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那是因為他們以為小金球是我朋友的,”祁真道,“萬一莫惑得知那東西其實就是我的,他還會不傷害我么?” 也對,暗衛(wèi)繼續(xù)沉默。 衛(wèi)玄離開后便進(jìn)了暗道,快速來到另外一間封閉的石室,這間與少年那間緊緊挨著,能清楚地聽見他們的談話——這也是樓主會把少年關(guān)在石室的原因,至于先前的“不說就不放”、“冷饅頭”之類的全是騙少年的,為的便是刺激他們商量事,好把實話說出來。 他聽著少年那句石破天驚的話,霎那間便閉住了呼吸,震驚不已,急忙去找樓主。 莫惑此刻剛剛洗過澡,見他神色凝重地進(jìn)門,便了然道:“怎么,有問題?” 衛(wèi)玄點頭。 莫惑掃一眼旁邊的花舵主,見他識時務(wù)地起身離開,并體貼地為他們關(guān)上了門,便轉(zhuǎn)回視線:“說吧?!笔甑拇輾埶既踢^來了,不差最后這一點波折。 衛(wèi)玄暗暗吸氣:“小金球就是那少年的?!?/br> 莫惑頓了頓,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是他的東西,屬下親耳聽到的,不像假話。”衛(wèi)玄說著敘述了一遍經(jīng)過。 莫惑持續(xù)了一整天的好心情瞬時被潑了盆冷水,沉默一會兒,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難怪廟會后三家到處打聽漂亮的奶娃娃就是找不到人,因為那根本不是小女娃而是小男娃,那天只是被一時興起的家人套了條裙子! 他覺得三家人莫名其妙看上奶娃娃、爭先恐后想結(jié)親已經(jīng)夠不靠譜了,沒想到這還有更不靠譜的! 衛(wèi)玄暗中打量他,忍不住提醒:“樓主,您前些日子還把少年帶到夫人面前看過?!?/br> 莫惑:“……” 衛(wèi)玄簡直開始同情起自家樓主了,現(xiàn)如今樓主“心儀”的人是少年,而少年恰好就是小金球的主人,要是夫人知道這件事,還又一次對少年合了眼緣,他完全不敢想象樓主將要面對的會是什么日子。不過天下竟有這等巧事,夫人以前總念叨他們有緣,搞不好真是有緣啊。 莫惑很快回神:“無妨,這事原本就不是我們一頭熱便成的,還得對方肯點頭。” 衛(wèi)玄一怔:“樓主的意思是……” 莫惑道:“我只要確保他不會同意就行。” 衛(wèi)玄應(yīng)聲,緊接著聯(lián)想到什么,急忙問:“樓主,您先前說他是出來找人,與人家多年未見還根本不清楚對方的名字?”言下之意,他該不是來找你的吧? 莫惑冷靜地分析:“可他根本不知道小金球的含義。” “興許是他父母沒對他說,他自己想弄清楚,加上對小時候的事有些印象?”衛(wèi)玄看著他,“您當(dāng)時穿的可是紅衣?” “忘了。”莫惑冷聲道,十二年過去,他只記得對方的大概模樣,根本不記得自己穿的什么。他沉默一瞬,直奔密室,想聽聽那幾人是否還在商量,又是否能聽到他們此次出來的目的。 衛(wèi)玄看出他的打算,忙跟了過去。 他們來到密室時,那幾人恰好正在猜小金球的秘密。 暗衛(wèi)道:“少爺,之前你與莫惑一問一答,莫惑說過有小金球的人不會有殺身之禍,興許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們的意思是莫惑找人是為報恩?”祁真哼道,“他像這種人么?” “……不像?!?/br> 祁真道:“就是,他那么無恥!” 莫惑:“……” 衛(wèi)玄:“……” 小王爺完全不清楚正在被偷聽,背著手來回走了走:“不行,這樣完全猜不出來,我明天先問問他找我是不是要對我不利,如果不是,我再告訴他實話?!?/br> 暗衛(wèi)道:“也行。” “但身份是個麻煩事,你們說編一個神秘的幫派行么?編得厲害點,像是在遙遠(yuǎn)的島上,幾乎與世隔絕,遍地都是絕頂高手之類的?!?/br> “……可以是可以,”暗衛(wèi)猶豫道,“但他要是問你為何不會武功呢?” 祁真沉默,半晌后忽然道:“這樣,你們現(xiàn)在教我武功!” “……啥?” “你們教我,萬一我骨骼清奇進(jìn)步神速,也就能證明島上的人都是天才,我以前只是懶才不愿意學(xué)的,”祁真一臉嚴(yán)肅,“放心,我吃得了苦,來吧?!?/br> 暗衛(wèi):“……” 莫惑:“……” 衛(wèi)玄:“……” “再說學(xué)點武功,萬一以后遇上事也能自保,省得拖后腿?!逼钫嫱麄?,特別認(rèn)真。暗衛(wèi)掙扎一下,磕巴道:“得先、先扎馬步?!?/br> “嗯!” 石室漸漸安靜,莫惑等了等也不見那邊有動靜,與衛(wèi)玄對視了一眼,同時在想一件事:那少年真的開始練上了? 莫惑又等了等,干脆離開,準(zhǔn)備以后找機(jī)會旁敲側(cè)擊地問問少年究竟要尋什么人。 一夜無話。 莫惑慢慢吃過早飯,知道花舵主又拎了食盒過去,問道:“他吃飽了么?” 衛(wèi)玄道:“是,還吃撐了點。” 莫惑放心地點頭,若那小子餓著,鐵定又要不爽,不容易商量事,他站起身:“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衛(wèi)玄忍著笑:“腿疼,他的手下在給他揉腿。” 莫惑無語,緩步走到石室,見少年正窩在床上,似乎是覺得很疼,那漂亮的眸子帶著些水汽,看著可憐兮兮的。他瞬間記起久遠(yuǎn)的畫面,只覺當(dāng)初抱著他抽抽噎噎的奶娃娃與眼前的少年詭異地合到了一起,心情不由得有些復(fù)雜。 這十二年,他想過多種與奶娃娃相遇的場景,唯獨沒有這一種,此刻忽然見少年望過來,他快速想到這是他娘給他定的親,整個人都僵了僵。 祁真還以為他是來送冷饅頭的,走上前看了看,問道:“饅頭呢?” 你不是剛剛才吃過飯?莫惑冷淡道:“沒有。” “那你來做什么?想問小金球的事?” “不,”莫惑垂眼盯著他,“昨晚我翻了翻資料,不太想找人了,所以我可以放你出來,但小金球不會還給你?!?/br> 祁真想也不想:“不行!” “為何?” 祁真摸不準(zhǔn)他是不是在套話,便道:“它是你從我身上扯下來的,就得還給我?!?/br> “我若不呢?” 祁真的目光頓時有些兇狠,但及時收住了,耐著脾氣與他周旋,想問問為何不用找人。莫惑自然不會告訴他,接著聽他開始問如何能歸還小金球,便看看他:“真想要?” “嗯?!?/br> “也不是不可以,”莫惑道,“你給我當(dāng)三個月的書童,期間任我差遣,我就還給你?!?/br> 暗衛(wèi)的眸子齊齊一沉,看他的眼神像看死人。祁真反應(yīng)一下,也怒了,大膽刁民,我堂堂一個王爺,你竟然讓我給你當(dāng)書童?! “你純粹是想故意折騰我吧!” “隨你怎么想?!蹦蟮ǖ?,好整以暇等著他做決定。 祁真瞪著他看了半天:“只有三個月?” “少爺!”暗衛(wèi)立刻不贊同地開口,卻見他擺擺手,忍了忍,只得閉嘴,繼續(xù)不善地盯著莫惑。莫惑不理會他們,仍望著少年:“對?!?/br> 祁真又問:“你不會再問我小金球的主人是誰,還會還給我?” “對?!?/br> “那殺手呢?” “我讓你見,也幫你找人?!?/br> 祁真懷疑地打量他:“真的?” “嗯?!?/br> 祁真又盯著他看了看,最終咬咬牙:“成交!”只要能找到紅衣瘋子,并且留著那個保命符,他什么都能忍! 莫惑便讓衛(wèi)玄放他們出來,冷淡地對少年道:“那就從今天算起,你昨晚沒洗澡,一會兒洗干凈再來找我?!?/br> 祁真忍了:“哦?!?/br> 莫惑最后看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他娘已經(jīng)知道少年的存在,少年又恰好知道那是他娘,若這二人遇上后少年向他娘打聽小金球的事,最終倒霉的便是他,因此不等拖。三個月,足夠這少年將他討厭到絕不會與他共度一生的地步。 他緩步邁出去,見花舵主正站在前方,淡淡道:“讓人給他準(zhǔn)備洗澡水?!?/br> 這是成了?聽這意思是要親熱一下?花舵主很激動:“是!” “放點藥?!?/br> “還要放藥?”花舵主想象那個畫面,狼血沸騰,“好!” 莫惑腳步一頓,想起他這手下雖然能力極佳,但總會在一些小事上犯蠢,便冷聲道:“花笑言。” 花舵主頓時一個激靈,每次樓主連名帶姓叫他,鐵定是很嚴(yán)肅的事,急忙挺直后背:“樓主有什么吩咐?” “他從今日起是我的書童,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做多余的事,”莫惑盯著他,“他昨晚扎馬步腿酸,放點藥,懂了?” 原來是藥浴啊,花舵主忍著失望的情緒,點點頭。 “別說是我讓放的。” “是。” 祁真很快出了石室,在花舵主的帶領(lǐng)下去看了看房間,接著開始泡澡,聽對方說里面加了藥,立刻感激了一聲,再次覺得風(fēng)雨樓的人還是挺不錯的。 他洗過澡,熟悉了一下環(huán)境,等又一次見到莫惑,已經(jīng)要吃午飯了。 莫惑掃他一眼:“真慢?!?/br> 本王以后不揍死你,我跟你姓!祁真乖巧地垂下眼:“我以后會注意的?!?/br> 莫惑假裝沒看到他眼底的寒光,起身帶著他去大廳吃飯,吩咐他給自己盛湯。風(fēng)雨樓的眾人坐在其他桌,暗道還是第一次見樓主吃飯讓別人動手,哎喲,這是想感受一下有夫人照顧的滋味么? 暗衛(wèi)并未被要求做事,仍跟著小王爺,聞言特別想與這人死磕,但想到小王爺?shù)姆愿?,只得忍了。祁真更能忍,一手拿著碗,一手掀開砂鍋蓋,緊接著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蛇煲,嚇得立刻把東西都扔了。 小碗直直砸入莫惑面前那盤菜,霎時湯汁四濺,風(fēng)雨樓眾人齊齊抬頭,只見一滴油落在他們樓主那張完美得不像話的臉上,緩緩滑了下來。 風(fēng)雨樓眾人:“=口=” 祁真早已拔腿狂奔,娘的,為什么會有蛇?哪怕是死的也好可怕! “……”莫惑道,“你給我回來!” 祁真充耳不聞,繼續(xù)跑。莫惑掃一眼,快速閃過去揪住他的后領(lǐng)。祁真死死扒著門框,抗拒地望著他:“不,我不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