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蔽覕[起認(rèn)真臉，“我要割脈?！?/br>
    “……”

    見他們大霧，看神經(jīng)病似的，我默默望著房梁，“誰讓我突然想起自己的血可以解百毒！”

    第42章 第一門主

    最近總是受傷，失血過多，將一個小小茶杯盛滿，已經(jīng)有點犯暈了。我扶額坐在一旁，看門人喂花無果喝下，見玉狐貍還怔愣在那，忍不住踹他，“狐貍，你傻了？”

    玉狐貍抬眼看來，云里霧外，“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我微點了頭，“而且……我們還在冰宮里發(fā)現(xiàn)了花無憂的尸體……她沒有受傷，也沒有中毒，更像是得病過世的?！?/br>
    玉狐貍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帶我去！”

    他這一晃，我頭更暈了。劍生嘶嘶出鞘，轉(zhuǎn)眼他脖子上已架著七八柄劍。他訕訕?biāo)墒郑覕[擺手，門人才將劍放下，我唾棄道，“按理說，你騙了我和水粽子，我應(yīng)該把你大卸八塊才對，但不知道為什么，恨不起來?！?/br>
    或許是因為他對花無憂的執(zhí)念讓人覺得可恨可笑，又或者是他設(shè)下陷阱引我入甕時，一直在說對不起。無論如何，下不去手殺他，但之前以為是朋友，以后也再不可能有這種情誼了。

    玉狐貍俊美的面龐微露笑意，“梨子，你是個好姑娘?！?/br>
    往日有美男夸贊我一定心花怒放，現(xiàn)在沒心情。我擔(dān)心水粽子那邊應(yīng)對不過來，畢竟百花谷人多勢眾。讓一半門人去支援，還沒有回來，“狐貍，你順著我們屋里的陷阱隧道下去，就能看到花無憂了。”

    “多謝?！?/br>
    玉狐貍身形一晃，人已不見。我忽然想起，從頭到尾，即使知道了真相，他還是沒有關(guān)懷甚至是正眼看過花無果。托腮在一旁休息，花無果終于悠悠醒來，剛起身，就趴身，抱了我的腰“哇”的吐了一身血。

    “……”血債血償也不是這個還法吧！

    花無果面色還沒恢復(fù)完全，但中毒跡象已然消失。她環(huán)視一眼屋內(nèi)，失落非常。我淡定問，“你找玉狐貍？”

    她抿緊了唇，一話不說。我悠然道，“你昏死后，他還在想著你姐，沒有過問你的傷勢，更沒有看你一眼?！?/br>
    花無果冷厲盯來，我眨眨眼，專業(yè)捅刀子王一百年。

    “傻姑娘，何必為了那只對你無情的狐貍?cè)淌苣敲炊?。?/br>
    她默然不語，半晌才道，“因為喜歡?！?/br>
    “喜歡？你這幾年來，是痛苦居多，還是開心居多？你做你jiejie的影子還沒膩味么？”

    她傲然揚起下巴，緩聲，“你根本不懂。”

    我揉了揉嘴角，收了收手——我怕再說下去會像潑婦罵街，還有暴揍她一百遍，“對，我不懂。不懂為何連一個半分關(guān)心都不肯勻給你的人，你卻依舊死心塌地?！?/br>
    花無果冷笑，“如今失憶的水東流也這樣對你，日后可能會更嚴(yán)重，你不也沒走，有何資格說我？”

    已準(zhǔn)備去洗澡換身干爽衣服的我聽見這話，卻不覺這反問有任何價值，“他和玉狐貍不同，雖然他失憶，仍舊毒舌，脾氣差的不行，但是……在危難時候，他還是會抓著我的手，將我護的好好的。就為了這一點，我也會努力等，除非……他喜歡上別人?！?/br>
    花無果終于不再說什么，她懂不懂我無所謂，這是我和水粽子的感情，除了至親，無需旁人認(rèn)同。

    大步跨出，剛落地，就見小粽子雙手環(huán)胸站在前面，仰頭看來，滿目傲嬌。我俯身抱住他，恨不得立刻對嘴親一口。他掙逃離懷，滿臉通紅，“男女授受不親?！?/br>
    我哈哈大笑，百花谷已有人沖進里頭，片刻陸續(xù)響起“谷主”的喚聲，似在稟報詢問。聽了一會并無異樣，我才牽著小粽子一拐一拐的往花潭走去。

    進了里面，讓門人守在外面，我蹲身捧著他的腦袋親了一口。那臉當(dāng)即變成紅粽子，掙扎，“色女?！?/br>
    我敲了敲他的腦袋，“哼，以后我也不讓你親?！?/br>
    他憤然，“我才不親！”

    我摸摸下巴，坐在地上看他，“你的體質(zhì)極陽，碰不得男人。我的體質(zhì)極陰，因此每回你變成這模樣，親親小嘴就好。可是最近這兩次卻不行了，似乎就是從你變身沒特性開始的?！?/br>
    小粽子站在旁邊，默了許久才開口，“我可跟你說過我爹的事？”

    我點頭，“說過，你爹身上也有魔毒。后來你娘找到了解藥，結(jié)果一個不留神，解藥就被貓吃掉了。”

    小粽子輕哼，“既然告訴過你，那再告訴你一件事無妨。我爹的魔毒與我并不同，每逢初一十五就會化身。但是后來認(rèn)識了我娘，突然有一天變身的時間也錯亂了。后來才知道，是被我娘的某種屬性影響了，其實也意味著，魔毒受到了沖擊，在和宿主抗?fàn)??！?/br>
    我恍然，“也就是說，開始我們親親就能幫你恢復(fù)原樣，其實每一次都等同于解毒。而現(xiàn)在累積到了一定程度，那隱藏在你體內(nèi)的魔毒終于受不住，要揭竿而起反抗，所以才導(dǎo)致你變身時間不定？”

    “唔，不敢肯定，但這個猜測是目前我唯一能想到的。”

    “要是毒真的被解開了……”我黯然神傷，“那就再也不能欺負(fù)你了?！?/br>
    小粽子嘴角狠狠一抽，竟然伸手拍我的腦袋，“渣渣，你一心想著這個，你的良心知道嗎？”

    我抓了他的手，“上回突然變身，去樹林時被莊世正抓走了。還受了很重的傷，我給你療傷，醒來后你恢復(fù)了正常，可卻失憶了。這次卻不知道怎么樣的契機才能讓你變回來?！?/br>
    他終于坐了下來，淡聲，“我怎么從話里聽出自責(zé)來，這樣也挺好，不會老，永葆天真。”

    “……天真……”我吐槽道，“水粽子，你真的有過童年嗎？”

    他驀地背身，“快把衣服換了，臟死了?！?/br>
    “不許回頭哦?！?/br>
    語調(diào)頗為悠揚，“我才對你平板的身段沒興趣?！?/br>
    這家伙真的沒有過天真無邪的時候吧！

    洗干凈了換好衣服，我將他也押進水潭里泡了一回。再出來時，花潭外面已經(jīng)站了滿滿幾圈人。魔教一人上前問道，“夫人，我們教主在何處？”

    “他有急事離開了，五天后在東鎮(zhèn)和我們匯合?！蔽夷槻患t心不跳的說完，眾人目露懷疑，到底還是沒有多問。

    “那我們就此拜別，前往東鎮(zhèn)?！?/br>
    魔教眾人話落，紛紛離去。就算我是他們默認(rèn)的教主夫人，也比不過水東流。這點能理解，低頭看看小粽子，已經(jīng)一臉的嫌棄——“渣渣你撒的什么謊，笨死了”。

    “閃開！閃開！”

    我豎起耳朵，是玉狐貍。我撥開門人，探頭看去，不由大駭。玉狐貍懷里竟然抱著一個人，那衣著，分明就是花無憂。他急行前來，我忙讓人攔住他，“你瘋了？這么大熱天將她抱出來，尸身會保不住的?！?/br>
    玉狐貍已急紅了眼，“花潭，花潭一定能救活她。無憂沒死，她怎么可能死了！”

    我愣神看他，這家伙，根本就已經(jīng)魔障了。不等我斥醒他，已有人大聲道，“jiejie已經(jīng)死了！”

    玉狐貍猛然轉(zhuǎn)身，緊盯面色蒼白的花無果，“閉嘴，如果你不隱瞞你jiejie的病情，她肯定不會死?！?/br>
    花無果冷笑，“你錯了，是jiejie讓我不要告訴你，她不想讓你看見她病殘的模樣。還有……她不想你難過，所以才讓我假扮她活下去，跟你成親共育兒女?？赡銋s根本不知道jiejie的苦心，不但想毀了我，還想毀了整個百花谷，你枉為世代保護花家的暗影！”

    玉狐貍怔松片刻，步子仍舊邁開，往花潭走去，“無憂不可能死了?！?/br>
    花無果再不攔他，我牽著小粽子的手，看他一步一怔，根本已經(jīng)接近崩潰了。直到花潭邊緣，定足半會，喃喃念了一聲“一與之齊，終身不改”，忽然身子傾倒，抱著花無憂就往里栽倒。

    這花潭不深，我并不擔(dān)心。玉狐貍想淹死自己也難。再看花無果，倒是說不出的神情。我低頭和水粽子相視一眼，停留半晌，轉(zhuǎn)身離去。

    玉狐貍就算出了花潭，心也離不開了?；o果就算再怎么等，也終究變不成花無憂，等不來那只狐貍。

    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再留下來，徒勞悲嘆。

    本意求醫(yī)，沒想到卻見證了三個情癡可悲而決絕的情路。我忽然想到自己，如果水東流一輩子都記不起我，也不會再喜歡我，那怎么辦？坐上馬車，門人又隱退近處，看不見了，但能感覺他們還在附近。這一想，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聽覺靈敏了。抬指把脈，那內(nèi)力全回來了，我又是那個真正的飛舞門門主。

    “渣渣，你又在胡思亂想什么，快趕路?！?/br>
    耳邊是小粽子滿不高興的聲音，我偏頭看他，認(rèn)真到心酸，聲音低的已沙啞，“水粽子，如果……如果你娶了別的女人，我就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身邊了?！?/br>
    他揚高了腦袋，“那我待會就找個姑娘定親?！?/br>
    雖然聽得出是他又傲嬌了，可聽著就是不舒服，抱膝痛哭，“你混蛋，待會我就找個男人嫁了，以后等你想起我來，我就帶著奶娃子對你喊大叔，氣死你氣死你。”

    旁邊忽有風(fēng)聲，劍唰唰作響，小粽子卻沒動靜了。我吸了吸鼻子，從膝蓋抬頭一看，哭聲驟停。

    被刀劍架住脖子的小粽子面色鐵青，直勾勾盯來。

    門人皆怒“傷我門主者，死”“誰也不能欺負(fù)我們門主”“竟然弄哭了門主，不可饒恕”。

    眼淚頓時全蒸發(fā)了，我抹了抹額上冷汗，訕笑，“不過是個小鬼，哪里欺負(fù)得了我，是吧是吧?！?/br>
    眾人這才收劍，繼續(xù)潛伏。

    我忙探頭看他脖子，還好沒事。見他抿緊了嘴，唇角都抿出線來了，還以為他在生悶氣。收了手，拿過韁繩，吐納一氣，“等我回惡人谷接掌了飛舞門，我親自送你回魔教。”

    “魔教有種藥，據(jù)說醫(yī)治這些也很有效果?！彼砜粗囈粋?cè)，“你哭鼻子一點也不好看，以后不要哭了?！?/br>
    我笑了笑，點頭，“嗯?！?/br>
    好好的話不會好好說，這就是水粽子的本性。有時很惡劣，但同樣覺得很親切。想到這，我抖了抖，這一定是習(xí)慣成自然，他一日不毒舌我還一日不習(xí)慣了，真是要不得。

    一扯手中韁繩，馬長嘯一聲，往前急奔，一騎紅塵我在笑，轉(zhuǎn)眼離開百花谷，身心愉悅。

    一路回惡人谷，就見那本無路的路徑已多了很多條路，細(xì)細(xì)看著被碾壓的青草，是這幾日所致。突然來那么多人，應(yīng)該是來參加我接任儀式的?；氐綈喝斯?，五叔來迎，一問，果然是。

    他瞅瞅前后，大怒，“水東流那混蛋竟然跑了！待五叔抓他回來大卸八塊。”

    我抹了抹汗，“他有事先行離開，不是丟下我了，五叔息怒。”

    “噢?！蔽迨暹@才點頭，“如此就好?！?/br>
    告知眾人我記憶歸來，皆是高興。牽著小粽子進了屋里，給他運功輸送真氣，還是不見有什么改變。

    翌日，接任儀式開始。

    大清早被人拽起，送到神壇，說只要把手里新雕刻的門主密令丟進火鼎里就好。如此簡單，小意思。結(jié)果到了那，一抬頭，嚇的腿軟……這至少有五百階梯吧！

    一步一步往上走，還得挺直了背，旁邊的人都在注目中。走上神壇，小腿肚都要抽筋了。看著手中金令，上面還刻著我的名字。沉甸甸的，這得值多少錢呀，希望真金不怕火煉，不要融化了。

    眼一閉，丟入燃著熊熊大火的鼎里。那臺階由上往下，眾人如浪潮跪倒“門主威武，一統(tǒng)江湖”。

    頓覺霸氣側(cè)漏。

    儀式過后，就是吃吃喝喝了半天。裝了滿肚子酒水回到屋里，抱著桶吐趴了。雖然吐了，但精神還算好，看著小粽子滿臉嫌棄。酒量好可是胃渣，吐干凈了接過帕子洗完臉，睡覺。

    早上起來，沒有宿醉，又喝了碗醒酒湯。抱著一堆的飛舞門近年分舵名冊到了隔壁房，準(zhǔn)備好好琢磨一下，把糟粕去除，好好整合和添加一些什么。忙活了三四天，理了個大概。交給二叔和姑姑，竟然通過了。

    忙完這件事，準(zhǔn)備送小粽子去魔教。還沒出山谷，水東流的下屬求見。瞧著平時都是浩浩蕩蕩一群白衣人，現(xiàn)在卻如孤雁，我瞅了瞅，“你叫什么？其他人呢？”

    “回夫人，屬下姓名范大。我們在東鎮(zhèn)苦等教主不來，后來韓護法路過，說教主已在百里之外，讓我們速速去匯合。屬下細(xì)想有疑，因此過來稟報?！?/br>
    我皺眉，“韓陽怎么會在這？”他不是被暫時卸了職位，還被勒令回教了么范大答道，“教主與夫人突然失散，夫人所說的地點又不見教主。眾人皆有疑慮，已失去信任，因此四處去尋。至于韓護法為何會出現(xiàn)，屬下也不知?！?/br>
    我摸摸下巴，總覺得里面有點詭異。

    交代好惡人谷的事，我挑選了三十個門人沿途保護。小粽子身邊只剩下一個手下，坐上馬車，他就擠眉弄眼了，一臉我會趁機欺負(fù)他一樣。行了一段路，日頭漸高，小粽子歪來歪去，“渣渣，你有吃的沒？”

    “沒有，很快就進鎮(zhèn)了，等等……我在你眼里是移動客棧嗎？”

    “你不就長這樣……”

    我騰手磨他腦門，此時不欺負(fù)，更待何時呀。

    到了小鎮(zhèn)住進客棧，天已經(jīng)黑了。趁著小二說澡房有空位，準(zhǔn)備先沐浴再吃東西。拍拍小粽子的腦袋，“不要亂跑，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