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知道這小金球有問題還是拜那瘋子所賜，上輩子在機關室里，那瘋子本可以像對待肖衡那般也拿他當rou盾，可就是看見小球才打消了念頭，寧愿受傷也沒動他一下，硬是拎著他沖了出來。

    但他母后入宮前是相府千金，大家閨秀，足不出戶，不可能和江湖的人扯上關系才對。

    或許此次出門可以順便查查，祁真默默思考，回到王府就開始收拾東西，接著便是挑選護衛(wèi)。

    皇帝明白弟弟不會帶太多人，因此比他還上心，當晚便派了兩個過來。祁真注意到他們自報的名稱，好奇道：“暗衛(wèi)一隊？你們共幾隊？”

    “回王爺，八個?！?/br>
    “每隊有名字么？”

    “是?！?/br>
    祁真很激動，他這幾日聽了許多江湖事，知道那里的人都喜歡弄個諸如“天虎”、“戰(zhàn)旗”的稱號，沒想到宮里也有，他恍然有種混江湖的錯覺：“說來聽聽?！?/br>
    “回王爺，分別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祁真：“……”

    祁真兇狠地看看他，拂袖而去。

    小王爺?shù)陌敌l(wèi)見同僚一臉茫然，湊過來安慰拍肩：“沒事，不要在意?！?/br>
    那人仍很茫然：“王爺生氣了？”

    “不，王爺心，海底針，咱是不會懂的?！?/br>
    同僚：“……”

    第5章 初入江湖1

    祁真最終決定只帶四名暗衛(wèi)，有大哥給的兩人，另外的則是從自己的暗衛(wèi)里挑的。他有些沒底：“我這次去闖蕩江湖興許要奪武林盟主的位置，你們有沒有什么要說的？”

    暗衛(wèi)面面相覷，心道能說您快歇歇，別異想天開么？

    新來的沒這個膽子，只道赴湯蹈火定會護他周全。小王爺?shù)陌敌l(wèi)最近總和他吃喝玩樂，膽子大些：“王爺，恕卑職直言，這點人手恐怕不夠?！?/br>
    祁真也有這方面的顧慮，說道：“但帶的人多太招搖，我暫且不想這樣……”他糾結一下，“還是就靠你們了！”

    暗衛(wèi)頓時覺得有一座山壓住了胸口，幾乎窒息。

    祁真擺手讓他們退下，溜達進了太醫(yī)院，親切地說弄點藥。太醫(yī)們都挺喜歡他，道了聲是。祁真道：“你們會配毒藥么？”

    眾太醫(yī)：“……”

    祁真在太醫(yī)院一直留到傍晚，滿足地拎著一堆瓶瓶罐罐去向皇兄辭行，準備明早出發(fā)。

    “這么急？”

    祁真用力點頭，恨不得立刻動身。

    皇帝沉默一下，溫和道：“在外面照顧好自己，不要意氣用事?！?/br>
    “我會的！”祁真說完想到這次是去對付瘋子，還不知后果如何，便撲過去狠狠抱了他一把，一副決然的架勢，紅著眼睛道：“哥，我走了！”

    皇帝：“……”

    “你也照顧好自己?！逼钫孀詈髧诟酪痪洌砰_他拎起那堆宮中秘藥，戀戀不舍，三步一回頭地邁出了門?；实弁谋秤?，無奈嘆氣，回去繼續(xù)看奏折，接著才想起之前的話沒交代完，便招來暗衛(wèi)：“小天明早回得來么？”

    “回皇上，能趕回來?！?/br>
    皇帝點了點頭。

    一夜無話，轉天一大早，王府里便來了一個年輕人。這人一襲黑衣，長相俊朗，暗衛(wèi)認出他，快步迎出去，聽說他要找王爺，便告訴他小王爺天沒亮就醒了，吃了點東西，在城門打開后便出發(fā)了，算來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時辰。

    來人：“……”

    “……左哥？”暗衛(wèi)望著他，這人名叫左侍天，年輕有為，武功高強，常年跟著圣上，雖說不是頭領，但分量卻很重。

    左侍天回神：“算了，我去追他們?！?/br>
    “有事？”

    “嗯，皇上讓我也跟著小王爺，我這才剛剛回京，本以為能趕上。”

    暗衛(wèi)驚訝，皇上果然很疼王爺啊，竟把這人也派去了。

    左侍天不再耽擱，轉身離開。

    他這里有本昨晚抄錄出的江湖勢力資料，得盡快交到小王爺手里，畢竟那說書人的故事大多是道聽途說，尤其這幾日講的基本全是胡謅的，小王爺萬一當真，并與別人攀談起來，樂子可就大發(fā)了。

    他順著官道一路前行，很快來到岔口，暗道小王爺是找美人，而右邊這條路能通向江湖中美女云集的一個門派……想罷，他快速沖過去，悲催地與某王爺漸行漸遠。

    祁真走的是另外一條官道。

    他這次的目標是那瘋子，若能靠一己之力解決，他便無需再爬盟主的位置，若不能，起碼得弄清對方姓甚名誰、師出何派，也好有個底。

    因此無論怎樣，尋找瘋子都排在首位。

    說書人目前只知江湖中喜好穿紅衣的年輕人有兩個，一個是四公子之一的紅央，另一個是沐家的少主，皆是頗有名氣的年輕人。當然興許還有別人，但既然已經(jīng)知道兩個，他便要一探究竟。

    這“喜好紅衣”僅是他的推斷，上輩子被綁的半月里，那瘋子每日龍袍下穿的都是紅衣，各種花紋都有，他便做了這樣的猜測。而要去往那兩人的住所，都得走這條路。

    四名暗衛(wèi)一半在外面趕車，剩余的則陪小王爺坐在馬車里，某人身穿一襲錦衣，手里握著把扇子，目若星辰，面如冠玉，好一個翩翩少年。

    “我得另取個名字，”祁真忽然道，“最好一聽便知是義薄云天的大俠，你們說叫什么好？”

    前提是您那小身板得像大俠啊，暗衛(wèi)道，“王爺，名字和大俠之間的關系不大?！?/br>
    “不要叫我王爺！”

    暗衛(wèi)立刻道：“是，少爺。”

    祁真嗯了聲，握著扇子敲敲手心：“名字暫且放一邊，我還得取個諸如‘三步奪命’、‘鐵掌無情’的稱號，他們好多人都有這個?！?/br>
    “……那都是江湖中的人給取的，”暗衛(wèi)提醒，“若自己取，萬一名不符其實，他們會改的很難聽?！?/br>
    祁真一本正經(jīng)道：“不，我可以干完錯事后回頭說一句當初有要務在身，不得已而為之，讓你們見笑了。”

    暗衛(wèi)：“……”

    他們竟無言以對。

    祁真自信道：“何況我是要靠智謀行走江湖，你們往這方面想，應該不會被改?！?/br>
    “那……足雙公子？”

    “是何意？”

    “足智多謀、天下無雙……”暗衛(wèi)想了想，“或智無公子也行?！?/br>
    祁真盯著他們，一語不發(fā)。

    二人慢慢回過味，急忙轉移話題：“少爺，屬下書讀得少一時想不出好的，不如緩幾天，對了，咱這是要去哪？”

    祁真懶得和他們計較，道：“蟠城，據(jù)說武林四公子之一的紅央住在那，我們去看看?！?/br>
    暗衛(wèi)有些遲疑：“少爺是想和他結交？可聽說那紅央是四公子里脾氣最差的?！?/br>
    “我知道，”祁真輕笑了一聲，隱約帶著些陰森的味道，“可本公子挺稀罕他，非見一見不可?！?/br>
    暗衛(wèi)感覺有點冷，正襟危坐，不再多言，直到小王爺迷迷糊糊睡著，一人才壓低聲音對另一人道：“你說被小王爺稀罕是好事么？”

    “……懸。”

    幾人趕了一天路，傍晚來到一座小城的客棧打尖。祁真只在路上吃了點干糧，早已餓了，便找位置坐好，豪爽道：“小二，來兩斤熟牛rou和一壺上等女兒紅！”

    “好嘞！”

    祁真看著暗衛(wèi)：“你們要么？”

    新來的暗衛(wèi)下意識看向同僚，后者一聽就知小王爺是想到了說書人的那些故事，因為里面的大俠都這么吃，他們沉默一瞬，最終要了幾個小菜和饅頭。祁真略微挑剔地掃他們一眼，沒說什么，激動地等了等便開始吃飯，片刻后放下筷子，默默盯著面前的人。

    暗衛(wèi)察覺到他的視線，抬起了頭。

    祁真一臉“本王要吐”的表情，望著他們。

    暗衛(wèi)有些茫然。

    祁真的眼神漸漸銳利。

    暗衛(wèi)：“……”

    熟知他脾氣的暗衛(wèi)立刻把小菜推過去，體貼地遞上饅頭，給他找臺階：“這青菜炒得不錯，少爺嘗嘗?！弊屇阒灰ou，吃惡心了吧？

    祁真接過來，重新拿起筷子乖乖啃饅頭，心情好了。暗衛(wèi)嘴角抽搐，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的樣子繼續(xù)吃飯。

    不遠處的一位客人忍不住笑了笑，少年長得太好，貴氣逼人，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誰知竟會見到接下來的畫面，有趣得很。祁真的位置與他相對，夾菜的空當微微抬頭，恰好和他的視線對上。

    客人露出和善地微笑。

    祁真點頭，正要也笑一笑，接著余光一掃，見兩個人從外面走進來徑自到了那桌前，頓時打起精神，這新來的二人都拿著劍，難道是混江湖的？

    他暗中打量，這三人都是年輕公子，看起來很熟絡，應該是朋友，就是不知是什么身份。

    那客人在說話的空當看一眼，見少年捏著饅頭一下下往這邊瞟，再次笑笑，起身道：“相逢即是有緣，不如一起喝一杯？”

    他一開口，同桌的兩人便齊刷刷看了過去，暗衛(wèi)們也齊齊望向了小王爺。

    祁真爽朗一笑，吩咐暗衛(wèi)繼續(xù)吃，起身走上前。

    他的眉間帶著幾分貴氣，年紀雖小卻落落大方，另外兩人心生好感，也露出了友好的微笑。先前的客人道：“在下孟漣?！?/br>
    祁真像模像樣抱拳，剛要開口卻猛地一怔，暗道孟漣不是四公子之一么？這二人難道也是？他們該不會是要去找紅央吧？他的運氣會有這么好？

    他壓下激動的心情，笑道：“原來是孟公子，久仰久仰，在下……姓楊，楊真?！?/br>
    孟漣忙說不敢當，與他雙雙落座。

    祁真聽完另外兩人的姓名便明白猜錯了，原來三人中只有孟漣是四公子之一，但這并不影響他的心情，便與他們聊起來，希望能打探點消息，接著聽他們從柳家堡來，嘆氣道：“柳家堡的事我也略有耳聞，沒落后便被人隨意欺凌，半月前更是被魔教殺入，傷亡慘重，好好的一個家就這么……”

    孟漣僵硬道：“楊公子這……”

    話未說完，只聽砰的一聲，同桌的一個人放下酒杯，盯著祁真硬邦邦地道：“我柳家堡是不如以前，但也沒到任人造謠編排的地步，家父家母好得很，公子嘴下積德！”

    祁真：“……”

    聽得一字不差的暗衛(wèi)：“……”

    祁真的表情放空了一瞬，鎮(zhèn)定道：“原來如此?！?/br>
    暗衛(wèi)看看冷面公子，又看看小王爺，擦了把汗，一面暗暗提防人家動手，一面在心里嘆氣，闖蕩江湖的第一天就要打，以后還不知會多么慘烈，只帶他們四人真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