那宮女猛打了一個激靈,答曰“小半個時辰”。 明疏影簡直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像她這般,在雪地里跪上三刻鐘,會是怎樣一種痛苦的感受。是以,明疏影趕緊讓她起身,吩咐冬苓親自送她回去。冬苓會意,這就在宮女的千恩萬謝聲中,陪著她一道走了。 兩人走出去沒多遠,明疏影就瞧見其中之一似是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傻乎乎”地朝那陌生的宮女笑了笑,看著對方驀地扭過頭去,繼續(xù)小心翼翼地跟在冬苓的身后。 明疏影不以為意,也沒在原地等著冬苓回來,就自個兒往寢宮那兒走了。 日子就這么四平八穩(wěn)地過著。自打在君寧天跟前暴露了自個兒的秘密后,明疏影倒覺得整個人輕松愉快了不少。她不必再在兩人獨處的時候扮作癡兒了,也不用擔(dān)心,一旦自己向御膳房和尚衣監(jiān)索要更多的美食、新衣,會不會惹來男子的懷疑。 當(dāng)然,她要來的東西,可不光是給自己一個人享用的——比如,她不得給遭人冷待的十四公主送去些厚實又漂亮的冬衣嗎? 是日,明疏影又借著送吃送穿的幌子,去找十四公主玩耍了。一進屋就瞧見活潑可愛的小女娃在寢殿里跑來跑去,明疏影一下子笑開了花。 往年的冬天,這孩子都不得不窩在床上,因為只有那里是暖和的?,F(xiàn)在好了,她這個皇姐命人在其寢宮里燒足了炭火,把屋子里烤得暖烘烘的,小家伙再也不必因生怕挨凍染病而安于一隅,可以開開心心地滿屋跑了。 這不,一見到天底下待自己第二好的皇姐來了,小女娃立馬喊著“皇姐皇姐”,一溜煙撲到了來人的大腿上。 明疏影蹲下身,摟著她稀罕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接受她和宮女秋笛的行禮??擅魇栌熬筒幻靼琢耍瑸樯哆@宮女秋笛總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家主子——就不能讓自己跟可愛的小十四獨處片刻嗎? 是了,十四公主到底還是個五歲的小娃娃,就算自己在她跟前卸下偽裝,她也不會多心。但秋笛就不一樣了,她是個會獨立思考的成年女子,自己可不能放松警惕。 明疏影幾次都忍不住暗自嘆息,如若有朝一日,她可以在世人面前公開她并不癡傻的事實,就好了。這樣一來,她就不用在十四公主同秋笛的面前“裝傻充愣”了,就可以像個普通的jiejie一般,光明正大地跟小家伙說笑、玩鬧了。 這么想著,明疏影似無奈似哀怨地看了隨行的冬苓一眼,可惜冬苓也是無計可施——之前幫主子引秋笛離開,哪次不是以失敗告終? 主仆倆一合計,推測秋笛大約是太過重視她的小主子了,是以才會這般小心謹慎,不敢有分毫懈怠。 唉,她倒也真是個忠心不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