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不怕癢，任由她撓。

    哥哥不笑，果兒覺得沒意思，放下手，見哥哥還是不想說話，果兒哼了聲，抬腳要走了。

    阿南眼睛立即追了過去，卻只是干巴巴看著，不肯出聲。

    果兒走到門口，回頭看一眼，脆脆道：“你去不去？”

    阿南不去，氣meimei喜歡昭昭，繃著臉脫了鞋，又趴炕上去了。

    果兒哪知道哥哥是氣著了，自顧自回了后院。

    凝香在櫻桃樹下坐著，看見女兒出來了，故意大聲問：“你哥哥呢？”

    果兒邊朝娘親走邊認真回道：“哥哥睡覺了！”

    傳到里面阿南的耳里，氣得呼吸都重了。

    還想聽meimei跟娘親說了什么，外面卻沒了聲音。

    阿南自己躺在炕頭，想到爹爹娘親都更喜歡昭昭了，很少再抱他，連二叔三叔姑姑們都是，舅舅甚至摸昭昭腦袋的次數(shù)比meimei都多，如今他生氣meimei都看不出來，以為他在睡覺，突然有點想哭。

    阿南抹了下眼睛。

    昭昭有生她的娘親，他沒有。

    剛剛娘親還打他屁.股了。

    阿南又抹了下眼睛。

    “哥哥你哭了？”炕沿前突然有人小聲地問。

    阿南仰起頭，看見meimei疑惑的小臉，他現(xiàn)在連meimei也不想打理，面朝炕里頭不回meimei。

    果兒眨眨眼睛，見東邊炕沿前有個板凳，果兒顛顛走過去，靈巧地踩在板凳腿爬上去，再爬到炕上。坐穩(wěn)了，果兒脫了小鞋，走到哥哥旁邊，歪著腦袋看哥哥是不是真哭了。

    阿南不想給meimei看，轉(zhuǎn)身，趴著待著。

    果兒最喜歡哥哥趴著了，嘿嘿笑了跨了上去，騎大馬。

    阿南動了下手，到底沒有推meimei下去，任由她自己蹬腿蹭著玩。

    “大馬”一動不動，果兒不高興，拍拍哥哥的背，“哥哥你爬起來，陪我玩?！?/br>
    阿南抿緊了嘴。

    果兒又催了一遍。

    阿南忍不住了，悶悶道：“你去找昭昭吧，讓她陪你玩?！?/br>
    “昭昭背不動我。”果兒想想昭昭還沒她高，解釋給哥哥聽。

    阿南嘴巴嘟了起來，是不是昭昭背的動，meimei就去找她了？

    “那你去找舅舅?！本司吮车膭?。

    果兒馬上道：“舅舅上學(xué)去了。”

    她總有理由，阿南讓她去找爹爹三叔，小丫頭就說爹爹三叔不在家。

    “你不喜歡我了，我不跟你玩?！币患易诱f了一圈，阿南找不到人了，終于說了心里話。

    果兒聽了，就跟回答前面幾個問題似的，緊跟著道：“我喜歡哥哥，哥哥背我玩。”

    這話阿南愛聽，才六歲的男娃，很容易就滿足了，忍著笑，扭頭看她，“你不喜歡我，昭昭告狀欺負我，你都不幫著我，還跟她玩。”

    果兒認真想了想，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你先瞪昭昭的。”果兒看著哥哥，可公正了。

    “他先告的狀?！卑⒛咸Ц吡寺曇?。

    這是事實，果兒無法反駁。

    阿南高興了，慢慢扶meimei下去，他坐了起來，小聲教meimei：“昭昭壞，meimei以后別跟她玩了?！?/br>
    果兒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昭昭是meimei，跟meimei玩?！?/br>
    “那我不跟你玩了！”阿南才轉(zhuǎn)晴的小臉再次繃了起來，兇巴巴地道，真生氣了。

    果兒望著第一次兇她的哥哥，眨巴眨巴眼睛，眨巴第三下時，杏眼里冒出了淚珠，跟著就仰頭大哭起來。阿南愣住，嚇壞了，趕緊哄meimei，果兒正委屈呢，心里想的都是哥哥欺負她，推開哥哥，繼續(xù)嚎啕大哭。

    凝香著急地趕了過來，挑開門簾問道：“果兒怎么了？”

    聽到娘親的聲音，果兒張著小嘴兒站了起來，抹著眼睛走到娘親懷里，抱著娘親脖子訴委屈：“哥哥不跟我玩了！”

    凝香看向兒子。

    阿南本能地撒謊，“我沒說……”

    “你就說了！”果兒猛地扭頭，跑過去狠狠打了壞哥哥一下，小手拍在了哥哥腦頂。

    阿南只是有一點疼，但他委屈，鳳眼里轉(zhuǎn)了淚，強忍著。

    兒子懂事，凝香當然心疼兒子，抓過女兒打了她屁.股一下，“誰讓你打哥哥的？”

    生氣就打人的壞脾氣可不能慣著。

    果兒還想犟嘴，看到哥哥低頭抹眼淚，動動嘴，不哭也不說話。

    “去給哥哥揉揉?！蹦愫迮畠?。阿南的脾氣，不是認生，而是太排外，不跟外面的孩子玩，連昭昭都不喜歡，自己不喜歡，也不喜歡果兒跟昭昭玩，冷落他。凝香勸了幾次不管用，想通過女兒改正阿南的性子，沒想到竟把孩子弄哭了，心里別提多難受了。

    果兒也是知錯了的，連續(xù)被娘親推了兩下，乖乖走過去，笨拙地揉哥哥腦袋，“哥哥疼不疼？”

    阿南低著腦袋搖搖頭。

    果兒回頭看娘親。

    凝香比劃了一下眼睛。

    果兒機靈地笑了，坐下去，給同樣坐著的哥哥擦眼淚，“哥哥別哭了。”

    meimei臉上還掛著淚疙瘩呢，阿南瞅瞅meimei，想到meimei也挨了娘親的打，心疼了，用力吸了吸鼻子，剛想擦眼淚，鼻子那突然冒出了一個大鼻涕泡。

    凝香差點笑出聲，及時別開眼。

    果兒好奇地盯著哥哥的鼻涕泡，還沒弄明白這個大泡泡是怎么來的，泡泡破了。

    “哥哥流鼻涕了！”果兒恍然大悟，拿出自己的小帕子給哥哥擦。

    阿南臉蛋紅紅的，他六歲了，知道流鼻涕不好看。

    果兒一點都不覺得掛著鼻涕的哥哥丑，也不嫌哥哥臟，特別認真地幫哥哥擦。

    凝香適時道：“阿南還生meimei的氣嗎？”

    阿南摸摸鼻子下面，確定干干凈凈了，吸了下鼻子，搖頭，看著果兒道：“是我不好，弄哭meimei了?！?/br>
    “過來?！蹦憬袃鹤?。

    阿南跪著蹭到了娘親跟前。

    凝香扶著男娃肩膀，拿出帕子捏住他鼻子，讓他用力，剛剛分明還沒流干凈。

    娘親這么溫柔，跟以前一樣喜歡他，阿南終于想明白了。

    他跟meimei犯了錯，娘親才打他們的，不是不喜歡他才打的。

    “好了，娘親給你們倆洗洗臉，咱們?nèi)ピ鹤永镎艺颜淹婧貌缓?？”擦完鼻子，凝香溫柔地看著阿南，“昭昭最小了，阿南是大哥哥，得讓著昭昭，你看舅舅，他就喜歡你們仨是不是？果兒都知道讓著昭昭，阿南懂事了，對不對？”

    阿南第一次誠心地點頭。

    “我就知道，娘的阿南最乖了?！蹦悛剟畹睾莺萦H了兒子一口。

    阿南害羞地笑了，回頭瞅meimei。

    果兒沒看哥哥，小丫頭杏眼盯著鼻頭，努力要弄個鼻涕泡出來呢。

    女兒傻乎乎的，凝香無奈地搖搖頭，問阿南：“meimei真傻，是不是？”

    果兒聽見了，盯著哥哥。

    阿南朝meimei笑，“meimei不傻。”

    果兒很滿意，跑過來親了好哥哥一下，親完了嘿嘿地笑。

    ☆、197|99

    素月與昭昭搬到了陸家隔壁。

    她是寡婦，為了避嫌，兩家院子中間砌了墻，果兒找昭昭不方便了，每天顛顛顛跑出自家大門繞到昭昭那邊，有時候陸家門口也會突然跑進來昭昭的小身影，姐妹倆關(guān)系別提多好了。阿南跟meimei吵了一架，現(xiàn)在接納了昭昭，每天在院子里看著她們玩。

    男孩子哪能天天跟小丫頭們玩呢，凝香跟陸成商量，早點讓阿南上學(xué)。

    陸成同意了，說等阿南過完生辰再安排，可阿南不愿意，平時還算聽話的孩子，跟爹爹犟了幾次嘴依然得不到爹爹允許，阿南竟然躺到地上打滾了，死活就是不肯去，氣得陸成險些給他一腳。

    被凝香及時攔住。

    阿南抱著娘親嚎啕大哭，凝香心軟，想想弟弟八歲開始念書，決定再等兩年。

    可以繼續(xù)留在家里跟meimei玩，阿南不哭了，卻記得爹爹發(fā)火的樣子，好幾天都不搭理爹爹。

    明天就是阿南的生辰了。

    男娃還跟爹爹耍氣呢，陸成倒想繼續(xù)陪兒子冷戰(zhàn)，架不住凝香總催他，這天早飯后，陸成沉著臉問兒子想要什么禮物。

    阿南看爹爹一眼，端著碗喝粥，假裝沒聽到。

    “阿南，爹爹問你話呢?！蹦憧攘丝?，看著兒子道。

    阿南瞅瞅娘親，終于肯開口了，看看吃完飯就要去學(xué)堂的舅舅，認真道：“我想要筆?！?/br>
    meimei喜歡看舅舅寫字，阿南也想學(xué)，而且阿南覺得，他在家里學(xué)好了，就不用去學(xué)堂讀書了。

    要筆說明好學(xué)，兒子有志向，陸成高興了，拋開那點不快，提出今天帶孩子們?nèi)ユ?zhèn)上逛。

    凝香有孕在身，不適合坐驢車顛簸，告訴陸成要買什么，笑著將大大小小的送上了車。

    陸成出發(fā)沒多久，陸言回來了。

    凝香驚喜地迎了出去，“不是說明天回來嗎？”

    孩子們過生辰，陸言總會想辦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