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但這種事一般沒人會在意,他們那時只關(guān)心流匪沖到了哪里,殺了多少人,當然會忽略這點細節(jié),可莫樓主和邵宮主卻都注意到了,并且派人查了查幽冥幫的底細,因此才知道人家擅長奇門遁甲。若非今日之事,他也沒想到這對兄弟竟如此厲害,將來要是不小心遇上絕對會吃大虧。 聽莫樓主和邵宮主的意思,這兩兄弟不喜財富權(quán)勢,只是一心想要進步,所以長樂島的人拿著本奇書上門,便輕而易舉請動了他們。但這也恰恰說明長樂島不簡單,否則哪來的東西?這伙人究竟想干什么? 石大俠壓下一絲疑慮,問道:“這便是九九迷蹤陣?” “有可能,”莫惑道,“據(jù)說此陣只為令人迷失方向,沒有危險,而且有規(guī)律可循?!?/br> 眾人紛紛松氣,對面前的兩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果然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跟著他們肯定性命無憂。薛公子忍不住迷戀地望著莫惑,接著想到這人不屬于自己,不由得微微別了過頭。 孟漣自從被長樂島抓走后便一直被關(guān)在某座院子的地窖內(nèi),今日才好不容易趁著防守的人松懈而逃出來。他沒見著其他人,不敢大意,急忙向城里沖,順便記牢路線,打算找?guī)褪只厝ニ讶恕?/br> 他很快進了樹林,轉(zhuǎn)了半天后忽然發(fā)現(xiàn)前方有幾道熟悉的身影,面色一喜,快步過去,接著望見他們轉(zhuǎn)去了別處,影子漸漸在視線內(nèi)消失,便加快腳步想追過去,然而正在這時,他只聽旁邊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當即一停。 “那些人都進來了?” 另一人道:“回公子,除去留在外面的幾輛馬車,其余人都進到了樹林,下一步怎么辦?” “再等等,”先前的人溫和地笑道,“等他們在迷蹤陣里轉(zhuǎn)得久一點,我們再下手?!?/br> “是,公子千萬要小心。” “放心吧,沒人能猜到我的身份?!?/br> 孟漣緊緊貼著樹,幾乎摒住了呼吸。 他的心頭狂跳,若沒聽錯這竟然是……他尚未平復胸腔的驚濤駭浪,只聽那邊的人說要離開,方向似乎還是自己這邊,臉色一變,沒等撤退就見這人轉(zhuǎn)了過來,當下想也不想,拔腿就逃。 “誰在那里?”身后的人低喝一聲,迅速追擊。 孟漣身上有傷,沒到一盞茶的工夫就被追上了,他后退一步,警惕地盯著對方。 來人一怔,溫和道:“真令人意外,你竟然逃了?!?/br> 孟漣的眸子有些冷:“真意外,你竟然就是長樂島的公子。” 來人微微一笑:“對,到了地府,別忘了告訴閻王是我下的手。”話音一落,他立即上前,手中的匕首直奔孟漣身上幾處大xue。 孟漣根本不是這人的對手,眨眼間就被刺中,若非及時避開要害,這一下便能讓他斃命,他頓時“哇”地吐出一口血,見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幾乎有些絕望。 “別再掙扎了,你今天非死不……”來人說到一半,只聽不遠處傳出幾聲對話,神色一凝,當即下了死手。 孟漣不想束手就擒,急忙大吼一聲想引起那邊人的注意,接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躲開對方的攻擊,可他已是強弩之末,還是不慎中了一掌,再次噴出一口血,倒在地上。面前的人不再耽擱,立刻閃入樹林,快速消失。 莫惑帶著人過來時就見孟漣臉色發(fā)白地躺著,已經(jīng)陷入昏迷。他身后的眾人一怔,快步過去扶起他,喂了一顆藥。石大俠連點他身上幾處xue道將血止住,輸了些內(nèi)力給他,稍微等了等,見他緩緩睜開了眼。 眾人先是一喜,接著擔憂問:“孟公子,你怎么在這里,誰打傷的你?” “……咳咳,是楊真,”孟漣喘了一會兒,聲音喑啞,“是天齊宮楊真,他……他就是長樂島的公子?!?/br> 場面剎那間一靜,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氣:“孟公子你可看清了?” “……嗯,是他,我親耳聽到的,”孟漣又咳了兩聲,斷斷續(xù)續(xù)道,“他還說這里布……布了陣,要對你們下手?!?/br> 場面再次一靜,眾人不由得將目光投在莫惑和邵沉希身上,摸不準這二人是否知情。 莫惑的神色很冷,終于弄清了長樂島今日的目的,原來是見祁真幾次三番攪了他們的好事,所以想要栽贓嫁禍了。祁真現(xiàn)在肯定也在樹林里,若身邊的人被陣分開,到時便是有口難辨。 作者有話要說: 昂~~大家圣誕快樂~~~下章預警—— 兩兄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們以前太膚淺,沒想到江湖上人才濟濟。 長樂島的人:什么意思? 兩兄弟:他們出……出去了…… 長樂島的人:…… 第107章 栽贓嫁禍6 莫惑先前帶著人在陣內(nèi)查找線索時又陸續(xù)等來了兩撥人,如今隊伍的人數(shù)很可觀,眾人將孟漣的話聽得一字不差,頓時就亂了。 孟漣失血過多,硬撐著說完事情的經(jīng)過便暈了。眾人一邊給他包扎傷口,一邊議論紛紛。 “真是楊少俠?” “我也沒想到竟然就是他,但現(xiàn)在想想很多事都能對得上了,不然他怎能幾次三番阻止長樂島的陰謀?肯定是事先設(shè)計好的!” “……可是在無剎幫手里救下九華劍派的人純屬是巧合啊?!?/br> “不,你想想他們當初為何會出城?” “因為無冤打人……”那人說著聯(lián)想到什么,倒吸一口涼氣,“這么說無冤原本便是楊真的人,那天也是提前說好的?” “絕對!” “我又想起一件事,沐十里的父親是江湖第一機關(guān)師,長樂島用的機關(guān)就是從沐家得來的吧?” “說不定還真是!” 眾人越說越咋舌,也越發(fā)覺得楊真便是幕后黑手。 有些人不太理解:“可他為何要這么做?他是天齊宮的少主,要什么沒有?” “興許因為他只是少主而不是宮主,然后宮主不想?yún)⑴c江湖事,他對此不甘心?你們想想看,如今盟主即將卸任,正是選下一任盟主的時候,楊真如真能收拾掉長樂島,名氣會更大,也就能成功登上盟主的寶座了?!?/br> “也有可能不收拾掉長樂島,最后黑白兩道他都是老大,多威風?!?/br> “心機太深了!” 薛公子在旁邊聽著,實在忍無可忍,盡量平靜道:“事情還沒查清,不能妄下定論,總要先見見當事人再說,或許楊少俠是被誣陷的?!?/br> 眾人知道他對莫樓主的心思,聞言看看他,又看看氣息冰冷的莫樓主,沒有反駁。 他們都覺得莫樓主八成不清楚楊真的真實面目,因為從孟漣交代的事情中可以得知楊真是想讓他們多在陣里繞一陣,而莫樓主和邵宮主則想破陣,明顯與長樂島的做法背道而馳,何況莫樓主若真的知情,肯定會事先清楚楊真要在這里與手下碰面,又怎會帶人過來? 所以莫樓主也是被楊真騙了,不僅被騙,還替長樂島除掉了沒有利用價值的無剎幫,心情可想而知,薛公子這樣說顯然是想安慰人家,他們都理解。 眾人暗暗感慨,迅速處理完孟漣的傷口,背起他跟隨莫樓主繼續(xù)找出路,忍不住看一眼他冷冽的背影,再次嘀咕幾句楊真太可惡。 薛公子簡直想把這群人的嘴全縫上,他只覺心里發(fā)寒,幾乎都不敢看莫惑的表情。這人自始至終都沒開過口,也沒辨認過什么,雖然確實是心情不好,但絕不是他們所認為的那個原因! 他喜歡了莫惑這么久,比他們要更了解這個人——莫惑若是認定一件事,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 這人性格冷淡,很難對一個人親近,可一旦交心便會特別護著對方,并且莫惑做事一向全憑心情,從不在乎旁人的看法,有時更不會講什么對錯或正義,比如說他剛剛就能在天下英雄面前肆無忌憚地保鳳隨心,因為鳳隨心是他朋友。 楊真與莫惑要更加親密,莫惑只會為他做得更過分。姓楊的小子若不是長樂島的公子還好,若是的話,只要莫惑還喜歡對方且不計較被騙的事,就算姓楊的想把天捅了,莫惑也會毫不猶豫地陪著! 最重要的是鐘離昊和封晏一向與莫惑交情匪淺,鳳隨心又與莫惑是好朋友,而邵沉希則是楊真的表哥,種種關(guān)系錯綜復雜,若弄到最壞的結(jié)果,這些人興許會站在一條線上,哪怕鐘離昊、封晏和邵沉希理智地不參合,也還有個厲害的鳳隨心在,那人到時肯定會幫忙,單是風雨樓和懸影的聯(lián)手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可這群蠢貨卻還在這里火上澆油,被最近接二連三的事誤導得以為莫惑善惡分明、俠肝義膽,天真地覺得莫惑會與楊真決裂、他們只要回去將幕后黑手滅掉便能天下太平,殊不知這根本就是在作死,莫惑才不會在乎風雨樓是正是邪。 他現(xiàn)在就希望這一切是長樂島的陰謀,或者莫惑對人家失望死心,不再過問這事,否則倒霉的就是他們。 一行人走了片刻,忽然迎面遇上蕭家孟家等幾個世家的隊伍,他們見到昏迷的孟漣,臉色微變,迅速上前。孟家人心痛難當,忙問是怎么回事,接著得知某件大事,齊齊震驚:“什么?” “孟公子親眼所見,差點被滅口!”眾人說著將一連串的推理也敘述了一遍。 蕭安木剛才沒與莫惑他們一起走,而是回到了父親身邊,也被這事驚到了,此刻聽著他們的話,皺眉道:“不對,無冤的事情,在下當時是與楊少俠一起出的城,楊少俠那天是臨時被我等邀請的,也是臨時知道趙公子遇上了無冤,何況是在下派了人在城外接人,趙公子的家仆才得知我們的位置,與楊少俠無關(guān),這根本是巧合?!?/br> 眾人一怔,見趙家的人沒在,忍不住道:“趙公子事后不是被殺了么?興許他也是楊真的人,只是被滅了口?!?/br> 蕭安木回想那天的情況,仍皺著眉:“可趙公子根本不像作假?!?/br> 眾人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楊、真!”孟家人不等蕭安木再解釋便咬牙切齒地開了口,“簡直欺人太甚!若是再遇見他……”他們尚未說完,只覺莫惑冷冰冰的視線掃了過來,微微一僵,不甘心地咽了回去。 眾人反應(yīng)一下,這才聯(lián)想到莫惑保鳳隨心的事,終于開始嘀咕這人會站在哪邊。孟家主見兒子傷成這樣,首先沉不住氣:“敢問莫樓主對楊少俠的事有何看法?” 莫惑知道長樂島陷害祁真的另外一個目的,便是想讓風雨樓與白道打個你死我活,但他不在乎,淡然道:“我信他?!?/br> 話音一落,人群嘩然一片,孟家主臉色發(fā)沉:“若一會兒對峙,他親口承認他便是長樂島的公子呢?” “他不會,”莫惑淡定地看著他,“哪怕鐵證如山,我還是信他?!?/br> 人群再次嘩然,薛公子臉色發(fā)白,握緊拳,暗道一聲果然如此。孟家主怒道:“莫樓主莫非是要袒護到底……” “陣好像停了。”邵沉希含笑打斷,抬頭望著前方樹林,剛剛那邊是一棵棵樹,幾乎長得都差不多,而現(xiàn)在則明顯能看出不同,不遠處其他幾支隊伍也都清晰可見。 莫惑道:“走吧?!?/br> 邵沉希點點頭,與他并肩而行。 孟家主怒火中燒,可自知不是人家的對手,只得暫且忍下,帶著人拂袖而去。其余眾人都覺得氣氛不對,不敢在莫樓主他們身后跟著,急忙也跑了。薛公子倒是想留下,但被大哥二哥聯(lián)手拖著,只得跟著離開,周圍一時只剩邵沉希和莫惑。 邵沉希一向聰明,想的會比較多,溫和問:“陷害?” 莫惑看他一眼:“若他真的是呢?” “無所謂,”邵沉希笑了笑,“我說過他是我表弟。” 莫惑淡淡道:“他不是,你能看出他不會武功吧?” 越是高手,往往越能更準確地評估一個人的實力,他能覺出邵沉希武功不弱,所以這人應(yīng)該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覺得祁真厲害,而是能察覺到那小東西的真實實力。 邵沉希笑道:“我只是有點懷疑,但天齊宮那么神秘,誰知他是不是練了什么厲害的功夫,導致返璞歸真了?” 莫惑不置可否,下意識加快了腳步。陣既然已經(jīng)撤掉,很可能便是長樂島成功將祁真與別人分開了,此刻祁真身邊的人恐怕不多,若是先遇見白道那伙人,后果不堪設(shè)想。 白道的隊伍這時已經(jīng)與盟主會合,在附近找了半天都不見楊真的影子,接著有人眼尖地發(fā)現(xiàn)莫樓主和邵宮主去了之前圍堵鳳隨心的地方,不由得聯(lián)想到他們的馬車便停在那里,急忙跟了過去。 長樂島的人隱在暗處目送他們走遠,高興地到了那兩位兄弟身邊:“事情已經(jīng)成了,他們肯定會打起來,這都是你們的功勞,真是……你們怎么了?” 那兩人的眼中帶著未散盡的驚悚和疲憊,因為就在剛剛,他們經(jīng)歷了人生中最慘烈的一次交鋒,先是“他們怎么還不踩機關(guān)”、“一定要分開這伙人”、“快點給我分開啊”,接著變成“他們遇上了一伙人”、“不行趕緊想辦法”、“娘的,怎么又遇上一伙兒人,越來越棘手了”,然后發(fā)展成“啊啊啊他沖著咱們來了”、“快換地方”、“等等,他走的又是咱們這個方向,這小子果然會奇門遁甲,快躲開躲開”、“呼好險……咦他們?nèi)四??”、“……?/br> 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二人沉默半天,心有余悸長嘆一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們以前太膚淺,沒想到江湖上人才濟濟?!?/br> 長樂島的人不解:“什么意思?” 二人一臉沉痛:“他們出……出去了……” 長樂島的人:“……” 長樂島的人猛地回神,抓狂道:“怎么會讓他們出去?你們不是很厲害么!” 兩兄弟吼得比他瘋狂:“誰讓你們不事先告訴我們他們有個會奇門遁甲的高手,如果提前說了,我們哪會用這個陣——!” 長樂島的人一怔:“他們有高手?” 二人怒道:“有,我們差點被他嚇出病啊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