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她還迷怔著,反倒是曾凡經(jīng)驗(yàn)豐富,見她神情不對,看看空湯盎,霎時(shí)明白怎么回事,怒了,走出去把歡兒吊起一陣毒打。 藥物甚烈,不消片刻,駱青意便忍受不住,跌跌撞撞往外奔要回家,曾凡一把拉住她。 看出曾凡的想法,駱青意想告訴曾凡自己已是不`潔之身,體`內(nèi)焚`燒的烈`焰卻使她嘴唇幾次蠕動后說不出話來。 第五十九回 回想著讓人沉迷陶醉的時(shí)刻,駱青意香腮赤紅,明知此時(shí)房中無人,還是羞不自禁悄悄捂住臉。 門外傳來爭執(zhí)聲時(shí),駱青意初始呆呆聽著,還沒回過神來,后來,聽清爭執(zhí)聲里男人的聲音是傅望平時(shí),前一刻紅霞遍布的臉變得煞白。 她受盡折磨苦苦隱蔽著不給人知道,難道在已經(jīng)脫了奴籍,幸福在朝她招手時(shí),卻要?dú)в谝坏﹩? “我要見駱青意,誰敢攔我,”傅望平狂妄自大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不該睡死過去的,若沒有睡死過去,梅君就不會帶自己來傅府。 不!幸而是在傅府,不然,傅望平找上門去,娘和弟弟知道自己曾做過的丑事,會要了他們的命的。 駱青意哆嗦著坐了起來,該來的,終是逃不過去的。 床頭放了一套干凈的淺粉衣裳,想必是沈梅君準(zhǔn)備的,駱青意雙手打顫,好半天,連抹胸帶子都沒有系好。 “二少爺,梅君有禮了?!鄙蛎肪迦崾婢彽穆曇魝鬟M(jìn)耳朵時(shí),駱青意無力地跌倒床上。 危機(jī)過去了,沈梅君會幫她解決掉麻煩的。 沈梅君的確會幫駱青意解決掉這個(gè)麻煩,她昨晚把駱青意帶回傅府,初初是因諸多不便不得不帶她回來,后來,夜里輾轉(zhuǎn)思索著駱青意與曾凡的姻緣時(shí),猛然間想到,傅望平這個(gè)大麻煩必須解決掉。 駱青意不敢告訴她實(shí)情,那一天從傅望舒口中,她確認(rèn)了虐待和污辱駱青意的是傅望平,她憤怒不已,后來雖諒解了傅望舒當(dāng)時(shí)沒有出手阻止的冷血無情,對傅望平的憎恨卻更深了。 她原先以為,駱青意失`身是各取所需生活所迫,事實(shí)上,駱青意是被傅望平qianbao后,迫于無奈屈服。 太不要臉太沒廉恥了,實(shí)在讓人難以相信,傅望平竟是慧心蘭質(zhì)的傅明慧的同胞兄長。 對付非常之人,必得非常手段。 傅望平那人好高騖遠(yuǎn)眼高手低,吃不了苦受不得累,兼之好吃懶做好色驕`yin,這人離了傅府就是一捧狗屎,對這樣的人不用客氣,越狠越兇,他就越懼怕越乖順,駱青意早先給他拿捏得死死的,那是因?yàn)樾郧樘^柔弱。 沈梅君決定引蛇出洞,早上離開流觴軒前,讓雙鶯守住西廂房門,雖沒和秋夢說實(shí)情,卻讓她派了最妥當(dāng)?shù)拇涸坪拖挠甑礁低皆鹤尤ホ壽Q,和那里的丫鬟閑聊,透露駱青意在流觴軒的消息,并讓秋夢一有不速之客到流觴軒,馬上派人通知她。 聽得傅望平來流觴軒了,沈梅君馬上趕了回來。 看到傅望平時(shí),沈梅君盡管很想喊人狠狠開打,還是壓住怒火先請安。 這一招是計(jì)劃中的一部份,也有先禮后兵的打算,使事后即便把事情告到傅老太太跟前,她的所作所為也是行端立正師出有名。 這一日,為了使傅望平做出無恥失態(tài)的行徑,沈梅君精心妝扮了。 沈梅君的容顏便是荊釵布裙也是極好的,這一用心,更如雨后承露荷花,行走間風(fēng)`流裊娜,恍若似月華泄地,煙波浩渺使人神迷魂失。 傅望平看得癡了,沈梅君屈膝襝衽行禮時(shí),寬大的袖子滑落,交迭的兩只手指如春筍,臂似鮮藕,雪`白一片。 傅望平眼珠子一轉(zhuǎn)也不轉(zhuǎn),如鋼釘,快要把沈梅君一雙手盯出個(gè)窟窿,心中暗道:怪不得小四美人那么多,還舍不得她,這樣的美人,別說睡她,就是摸一摸那雙手,也強(qiáng)勝與別的女人云翻云覆了。 以沈梅君如今在傅府的地位,雖是非主非奴,這一個(gè)禮,傅望平也受不得的,自應(yīng)馬上虛扶一把,說聲免禮,可他只顧著咽口水眼放狼光,什么禮節(jié)都忘了。 沈梅君垂睫沒看到傅望平此時(shí)的眼神,也猜得到,冷冷一笑,朝前又邁進(jìn)一步,再一次行禮:“沈梅君見過二少爺。” “免禮免禮。”傅望平這回回神了,熱情不已叫著,伸了手去扶沈梅君,不是虛扶,而是真?zhèn)€要觸到手的扶。 沈梅君霎地變色,后退了一步不讓傅望平觸上自己的手,同時(shí)寬袖甩動。 那一截軟軟的衣袖落在傅望平手臂上時(shí),傅望平呼吸加快。 好軟好滑,還帶著佳人清淺的體溫。 傅望平舍不得抽回手了。 “請二少爺松手?!鄙蛎肪岣呱ひ艏怃J地叫道,水眸蘊(yùn)了霧氣惶如小鹿,身體不停顫動,可憐又可愛。 腦子尚清醒著時(shí),給傅望平一百個(gè)膽他也不敢動傅望舒的人,此時(shí)色迷心竅,眼里再無他物,那只爪子不只不退,還更往前探去。 沈梅君袖子急速翻動,云涌浪翻,像是在不停掙扎抵抗般,此時(shí)身邊即便不是流觴軒的自己人,在外人看來,也是傅望平在輕薄她。 眾人驚得呼吸都停止了,秋夢微一怔后,厲聲喝道:“都愣著做什么,給我上前把人按住,狠狠地打。” 大少爺?shù)娜硕几倚は?,不想活了,流觴軒的人最是敬佩傅望舒的,秋夢話音落下,所有人撲上去,按住傅望平一頓好打。 傅望平給酒色掏空身子了,雖是壯年,卻體虛力軟,毫無反抗之力,哇哇叫道:“我是主子,你們敢以下犯上?” “主子?你有個(gè)主子樣嗎?”流觴軒的人在傅府里行走哪個(gè)不敬重?沈梅君在她們眼皮底下受辱,哪受得了這氣,也不知是誰抓過一塊抹布堵進(jìn)傅望平嘴里,不給他嚎叫了,只管拳落腳踢,怎么狠怎么來。 沈梅君不停揉眼睛,揉得眼眶紅紅的,看看傅望平給揍得出氣多進(jìn)氣少了,悄悄向秋夢打眼色,秋夢會意,喝了聲停,命人去請傅老太爺和傅老太太過來。 便是嫡子,在明知沈梅君將會是他嫂子的情況下還敢輕薄,家長也會氣個(gè)不輕,何況是個(gè)不得寵且剛闖了大禍的庶子,也不需得沈梅君開口,秋夢簡要兩句,傅老太爺和傅老太太便氣得目赤冒火。 “該由得你去死不該花那么多銀子撈你出來的,望舒為了把你兄弟倆撈出來,花了多少心思,你竟然……”傅老太爺搶過傅老太太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打了下去。 傅望平無法喊冤,他確實(shí)有色心了,并且人前失禮了,只不過自己也不知,沈梅君做了套,使得他從面上看著罪名更重些。 氣便氣,到底是親孫子,不至于真?zhèn)€打死,傅老太爺打了片刻,橫掃了在場眾人一眼,沉沉道:“今日之事不得外傳,流觴軒之外聽到半點(diǎn)聲息,你們?nèi)咳硕急孪胗忻凇!?/br> “是,老太爺。”不用他咐咐,流觴軒的人懂得的,傳出去,沈梅君聲譽(yù)也有毀。 傅老太爺對傅望平的處理甚合沈梅君的心意,他喊來心腹,勒令傅望平和二少奶奶收拾了衣物即刻動身到祖籍去住,每月府里給份例活命,沒有許可,不準(zhǔn)離開祖籍一步。 靜悄悄解決掉傅望平這個(gè)大麻煩,沈梅君長舒了一口氣,傅府上下人等包括傅太太都莫名其妙,二姨娘和傅明慧去求情,被傅老太太一句話斥走。 “再說一句話,你們就到祖籍去和望平做伴。” 傅老太太現(xiàn)在是最堅(jiān)定維護(hù)沈梅君地位的人,她實(shí)在是給杜碧萱整怕了,其中也與傅太太當(dāng)了十幾年媳婦,凡事順著她從沒起過婆媳口舌有關(guān)。 若是之前她與傅太太勾心斗角勞心費(fèi)力,杜碧萱那炮仗一樣的性格,也不至于讓她束手無策受盡氣不會反擊。 “老頭子,我看還是快些把梅君跟望舒的親事辦了吧,也好讓小四絕了覬覦之心?!备道咸珜Ω道咸珷?shù)馈?/br> 傅老太爺深以為然,他明著沒過問家事,沈梅君整理內(nèi)宅的事,也知道的,對沈梅君更看重了,自然沒意見。 “你讓人拿沈梅君和望舒的八字去合一下,挑個(gè)好日子下聘,把成親的日子也定下來。沈梅君就一個(gè)娘,還孤苦無依的,傅家的家業(yè)大多半是望舒賺的,他的岳家厚待些也無妨,聘金之外,私下買一處像點(diǎn)樣的帶花園的宅子送給她娘,以后親戚往來,彼此也有面子?!?/br> 帶花園的宅子可比二進(jìn)三進(jìn)的院子闊綽多了,那得多少銀子,傅老太太暗暗嘀咕,有些不甘愿。 “你別不甘心?!备道咸珷攪@道:“你算算,現(xiàn)在這府里一個(gè)月花多少銀子,望舒執(zhí)掌商號之前,一個(gè)月又是花多少銀子,咱們吃的用的,都是望舒在賺,能給梁家十萬兩銀子幫補(bǔ),給沈梅君的岳家,一百萬兩都不為過?!?/br> “那小四呢?望舒有的,小四以后一定不能少一分?!备道咸黄?。 “小四面子上的肯定得至少比望舒減半,不過?!备道咸珷斢行┖掼F不成鋼地看傅老太太,“你的私房少嗎?想給多少就給多少不就得了?!?/br> 也是,在府里位份最尊崇,得的供奉是最多的,各府人情往來送的禮都是公中出,可她們回禮時(shí),念著是給她的,便都落進(jìn)她個(gè)人的小庫房,積年累月,可真是不少。 傅老太太和傅老太爺為cao辦沈梅君和傅望舒的婚事準(zhǔn)備著,沈梅君自己卻煩惱著駱青意和曾凡的前路。 駱青意本人的意思是想作妾。 “梅君,你也知道,我有那個(gè)污點(diǎn),曾公子不嫌棄我,我就很高興了?!?/br> 駱太太和駱展鵬絕不會同意的,她們會給駱青意找戶小門小戶人家把駱青意嫁掉的。 何況,駱謙伸冤報(bào)仇后起復(fù),女兒是人家妾室,他在朝堂上顏面何存? “這事,我覺得慢慢來,雖是很難辦,可事在人為。”沈梅君勸道:“你養(yǎng)兩日回去,不要和你娘提起這事,我來想想辦法?!?/br> 也許,再拖一段時(shí)間,駱謙沉冤得雪,官復(fù)原位,駱青意身份就不同了,要配曾凡雖還有些高攀,卻易辦的多。 給駱謙伸冤的事雖在進(jìn)行,卻沒有半點(diǎn)頭緒,沈梅君怕說出來駱青意急切期盼,便沒有說。 既然暫時(shí)擱下,便不能懷上孩子,沈梅君道:“你還沒喝過避子湯吧?你等著,我親自出府去到醫(yī)館要份避子藥來?!?/br> “不用,我……我月事剛過,這個(gè)時(shí)候不會懷上孩子。”駱青意羞臊地拉住沈梅君。 她先前與傅望平做那事,到醫(yī)館要過避子藥,懂的不少。 以她現(xiàn)在的心理,便是有可能懷上,她也不想喝避子湯,那是曾凡的孩子,怎忍不要。 沈梅君聽她說的有理,也不再堅(jiān)持,只沒料到此次沒懷上,駱青意回家后,與曾凡情`熱難耐,背著駱太太和駱展鵬不時(shí)幽會,沒多久,便懷上了孩子。 駱青意與曾凡有了糾葛,傅明慧不可能再嫁給曾凡的了,送走駱青意后,沈梅君正準(zhǔn)備去閻家走一趟,閻老太太帶著閻石開過府拜訪來了。 才一個(gè)月不到,閻石開消瘦了許多,因身材高大,看起來竟像竹竿支撐著衣袍一般,見了沈梅君也不親親熱熱喊沈姑娘了,只委委屈屈看她,淚花在眼眶里來回打轉(zhuǎn)。 閻老太太還不知有傅明慧的關(guān)系,孫子茶飯無味寢食不寧,如今沈梅君和傅望舒關(guān)系已定,本不便再來打擾的,只是看著寶貝孫兒的樣子,著實(shí)心疼得慌,借口拜訪傅老太太,把閻石開也帶了來,事先在家囑咐過了,只能看一眼沈梅君,不能亂說話亂動,要不然,以后不帶他到傅府來了。 閻老太太又送了傅老太太一份重禮,傅老太太這回沒有樂呵呵笑納,收下了,卻讓沈梅君從公中挑一份回禮,與閻老太太面上言笑晏晏,笑容也有些虛假。 沈梅君本來坦坦蕩蕩的,閻老太太和傅老太太的作派和神情卻不時(shí)提醒她注意避嫌,一時(shí)倒不便開口留閻石開下來做客了。 閻老太太見閻石開看見沈梅君,雖不是立即活活潑潑,神情卻鮮活了不少,便賴著不走只東拉西扯閑話。 膳時(shí)到了,傅老太太只得留客。 上得膳桌,閻石開的樣子跟在家中喝藥似的吃飯做派差了許多,吃得很香甜的樣子,吃幾口便看沈梅君一口,沈梅君贊許地微微一頷首,他便眉開眼笑,吃得更快更歡。 閻老太太看得一缸苦淚無處流,傅老太太則又惱又得意,怨沈梅君在自己眼皮底下和男子眉目傳情,又得意別人求而不得的女子,是她的孫媳婦。 膳桌上氣氛沒剛才廳堂中暗流激涌,飯罷各人接了丫鬟遞上的布巾水杯擦手漱口畢,沈梅君覷空笑道:“大少爺前些日和我說,上次事出意外,尚未盡到地主之誼,想請閻少爺過來做客,不知閻少爺?shù)帽銌???/br> “沈姑娘,你說的是我可以留下來是不是?”沈梅君話音剛落,閻石開高興地大叫起來,忘了閻老太太的囑咐,跳離膳桌在大廳里轉(zhuǎn)起圈圈,像得意忘形搖著尾巴的大狗。 閻老太太又喜又憂,傅老太太變了臉,叫道:“這不妥。” “傅閻兩家世交,爺爺和閻老太爺交好,晚輩們應(yīng)該多親熱親近,沒什么不妥?!睆d外進(jìn)來一人,接著傅老太太的說話駁了回去。 來人步履有力沉穩(wěn),衣袂翻飛,長身玉立英俊傲然,眉如劍鋒,眸若幽潭,又似青鋒寶劍,未出鞘,寒氣與威嚴(yán)已直逼人眼眸,不是傅望舒卻又是誰。 “大少爺?!鄙蛎啡后@喜地叫了一聲,朝他撲過去,半路上方省起不妥,生生頓住腳步。 傅望舒卻沒那么多顧忌,長臂伸張開將她摟進(jìn)懷里,半帶半抱著朝傅老太太和閻老太太頷首致意行禮,隨即收回視線,定在沈梅君臉上,柔聲問道:“別時(shí)可好?” “別時(shí)可好?”他問,簡單的四個(gè)字,包含了多少牽掛和思念。 沈梅君不語,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輕搖了搖頭。 她伸出手,輕撫著傅望舒的袖子,指尖下順滑的絲綢似微有澀滯,像是在訴說他風(fēng)塵仆仆趕回來的艱辛。 大廳外面明晃晃照進(jìn)來陽光落在他臉上,可窺見他緊抿的嘴唇有些發(fā)白,額頭汗意涔涔。 “剛回來?”她問,問他是不是進(jìn)流觴軒不見自己便來了。 傅望舒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梅唇角輕揚(yáng),笑容那么美妙,純凈美好恍如朝露。 這笑容晃花了傅望舒的眼,挑`逗得他本就躁動不安的心更感難耐。 傅望舒陡然間暴戾起來,緊攥起沈梅君的手,連向傅老太太和閻老太太道聲告退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