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如果沈暢真的如同記憶中那般愛護(hù)她,那般體貼她的話。 俞曉魚覺得腦子很亂,心底某種隱蔽的情感一下子就被埋到了土中,再也不見天日。 她似乎應(yīng)該和祁言保持距離了。 至少,不能背叛自己喜歡的人不是嗎? 這對祁言也是不公平的,她也不該再有意無意撩撥他了。 因為記憶中的男人回來了,就是沈暢。 俞曉魚還想要確認(rèn)一次,她一路小跑到餐廳,祁言已經(jīng)候在那里了。 祁言朝她微微一笑,溫聲:“大小姐晚上好,我給您點(diǎn)了炸魚排以及一些中式小炒。如果您想的話,還可以點(diǎn)一份西班牙海鮮燴飯以及不加香草葉的螺旋型意大利面?!?/br> “這樣就很好了,我不是很餓?!庇釙贼~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她小心地坐到位置上,突然反應(yīng)過來沈暢和自己約好了時間。 俞曉魚出聲提示:“等一下沈暢會來。” 祁言的反應(yīng)慢了片刻,就連手中的勺子都不經(jīng)意敲在了盤沿,發(fā)出一聲細(xì)微的sao動。 “抱歉,我出神了?!逼钛曰卦挘澳敲?,要替沈先生點(diǎn)些什么嗎?” 俞曉魚想了一會兒,從善如流說:“就點(diǎn)victr的紅酒,年份你選,我不懂這些。還有……他好像喜歡吃西班牙海鮮燴飯?!?/br> “是……這樣嗎?”祁言啟唇,低聲呢喃。 “嗯,他似乎喜歡吃。”俞曉魚遲疑點(diǎn)頭,反正,她記憶里面的男人很喜歡吃西班牙海鮮燴飯。 “好的,您稍等?!逼钛圆⒉欢嘣?,轉(zhuǎn)身就退下了。 俞曉魚低下頭,盯著盤中的食物,突然心神一顫。 她開始思念那個男人了,明明是連臉都忘記了的人,卻能輕而易舉左右她的心神。 她的確記得那個男人愛吃西班牙海鮮燴飯的,至少在她記憶中是這樣。 俞曉魚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偶然看見的,她記得自己曾去過男人的單身公寓里,一推開門,就發(fā)現(xiàn)他連飯都沒燒,直接點(diǎn)了一份外賣——溫?zé)岬匿X箔盒里就是盛著西班牙海鮮燴飯。 當(dāng)時,俞曉魚還問了:“你每次回到家都這么忙嗎?” 男人見到她的第一眼是驚訝,而很快的,眼底就浮現(xiàn)起某種不易察覺的柔情,溫聲說:“嗯,而且這家店的西班牙海鮮燴飯比我做的味道要好。多吃幾次或許能偷師過來?!?/br> 她盯著色香味俱全的炒飯,一時間食指大動,低聲說:“我能不能嘗一口,就一小口。一瞇瞇就好了?!?/br> 俞曉魚還用拇指與食指比了個小范圍的動作,示意自己絕對不會饞嘴多吃。 男人啞然失笑,說:“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全部吃光。不過顧及到您胃不好消化這些,就只許吃幾口?!?/br> “嗯!” 男人用勺子打了一點(diǎn),觸到她的唇上,輕輕說:“張嘴?!?/br> 俞曉魚頓時臉紅了,她絞著手指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你……你你喂我?” 男人微笑,不置可否。 “我……我自己來吧?!?/br> “就一口?!蹦腥说吐暫逅?,不知是在提醒她只能吃一口還是只能喂一口。 俞曉魚抬起頭,望向男人的臉。她的視線突然蒙起了一層薄霧,逐漸變得模糊,像是將全世界都蓋上了一層斑駁不堪的玻璃,無法辨析事物的感覺令人心焦。 她眨了眨眼,突然有眼淚落下來,跌到自己的盤子里去。 而此時,她記憶中的臉與正在前來的沈暢重合了。 沈暢勾唇,玩味說:“怎么?看到我來了喜極而泣?” 俞曉魚這才緩過神來,她擦了擦眼角,將那種苦澀的思念之意壓制下去。明明已經(jīng)知道了男人是沈暢,但是看到他的出現(xiàn),那種相思相念的感覺卻沒有半分消減。 至少對于俞曉魚來說,那個記憶中的男人還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就算知道是沈暢,她也無法立刻將男人代入自己未婚夫的身份。 大概是因為還未適應(yīng),她總覺得還有哪里不對。 俞曉魚笑了一下,說:“我給你點(diǎn)了西班牙海鮮燴飯?!?/br> 沈暢瞥了一眼,并不動勺,只淡淡說:“我用過晚餐了。” “我還沒有吃?!庇釙贼~回答。 他笑:“那看在小丫頭的面子上,我再陪你吃一點(diǎn)?!?/br> 沈暢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炒飯喂到嘴里。倏忽,他皺起眉來。 俞曉魚見他這樣,心底有點(diǎn)緊張,忙問:“怎么了?” “沒事,我只是不太吃蝦。”沈暢說。 “是嗎?”俞曉魚說:“我記得你愛吃海鮮燴飯,這才點(diǎn)的?!?/br> 沈暢沉吟一會兒,說:“嗯,以前愛吃。現(xiàn)在口味變了,我更喜歡吃牛排。” “那要不要重新給你點(diǎn)一份?” 俞曉魚覺得他說的沒錯,人都是會變的,至少她對現(xiàn)在的沈暢無感,要說起來,只對以前的他心懷愛慕。 就連祁言,也是因為一雙手像記憶里的那一個人,所以她才情不自禁想要接近。 不過真好,這樣似乎就能證明記憶中的男人是與現(xiàn)在的沈暢截然不同的存在,是屬于她一個人的隱蔽的秘密。 很快的,祁言就從后廚走來。他手里拎著一瓶白葡萄酒,墊著白色方巾給沈暢倒了一高腳杯的酒。 沈暢執(zhí)著酒杯,細(xì)嗅了一下,轉(zhuǎn)而看俞曉魚,說:“要是我喝醉了,能不能和小丫頭一起睡?” 俞曉魚猛地抬起頭,紅潤的臉頰通紅。不知為何,她下意識看了一眼祁言,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些什么。 但是祁言只是靜靜站在背光的陰影里,他微垂頭,并不直視餐盤,斜薄的發(fā)絲蓋住眉間,斂去那一點(diǎn)落寞。 “怎……怎么可能。”俞曉魚不太擅長應(yīng)對這樣火熱的撩撥,她既不擅長于爭辯,又不知該怎么將這種問題拋回去,只能低頭看餐盤,想要沉浸在忘我的進(jìn)食之中。 “小丫頭以前不是老想著和我睡嗎?怎么又不喜歡了?一喝醉就喜歡往我身上粘,你都忘記了?嗯?”沈暢瞇起眼睛,纖長的睫毛蓋在眼瞳上,擋住其中狡黠的光。他的側(cè)顏一直給人一種陰柔的錯覺,手撐著下巴,斜眼看你,就像是一種jian猾狡詐的老狐貍。 嚶,作為小白貓的俞曉魚險些要炸毛了。 “我才沒有過?!彼肓税胩煲仓荒芑爻鲞@一句,其實心底窘到不行。 在什么時候說都可以,只是現(xiàn)在還有祁言在場呢! 能不能不要說這些曖昧的…… 她也說不清楚是私心不想讓祁言聽到,還是將他當(dāng)做了外人。 而此刻,祁言突然出聲,說:“已經(jīng)九點(diǎn)了,再過半個小時,大小姐可以考慮回去了。明早還有課?!?/br> 沈暢說:“可以讓曉魚和我睡,我明早送她去學(xué)校。” 祁言微微抿唇,單薄的唇瓣含出一道淺淺的白線,泛著青灰色。 他不自覺手指屈拳,隱忍著,再次提醒:“沈先生的工作應(yīng)該也很忙碌,我聽說您最近正在安排一個花園項目的相關(guān)事宜,怕是沒有那么多時間照顧大小姐。不如安排下次會面,今晚讓大小姐先回去休息?!?/br> 這是在提醒沈暢還有項目的爭斗,如果他再逼一步,大不了玉石俱焚。 沈暢“啊”了一聲,突然笑了起來,低語:“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俞曉魚問:“什么?” “沒什么,我今天還有點(diǎn)事,先回去了。小丫頭,我下次再來找你?!?/br> 沈暢站起來,俯身,朝俞曉魚的額頭湊去,就在快要貼到肌膚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祁言一眼,笑了一下,享受著對方凌厲的目光。 “逗你玩的,小丫頭。我走了?!鄙驎硾]有下一步動作,就這么正人君子地走了。 俞曉魚還呆在原地,她下意識摸了摸額頭,心想:奇怪,這次是未婚夫吻她,她為什么要躲。連祁言做英式禮儀的時候,她都沒躲。 糟糕,又想到了。 俞曉魚捂臉,渾身發(fā)燙。 ☆、chapter 16 俞曉魚與祁言一起從餐廳走出來,兩人享受著呼嘯的夜風(fēng),走了一段路。 俞曉魚笑了一聲,逆風(fēng)倒退著往后跑。 她望著祁言,跑得越遠(yuǎn),越能將他整個人收入眼底。 俞曉魚突然停下了,她漸漸斂去了嘴角的笑容,定定地望著遠(yuǎn)方。 祁言一手覆在腰側(cè),人站的筆直,乖巧地待在燈火闌珊處。 仿佛沒有俞曉魚的命令,他絕不會往前走近一步。 俞曉魚低聲開口:“我……最討厭你了!” 凜冽的風(fēng)將她的話吹向遠(yuǎn)方,裹在獵獵作響的寒風(fēng)之中。 風(fēng)大,夜深,她的話并沒有被聽清。 俞曉魚張嘴,汲取一點(diǎn)冷意,她突然覺得眼眶發(fā)熱,說不清道不明。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脫口而出:“愛你……” 俞曉魚捂住嘴,小臉燒紅。 她似乎想起了漫長而遙遠(yuǎn)的過去,那個男人就像是現(xiàn)在站在遠(yuǎn)處的祁言一眼。保持距離,觸手不可及,一直是言論溫柔、氣質(zhì)儒雅的樣子。 他就這樣站在遠(yuǎn)方,微微勾起一點(diǎn)嘴角,笑看著俞曉魚。 可只要她往前進(jìn)一步,對方就會往后退一步。 從來都是維持著這樣的距離,隔了千山萬水,無法擁抱。 俞曉魚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從前對祁言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情,她給他的備注是秘密,這其中有什么深意嗎? 只是,已經(jīng)確認(rèn)了那個最思念的男人是沈暢,所以她就必須做出一個抉擇了,要為自己曾經(jīng)朦朧愛慕的心情做一個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