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大少爺,商號里出什么事了嗎?” 傅望舒本不欲說,怕沈梅君擔(dān)心,沈梅君既問了,不說她更擔(dān)心,事情又差不多要解決了,遂把林樊無故失蹤的事說了。 “這事我覺得不一定是杜府的干的。”沈梅君見過林樊的,人長得秀致可疼,卻不致于美到招人窺覷男色,杜順位高權(quán)重,也沒必要因一千兩銀子害條人命。 傅望舒點頭:“我也是這么想,昨日下午讓人調(diào)查了一下,有人在巳時末后在杜府附近街上看到過林樊,由此可見,是別有用心之人故意制造林樊在杜府失蹤的假像,實際林樊是在離開杜府后半路上被劫持的,如今或是被害死了,或是被藏在哪里了。” 杜府的管家不讓南誠看林樊簽名的領(lǐng)銀子的帳冊,傅望舒猜可能是虛報高了玉佩買價,不想給更多人知道。 “關(guān)鍵是那個傳話的丫鬟,她撒謊讓商號里的馬車先離開,使林樊不能坐馬車回商號,顯然是受人指使了,指使人也不是杜府的人,指使人是誰呢?行此事的人目的是?”沈梅君語畢,看了傅望舒一眼,眼里閃過了然?!笆撬纳贍敚纳贍斠鼓阈募本热伺c杜府的人起沖突,然后引得杜順把你治罪?” “應(yīng)是如此。”傅望舒傲然道:“他太小看我了,我今日已帶了駱展鵬與那車夫見面,駱展鵬根據(jù)車夫的描述把那個傳話丫鬟的面容畫了出來,我跟著拿著畫像找杜府管家,杜府管家為撇清干系,也不知怎么跟杜夫人說的,那個丫鬟的奴籍如今已給了我,我把人帶離杜府了?!?/br> “你今晚是陪衙門里的人喝酒了?找出林樊便可以結(jié)案了是不是?這事傳出去,讓人知道傅家兄弟鬩墻,不大好吧?”沈梅君始則喜,繼而更憂。 “不急著結(jié)案,小四為了從我手里奪權(quán),無所不用其極,我就配合他演一出戲?!备低胬湫Φ溃骸斑@回,我要逼爺爺分家,然后,再給你報他害你癱瘓之仇。” “閻少爺發(fā)瘋之事與四少爺有關(guān)?他不是還沒回來嗎?”沈梅君有些意外。 “太太那人愛財貪財,卻不是心毒手辣之人,這種要害你喪命的事,沒有小四暗地里策劃,她做不出來,如此周密詳盡,也只有小四才能做到。”傅望舒眉凝寒霜,輕摩沈梅君臉頰,心中負疚不已,自己不該只想著要掌握內(nèi)宅把沈梅君推到風(fēng)尖浪口的。 沈梅君從他的輕摩里感受到他的嘆息珍惜,心中漾起絢爛的歡喜,喜悅里細碎的渴`念漸漸匯聚成激流在身體里面奔突。 “沈梅君……”傅望舒也有些情`動難以自制,喚著她的名字,低頭吻住她。 漫長而無人驚擾的夜屬于他們,沈梅君不停戰(zhàn)`栗著,喉嚨深處漫溢著哭泣似的聲音,虛軟無力,換來傅望舒更饑`渴更狂`野的攻城掠地。 兩人正事才說了一半便忘情失控,停下來時沈梅君喘吁吁的,沒力氣說話,片刻后便沉沉睡去,也沒問傅望舒侯府那邊如今是什么情況,傅望舒也來不及將自己心中完整的對付傅望超的計劃說出來。 翌日傅望舒見沈梅君睡得香甜,亦不舍得喚醒她,自己悄悄起床了。 沈梅君直睡到晌午方醒來,一副春慵倦起嬌軟無力的模樣,駱青意打趣道:“這么樣子,等你傷好了,估計也懷上孩子了?!?/br> 沈梅君羞不自勝,亦不分辯,想著這兩夜的光景,心里激蕩不已。 “對了。”駱青意道:“閻老太太差人送來一份田地契,你還沒醒,你娘代為收下了?!?/br> 閻老太太真送來田契了,沈梅君急了,“你請我娘過來一下?!?/br> “娘,閻家給的宅子和鋪子已經(jīng)夠多了,田契咱們不能再要?!鄙蛎肪苯亓水?dāng)?shù)?,過猶不及,適可而止。 “閻家送來的地契你猜有多少畝?”謝氏不理她,兩眼放光壓低聲音道:“五十畝??!真是大方,我看,傅家雖是皇商,家底比閻家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閻家少爺還是獨子……” 沈梅君哭笑不得,打斷謝氏的話,道:“娘,萬萬不能收,把地契送來給我,我讓青意送回去。” “送回去干嘛?”謝氏不同意,狠戳沈梅君額頭,道:“別以為傅望舒現(xiàn)在寵著你,將來的事誰也料不著,身邊有銀子田地伴身總是好的,人家主動送的又不是咱們索要的,閻少爺害得你癱床上了,有什么受不得的?!?/br> 沈梅君急得不知說什么好,心中的猜測未經(jīng)證實也不便說,不由得暗暗嘆氣。 謝氏還想讓沈梅君安排人送她去看閻家給的產(chǎn)業(yè),沈梅君一口拒絕。 “不去看看哪能行?娘以前就是不在意這些俗物,咱們離開侯府后,才會讓你吃了那么多苦?!敝x氏絮叨道,眼眶紅紅的,先前怔忡病著沒感覺,那晚傅望舒罵她,始知女兒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她想抓住些財物,以后再不讓女兒受苦了。 “剛交給咱們,怎么來有閻家打理著,不需cao心這么多。”沈梅君勸道。自己在府里還能突遭橫禍,母親出去轉(zhuǎn)悠,傅望超要下手更方便,哪能給她出去。 謝氏還想再說,駱青意敲門進來了。 駱青意送來灶房燉的參湯,這兩日各種補湯沒停過,一日吃著六七餐,謝氏看女兒癱著也沒給人輕賤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2娘!感謝joey!好開心~~親親~~ 2娘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31208 18:40:44 joey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208 21:29:51 第四十五回 平靜里一天過去,這日晚上,傅望舒卻直到三更天也沒有回府,也沒使人回來說不回府。 沈梅君焦灼不安整夜不曾合眼,翌日剛要讓秋夢去商號里問一聲,商號傳來消息,傅望舒被順天府抓了,罪名是涉嫌殺害商號管事林樊。 整個傅府炸開了鍋,傅老太爺立刻趕去商號,沈梅君也懵了。 傅望舒即便要與傅望超周旋引他入套,亦不可能讓自己傳出這樣的丑聞。 需知這種事傳出去,整個傅氏的震蕩只怕后來傾全力也難以挽回。 “奴婢差人去請向管事了,有老太爺在,想必?zé)o礙的?!鼻飰舭参康?心中亦是深感不安。才半日工夫,中午流觴軒送來的供應(yīng)便很差,謝氏的份例一直是額外送的,今日竟然扣下了。 向南誠急匆匆趕了來,一邊抹汗水,一邊嘆氣:“出了點意外?!?/br> 傅望舒抓了杜府那個假傳消息的丫鬟送官,本來要逼得幕后的傅望超將林樊放回,誰知那個丫鬟在公堂上交待的口供卻是指使她傳話的是傅望舒。 “大少爺不是和衙門打過招呼了嗎?即使那人胡攀,也不可能把火燒到大少爺自己身上吧?”沈梅君猶疑不解。 傅望舒做事滴水不漏,肯定問過那丫鬟的口供,有確鑿證據(jù)了才會把她送去衙門的。 “恐怕和杜順的女兒有關(guān)?!毕蚰险\有些尷尬,道:“杜順有個守寡在娘家住的女兒,極是刁蠻,那個丫鬟是她身邊的二等丫鬟,杜府管家是稟過杜夫人后把那個丫鬟送給大少爺處置的,杜小姐得知后不滿,昨日到商號來找大少爺理論,也不知怎的……” 向南誠有些說不下去,沈梅君心頭格噔了一下,不敢置信,問道:“那杜小姐看中大少爺了?” 向南誠點頭,事已至此不說也不行,不等沈梅君問,一五一十講了。 傅望舒風(fēng)采無雙,傅氏商號做著皇宮的生意,杜順的女兒看中傅望舒后,覺得自己一個寡婦,嫁傅望舒也不算多么沒面子,便流露了那個意思出來,傅望舒冷冷地當(dāng)場拒絕了,說自己家中已有妻室。 杜小姐回去后芳心難寧,使人打聽什么女人使傅望舒情比金堅,一問之下,傅望舒連未婚妻都沒有,也就一個癱子房中人,當(dāng)即發(fā)飆。 “衙門里迫于杜小姐的yin威抓了大少爺,現(xiàn)在最怕就是林樊真的死了,若是那樣,大少爺要么順從杜小姐娶杜小姐,要么就……” 傅望舒要是不向杜小姐屈服,便會無罪也給問成有罪。 傅望舒那人的脾氣寧折不彎的,杜小姐這般威逼,他哪會同意。沈梅君氣得咬牙,問道:“大少爺與官府也有些人情的,更有成公公的關(guān)系,難道就沒辦法嗎?” “屬下今日都去拜訪過了,他們均認為大少爺不善于抓住機遇,一個商人得娶二品大員的女兒,那是何等的榮耀,何況杜小姐也是美若天仙的佳人?!?/br> 沈梅君明白了,那些人贊成且希望傅望舒娶杜小姐,這樣,傅氏商號便傍上官宦人家,背有靠山生意自然更好做,賺的錢多了,他們的好處也越多,自然便不肯幫傅望舒脫罪,甚至還會向傅望舒施壓,逼傅望舒向杜小姐屈服。 “曾公子呢?”這個時候,也就曾凡不會落井下石了。 “曾公子在到處幫忙尋找林樊。”只要找出林樊,傅望舒的罪名便不成立了。 林樊肯定是傅望超讓人擄走的,傅望超暫時應(yīng)還沒殺死他。 向南誠走后,沈梅君苦苦思索傅望超會把林樊藏在哪里,有什么辦法逼傅望超主動放人,卻一籌莫展。 憂心中日子一天天過去,傅望舒一直在牢房里關(guān)著,秋夢去看過幾次,回來后說傅望舒在牢里沒遭什么罪,讓沈梅君放心。 流觴軒的供應(yīng)一日比一日差,不知何時起,傅府里又流傳開一則謠言,說沈梅君是掃把星,說自她到傅府后,傅府便多災(zāi)多難的。 連二姨娘都信了,拘著不給傅明慧來看沈梅君。 “真是恩將仇報,若不是你幫著想辦法,三姑娘都要嫁貝家了?!瘪樓嘁鈶崙嵅黄健?/br> 沈梅君不介意遭冷遇,卻憂心傅望舒的處境,只是背上的傷痛漸漸輕了,大夫卻說木板不能拆,骨頭還沒愈合。 綁夾著木板,起臥極不便,她也不敢試著起身,怕傷骨未愈,本來不癱的,自己輕舉妄動反而弄癱了。同時她心中也怕是自己太渴望沒癱而多疑了,畢竟來了那么多個大夫,都說她癱了,實在讓人不信也得信。 要說大夫被收買了說假話,卻讓人想不出會是誰讓大夫說的假話。 傅望舒不會這么做,沈梅君想不出別的是誰這么做,若說是傅望超,自己只要沒癱,遲早會好的,說自己癱殘了又有什么用呢? 一個月過去了,這天傅老太太突然帶了大夫來到流觴軒。 “大夫,你給好好診視一下,有沒有喜脈?” 傅老太太開口便砸下一個驚雷,沈梅君有些呆怔,無需傅老太太說出來,她已知道,若是診出沒喜脈,傅老太太便要讓人把自己趕出傅府。 沈梅君急朝駱青意使眼色,要她去找傅老太爺,駱青意瞪大眼看她,卻沒看出她眼中含意。 大夫搭過脈,自然是沒有喜脈,不出沈梅君所料,傅老太太等得大夫走后,冷聲喝道:“你們把沈梅君的東西收拾一下,把她母女倆趕出府去。” 事已至此,沈梅君反淡然了,平靜地道:“梅君自進府后,多得老太爺照拂,臨別前梅君想去向老太爺磕個頭,求老太太恩準(zhǔn)?!?/br> “老頭子給你個掃把星害的躺床上暈迷著,你還想怎么害傅家,馬上給我離開?!备道咸藓薜?。 前些時傳出沈梅君是掃把星時,她便想把沈梅君母女趕走了,只是怕傅老太爺反對,且沈梅君理家那幾日,對她也是畢恭畢敬,沒有可挑剔之處,今日傅老太爺去衙門,路上拉馬車的馬突然發(fā)狂,傅老太爺給甩出車廂,如今暈迷著生死未卜,她終于忍不住了,心中只盼著趕緊把沈梅君趕走,傅老太爺能蘇醒過來。 若沈梅君已懷了傅望舒的孩子,則只能咬牙容下,如今沒有喜脈,自是趕走沒得二話。 見不到傅老太爺,想什么法子才能留下呢?沈梅君急切地思索著,正苦思無計時,耳中卻聽得謝氏喊道:“走便走,把我女兒的奴契拿來?!?/br> 傅望舒給衙門抓起來的事謝氏已聽說,傅望舒若不向杜小姐屈服,只怕兇多吉少,若屈服,杜小姐進門來,沈梅君也扶正無望了,在那樣驕橫的人底下,即便有傅望舒護著,日子也不好過,謝氏早有了離開的打算。 這一個月來閻石開和閻老太太沒過來,卻不時打發(fā)人送貴重藥物食材過來,謝氏想著閻家上下人等都寶貝著沈梅君,心思斜了又斜,腦子活泛得厲害。 謝氏官家千金出身,當(dāng)了十幾年的侯夫人,即便落魄多時,骨子里仍透著不容忽視的驕矜,傅老太太給她像看跳梁小丑似的斜睨,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左手緊緊攥住拐杖,極把拐杖朝謝氏扔出去。 沈梅君嚇得心驚rou跳,知無可挽回了,忍了悶怒郁結(jié)看駱青意。 駱青意這回領(lǐng)會了,咚一聲跪了下去,對傅老太太道:“梅君如今癱著,離不開人照顧,求老太太垂憐,給青意出府照顧梅君?!?/br> 一個丫鬟也不過百八十兩銀子,傅老太太本不在意的,不忿謝氏的高高在上,冷冷道:“你是傅家的奴才,自有你要服侍的主子,沈梅君生死與你何干,休得多言?!?/br> 傅老太太發(fā)完話走了,秋夢和駱青意急得團團轉(zhuǎn):“這可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只能暫時先走,等傅望舒回來后再想辦法,沈梅君抬頭四下望,依稀里只見傅舒站在床前,靜靜地望著自己,幽深的眸子里流水般潺潺流淌著情意,嘴唇微動娓娓傾訴著愛戀,定睛看去,人影卻不見了,不由得酸楚幽痛難抑,如堤潰洪泄一般,眼眶澀澀的,忍了又忍方?jīng)]落下淚來。 “梅君?!鼻飰艉婉樓嘁鈪s沒忍住,一齊哭了起來。 駱青意是不能再留傅府了,傅望聲或是傅望平回來要折磨她,她這些日子如此明白地幫著自己,傅太太也不會放過她的。 有閻家的賠償銀子,贖身的銀子盡有的,只是傅老太太方才與謝氏較上勁,傅太太惱駱青意幫著自己,此時提出贖身她們定不依允的,只能向閻老太太求助了。 “秋夢,你去閻家和閻老太太把這事講一下,請她派人來帶我和我娘去那處宅子,再看看能不能請她出面,給青意贖身?!?/br> 閻老太太親自過來了,有她出面,駱青意輕易便贖了身,銀子閻老太太也沒要沈梅君的, 她過來時還帶了八個婆子,謝氏和沈梅君的東西都由閻家的婆子幫拿著,抬著沈梅君出府也是閻家的下人。 上馬車后,閻老太太道:“我那傻孫子聽說你要離開傅府,求著我要把你接家里去,你們母女倆跟我回去,不去那宅子了如何?” “使不得,怎好給老太太添麻煩?!鄙蛎肪裱跃芙^。 “老太太有心了。”謝氏微微笑,道:“無名無份的,我母女倆住到你家甚是不便?!?/br> “夫人言之有理。”閻老太太有些悵然。 “無名無份的不便,若是有名份……”謝氏說了一半頓住。沈梅君沒料到謝氏竟說出這樣的話,臊得滿臉通紅,只恨不能暈了過去。 “若是有名份……”閻老太太低喃,隨后眼睛霎地亮了。 “老太太有沒有聽說我家大少爺?shù)氖?,不知要緊嗎?”沈梅君見閻老太太給謝氏引導(dǎo)著,要說出讓自己無地自容的話了,嚇得顧不上害臊,急忙高聲發(fā)問。 “你癱了還把你趕出來,傅府如此絕情,傅家的事再與你無干了,憂這個做什?”謝氏怒瞪沈梅君,把眼看閻老太太,等閻老太太說出自己想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