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予——”鄧不疑拉住了馬韁,這馬是好馬,不但高,而且通人性,鄧不疑只不過出了一聲,馬就停下來了。 梁縈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伸手搓搓臉上,她手都伸到了鼻子下,嗅了嗅,一臉嫌棄的瞪著他,“你剛才去作甚么了?” 鄧不疑看著她直笑,陽光落入他的眼眸融成淺淺的深褐色。 “練兵?!编嚥灰尚Γ@次可是將那幾百人都帶了過來,親自cao練,這上林苑也有似草原的一塊平坦地方。 “練兵?”梁縈聞言抬頭瞥了靠著的鄧不疑一樣。 鄧不疑面容俊俏,笑得也是陽光十足,她瞧著都覺得有些刺眼,“那你怎么出來了?!?/br> 她知道上林苑原本就有練兵的地方,不管是騎兵還是水師統(tǒng)統(tǒng)都有地方。 “已經(jīng)練完了?!编嚥灰纱鸬?,他察覺到梁縈瞅準機會要跳下馬,雙手干脆夾緊了她的腰。 梁縈抬頭,雙眼似笑非笑,她看著他,帶著一絲玩味開了口,“怎么,鄧侍中,你將我困在馬上難不成還想做些甚么不成?” 鄧不疑已經(jīng)這般表露清楚,她就算是想要裝作不懂都難。這會的女子可不是日后連生孩子都不知道的,年少之時就接觸男女之事,哪里會不明白。 她尾聲上揚,帶著笑意,那笑意里絲絲縷縷的都是女子的嫵媚。 鄧不疑喉嚨一緊,層層衣甲之下,從背脊底處升起陌生卻又熟悉的酥麻。 ☆、第60章 梁縈唇邊噙著一抹笑,她抬眼看著鄧不疑,媚眼如絲,雙眼中似乎只要風一拂,就能蕩起層層春波。 她內(nèi)心終究不是這個年紀的少女,面對俊俏兒郎,會滿面嬌羞。鄧不疑和她玩曖昧,未必玩的過她。 “鄧侍中,想要如何?”梁縈原本打算從馬背上下去,誰知道腰上一雙手臂纏著,別說下馬去,連掙開都有些麻煩。 鄧不疑自小習武,到了這個年紀力氣又上來了,還真的不是她能輕易推開的。 梁縈也懶得浪費力氣直接就把身后的人當做rou墊子靠著,不過那一聲犀牛皮做成的皮甲,還真的是讓人靠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少年喉結(jié)上下滾動,他目光火熱看著面前笑語盈盈的少女。 “我想如何?”背脊處的酥麻已經(jīng)一路向下他,手臂用力,但接觸到的還是一片柔軟,似乎再怎么用力也觸碰不到骨頭,柔柔軟軟,和他身上那套堅硬的皮甲包容在一處。 “是啊,鄧侍中想要如何?”到了這會梁縈根本就不怕他了,她抬起手來,手掌輕輕放在他的肩上。 鄧不疑今日這一聲裝束不錯,英氣勃發(fā)的少年一身戎裝,倒是顯出幾分陽剛之氣,只是可惜她還是喜歡看他在宮中走動時候的長冠皁衣的模樣。 “……”鄧不疑看著她眉眼含笑,半點都不怕他的模樣,所有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原先他想過她會哭會鬧,甚至還會拿出那些所謂的大道理來訓斥人,誰知道她竟然是這般淺笑,完全不放在心上。這模樣和她平常可不太一樣。 “上回你說的話,可是真的?”他壓低聲道。四周都是叢林,安靜的連一片樹葉落下都能聽得清楚。 梁縈斜睨著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上回說了哪句話。 鄧不疑瞧著梁縈眼中露出疑惑,不得不將話說的更明白,“就是上回在灞水的那一次……” 他一說,梁縈就想起來了,那回鄧不疑吻了她,結(jié)果被她一頓狂踢。那回她真的是有幾分火大,說話便也不講究。那時她似乎還說出一句甚么話來著? “不記得了?!绷嚎M笑著回答,看著鄧不疑一張臉黑透了。 看到那張黑透了的俊臉,梁縈頓覺心情大好,甚至都有些像伸手去摸一摸那張光滑富有彈性的臉蛋,說一句小家伙別生氣。 梁黯被鄧不疑揍了一頓,她在這里將場子拿回來,也算是替梁黯稍微將面子拿回來一些。 “……”鄧不疑見她完全不在意,心底怒火竄出來,若是她冷眉相對,或者是對他不搭不理,他倒還好想一點,可是眼前這般看似有情而無情,千絲萬縷曖昧的糾纏不休,讓他煩躁不已。 “這樣,那我便幫侯女想起來。”鄧不疑說完還沒等梁縈反應過來,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俯首下去。 唇上清晰傳來干燥的觸感,唇瓣原本就敏感,加上鄧不疑練兵時候沒有喝水,唇上干燥,遠看不覺得有甚么,但是在唇上輾轉(zhuǎn),她便覺得有幾分難受。 梁縈雙手抵在他胸口上,忍不住側(cè)過頭去。這樣干巴巴的貼著,實在是太難受了點。鄧不疑哪里肯放她離開?他察覺到梁縈想要扭過頭去,一條手臂扣住她的腰,手掌貼于后腦。 梁縈沒想到他竟然還會來這么一手,她原先還想躲開的,但是這會她想看看鄧不疑到底想要作甚么。 少年的唇干澀,他碰了碰她的唇,遲遲不見有任何接下來的動作。梁縈瞪著近在咫尺的鄧不疑。 鄧不疑也看著她。 過了一會,梁縈沒等到他接下來要做什么,是真的確定他壓根就不會,說不定這個親吻還不知道他從哪里學來的。 鄧不疑私下聽說過那些少年貴胄說起男女陰陽交合之事,但他又不打算眼下就和梁縈做這種事,干嘛一定要如此? 梁縈差點扶額,好吧,這個少年看起來似乎很純情?這會的貴族少年,幾乎是到了年紀上家中會安排侍女教導人事。就算是梁黯那樣看著對劉殊癡迷不已的,還是有幾個貌美侍女服侍著。 他還真的不會?梁縈這么一想,心底的狼血嘩的一下全部都涌上來。 梁縈不在乎什么貞烈,此刻對女子根本沒有后世強加的諸多束縛,男子倒是有個‘君子不二色’的說法,當然也沒有幾個男人真的去守就是了。 或許是他今日這一身皮甲英氣十足,或許又是他眉目俊朗。梁縈起了些許作弄的心思,她不但不羞澀,反而探出舌尖,在他唇上輕輕一點。 少女舌尖軟軟的,在他唇上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一點而過,待到反應過來,他腦中似有一道白光閃過,開竅不過是瞬間的事罷了。 梁縈感受到后腰那只手的收緊,他也知道依葫蘆畫瓢,梁縈心情極好的輕笑一聲,手掌按在他的臂膀上。 手下隔著一層衣甲,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火熱的唇舌之外。 待到分開,梁縈揚起廣袖遮住自己的唇,“鄧侍中就為這個?”她話語里還帶著些許笑意。 鄧不疑面上發(fā)熱,他原先不過就是臨時起意,不是真的要把她如何,誰知道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我送你回去?!彼f著,雙腿夾了一下馬肚,朝著林子外走去。 梁縈原本就沒有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也沒怎么樣,不過就是親了一下,還是她教的。這個感覺很新鮮,就像好端端的一卷素白的錦帛,偏偏是她持筆寫上了第一道。 上林苑沒有長安未央宮那么規(guī)矩多,但是該有的還是有,到了一段路上就不能騎馬,鄧不疑下馬,還伸手將她從馬上抱下來。也不避周圍的宮人閹寺。 昌陽長公主急急忙忙派人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位侯女全身上下好的很,鄧侍中在一旁走著。看不出兩個人有甚么事。 等回到了居住的宮室,昌陽長公主便出來問梁縈,“鄧侍中那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練兵就練兵,也沒有人攔著,怎么好好的把人給擄走了? 昌陽差點氣的就去和天子告狀,天子口里說要將鄧不疑給教訓一頓,但是昌陽看著估計也就是不痛不癢的罵一頓了事,接下來鄧不疑半點事都不會有。 尤其天子還笑著說孩子都長大成人了,和過去不一樣了。就差和她明說是少女少年互相嬉戲。 真是氣死人。 “沒甚么啊?!绷嚎M見到昌陽長公主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胳膊,撒嬌道,“不過是鄧侍中對我有意罷了?!?/br> “……”昌陽看著女兒好一陣無話,這個還真的不算上是甚么事,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女兒,也沒瞧著有甚么事來。 “話雖如此,但是鄧侍中也太不知輕重了些?!辈栞p哼一聲,和女兒走到茵席上坐下,“陛下也不知道喜歡上他哪里了。” 要說故人之子,過了這么多年也應該淡了,畢竟人心不過是那么一回事。 時間長了,感情再深也該忘記了。結(jié)果天子卻是越來越器重他,甚至還讓他管著幾百個人,昌陽看著都知道日后天子和太子一定會重用他。 “或許陛下就喜歡他吧?!绷嚎M笑道。 昌陽靠在憑幾上,想到鄧不疑的出身,年紀輕輕已經(jīng)是列侯,雖然說是從祖父那里嗣侯,但也算的上不錯了。想想鄧不疑相貌不錯,又受天子喜歡,而且還是皇后的娘家侄子,等到太子繼位,少不了要重用他。 想著,昌陽心里原本的憤懣也漸漸散去,她含笑看向梁縈,“那么阿縈覺得他如何?” 雖然心里覺得女兒做個侯夫人可惜了,但鄧不疑的確是不錯。 “我呀,再看看吧?!绷嚎M一笑。 “也好,多看看?!闭f著,昌陽想起廣川王后送來的信上,她笑了笑,“多看看才知道哪個是待人好的。廣川王后派人入長安送信,告訴你從母,說廣川王后寵多,王宮里不知道有多少個美人,要你從母到大母那里好好告狀?!?/br> 自從張女瑩嫁出長安之后,昌陽也沒見過這個外甥女了,結(jié)果一送信,她就樂呵了。當年做的事,如今是打落了牙和血吞,要是在別的家里,夫婿敢對張女瑩不好,蔡陽頭一個就不肯,到時候最多不過就是和離。接下來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但是嫁給諸侯王,而且還是天子親子,這哪里能一樣。 外甥女親呢,還是親兒子親。尤其天子子嗣不豐,等著兒子給他生孫子呢。 “……”梁縈早就把張女瑩給忘到九天之外去了,“阿母不是說鄧侍中么?” “鄧侍中?”昌陽想了想鄧不疑,“人倒也不錯,最近那個江都王主有事沒事愛招惹人么?長安里頭不知道有多少子弟被她勾搭上?!闭f到這里昌陽的臉色都有些怪,“聽說那個王主對鄧侍中是恨不得當場說中意他了,可是鄧侍中一次都沒有搭理他過。那些少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說他無情呢?!?/br> 話語里似是有責怪,但是昌陽卻是非常欣賞鄧不疑這樣。漢宮之中有不少美人,江都王主劉殊面容俏麗在漢宮中的美人中也不算特別出色。 不過男子嘛,都是那么一回事罷了。 “他有情無情的,和我有個甚么事?”梁縈聽昌陽提起劉殊老大不高興。 “沒關(guān)系?”昌陽回過頭來,伸出手指在她額頭上點了點,“能抵住美色,也算是不錯了?!闭f著昌陽又想起自個糟心的兒子來。 這見著了外人,母親女弟都不怎么記著了。還真恨不得多打幾下讓他好好的醒一醒腦子。 ☆、第61章 最近鄧不疑手下的那些兵士都察覺到鄧不疑心情有些不太好,平常訓馬上顛簸三四個時辰,不僅僅是騎術(shù),還要和那些匈奴人一樣精通馬上騎射,這么來一天,上下都恨不得一頭栽倒,結(jié)果最近那位鄧侍中下令,延長訓練時間。 這下子就算是一群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也受不住,就連負責教授騎術(shù)的那些個匈奴人也受不了這么干,匈奴人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沒錯,可是草原上又是哪個從睜眼開始就在馬背上,除了方便就不下去的? 等到了下馬,匈奴人雙腿都要顫抖了。 這么折騰,肯定有很多人心里不滿。偏偏鄧不疑還以身作則,自己沖在一群兵士前頭。這下子就算旁人心里就算有抱怨都不好說出口了,連領(lǐng)頭的都這樣一群人都閉了嘴。 鄧不疑的出身所有人都知道,他都這般拼命了,更何況是旁人? 鄧不疑心里攢著一股勁沒地方發(fā)!他青春年少,正是勁頭大的時候,男人發(fā)泄精力,不是女子就是在外事上例如尋求名利上用勁。鄧不疑前途似錦,根本不用他再做謀求,至于女子……他上回被梁縈撩撥的面紅耳赤,偏偏梁縈撩撥完之后拍拍手就走了。他又不好找過去,上林苑的事也有許多。 干脆勁頭就都用來cao練這些騎兵了。 鄧不疑騎在馬上,雙腿夾緊馬腹,口中叱喝,從腿上的箭袋中抽出羽箭搭上弓箭。馬上射箭要比平常的射難得多。但是對付匈奴人,必須馬上騎射要好。 勾住弓弦的鞢一松,羽箭離弦,嗖的一聲,箭鏃直直射入箭靶中。 鄧不疑拉住馬韁,他看著前面那邊正在報數(shù)的兵士,滿臉冰冷,即使射中了,也沒有半點喜意。 “鄧侍中,陛下召你過去!”宋綬趕來的時候,便是見著這位少年侍中殺氣騰騰的騎在馬背上,一雙烏黑的眼睛冷的叫人骨縫里就開始疼。 宋綬瞧著鄧不疑的神情就奇怪,最近也沒有聽說鄧侍中在上林苑和誰交惡,就算是昌陽長公主那里,也不過是氣了一下,接下來還不是照樣對這個后輩和藹有加? “多謝?!编嚥灰蓪μ熳由磉叺娜诉€是要給幾分面子,他從馬背上跳下來,給宋綬行了一禮。 鄧不疑去旁邊的偏僻宮室內(nèi),將身上的衣甲全部換了一遍,頭上發(fā)冠也重新整理。天子和皇太子面前儀容必須一絲不茍,不然大了就是不敬,能把自個身上的列侯爵位給丟掉。 重新整理一番之后,才和宋綬一同前往天子所在的宮殿。 宮殿內(nèi)皇后所出的陽邑公主有些不太高興,前幾日她聽到消息,君父和大母做主,要讓她下降陰平侯世子。 列侯尚公主,長安里都這樣,還有不少人拼了命要做天家公主的外夫,做了外夫之后還想著哪日能夠和公主做名正言順的夫妻,倒不是對公主多有情誼,而是有資格尚主的,只有列侯,想著借公主躍上列侯的位置。不過這么做成功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