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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陸家小媳婦在線閱讀 - 第56節(jié)

第56節(jié)

    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能有多聰明,他不信自己哄不了她。

    而且章鴻林也有點想知道,三年多過去,曾經(jīng)瘦瘦小小的表妹到底出落成什么樣了。

    ☆、第67章

    凝香用三天的功夫給自己與弟弟縫了新的被褥被子,忙完大件,這才開始繡枕套。

    縫著縫著,忽然聽到東院門口有人喊大伯母,凝香心里好奇,放下針線,穿鞋出了屋。

    紅日已經(jīng)偏西,院子里起了一點風,迎面吹來帶著夏日午后的熱意。凝香停在灶房門口,看著大伯母笑呵呵趕出去,很快就領著一個滿面紅光的二十出頭的男子走了進來,那人手里提著茶果,遠遠瞧見凝香,愣了一下。

    李氏立即介紹道:“那是秋兒大姐。”又朝凝香道:“這是你方家表哥,香兒還認識不?”

    凝香記不得這人,但李氏一提醒,她立即笑著喚道:“方表哥?!?/br>
    大伯母家里沒有兄弟,只有一個jiejie,這個男子正是她的外甥,堂妹唯一的表哥。

    方家表哥朝她點點頭,有些拘謹。

    男客到訪,凝香不便過去陪客,笑著說自己還有針線要忙,先退回了屋內(nèi)。

    進了屋,做針線時免不得有些走神,好奇堂妹表哥來做什么。

    也就一刻鐘左右,東院又有了動靜,那位方家表哥要走了。凝香故意等大伯母送完客人才又出門了,見李氏滿臉堆笑,她跟著笑道:“什么好事讓大伯母高興成這樣?”

    徐秋兒走在母親身邊,搶先道:“昨晚我表嫂生了兒子,母子平安,我表哥來道喜的!”

    果然是大喜事,凝香連忙賀喜。

    一下午的功夫就當了祖母輩,李氏笑不攏嘴,第二天一早就領著徐秋兒去鎮(zhèn)上買白面紅糖雞蛋,東西準備齊全了,次日一家四口早早出發(fā),去參加新生兒的洗三。李氏邀凝香姐弟同去,凝香委婉拒絕了,畢竟這親戚有點遠。

    送走大伯母一家,凝香搬兩把小板凳,坐在柿子樹下教弟弟認字。

    紙筆費錢,反正弟弟還小,凝香就用樹枝在地上比劃,準備等弟弟七歲時再送去鎮(zhèn)上讀書。學堂夫子第一年教的就是三字經(jīng),她提前教了,弟弟拜先生后可以直接學旁的,省了一年的束修。

    學完五個字,凝香陪弟弟玩了會兒捉迷藏,再考他以前學過的字。

    阿木蹲在地上寫,凝香彎腰看小家伙落筆,忽然聽到路口有驢蹄聲。

    凝香心跳加快。

    自從那日趕集后,她有五天沒同陸成聯(lián)系了,該不會陸成忍不住,又來找她了吧?

    大門開著,凝香偏頭望去,果然看見一頭毛驢慢慢露出了身體,然而騎在上面的白臉男子卻不是陸成。四目相對,男人似乎沒料到她在院子里,盯著她好一會兒,才驚喜地喊了聲“香兒”,隨即從驢背上跳了下來,再抱下之前坐在他懷里的四歲弟弟。

    他穿了一身繡竹葉的天青色夏衫,身材清瘦,比凝香高出半頭左右,在男人里算是中等個頭,但他膚色白皙,清雋臉龐與老實巴交卻五官周正的章滿有七成相似,只有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透露出來的伶俐勁兒,像極了崔氏。

    凝香見過十六歲的章鴻林,而眼前的章鴻林,除了比當時高了,氣質穩(wěn)重了幾分,沒有太大變化。至于在她賣身進侯府那年出生的小表弟章瀚林,凝香只聽說過名字,從未見過。

    “表哥怎么來了?”凝香牽著弟弟站了起來,臉上沒什么表情。上輩子弟弟出事,那一家人只有舅舅來了,可見崔氏連同她生的幾個孩子都沒把他們當親戚,今日章鴻林來,多半與他母親抱著同樣的目的。

    “聽說你回家了,我?guī)у謥砜纯础!笨粗鴮γ姘啄勰矍紊谋砻?,章鴻林笑得溫文爾雅,比平時與同窗交往還更像君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章鴻林從未覺得自己是君子,但他喜歡美人。

    二十歲的年紀,早對女人有了興趣,他背著父母與同窗喝過花酒,也睡過兩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然若論美貌,那兩個女人連給這個徐家表妹當丫鬟都不配,所以一發(fā)現(xiàn)親表妹竟然生得如此國色天香,章鴻林頓時忘記了所有不快,只想盡快討得美人心。

    讀過書的書生,追求美人另有一套法子,章鴻林守禮地從凝香身上收回視線,從袖口取出幾顆果糖,彎腰交給四歲的親弟弟,笑著道:“瀚林請表姐表哥吃糖。”

    瀚林是真的白白胖胖,接糖時露出來的小手上面都是rou,這么多rou肯定都是吃出來的。饞嘴貪吃的男娃瞅瞅只比他高一點的陌生表哥,手悄悄往后面挪了挪,仰頭看到比親jiejie還漂亮的表姐,終于動心了,盯著凝香看了會兒,上前幾步,朝凝香舉起小胖手,“表姐吃!”

    大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是單純的喜歡,將愛吃的糖送給喜歡的人。

    對著這樣清澈的眼睛,就像面對上輩子無意害死弟弟的大壯一樣,凝香喜歡不起來,也無法厭惡一個還什么都不懂的四歲孩子。目光柔和了幾分,凝香朝男娃客氣地笑了笑,“瀚林自己吃吧,jiejie不愛吃糖。”

    瀚林茫然地望著她,不懂怎么會有人不愛吃糖。

    被無視的阿木抿了抿小嘴兒,悄悄往jiejie身前挪了挪,擋著jiejie,不希望jiejie喜歡瀚林。

    孩子們什么都寫在臉上,章鴻林摸摸阿木腦袋,勸弟弟分糖給阿木吃。

    身為幺子,瀚林在家比要考秀才的兄長還受寵,平時嬌慣壞了,現(xiàn)在一點都不聽兄長的話,一股腦將糖塞進了自己的小兜兜,四處瞅瞅,目光很快被頭頂枝椏里的青柿子吸引,纏兄長給他夠。

    “柿子還沒熟,要等秋天才能吃?!闭馒櫫质趾闷獾亟o弟弟解釋道,說話時偷偷觀察凝香,見她沒有請他進屋的意思,頓時明白表妹也遷怒自己了,遂不再管弟弟,歉然地看向凝香,“表妹,那天我與瀚林在我們外祖母家做客,回家才從父親口中得知這邊發(fā)生的事,實在無地自容。表妹,我真的不知道我娘會犯糊涂求你幫忙,否則我一定會攔住她。男兒讀書考取功名,全憑真才實學,考不上說明我才學還不夠,豈能走旁門左道?還連累表妹受了委屈,請表妹受為兄一拜?!?/br>
    說著朝凝香行了一禮。

    凝香不為所動。

    她不了解章鴻林,但狠心到連親表弟最后一面都不見的人,會是什么君子?

    裴景寒最初夠君子,后來不也露出了真正的心思?

    陸成剛開始也很是穩(wěn)重,沒幾次就露出了本來面目。

    所以說男人品行到底如何,絕不能認識一兩次就下判定,更不能輕易相信他們的話。何況崔氏就很是能說會道,章鴻林極有可能繼承了他母親的口才。

    “聽表哥這樣說,我也松了口氣,其實我真的不敢去求世子,否則肯定幫忙了?!蹦惴笱艿氐溃α诵?,“早就聽說表哥才學過人,只要表哥專心備考,今年肯定能過的。”

    她笑起來特別好看,章鴻林心思都在她嬌美的臉龐上,便輕易地將凝香的客套話當了真,忙謙虛道:“表妹過獎了,不過有表妹這句話,我也會努力考上的。對了,表妹讀過書?”

    看著地上那些凝香用樹枝劃出來的字,章鴻林驚訝地道。

    他不著急提求情的事,只要他贏得了表妹的心,還怕表妹不幫他?

    但男人有心找話題拉近關系,凝香卻不想浪費太多功夫,敷衍章鴻林兩句,有些為難地道:“表哥來的不巧,今日劉家嬸子請我跟阿木去她家吃飯,恕我不能招待你了,改日表哥來,我再留你用飯吧?”

    大伯父大伯母都不在家,阿木瀚林都小,真留章鴻林,那與孤男寡.女無異。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化了這層冰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成的,章鴻林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識趣地告辭道:“那表妹收拾收拾快去吧,我們先回去,改日隨父親一起來看你?!?/br>
    他如此好說話,凝香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章鴻林微微一笑,牽著弟弟走了。

    凝香領著阿木送到門口。

    毛驢走得快,很快馱著章家兄弟倆轉彎了,阿木疑惑地仰起頭,問jiejie,“劉嬸啥時候叫咱們?nèi)ニ页燥埩耍俊?/br>
    再過幾天劉家才娶媳婦呢。

    弟弟還不懂騙人,凝香真心笑了,卻沒有告訴弟弟真相,隨便敷衍了過去。

    中午凝香做了水粥,姐弟倆簡單地拌了一盤黃瓜。

    黃昏時分,李氏一家才趕了回來,徐秋兒特意多抓了一把糖,分給堂姐堂弟吃。

    一晃眼到了十八這日,劉家迎親,又有糖可以吃了。

    小孩子喜歡熱鬧,大壯早早來找阿木一起去看新媳婦進村,那會兒要放鞭炮,凝香不愿出門,又擔心弟弟出事,就托徐秋兒幫忙看著點。

    “jiejie也去吧!”徐秋兒拽著堂姐道,“一村人都去看熱鬧,你自己在家多沒意思?!?/br>
    “你知道我不好熱鬧?!蹦阈χ鴴昝撌直?,再次叮囑她,“盯著阿木點,別讓他亂跑?!?/br>
    “知道啦!”堂姐不肯走,徐秋兒領著兩個孩子出門了,村里難得有熱鬧,不看白不看。

    李氏夫妻與徐槐早就過去幫忙了,堂妹弟弟一走,偌大的院子便只剩凝香一人。

    距離晌午還早,凝香繼續(xù)做針線,弟弟個頭一年一長,她得給弟弟做新的過秋衣裳了。

    她就坐在灶房北門口,通風涼快,因此家里后門被人敲響時,凝香聽得清清楚楚。

    她皺眉望了過去。

    她們在最后一條街,后面就是田地了,什么人會敲北門?

    ☆、第68章

    大伯父大伯母都不在家,隔壁大壯一家也去村南劉家那邊看熱鬧了,聽著后門堅持不懈的敲門聲,凝香突然有點害怕。

    她收好針線筐,悄悄站了起來,一手防備地攥著灶房北門門板,輕聲問道:“誰啊?”

    “我?!?/br>
    低沉有力的一個字,是陸成的聲音。

    凝香的防備頓時變成了緊張。

    今天劉家辦喜事,家家戶戶幾乎都出門看熱鬧了,街上肯定都是人,他怎么敢選在今天來?

    惱他莽撞,凝香皺起了眉,還沒說話,門外的男人似乎等得不耐煩了,又敲了起來。

    明知這條街四戶人家應該就剩自己,凝香依然做賊心虛,快步走到后門門前,輕聲斥道:“你怎么又來了,快點走吧,別讓人看到?!?/br>
    一門之隔。

    聽到她攆債主似的聲音,陸成無奈道:“香兒,咱們快十天沒見了?!?/br>
    他就知道,只有他一頭熱,她巴不得他永遠都不來。

    薄厚適宜的嘴唇緊緊抿了起來,因為許久不見,又開始胡思亂想。

    但這回陸成可是冤枉凝香了,凝香很清楚兩人幾天沒見了,也不是不想,只是她一個十四歲的守禮的小姑娘,害怕這種私底下的見面,更怕被人發(fā)現(xiàn)傳出去風言風語。沒聽出男人話里的淡淡委屈,凝香低頭跟他講道理,“才十天,我沒贖身時,你……”

    一個月見一次,他都能忍,十天算什么?

    “那時你在侯府做事,我怕冒然去找你給你惹麻煩?!标懗傻吐暬氐?,否則就算隔了四十里路,他也會去找她。

    明白她顧忌什么,陸成又貼近了陳舊的木板幾分,就差將臉也貼上去了,輕聲交代道:“香兒,今日我是來劉家喝喜酒的,看到伯父伯母他們都在,就你沒在,知道你自己在家,我才敢過來找你。而且我是從村后頭繞過來的,保證沒人看見,你快點開門?我口渴,想喝水。”

    十分地淳淳善誘。

    凝香又不傻,目光穿透灶房瞅瞅前面敞開的大門,還是不想方他進來,再次勸道:“既然來喝喜酒,你早點回去吧,免得人家開席前還得找你?!?/br>
    “開席還早,我一個外村人,出了劉叔誰找我?就是劉叔現(xiàn)在也沒空管我?!标懗啥⒅媲案境惺懿蛔∷荒_之力的門板,最后一次好聲求她,“香兒開門,我坐一會兒就走?!?/br>
    再不開,他翻墻進去。

    他可憐巴巴的,熟知他纏人勁兒的凝香終于妥協(xié)了,瞅瞅前門,低聲道:“那你先藏好,我關好前門再來給你開。”

    可算哄好了,陸成趕緊嗯了聲。

    凝香看一眼門板,心慌意亂地朝前門走去,一會兒覺得自己犯了錯,不該答應他,一會兒又覺得陸成費盡心思來一趟不容易,都到自家門前了卻不得入,如此對他好像太不近人情。就這樣左右搖擺著來到南院,手碰到南門門板關上那一剎那,凝香臉噌地紅了。

    她竟然要在自家與他私會。

    小姑娘惴惴不安,往回走時,腳步跟蝸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