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反正我有按摩器,足矣。 說到這里,我突然想起來,上次被那個人的短信嚇得沒了興致之后,按摩器還安安靜靜地躺在衣櫥里,沒有再拿出來用過。 下班時我開車載著江少,在車河里游走了十幾分鐘,直奔自己的公寓。阿三和小六還沒有到,于是我打電話叫了外賣,翻開手機看了看。 小周在微信上加了我做好友。 他的要求非常自然,我沒有不通過的理由,而且我平時是個非常謹言慎行的人,微信上什么奇怪的東西也沒有,于是我點了“通過”。 江少正站在窗邊,呆呆地向外望著燈火攢動的夜景,幽幽地蹦出一句話:“小莊,你說我的人生有意義嗎?” 我的臉黑得像鍋底。 每年一到六月、年底要交新產品的時候,人生就沒有意義了,各種質疑、各種痛不欲生,恨不得突然來個地震,把公司里所有的電腦都摔壞,就不用交差了。 現(xiàn)在他的情緒極其脆弱,我不能刺激他。于是我說:“怎么會沒意義呢?三月份的漫展就快到了,之后再堅持五個月就是初音的生日?!?/br> 他哽咽地點點頭:“沒錯,你說的沒錯?!?/br> 小六和外賣是一齊到的。小六其實長得挺英俊的一個小伙子,就是有點選擇性障礙,每次讓他做選擇時總是會處在非常焦慮的狀態(tài),嚴重時還會頭暈、惡心,之后的選擇無論是對是錯,都會各種后悔、恐懼。 好在他天生智商高得驚人,大學時是數(shù)學專業(yè),現(xiàn)在是一家大學的博士研究生,工作和業(yè)余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苦惱、糾結、痛苦的人生選擇中。 我小心地說:“今天我叫了炒飯,水餃和辣子雞丁。你就坐在電視機旁邊那張沙發(fā)上,先吃水餃再吃炒飯,最后吃雞丁?!?/br> “嗯?!彼饝艘宦暎浅0察o地坐下了。 江少仍舊站在窗前,俯瞰燈火浮動的夜景。 我一板一眼地把外賣倒出來放在盤子里,用筷子撥動檢查每種食物的干凈整潔程度,確認沒問題后,再平均分配成四份,各自裝在盤子里,放在桌上。 這時阿三也來了,他一進門就難過地說:“小莊,你為什么不回我上一封郵件?” 我淡定地說:“我不想吃你們的藥。” 他小聲說:“臨床i,ii,iii期實驗都通過了,只剩下iv期實驗。除了容易勃起和容易失眠的副作用,其他也沒什么?!?/br> 我給他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他頹喪地在桌前坐下來,望了一眼窗前的江少:“江少,每次看到你頭發(fā)都快要披肩,胡渣子長成一寸長,就有一種快要過年的氣氛。” 我心叫不好!忙說:“要不是到了年底忙,他那五官肯定比你帥。” 這補救的話卻已經來不及,江少鼻子一酸,嗚嗚地哭起來:“我已經好幾個星期沒好好休息了……嗚嗚嗚……我這么難看,這樣怎么會有女生看上我?” 小六著急地“嚶”了一聲。 我:“什么事?” “我應該先吃飯呢,還是先去用洗手間呢?” 我扶額:“先去洗手間吧?!?/br> 他一溜煙地跑著去了。 阿三用筷子撥著自己盤子里的雞丁,說:“這塊雞丁怎么特別???” 我疲倦地說:“剛才一共有十七塊雞丁,最后一塊我不舍得扔,切成了四份?!?/br> “哦……”阿三默默撥著盤子里的雞塊,“你知道,你要是吃了我們的藥,就沒有這個問題了?!?/br> 我再次給他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十分鐘后,江少終于不哭了,小六干干凈凈地從洗手間里出來,大家好不容易坐下來吃晚飯。 我的手機輕輕震動,收到一個提示。 我順手點開微信輕輕一刷,頓時皺眉。 夜里白色教堂的背景下,燈光朦朧,我小姨身穿白色大衣,手捧一束紅色玫瑰,跟一個男人緊緊抱在一起。那白皙無暇又的皮膚、尖巧的下巴比平時美了幾倍,貌似那白色教堂也美輪美奐得十分可疑,根本不像我們這里的建筑。 然而她高超的p照片手法不是我關注的重點。 重點是她手上那一枚bling、bling光芒四射,讓人看不清楚大小的鉆石戒指。 “我訂婚了!”那興奮像是從照片里嘶喊出來。 認識一個多月就訂婚?跟那個不知道是不是真假的gay? 阿三看我臉色有異,湊過來看了一眼道:“這不是我以前的同事嗎?他去年剛跳槽去另外一家公司?!?/br> 我抓著他的衣領:“這男的是你的同事?” “嗯?!?/br> “他是直的還是彎的?” 阿三皺眉:“要結婚了還能是彎的?……我每次都在實驗室里忙,不知道?!?/br> “你幫我打聽打聽?!?/br> “我試試看。” 【1樓:茜茜素手】樓主要查那個男的,網上人rou不就可以嗎? 【2樓:悔過】人rou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都要跟他小姨結婚了,當然是要采取一切途徑查 【3樓:嘩啦啦】我有一種要出大事的感覺 【4樓:真水無香】小周有問題 ☆、第14章 老外會不知道impotent這個詞 【樓主:香尹——發(fā)帖時間:2016年1月14日上午00:00:00】今天早上7點正,手機鬧鈴準時響起。我打開手機看了看,除了總管發(fā)給我的讓我去見他的信息之外,小周也在我微信的頁面上留了一條評論。 “想不到莊老師有這么多人生哲理。” 我在微信上分享的不多,只有幾張旅游時的景色圖片,還有幾條人生哲理、名人留言,其余的就沒什么了,清清淡淡。我又不喜歡女人,不喜歡娛樂圈,更沒有小孩,難道要我分享男人的隱私么? 只是這個小周到底是什么意思? 沒有表情符號、四平八穩(wěn),讓人看不出來他的用意。 我直到現(xiàn)在還沒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錯拿包裹的那個人,如果他是,那么這句話就是在諷刺我。他這句話開頭用了“想不到”三個字,這就是說在他的印象里,我并不是一個有很多人生哲理的人……又或者,我想多了。 我對他一直是有點忐忑的,卻不能表露出來,于是我回了一句:“[愉快]我隨便發(fā)的?!?/br> 之后他便沒有回信了。 我又忍不住去看了看他的空間,實在是比我的還要干凈,除了一些轉發(fā)的菜譜之外根本什么也沒有,連人物頭像都是一張風景照。 微信如其人,什么也看不出來,于是我便把他拋在腦后,沒有再去想了。 今天一進大廳,便聽到有人用生硬的日語大聲喧嘩,讓我頓感一陣頭痛。我環(huán)視四周,果然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金毛正在跟兩個接待的女孩子聊天,時不時發(fā)出讓人厭惡的笑聲。 這個洋人暫且稱他為j,他另外兩個老外r、c都負責亞洲事務,每年年初跑來我們這里走走過場。 對于外國人的素質,我也不想多說了,有些很幽默、很紳士,比如r,叫人覺得相處起來很愉快;有些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比如j。 用一句話概括,他就覺得他是個有錢的洋人,因此只要招一招手,亞洲女孩子就會湊上去跟他一夜情。 這種膚淺簡直不分國籍、不分地位,好像亞洲欠了他們什么似的,來就是享樂的。 其實,他對自己也未免太看得起了。 我非常討厭j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只要在我辦公室,總喜歡到處亂摸亂碰我房間里的擺設。這對于一個強迫癥潔癖來說,是一件非常痛苦、難以忍受的事,叫人恨不得把他趕出去。 j之前一直在法國的同類型公司工作,后來因為娶了日本太太,三年前移民?;橐鲭m然在一年內宣告失敗,他卻留在了日本,成為我們公司日本地區(qū)的負責人。 總而言之,他的英文實在不算太好。 j有自己的微博,時不時放上一張自己的旅游、健身自拍什么的,粉絲上千。 我在工作方面是沒有什么骨氣的,因此我本著一種為五斗米而折腰的精神,很早就成了他的粉。每次他來視察技術開發(fā)部之前,我都要認真刷一遍,確保等下跟他有話可聊。 沒想到吃過午飯,我便刷到了一條新微博。 我看了差一點噴出來。 這句話是用英文發(fā)的,翻譯過來就是:“我已經做完手術康復了,大家不要擔心。只不過我現(xiàn)在暫時性無能,我女朋友真的很傷心。” 下面已經出現(xiàn)了幾十條留言,轉發(fā)上百。 大概的情況是這樣的。 “我肯定你女朋友一定很傷心。” “我為你女朋友傷心?!?/br> “你那條東西還有希望嗎?” “那是什么手術?我老公再出軌,我就讓他去做那個手術?!?/br> 外面爆發(fā)出一陣又一陣爆笑聲。 我直覺這件事一定是出了什么問題,肯定有人在惡作劇。 這時,我收到了總管打來的一個電話。他的聲音比平時帶了點焦躁,卻也有點笑意:“看到j的微博了嗎?” “看到了?!?/br> 總管的聲音平靜了些:“j說他發(fā)這條微博的時候,剛好路過技術開發(fā)部門口。他不會‘哮喘’的英文單詞,就用日語隨口問了從我們部門出來的一個人。到底是誰告訴他‘哮喘’是‘impotent(性無能)‘的?” “我們部的人告訴他的?” “嗯……” 我扶著額頭。 到底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在調皮搗蛋! “j自己不知道?” “他沒注意?!?/br> 我非常頭痛地說:“現(xiàn)在正是年底的關鍵時刻,我們這些編程師壓力都很大,現(xiàn)在處罰他們影響他們的心情,絕對是不智。不如你先穩(wěn)住j那邊,就說我們沒找到那個惡作劇的人,一定加緊查。” “嗯,你慢慢查吧,先哄著這些編程師交了差再說?!?/br> 我把電話扣上之后,非常疲倦。這些技術死宅都有非常鐵的階級感情,一個惡作劇,其他的都支持,絕對不會出賣朋友的。 j鬧出這種笑話,簡直是喜聞樂見,我要不是處在管理層,也會寫個評論刺激刺激他的。只不過身在其位,有些時候就不得不做些違背心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