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祁真一直未歸,無冤和鐘離志都急得不行,他們?nèi)缃癖魂P(guān)在地牢石室,無需輕邪看守,也就沒辦法讓前輩溜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干著急。鐘離志擔(dān)憂問:“會不會是少主露出破綻了?” “不應(yīng)該啊,少主那么能裝……不,我是說他一向鎮(zhèn)定,怎么會暴露?”無冤思考一下,“毒怪肯定要問他東西埋哪了,他若說得很含糊,毒怪會繼續(xù)問的?!?/br> “可這么久也該問完了吧,”鐘離志想到一個可能,臉色微變,“該不會毒怪等不及,直接帶著少主去挖霧哭草了?” 無冤也是害怕會這樣,不由得陷入沉默。 鐘離志見他沒反駁,頓時坐立難安,磕磕巴巴道:“要是……要是毒怪沒找到霧哭草,會不會惱羞成怒殺殺殺了少主?” “這個不會,少主對他還有用,”無冤道,“何況他若看出少主能抵擋蠱蟲,一定想知道原因。” “……這倒是?!辩婋x志稍微放心了一點點,在屋里來回踱步,時不時看看房門,忽然瞥見無冤有些走神,便過去坐下,詢問他在想什么。 “我剛剛好像看見印桃了,可印桃不是和蕭安木一伙的么?難道這事也有蕭安木參與?那天他發(fā)瘋是假的不成?”無冤越說越理不清頭緒,最終遲疑道,“……或者是我看錯了?” 鐘離志愣愣地反應(yīng)片刻,猛地抓住他的手:“你說會不會是少主看見了印桃,想起我計劃書上的下一步便是干掉桃苑,于是打算找機會給印桃潑臟水,所以才回來晚了?少主對我真好,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贊同我的計劃!”他說著意識到某人是小王爺,半點武功不會自身都難保,便望著無冤,“會……會有可能么?” 無冤抽出手,情真意切拍拍他的肩:“不早了,睡吧。” 鐘離志:“……” 此刻被他們惦記的祁真也注意到了印桃的存在,不過他之前沒與人家說過話,聽不出對方的聲音,只能隱約聽到有人與毒怪在交談,不禁加了分關(guān)注,畢竟一直以來周圍都是傀儡,這還是第一次毒怪和除去他們以外的活人對話。 “被他跑了?”毒怪問,“不是你臨時下不了手吧?” “當(dāng)然不是,我們都說好了抓住他要先給我,我怎能不盡心?”另一個聲音緊跟著響起,不緊不慢道,“再說我一早告訴過你安木這個人不簡單,不是那么好抓的,你當(dāng)時也在場,不是也讓他跑了?” 毒怪冷哼:“我那時正忙著抓天齊宮的小子?!?/br> 另一人道:“我記得你之前說的是要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怎樣,莫惑他們不是好對付的吧?” 外面一時沒了聲音,另一人興許知道毒怪的脾氣不好,沒有再諷刺他的托大,說道:“仙山的動靜太大,白道那邊肯定會插手,再加上風(fēng)雨樓和懸影的勢力,目前對我們很不利。” “那又如何,我已經(jīng)知道霧哭草被埋的地點,只要找出來,誰能是我的對手?”毒怪冷笑一聲,“況且我這次把那群人也帶了出來,白道他們……”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漸漸地便走遠了,祁真沒辦法聽到后面的話,只能認命地窩著,暗道另外一個人明顯是和蕭安木認識,會是誰呢?還有毒怪口中的那群人是指什么?怎么想都是不太好對付的樣子,萬一莫惑貿(mào)然救他吃虧了怎么辦? 他有些不安,躺了半天都沒有睡意,片刻后忽然想去撒尿,頓時糾結(jié)。他現(xiàn)在是傀儡,好像不能隨意走動,可……傀儡應(yīng)該也要撒尿的吧? 他小心翼翼轉(zhuǎn)過身,猶豫著想下床,接著只聽房門傳來“吱呀”一聲輕響,立刻嚇得轉(zhuǎn)回去,閉眼裝睡。 來人很快走到床前,戳戳他的小肩膀。 祁真窩著不動,像是完全感覺不到。 來人將他扳過來,掐了掐臉,聲音喑啞低沉,陰測測地笑道:“這細皮嫩rou的,吃起來肯定口感不錯?!?/br> 祁真:“……” 等等這是什么東西?!要吃吃吃人?不能吧,他還對毒怪有用啊——! 來人敏銳地察覺到他全身都僵了,忍不住笑出聲:“乖徒,為師就知道你沒睡著。” 祁真:“……” 本王到底為何找了你這么一個混蛋師父! 祁真憤怒地睜開眼,看著坐在床邊的輕邪,簡直想把這人剁了。他面無表情拍開他的手,下床就走,結(jié)果被輕邪又拉了回去,當(dāng)即掙扎起來。 “行了逗你玩的,別氣了,”輕邪道,“毒怪就住在旁邊的院子,你小心被他聽見動靜?!?/br> 祁真看著他:“我想撒尿?!?/br> 剛剛就想了,后來被你一嚇更想了好么! 輕邪微怔,再次笑出聲:“不是被我嚇得吧?” 祁真道:“不是。” 輕邪沒有再問,放開他指了指旁邊的恭桶。祁真便急忙跑過去解決,終于舒坦了。他回到床上,好奇地詢問師父傀儡平時想方便怎么辦。輕邪笑道:“那就去唄,傀儡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的?!?/br> 祁真問:“毒怪不會注意?” 輕邪點頭:“嗯,他知道?!?/br> 祁真心中一動:“那要是一群傀儡跟著他去外面,中途有一個人掉隊進了旁邊的樹林,他也以為是去方便了?” “對,”輕邪看著他,“你是想……?” “我只是問問,沒有把握是不會逃的,何況我不能扔下無冤他們,”祁真說著想起方才聽到的對話,簡單對師父說了說,問道,“你知道他是指什么嗎?” “難道是那群人……”輕邪的神色有些凝重,解釋道,“就我目前看到的來說,毒怪練的傀儡有兩種,一種是像為師這樣能隨時使用以前的武功,另外一種與其說是傀儡,倒不如說是野獸?!?/br> 祁真心底一驚:“什么意思?” “毒怪當(dāng)初是因為沒找到霧哭草才去的苗疆,苗疆的毒多,他想找出一個霧哭草的替代品,”輕邪道,“可惜草藥沒找到,倒是讓他折騰出了不少漲內(nèi)力的法子,不過應(yīng)該會很傷身體,因此他沒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練成了傀儡。那群人內(nèi)力很高,力氣極大,打架基本沒什么章法,見人就殺,只要被抓住就會被撕成一半,我先前在苗疆見過幾次,后來毒怪可能是怕他們傷到普通的傀儡,將他們關(guān)在了別處,沒想到這次竟能帶出來?!?/br> 祁真震驚了:“那怎么辦?” “合力殺了吧,他們的身體早已被藥折騰壞了,救不回來的,死了反而能解脫,”輕邪看看他的神色,安撫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經(jīng)受住藥物的折磨,所以他們的人數(shù)不多,高手對上他們只要謹慎一些,不會有事的?!?/br> 祁真的臉色這才稍微好了點,看他一眼:“你在這里待久了沒事么?” “這就是我的房間,”輕邪道,“毒怪讓我守著你?!?/br> 祁真一怔,打量一下這間客房,想起之前是自家?guī)煾敢粋€人睡,說道:“他對你也不是太差?!?/br> “這是因為他從我口中問出我和小溫只是朋友關(guān)系,不然為師早被他整死了,”輕邪摸一把他的頭,“行了,睡吧?!?/br> 祁真乖乖應(yīng)聲,向床里挪了挪,感覺師父在旁邊躺下,便放心地閉上了眼。天氣一日日變冷,床上仍是薄薄的一層被,他蜷縮起來,不知是第幾次想起莫惑,若是平時,他肯定會被那人揉進懷里,一點都不會冷的。 他有些傷心,默默地團了團。 莫惑幾人這時仍在商量事。 鐘離昊和封晏同樣是日夜兼程,比他們晚到一天,一行人中午進了滄瀾宮,休息一個下午,如今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鐘離昊看著地圖上的標注:“這是你們發(fā)現(xiàn)的地點?” 莫惑嗯了一聲。 他的人自從在一處院落看見風(fēng)雨樓的記號和一封信之后,便分出一部分人繼續(xù)往前追,陸陸續(xù)續(xù)又見到幾個記號,一直到距離青古鎮(zhèn)不遠的小燕鎮(zhèn)才失去蹤跡,而再往前走一點,恰好便是桃苑的宅子。 封晏問:“他們在那兒?” “這便是問題所在,”邵沉希溫和道,“我的人已經(jīng)去探過,沒見著可疑之處,所以若不是有暗道,那便是桃苑還有別的住所,不過他們提前又不知東西會被埋在青古鎮(zhèn),對吧。” 幾人都很聰明,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印桃和毒怪之前都不能預(yù)知會來青古鎮(zhèn),如今不見蹤影,說明可能是當(dāng)初建這座宅子時加了暗道通向別處,也可能是臨時新買了一座,無論哪種,附近的人和鎮(zhèn)上的老木匠或多或少會知道些什么,何況毒怪他們那么多人過來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仔細打聽一下,遲早會找到他們。 邵沉希道:“我的人和莫樓主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會合,若有消息,隨時會傳回來?!?/br> 鐘離昊和封晏點點頭,快速理清局勢。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要么是毒怪先派人聯(lián)系他們,以物換人,要么便是他們先發(fā)現(xiàn)對方的老巢,找機會救人,恐怕不出十天雙方就會對上。 幾人又聊了幾句便散了,一起離開書房向各自的臥室走,很快到了岔口上,邵沉希放緩腳步,靜靜望著鳳隨心,后者若有所覺,回頭看他一眼。邵沉希并不移開目光,對他笑了笑。 鳳隨心懶洋洋地挑眉,詢問他是不是有事。 邵沉希搖頭,再次對他笑笑,轉(zhuǎn)身走了。 鳳隨心看著他走遠,直到大哥望向自己這才轉(zhuǎn)回視線,但回去后怎么想怎么覺得邵沉希的目光帶著些深意,不禁開門出去,快速到了他的院子。 邵沉希正要倒酒,見狀笑道:“怎么?” 鳳隨心問:“剛才真沒別的事?” “沒有,”邵沉希含笑望著他,“幾天沒見你,看看你罷了?!?/br> 鳳隨心頓時笑了一聲,知道邵沉希是故意引他來,干脆向他走過去,這時只覺一陣酒香散開,立即看著面前的酒杯:“春風(fēng)醉?” 邵沉希嗯了聲:“喝一杯?” 鳳隨心痛快道:“喝?!?/br> 邵沉希便站起身,端著酒杯遞到他面前,在他要接的一瞬間收回來仰頭喝掉,緊接著扳起他的下巴渡了過去,察覺他在短暫地愣神后配合地張開嘴,便不客氣地將舌頭也探進他的口中,迅速與他纏在一起。 手里的酒杯掉在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邵沉希將他擁進懷里讓自己探得更深,呼吸交錯,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漸漸變熱的氣息。邵沉希知道現(xiàn)在祁真被抓,尤其還牽扯上了毒怪,這人恐怕沒興趣做些別的,吻了一會兒便放開他,低聲調(diào)笑:“味道如何?” 鳳隨心舔舔嘴角的酒,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里多了一絲欲望:“味道挺好?!?/br> 邵沉希愉悅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取來兩個酒杯倒?jié)M,與他邊喝邊聊,問道:“若毒怪解了你的毒,有什么打算?” 鳳隨心想也不想道:“親手殺了他?!?/br> 邵沉希笑了:“然后呢?” “再說吧,”鳳隨心玩味地看著他,“邵宮主又想問我找不找人?” 邵沉希神色不變:“哦?” “猜的,”鳳隨心淺淺抿了一口酒,眼神越發(fā)玩味,“邵宮主總是關(guān)心這個問題,難不成是想毛遂自薦?” “有一點這個想法,”邵沉??刂浦鄣椎那榫w,說得很隨意,“反正你我皆未娶,總有寂寞的時候,鳳尊主意下如何?” 鳳隨心輕聲一笑:“行啊,你還蠻合本座心意的?!?/br> 邵沉希俯身輕佻地親了他一口:“承蒙鳳尊主看得上,在下榮幸之至?!?/br> 鳳隨心道:“不過下次換我來。” 邵沉希反應(yīng)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低低地笑出聲:“我們各憑本事。” 鳳隨心不置可否,與他喝了幾杯,忽然想起當(dāng)初在乾芷看見的內(nèi)功心法,便要和他切磋一把。邵沉希自然隨他,陪他一起走了出去。 毒怪重現(xiàn)江湖,盟主等幾位前輩都坐不住了,見莫惑幾人去了青古鎮(zhèn)便也向那邊趕,畢竟風(fēng)雨樓的消息靈通是眾所周知的事。他們的動靜很快被桃苑的人察覺,毒怪知道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便吩咐人給滄瀾宮送了一封信。 鐘離昊看著信上的內(nèi)容:“兩天后追霞山頂?” 莫惑點點頭,掃見祁楊攤開了地圖,便望了過去。追霞山在青古鎮(zhèn)以東,從滄瀾宮出發(fā)大概一天的腳程便能到,不過這里距離毒怪所在的小燕鎮(zhèn)太遠,往回撤的時候?qū)Χ竟趾懿焕?,為何要選那里?難道是想拿完東西轉(zhuǎn)去別處? 祁楊簡單看看地形,忽然問:“他們要去追霞山有幾條路可走?” “兩條,”莫惑說著一頓,看向他,“二哥的意思是?” “我們?yōu)楹畏堑萌ド缴??”祁楊道,“與其猜測他會在山上設(shè)什么埋伏,不如在他必經(jīng)的兩條路上截殺他?!?/br> 眾人微怔,當(dāng)即同意,開始商量那天的人選。 由于被抓的傀儡里有很多無辜之人,莫惑特意提了句會陣的一對兄弟,準備先做一個陣,到時將傀儡引入那里困住他們。他說道:“另外再留一部分人繼續(xù)盯著小燕鎮(zhèn),我總有點不放心?!?/br> 祁楊問:“怎么?” “我父親曾說過毒怪喜怒不定,很是多疑,”莫惑道,“他抓了小真,沒有帶著小真去挖東西,而是一直在等我們,這或許是怕青古鎮(zhèn)有埋伏,不想輕易靠近,也或許是有其他打算,我們留一部分人以防萬一,沒壞處。” 祁楊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