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太后,皇祖母,輝哥快氣死了!”周承輝人還沒有沖到姜太后身邊,已經(jīng)兩眼通紅,滿滿的都是委屈了。 “哎喲的我乖孫,是誰給你氣受了,膽子也太大了些,”姜太后看到曾孫委屈的小模樣,心都碎了,狠狠瞪了一眼他身后的周珩,“怎么回事?你是他親叔叔,總不至于叫侄兒受氣!” 周珩已經(jīng)習(xí)慣并且接受了兩宮的偏心,一臉無奈的拱手道,“剛才孫兒跟輝哥兒去了清河皇妹的酌月殿,遇到些事兒,”他嘆了口氣,聲音放低了些,“莫說輝哥兒委屈的很,就是孫兒,也著實嚇了一跳,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奴才?” 姜太后這才看清楚,周珩跟周承輝身后,還跟著清河公主,楊驕,一群宮女,太監(jiān),烏泱泱一大群人,不由沉了臉,“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貴妃看到被兩個小太監(jiān)押著的丁香,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丁香是她的人,肯定要保了,掩口笑道,“還能有什么事?肯定是清河那孩子,一時糊涂冒犯了輝哥了,好輝哥兒,今兒是你三弟滿月的大喜日子,待過了今日,本宮叫清河跟你賠罪好不好?” “清河皇姑對我好著呢,為什么娘娘您要叫她給我賠罪?您哪只眼睛看到她得罪我了?今天三弟滿月,皇爺爺賞了東西,還賜了名字,不都高興過了么?”周承輝從來沒有將顧貴妃放在眼里過,左右他們差著兩輩兒呢,怎么折騰,庶祖母跟嫡孫的官司,只要打起來,顧氏一個不懂事是跑不了的。 周承輝站起身,看著滿席的賓客,“小爺我今兒受了委屈了,不對,是我們姓周的,在大晉的皇宮里,受了委屈了,有道是,主辱臣死,你們還能吃得下飯?覺得我不該討個公道的,只管站出來!” 楊驕再一次被周承輝的戰(zhàn)斗力給折服了,這是什么人哪,到底你有幾張臉? 今天長春宮里座滿了盛京城里數(shù)得上號的誥命夫人,可無論你出身怎么顯貴,也沒有人敢說,周承輝不該為姓“周”的,在大晉的皇宮里,討個公道,大家都正襟危坐了,準備看周承輝如何來討公道。 周承輝自然不會叫她們失望,連說帶演的,將酌月殿里發(fā)生的一幕幕“奇景”重現(xiàn)了一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丁香這賤婢弄壞了清河皇姑給皇爺爺?shù)膲鄱Y,還說是貴妃娘娘指使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自然有太后娘娘跟皇祖母來處置,我現(xiàn)在就想問一聲,是誰給她的膽子,敢當(dāng)眾喝斥皇家公主,是賤婢所出?!” 說到這兒周承輝一臉天真的看著鄭皇后,“皇祖母,我知道清河皇姑的生母只是個才人的位分,可論才人,還是貴妃,不都是皇爺爺?shù)膵彐??難道就可以被一個宮女罵為賤婢?那是不是除了我父王,德陽皇姑,還有孫兒之外?其他人,都是‘賤婢’所出?” 這臉打的太狠了,楊驕偷眼望去,十幾張紫檀大園桌旁坐著的貴婦們,都低下了頭,相信她們現(xiàn)在,寧愿在這長春宮里消失。 “周承輝,你胡說什么?”顧貴妃已經(jīng)變了臉色,她堂堂貴妃,居然被這小子裝傻充愣給罵了,“是誰教你的這些話?小心我告訴皇上,治你的罪!” “好啊,貴妃娘娘,咱們一起去見皇爺爺吧?我也正想問問,為什么清河皇姑身邊的宮人,敢當(dāng)著我跟三皇叔的面,罵大晉的公主是賤婢所出,而且還口口聲聲說,這是娘娘您教的?王才人雖然是宮女,但先前是服侍敏貴妃娘娘的,之后為皇爺爺生下清河皇姑,敢請貴妃娘娘教教本國公,這個‘賤’字從何而來?!” 周承輝搬出了已經(jīng)去世的阮妃,顧貴妃立時沒了先前的氣焰,她再得寵,也不敢跟死后榮封敏貴妃的阮氏相比,若是到了建安帝那里,被周承輝拿著阮氏說事,她只有被訓(xùn)斥的份兒,“你胡說什么?本宮什么時候教丁香這么說了?” 周承輝完全不憷顧氏,只眨著眼睛望著姜太后,“太后,曾祖母,老祖宗,您可得跟輝哥兒一塊去,不然,貴妃娘娘手長的很,老是偷偷擰輝哥兒!” “好,哀家跟你去,我倒要看看,誰還敢再動我的心肝兒寶貝兒一指頭!”姜太后想起當(dāng)年小小年紀的周承輝,舉著通紅的胳膊說是顧氏偷偷掐的時候,心里恨意又起,一拍桌子道,“來人,將這眼里沒主子的賤婢給我拖出去打死!現(xiàn)在就打!” 鄭皇后被自己孫子那句,除了自己生的,其他全是賤婢所出的“童語”,逗的心情大好,她可不像自己這個年事已高的婆婆,心里永遠將周承輝當(dāng)做幾歲的幼兒,恨不得還像以前一樣,成天攏在自己懷里,才能安心,鄭皇后心里清楚,自己這個孫子,遠不像在慈寧宮里表現(xiàn)的那樣“天真懵懂”,只是他們的大靠山姜太后喜歡這樣的曾孫,他們投其所好便好。 “唉,今兒本宮才知道,原來清河在顧氏這里,受了這么多的委屈,”鄭皇后疼惜又愧疚的搖搖頭,親自下了鳳座,在姜太后面前跪了,“臣妾枉為嫡母,居然相信了顧氏的話,以為她會好好對待清河,萬沒想到,這都是臣妾的罪過,請?zhí)竽锬镏纬兼Р熘??!?/br> 鄭皇后是失察,那顧氏是什么?苛待?姜太后的目光從殿中央站的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尤其是看到清河身邊的楊驕,同樣都是應(yīng)該嬌養(yǎng)在深閨的女兒,楊驕氣色紅潤,艷如驕陽,而自己的孫女,卻凄楚可憐的站在滿朝命婦面前,甚至還在瑟瑟發(fā)抖!她可是大晉的公主! “你起來吧,這事兒也不能說你沒有責(zé)任,不過,最委屈的是咱們清河,清河過來,到皇祖母這里來,輝哥兒說你給你父皇特意繡的青詞,拿來哀家看看?!?/br> 清河公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遲疑的看了楊驕一眼,得到她鼓勵的眼神,才猶疑的往前走了幾步,卻始終不敢再往前走。 這下,連鄭皇后都有些心酸跟難堪了,鄭家的庶女,也不會像清河這樣,畏手畏腳,“既然是準備裝成屏風(fēng)的,自然幅面不會小了,驕娘,你幫著清河,展開叫太后娘娘先看看?!?/br> 楊驕應(yīng)了一聲,福身之后,扶著清河公主走到姜太后跟前,兩人將那幅景云賦慢慢展開,雖然已經(jīng)皺了,但絲毫不能掩蓋字里行間,那精湛的繡藝。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好繡藝,咱們皇家的公主里,你也算是頭一份兒了,”姜太后頷首贊道,“剛才輝哥兒說,驕娘能將這勾絲的地方補好了?” “回太后娘娘的話,公主乍見獻給皇上的壽禮被毀,急怒之下,神思不屬,臣女害怕公主會因此傷了身體,才斗膽請纓的,”楊驕也看出來了,姜太后是對自己這個常年不受重視,甚至常遭庶母苛待的孫女兒動了惻隱之心,便不在掩飾她對清河公主的同情,看向清河的目光里,滿是憐惜。這樣的話,就算是為了皇家的顏面,今天姜太后,也不能坐視不理。 “那這景云賦就交給你來修補了,到時候,哀家要看到完好無損的屏風(fēng),”姜太后一向喜歡楊驕,現(xiàn)在看她說的篤定,也樂意給她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 “楊姑娘修被好了,只管叫人往靖國公府送信兒,到時候我親自來取,等到皇爺爺壽誕之日,親自送到皇爺爺面前,”周承輝自然不會放過見楊驕的機會,摟著姜太后的胳膊,“到時候,皇爺爺有賞賜下來,清河皇姑可得分我一份兒!” 顧貴妃已經(jīng)在下頭跪了半天了,可姜太后卻像沒有看見一樣,不叫她起身,更不說如何處置她,顧貴妃又羞又氣,偏眾目睽睽之下,不敢亂了規(guī)矩,只得垂首跪著,抹眼淚。 今天長春宮的面子算是全被踩到地上了,沈驪君跪在顧氏身邊,也是滿面通紅,可她是顧氏的親兒媳,不好開口為其求情,無奈之下,只得將目光投向一直陪坐一旁,沉默不語的太子妃梅氏。 太子妃梅氏現(xiàn)在比任何人都在羞愧,她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這個長嫂當(dāng)?shù)亩嗌俚氖?,原來也只是聽說顧貴妃待清河不好,可梅氏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差成這樣?堂堂皇家公主,任由宮婢欺凌,甚至可以越過主子的心意,隨意發(fā)號施令,處置宮人! 楊驕注意到沈驪君的目光,剛才鄭皇后都跪下請罪了,顧氏再狂,也不敢在闔京貴婦面前,還穩(wěn)坐殿上,現(xiàn)在好了,這一跪之下,腿是不會折的,這面子么,不知道她得處無極宮里哭訴多少回,才能挽回來! 雖然顧氏婆媳跪在那里叫人痛快,可是太子妃一直不發(fā)話,日后就會被人詬病的,楊驕借著幫清河公主收起繡圖的機會,移身到梅氏跟前,用裙擺輕輕碰了碰梅氏的腿,將陷在自己思緒里的梅氏喚醒。 ☆、第88章 八十八禁足 八十八、 梅氏閃神也是剎那功夫,現(xiàn)在眼前有人影走過,立時醒悟過來,她抬頭正遇上沈驪君的目光,微微一笑,扶著身邊的宮女站起身,作勢要往下跪,“皇祖母,貴妃娘娘還跪著呢,還有弟妹,她今天才出月子,地上太涼,您就當(dāng)是體恤浩哥兒,先叫貴妃娘娘跟弟妹起來吧?!?/br> 聽梅氏提起周承浩,姜太后心里一軟,沈驪君也算是跟著顧氏倒霉了,可看到一旁毫無悔改之心的顧氏,姜太后心里的火又升起來了,“既然太子妃幫你們求情了,你們都起來吧,只是今天的事太過駭人聽聞,哀家真是老了,沒想到竟然有人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苛待大晉的公主,哀家的孫女!” 姜太后看向顧貴妃的眼里都能飛出刀子來,不但苛待她的孫女兒,還皇家的臉面丟到世人面前,今天的事,除非將全長春宮的人滅了口,不然哪里能掩的住?“顧氏,你可知罪?” “臣妾,臣妾,并沒有下那樣的命令,是那個賤婢陷害臣妾,太后娘娘,清河一直對臣妾心懷怨恨,才特意在今天,安排了這出戲來,為的就是害臣妾啊,”顧貴妃跪了半天,也沒有閑著,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 “清河從進來到現(xiàn)在,可說了一句話了?她就住在你長春宮的后殿,身邊全是你安排的人,你的意思是,她居然買通了所有人,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里來陷害你?你真當(dāng)哀家年紀大了,跟你一樣昏聵無知?!”姜太后從來都沒有看上過顧貴妃這種民間出來的女子,在她看來,這樣的女子,有一張好臉,可以討兒子歡心,可以為天家開枝散葉就行了,至于品德才情,根本不在她的關(guān)注范圍之內(nèi)。 可這個顧氏,仗著皇帝的寵愛,越來越無法無天,甚至做出了苛待皇家公主的事情,叫全京城的命婦一起看了場皇家的笑話,以后她能皇后,還有什么資格說天家是諸臣的表率?“來人,從今日起,清河公主搬去清涼殿,顧氏,罰俸三年,禁足三月,長春宮任何人不得踏出宮門半天,違者杖斃!” 好端端一場滿月宴,最終以貴妃娘娘罰俸禁足落幕,尤其是里頭還摻了條人命,德陽公主心頭十分快意,她贊許的看了一眼正在幫姜太后順氣的周承輝,掩口笑道,“既然皇祖母下了懿旨,我們這些做晚輩的,自然是要遵從了,貴妃娘娘,您不謝恩么?” “臣妾謝太后恩典,”顧氏入宮幾十年,還是頭一次像今天這樣受到如此大辱,可現(xiàn)在,她偏又無法去向建安帝告狀,只得僵硬的向姜太后磕了個頭,扶了沈驪君的手從地上站起來,緩緩的看著滿殿的命婦,“叫大家笑話了,本宮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要在這長春宮里休養(yǎng),就不多留大家了,來人,送客!” 說罷連看都不看姜太后跟鄭皇后,直接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殿! 顧貴妃一是羞怒之下,動了真氣,二來左右她是親王生母,一國貴妃,就算是要降她的位份,沒有建安帝的旨意,鄭皇后也沒有那個本事,而到真到建安帝那里,吃虧的一定不是她!甚至她還希望直接將事情鬧大了,鬧到無極宮那邊,才好呢。 這是當(dāng)眾給自己摞臉子?!姜太后冷冷的看著顧貴妃遠去的背影,“來人,將長春宮給哀家圍了,沒有哀家的命令,誰也不許踏進長春宮一步,叫顧氏好好給哀家在長春宮里休養(yǎng)上個一年半載!” 這是又加時間了?沈驪君愕然的看著姜太后,想求情,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自己這個婆婆,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妾室,敢當(dāng)眾給婆母沒臉的妾室,在沈驪君的人生里,是想都想不到的。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姜太后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替顧氏請罪都不會的沈驪君,氣敢不打一處來,“怎么?沈氏?你是想在長春宮里侍疾?若你有這份孝心,哀家也不介意成全你?!?/br> 這?她成親才一年,如今又剛出滿月,就這么跟婆婆關(guān)在一起?且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來?沈驪君迅速垂下了頭,跟在梅氏身后,默默出了長春宮。作為沈氏嫡女,沈驪君還是有些見識的,建安帝雖然最寵愛這個貴妃,但這份寵愛,也不過是因為皇帝從不寵愛任何其他女人,才顯得格外的不同,可這不同里,到底有幾份是因為“寵”跟“愛”,已經(jīng)嫁為人婦的沈氏,還是能看的出來的。 “沒想到好好的一場滿月宴,居然弄得這般光景,還真是,叫人難忘啊,”今天對張影心來說,是這幾個月以來,她最高興的日子,原因無它,看著贏了自己的女人,過的不好,沒有比這更叫她舒心的事兒了。 “今天是浩哥兒滿月的日子,又得了父皇的賜名,自然是最難忘的,”沈驪君冷冷瞥了一眼明顯在幸災(zāi)樂禍的張影心,臉上滿是不屑,“聽說前幾天府上進了新人?想來用不了多久,本王妃也可以喝到府上庶長子的滿月酒了?” 一個庶長子,刺得張影心差點吐血,“娘娘這規(guī)矩學(xué)的還真是,嘖嘖,這哪有嫡子不生,便有庶子的道理?大晉的天下,最講究的,就是,嫡庶?。 ?/br> 德陽公主慢悠悠的走在梅氏身邊,已經(jīng)將沈氏跟張氏的對話聽在耳里。顧氏從來都是她的死敵,那么,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朋友了,不論自己喜不喜歡這個“朋友”,“影心說的沒錯,這越是天家,越要將規(guī)矩,禮儀,嫡庶,放在心上,總不能學(xué)那等寒門小戶出來的,連規(guī)矩二字怎么寫,都不知道,最終出個大丑來!” “不過這浩哥兒也是,怎么就這么不順呢?明明是大好的日子,滿京的人都來給他做滿月,又得了父皇的賜名,可怎么最后落的個血淋淋的下場?唉,我得去見見父皇,懇求父皇請?zhí)鞄煶錾?,給浩兒哥消了這業(yè)障!” 這簡直就是在咒自己的兒子,沈驪君氣的渾身哆嗦,“皇姐這話是什么意思?浩哥不過才出月的孩子,你怎么能這么說他?!”敢往自己兒子身上潑臟水,就算是皇后,她也不能就這么聽著! “哎喲,弟妹你這是怎么了?我可有哪一句話說錯了?”德陽公主慢條斯理的轉(zhuǎn)過身來,含笑看著沈驪君,口里嘖嘖有聲,“不虧是貴妃娘娘的親自挑選的兒媳,這作派還真是,獨一份兒!” “我不過是跟張大/奶奶替浩哥兒晦氣,想著去請父皇下旨請了天師出關(guān),為浩哥兒做場法事,以求他平平安安,康康健健,也算是我這做姑母的一番慈心,既然王妃娘娘您不樂意,那就當(dāng)我沒說便是,娘娘您何必這么咄咄逼人?跟要吃了我似的?這宮里,敢這么對我的,您還真是頭一份兒!”德陽公主看著漸漸跟上來的命婦們,一臉的無辜。 張影心心里痛快極了,偏自己的丈夫是周琛的人,她實在不好開口助戰(zhàn),不過,這么看戲,滋味也的確不錯。這一剎那,她已經(jīng)忘了府里還有個不省心的姨娘黃宜恩。 “你覺得長興侯府的楊姑娘怎么樣?我啊,一眼就相中她了,真真是女大十八變,不說模樣,就是性情,也比以前沉穩(wěn)了許多,你看她剛才在太后跟前,多有章程,”牛恬妃除了看熱鬧,也在觀察楊驕,楊驕不動聲色提醒梅氏,她也是看在眼里了。 若說在御花園外初見楊驕,周珩有些驚艷的話,那酌月殿里再見,周珩就是驚嚇了,這種潑辣到親自跟宮女動手的女人,他真是接受無能,娶了這么個厲害姑娘,以后他真是家無寧日了。 “今天兒子在長春宮,匆匆瞅了兩眼,其實好姑娘還挺多的,母妃您不如再幫兒子挑一挑?剛才兒子在二皇妹那里,看那個楊姑娘,一巴掌打在那個丁香臉上,可是利落的很,只怕私下里,也是個剛強的性子,”周珩越想自己越不能娶這樣的,“娶妻娶賢,姿色好的還不好尋么?” 原來丁香臉上的指印是這么來的?牛恬妃啞然,光看那半邊青紫,就知道那一掌著實不輕! 再想想兒子偏軟和的性子,也確實是,媳婦太過厲害,將來自己又出不得宮,沒個正經(jīng)婆婆彈壓,“你既這么說了,母妃哪能遂了你的心意?咱們再挑挑?!?/br> 這下周珩一顆心算是放在了肚里,“母妃您要是有相中的,可要提前告訴兒子一聲,兒子這一生也就這樣兒了,就想找一個合心意的,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br> 上頭那兩個,成天斗的跟烏眼雞似的,牛恬妃有自知之明,只帶著兒子躲到一旁,求個平安,可同樣都是皇上的兒子,人家的兒子搶的是龍椅,自己的兒子,卻連這份心思都不敢有,牛恬妃不由一嘆,“母妃知道了,你若有相中的,只管告訴母妃,母妃就算是舍了這張臉,也一定去幫你求來!” 兒子就這么個心愿了,她如何舍得不成全。 赴個滿月宴,也能鬧出這么一場子事,進宮的各儲夫人們都不愿意再在宮里停留,一出長春宮,紛紛趕上前來向姜太后辭行,姜太后現(xiàn)在也無心理會她們,揮手叫這些人跪安,自己乘了鳳輦回了慈寧宮。 鄭皇后沒想到今天會有這么個大“驚喜”落到自己頭上,雖然有些疲累,但情緒卻十分高昂,一回坤德宮,便揚聲吩咐自己的管事女官,親自帶人收拾清涼殿,務(wù)必要叫清河公主體會到她這個嫡母的慈愛。 “公主莫要再哭了,今天鬧這一場,您也算是提前熬出頭了,應(yīng)該高興才是啊,”楊驕小聲的勸著拉著她依依不舍的清河公主,“現(xiàn)在好了,您的親事太后跟皇后必然不會叫貴妃娘娘插手,您也不必出家了,多好的事??!” 聽楊驕說這些,清河公主的心情果然好多了,她緊緊握著楊驕的手,“驕娘,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謝你,若是沒有你在,只怕今天這個虧,我也只能自己咽下了?!鄙踔吝B淚都要背著人才敢流。 “所以,以后啊,清河皇姑只要想楊姑娘了,只管往長興侯府送信兒,宣她進宮陪你說話便是了,”周承輝笑瞇瞇的望著楊驕,以后自己想見這丫頭了,便叫清河公主派人去請,這清涼殿離坤德宮不遠,來往也方便。 “真的?我還可以請驕娘進宮來?”這個清河公主可是從來沒有想過的,驚喜的看著周承輝,“皇后娘娘那里……”自己這個侄兒說出的話,應(yīng)該能辦得到。 “清河皇姑放心就是了,等過一會兒我就叫我母妃去跟皇祖母說,皇姑你常年被關(guān)在酌月殿里,憂思郁結(jié),得有個談得來的姑娘,時常說說話,對身體也大有裨益,”周承輝信手便是一個借口,且冠冕堂皇。 “那太好了,若是驕娘可以進宮,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如何修補那幅景云賦?”清河公主臉一紅,訥訥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這是我獻給父皇的壽禮,希望能親力親為。” 楊驕的辦法也很簡單,與其修補后留下微瑕,倒不如想一個可以與清詞相配的圖案來,直接繡上將其擋住,而這個法子對于擅繡的清河公主來說,一點就通,根本不需要假手與她,“其實臣女的辦法也挺簡單的,只需……” “繡花的事那么麻煩,怎么能站在這風(fēng)地里說?清河皇姑,咱們實在不好叫郭老夫人久等,不如這樣吧,過兩天你清涼殿那邊安置好了,再請楊姑娘過來?到時候,你們坐下慢慢商量?”周承輝仿佛極不耐煩,直接打斷楊驕的話。 看楊驕的樣子,周承輝也猜得出,那修復(fù)的法子難不到哪里去,若是現(xiàn)在就教給了清河公主,他自己再見她啊,這內(nèi)宮可是他的地盤,能引楊驕多來幾次,那是再好不過了。 “承輝說的是,是我沒想到,”清河公主赧然的扯著絹子,“驕娘你快回去吧,改日我叫人請你過來?!?/br> 這個清河,真是被周承輝哄的團團轉(zhuǎn),楊驕看看天色,“那臣女告辭,這里風(fēng)大,公主也快回去吧?!?/br> ☆、第89章 八十九皇后的人選 八十九、 吃一頓滿月酒,也能鬧這么一場事來,尤其是自家姑娘還牽扯其中,楊家人回到侯府,都跟打了一場仗一樣,各自回房歇了,到了晚上,才聚到頤壽院里。 “兒子也是看到昌王忽然出去了,才感覺出了什么事,只是上頭沒發(fā)話,我們也不好散,不過咸寧老王爺面子大,叫人過去打聽了,說是太后下令,封了長春宮,昌王得了消息之后,直接往慈寧宮跪著去了?!睏钊A峰是外臣,回來的比郭氏她們晚一些,將自己知道的事跟郭氏講了一遍。 “他還不算糊涂,”郭氏點點頭,若周琛這個時候跑到無極宮里求援,只會更激怒姜太后,到時候,太后發(fā)怒,就算是建安帝再修道,再脫俗,也沒有膽子為個妾室,忤逆老娘! 郭氏將長春宮里發(fā)生的事大概跟楊華峰說了一遍,才向楊驕道,“我聽靖國公說的能演戲一樣,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承輝倒也沒有摻假,只是將清河公主跟自己說的可憐了一些,丁香說的囂張了一些,著重強調(diào)了一些,丁香自供是受了顧貴妃的指使,“靖國公說的都是事實,不過丁香故意毀壞景云賦,是孫女兒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時孫女兒一急,還打了丁香一巴掌!” “你居然在三皇子跟靖國公面前,打人了?”王氏這下不淡定了,堂堂侯府嫡女,親自出手教訓(xùn)一個宮婢,這也太粗野了,尤其還是在靖國公跟三皇子面前! 在王氏心里,自己侄女兒,不論是三皇子,還是靖國公,都是極好的歸宿,現(xiàn)在好了,一巴掌下去,哪個男人不對她“另眼相看”?“你要教訓(xùn)她,可以叫底下人動手嘛!” “當(dāng)時丁香沖上來搶公主的繡品,我也是急了,”楊驕臉一紅,自己在周承輝眼里,只怕也就是個悍婦了。 “無妨的,靖國公故意沒提,甚至連驕娘查出來是丁香的事,也沒有向大家提,你們還不明白他的用意?”郭氏微微一笑,這男人么,喜歡你時,你做什么那都是好的,自然會盡心竭力的維護。 周承輝既不愿意外人對楊驕有壞印象,又不愿意她在大家面前出風(fēng)頭,畢竟未來的太子長媳,德性才是最重要的,而今天楊驕在長春宮的表現(xiàn),安靜沉穩(wěn)落落大方,對清河公主也很是照顧,自己這個伯母,也挑不出一點兒錯來,“母親的意思妾身明白了,可恬妃娘娘那里,”王氏的目光落在楊驕腕上。 “你不必擔(dān)心了,我看啊,那邊,倒是被咱們驕娘的一巴掌,給打跑了,”郭氏不屑的一笑,“今兒咱們跟兩宮辭行的時候,恬妃娘娘可有跟你說話?” 當(dāng)時王氏腦子里也是一團亂,現(xiàn)在被郭氏點醒,瞬時明白了,清河公主未出來的時候,牛恬妃對她可是熱情的很,可臨到她們出宮,人家恬妃娘娘已經(jīng)回自己宮里去了,連話都沒有再跟自己多說,這個可不是要跟楊家做親家的作派。 這下好了,楊家徹底就剩周承輝這條路了,王氏心里那一絲絲不甘也徹底斷了念想。 又過了幾天,宮里便有小太監(jiān)過來傳話,說是清河公主想請楊驕進宮商議繡品的事兒,這修補清河公主被毀了的景云賦,是在太后跟前報備過的,郭氏自然不會阻攔,而且如今顧氏被關(guān),宮里徹底成了鄭皇后的天下,如今楊家跟鄭家,正是如膠似漆的好時候,郭氏也不擔(dān)心孫女兒進宮,會被人為難,放心的叫青梅青檸陪了,隨小太監(jiān)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