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公主公主!公主別哭了!奴婢沒事的!皇上她沒有欺負奴婢!奴婢沒事的!” 明疏影有點兒緩不過勁來,就在這時,冬苓一個箭步行至她的身前,毫不遲疑地跪在了秋笛的身側(cè)。 “皇上!皇上您誤會了!十四公主之所以總是愛咬手指頭,是因為……是因為她以前也常吃不好?!?/br> 此言一出,明疏影不由一愣,緊接著,思緒就倏地破土而出,助她恍然大悟。 一個“也”字,簡潔明了地道出了姐妹倆共同的辛酸。明疏影并不清楚,這身子的原主,以前是不是也常把自己的手指頭當做好吃的,只知道,眼前這個年僅五歲的小女娃,正在經(jīng)歷怎樣的遭遇。 只不過,九公主吃不好,是因為人人都欺負她是個癡兒。那十四公主呢,她看起來挺正常?。繛槭裁磿途殴饕粯釉馊死渎?? 種種疑問,一時半會兒也沒法鬧個明白,明疏影看著放聲大哭的小娃娃,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須臾,她起身蹲到了十四公主的面前,努力思忖著,一個傻瓜在得知自己錯怪別人之后,應該有些什么樣的反應。 隨后,冬苓就看著自家主子一面道歉一面隱藏著真實的情緒,心里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好在十四公主不是個鬧騰的,在侍女秋笛和明疏影的協(xié)力撫慰下,她很快就止住了哭聲,眼淚汪汪地瞅著兩個蹲在跟前哄她的女子。 見這小娃娃哭得抽抽噎噎的,還不忘依偎進婢女的懷中,警惕地打量著她,明疏影只覺啼笑皆非。 自己竟也有被當成壞人的一天。 不過,她還是好聲好氣地賠了不是,甚至還靈機一動,說要拿好吃的點心作為賠禮。 小家伙一聽有吃的,眼珠子就滴溜溜地轉(zhuǎn)了起來,看她的眼神里明顯多了幾分期盼。 明疏影又好氣又好笑,所幸在秋笛的配合下,她很快就獲得了十四公主的信任,最終得以同其愉快地道別了。 也罷,反正自己挺喜歡這女娃娃的,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去看一看她住的地方吧。 翌日用過午膳之后,明疏影便尋了個借口,從御書房溜了出去。 她讓冬苓提著一盒糕點,隨她一道去了十四公主的寢殿,發(fā)現(xiàn)那里和她之前住的地方一樣,雖然寬敞,卻是空蕩蕩的,很是蕭條。 連三月暮春都是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真不曉得秋冬季會是怎樣一番的景象。 明疏影有些不忍。來這兒之前,她都聽冬苓說了,這十四公主的身世也是可憐,母親在其出生半年后就染病身亡,相較之她這個九公主,由生母陪著到記事的年歲,這小女娃看起來更為不幸。 好在她們的身邊都有一個善良忠心的侍女,不論旁人如何輕慢,終究還是有那么個真心相護的人陪著她們。 這樣想著,明疏影好巧不巧地聽到了一陣嬉笑聲,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十四公主又在跟秋笛嬉鬧玩耍。 小小的身子繞著院里的石桌跑著,后頭“追”著眉開眼笑的女子,明疏影望著這樣的光景,心情也隨之明媚起來。 117.有你就夠 他們看到這位閻王爺不緊不慢地轉(zhuǎn)過身來,對上了女子忽閃忽閃的桃花眼。 他又面無表情地把臉轉(zhuǎn)了回去。 倒是有容人之量,還是說,這僅僅是因為她是一個傻子? 明疏影咧著小嘴傻乎乎地笑著,心里卻是對那面沉如水的男子品評了一番。然后,她看著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沒再追上去糾纏不清。 裝傻也得有個限度,點到為止,過猶不及。 抱著類似于這樣的想法,明疏影一面傻笑一面被人送回了寢宮。當然,臨走前,她毫無懸念地被五公主狠瞪了一眼,總覺著這事情怕是沒完。 果不其然,沒兩天的工夫,五公主就又找上門來了。不過,這一回她采取了“迂回之術(shù)”,竟讓人把冬苓綁了起來,當著明疏影的面出言威脅,大意是“你若不主動向定安侯請辭,本宮便劃花了這奴才的臉”。 為了讓這一切得以順利進行,她還特地調(diào)動了一隊宮廷侍衛(wèi),用以鉗制楚聶。 明疏影覺得,自己好像被“逼宮”了。 眼瞅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冬苓臉上刮來刮去,明疏影只得連連點頭,先護住侍女的平安再說。 仗勢欺人的五公主很滿意“傻子meimei”驚惶失措的反應,卻不料她前腳剛走,對方后腳就坐到椅子上,不慌不忙地喝茶去了。 “公主,您真的要去見定安侯嗎?”得救的冬苓雖不至于驚魂難定,卻也多少心有余悸,她愁眉緊鎖地瞧著一面品茗一面沉思的主子,憂心忡忡地詢問。 “去?。俊泵魇栌疤а叟c她四目相接,放下手中茶盞,好整以暇地作答,“不去的話,指不定明天,她就要去找楚聶的麻煩了?!?/br> 冬苓有些抱歉。她跟楚聶本該是侍奉、照料主子的,卻沒想有朝一日竟成了別人要挾主子的籌碼。 見少女愁容滿面,好似就要難過得掉眼淚,明疏影隨即溫婉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傻丫頭,以前我神志不清,旁人都欺我、辱我,唯有你和楚聶不離不棄,我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如今五jiejie拿你們的安危脅迫我,說到底,也是我牽連了你們才對,怎就變成你們有愧于我了?” 冬苓紅著眼眶聽罷這發(fā)自肺腑的一番話,忍不住淚眼朦朧。 誠然,人人都道她的主子是個傻子,但是只有她和楚侍衛(wèi)知道,主子的這顆心最是干凈。主子從來不在他們面前自稱“本宮”,也從來不會對他們頤指氣使,倒不是因為主子天生癡傻教不會,而是主子心知他們待她好,是以,才愿還以一顆赤誠之心。要是換做旁的阿貓阿狗,主子才不會真心相待呢! 想到女子雖是呆傻卻也會在外人跟前使些“小聰明”,冬苓就禁不住咧嘴失笑。 不過,如今主子因禍得福,得了清明,可不知會是怎樣一個玲瓏剔透的人兒呢! 見少女“破涕為笑”,明疏影才放心地松開了她的手。 翌日,她獨自一人提了盒好不容易得來的小食,去了御書房的偏殿。 明疏影讓冬苓打聽過了,自從鎮(zhèn)遠侯父子伏誅以來,定安候君寧天一直都在這偏殿內(nèi)處理國事,儼然是副真天子的做派。不過,約莫是考慮到朝中的悠悠之口,他還是給皇室和自己都留了一份體面,只在御書房的偏室內(nèi)做事,并未直接坐到歷代皇帝坐的那個位置上去。 明疏影偷偷摸摸地潛了過去——她現(xiàn)在是個傻子,當然不能跟普通人一樣昂首挺胸地走路。 只是,這“裝傻充愣”委實是個技術(shù)活,她演得有些累了,見四下無人,便直起了腰身又錘了錘肩膀,打算趁著進屋前的機會調(diào)整一番,養(yǎng)精蓄銳,以應對緊隨其后的一場硬仗。 孰料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時候,一聲尖利的呵斥便將她嚇得猛一哆嗦。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