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楊驕滿臉通紅怒目瞪著自己的樣子,在周承輝眼里,也顯得分外的刺目,他咬牙冷笑道,“可惜的很,我三皇叔喜歡溫柔大度,端莊賢淑的姑娘,等到萬壽節(jié)那日,宮里便會有恩旨賜下,不是你?!?/br> “他喜歡什么樣的,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胡說什么?”楊驕已經(jīng)氣得娥眉倒豎了,若不是被規(guī)矩束著,她一掌都要拍到周承輝臉上,“你這樣信口毀人清譽,我,咱們?nèi)ヒ娞笕ィ ?/br> 鬧吧,真不行自己出家當(dāng)姑子去!左右只要躲過丁湘云的算計,楊家也就不會被拖下水了,至于這個周承輝,就當(dāng)她之前白瞎了眼,幫了個混賬! 見楊驕扭頭就要再往宮里回,周承輝心里一松,先前的氣惱全都煙消云散,“師妹你別生氣,我剛才被風(fēng)一吹,暈了頭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我胡說的,你就當(dāng)個新聞聽聽就是了?!备腋约旱教竽抢锓洲q,肯定是無意王妃之位了。 “把臟水當(dāng)新聞的,我也是頭一回聽說,”楊驕見周承輝攔了她不往去,也不好跟他在宮中拉扯,一回身往帶著丫鬟往宮外去,“還請靖國公以后少跟我說些這種‘新聞’!” 這回周承輝知道自己是真的錯了,跟在后頭賠禮,“我也是腦子一熱,其實我也是想提醒你,我那個三皇叔,也就長的看著像個人,最是個沒用的,你要是嫁了他,以后府上出什么事兒,他也未必能護得了?!?/br> 這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御街上,楊驕覺得路上遇到的太監(jiān)宮女的眼睛,都跟一顆顆小太陽似的,灼的她渾身是汗,可偏這周承輝還一直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的解釋,氣得楊驕擰身閃到一旁,恨聲道,“你先走!” “你準(zhǔn)備在這兒站一會兒,等我走遠(yuǎn)了,你再出宮?”周承輝見楊驕肯跟他說話了,心里一喜,“要不,我叫小太監(jiān)抬頂小轎來,”這兒長興侯府馬車停的地方,還有好長一段路呢。 兩宮根本沒有旨意出來,賜自己宮內(nèi)乘轎,若是今天他坐了周承輝命人送來的轎子,外頭還不知道會傳成什么呢,楊驕一臉無奈的看著忽然變得小心翼翼的周承輝,“謝謝靖國公,臣女走的動?!?/br> “你放心,這宮里,沒有人敢亂說話的,何況咱們也不過是碰巧同路罷了,再說,我也是要往侯府去的,大家不同路,反而叫人奇怪,”周承輝才想明白楊驕到底為什么不愿意跟自己一起走,小聲跟她解釋。 目的地一樣,就非得同路而行?楊驕恨死這些天家貴胄了,真真是隨心所欲,完全不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考慮,“我只知道男女七歲不同席,這路還遠(yuǎn)著呢,咱們還是分開走的好?!?/br> ☆、第92章 九十二請辭 周承輝見楊驕說完也不再理他,只是決然的往前走,便有些煩躁,“我剛才是說錯話了,那不是,不是想著,我三皇叔馬上要封王了,現(xiàn)在只怕半京的姑娘,都惦著那個王妃之位呢,你又那么聰明,自然能看得出來,其中的好處。” “而且,不說長興侯府門第相當(dāng),就說郭老夫人在兩宮跟前的面子,楊家想出個王妃,也是張張口的事兒,還有,我看適齡的女兒當(dāng)中,你也是最好的……” 被周承輝這么一說,好像靜王妃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一樣,雖然尷尬,但這樣的話出自周承輝的口,楊驕心里還是有一絲莫名的歡喜,赧然道,“你混說什么?傳出去成什么了?顧貴妃的滿月宴,祖母原是不帶我去的,再者,三皇子想來也有自己的主見的。” 這點兒楊驕倒是沒說錯,周珩還真是有自己的“主見”,周承輝見楊驕愿意跟他說話了,也沒再一個勁往前沖,笑道,“那你猜猜,我三皇叔心看中的是誰?” 周珩看中了誰,楊驕再清楚不過,但這跟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也不是她能和周承輝一起議論的,“三皇子的親事,自然有兩宮跟皇上cao心,想來對時局也沒有多少影響,倒是蕊娘jiejie,等過了萬壽節(jié),只怕就要與康王府二公子定親了吧?” 因為楊華隆做了大同知府,楊家上下去宣大一線的形勢都十分的關(guān)注,而這幾年韃子在宣大一線上每每吃虧,宣化大同一線,已經(jīng)不是他們劫掠的重點了。四月十二是建安帝五十五歲整壽,加上周徇跟馬蕊娘的婚事,周克寬是一定會回來了。 馬蕊娘如今跟楊驕?zhǔn)忠?,她知道馬蕊娘跟周徇要議親,也沒有什么可奇怪的,周承輝點點頭,“嗯,應(yīng)該表姐跟十七叔,應(yīng)該會在萬壽節(jié)之后,將親事定下來,成親,估計要等到一年之后了?!?/br> 馬家跟康王府順利定下親事,以后康王府的事,自己便可略略放放手了,想到這些,楊驕只覺心里一直壓著的大石也輕了許多,“那太好了!” 馬蕊娘跟周徇定親,她居然高興成這個樣子?雖然楊驕面上表露的并不明顯,周承輝還是明銳的從楊驕的眼睛里看出,她是真的很高興,不由心頭一動,“其實三皇叔之后,太后娘娘跟皇祖母,原是要給我議親的,只是前頭還有一些事,我想著待事情都了結(jié)了,再提親事,你且等些日子……” 周承輝話一出口,楊驕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樣,登時僵在那里,不是因為害羞,而是自己最隱密的心思居然被他一語道破的驚恐,周承輝是什么人?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跟祖母在算計他的親事,他卻是這樣的反應(yīng),叫自己等一等,“國公爺誤會了,我并沒有,真的沒有!” 楊驕又驚又窘,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叫周承輝相信,自己一家并沒有不該有的心思。像周承輝這樣,中宮嫡孫,未來的天子,心機手段又是常人不能比的,若是發(fā)現(xiàn)自家謀算他的親事,那么之前楊驕做的那些事,只怕一并會被認(rèn)為是別有用心,還不定招來他什么樣的報復(fù)呢! 自己一句話,居然將楊驕嚇著了?周承輝看著楊驕蒼白的面色,心里發(fā)急,“我有,” “其實我心里早就想好了,等我得了太孫之位,就迎立你為太孫妃,我周承輝說到做到!” 太孫妃?周承輝在謀太孫之位?楊驕瞬間便想明白了,“你已經(jīng)開始了?” 周承輝若是得了太孫之位,以后太子周璨登基,周承輝不但順理成章的成為太子,而且這個太子,只要不謀逆,連周璨都是換不得的,那梁嬪就算是做了皇后,只要周承輝不死,她生的兒子,就永遠(yuǎn)別想登上那個寶座。 “是,所以你只用等著我,天子賜婚,金冊寶印我全都能給你,不會叫你受一點兒委屈,”周承輝向前邁了一步,認(rèn)真的看著楊驕,希望她能從自己的目光中讀到?jīng)Q心。 周承輝也被自己的話驚至到了,這些話他從來沒有想,可今天一出口,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些話。這些念頭,好像一直就存在于他的心底,今天不過是沒看好,心里一急,就全都冒了出來,可他周承輝男子漢大丈夫,說了,就會認(rèn),也會做到。 楊驕完全沒有將周承輝后面的話聽到耳中,她的心思全被“太孫”給占滿了,現(xiàn)在知道了梁嬪為什么會出手謀害周承輝了,可她卻不能再提醒他了,周承輝已經(jīng)對自己的話起了疑心,楊驕現(xiàn)在真的是很恨自己當(dāng)初只知道把心思都放在爭強好勝上了,完全沒有想過了解一下時局,到現(xiàn)在,她也猜不出聰明如周承輝,是怎么就叫梁嬪得了手的! 楊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侯府的,下了馬車,也沒有心思再去給郭氏請安,更沒有理會跟在后頭的周承輝,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晴芳院,倒在床上,閉著眼睛想心事。 直到回到自己的臥房,楊驕才有心思去回憶周承輝的的話,楊驕到底也是活過一世的人了,周承輝對她的心意是真是假,她還是可以分辨的出來的。而這重心意,又叫楊驕汗顏,直到現(xiàn)在,她對周承輝,也僅僅是認(rèn)為,有了他的幫助,楊家的將來可以得到最大的保障,而自己的復(fù)仇,也會更加的便利,這樣的自己,對得起周承輝的一片心意么? 楊驕怔怔的盯著帳鳳凰點玉蘭花瓣,她自信現(xiàn)在的自己,可以做好靖國公夫人,也可以做好太孫妃,可是真的能做好周承輝的妻子么? 頤壽院里,郭氏也是滿心驚詫,不過她很快就將情緒掩下,強笑道,“國公爺說的是什么意思,老身竟然聽不太懂。” “郭老夫人哪里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只怕這也是您的意思吧?” 一路跟著楊驕到了侯府,周承輝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沒有了先時在楊驕跟前的緊張跟羞澀,淡淡一笑,隨意的往后靠了靠,“郭老夫人難道對在下不滿意?”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周承輝也看明白了郭氏的心意,不然以她的閱歷,又怎么可能由著自己頻頻打著做學(xué)問的名義往長興侯府里跑?而楊驕在宮里的時候也說了,郭氏原本并沒有打算帶她到長春宮去,可見她并沒有嫁孫女兒給周珩的意思。 那么,郭氏,確切來說,長興侯府,所圖顯而易見。 既然周承輝將話挑明了,郭氏也不在他跟前遮掩,“妾身只有這么一個孫女,所幸不論品貌還是教養(yǎng),都是頂頂出挑的,自然想要她有個好歸宿,只是國公爺應(yīng)該很清楚,侯府并不是您最好的選擇,兩宮,也會這么想?!?/br> 大家一個愿娶,一個愿嫁,那就好辦多了,現(xiàn)在大家只要商量著,怎么能光鮮順利的促成這樁親事便好。 “過些日子,朝廷會有人請立太孫,不知道郭老夫人怎么看?”周承輝并不接郭氏的話,而是換了個話題。 請立太孫?郭氏一下子坐直了,如果之前放棄周珩,她心中還略有遺憾的話,那若是孫女兒做了太孫妃,這個誘惑可太大了,“兩宮也是這個意思么?國公希望老身做什么?” “有道是三十而立,父王已經(jīng)年過三十,卻二十年困守太子府,每每想到不能在君父跟前盡孝,都唏噓不已,”周承輝的話異常深沉,“前些日子,父王還跟我說,皇爺爺年事日高,為了個太子之位而不顧父子天倫,實在非人所為,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上書請辭太子位了。” 周璨請辭太子位?郭氏一下子站了起來,“這怎么可以?國公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因為當(dāng)年張老天師的話,父王跟皇爺爺父子兩個,已經(jīng)近二十年未曾相見了,郭老夫人既為人母,也曾為人女,骨rou分離的痛,自然最明白不過,”周承輝微微一笑,有道是退一天海闊天空,能叫周璨身邊的人說服他為了孝道舍棄太子位,周承輝也是安排了好幾年。 骨rou親情?這東西在皇家有么?郭氏根本不相信周承輝的話,也不相信剛才還跟自己說什么“立太孫”的周承輝,會真的舍下原本就該屬于長子嫡孫的皇位,“國公說的是,皇上看到太子如此孝順,定然十分動容,只是太子跟皇上已經(jīng)二十年未見了,而昌王殿下,則是在皇上眼前長大的……” 怕就怕周璨父子弄巧成拙,這邊請辭的折子一上,那邊建安帝順勢準(zhǔn)了,到時候,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那就再來一回雙龍不能相見好了,”周承輝不以為然的一笑,就沖這句讖語,他也賭顧氏母子不敢立馬接受了太子之位。 “看來國公爺您已經(jīng)成竹在胸了,若有什么用得著老身的地方,您只管吩咐就是,”在周承輝跟前,郭氏還真擺不起祖母長輩的架子。 見郭氏起身向自己行禮,周承輝連忙站起身來,“老夫人莫要對晚輩行此大禮,還請老夫人再等上些日子,一旦事情塵埃落定,我定然會請皇爺爺賜婚。” ☆、第93章 九十三站隊 郭氏對宮中事還是了解的,建安帝不喜歡太子周璨那是毋庸置疑的,這小兒子,大孫子,周璨這些年能在太子府里過的風(fēng)平浪靜,也得感謝他生了個好兒子,只是郭氏到現(xiàn)在,也沒有想明白,周璨做態(tài)請辭太子位,跟周承輝封太孫,有什么關(guān)系? 郭氏索性跳過這其中她想不明白的關(guān)節(jié),只想著如果周承輝真的被立為太孫,他年紀(jì)已成,又比周璨要更得建安帝的喜歡,子強父弱,未必人人樂見,到那個時候,周承輝退上一步,娶一個家世略差的太孫妃,沒準(zhǔn)兒還能得周璨的喜歡,畢竟等建安帝不在了,他還要在未來的天子周璨手下討生活,這個時候,郭氏倒真想尋個機會見一見周璨了,最起碼,得弄清楚他的身體如何。 “我那幾個兒子,沒有什么大的本事,想來國公爺身邊也不乏謀士能人,不過他們雖然才具不足,但忠心老身還是可以拿性命擔(dān)保的,若是國公爺以后有什么差遣,只管叫人送信兒過來?!?/br> 郭氏相信周承輝的能力,也信實了他的承諾,同樣,現(xiàn)在擺在她面前的也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何況將自己未來的孫婿推上太孫之位,也是符合大道的事情,就算將來事敗,道義上,楊家沒有任何站不住腳的地方。 雖然做為長子嫡孫,等太子周璨登基之后再立周承輝為太子,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是這繼承人若是由建安帝早早定下,以后再出個什么“梁貴妃”來,像取代周承輝的位置,也得看周璨敢不敢頂著“不孝”的罪名了。 想想這些,郭氏也覺得自己是領(lǐng)著楊家跟著周承輝在打一場幾乎不敗的仗,這個認(rèn)知叫她熱血沸騰,現(xiàn)在就算是押上整個楊家,郭氏也是在所不惜。 周承輝走后沒多久,楊驕便知道了他跟郭氏談話的內(nèi)容,而這樣的承諾,也讓郭氏跟王氏欣慰不已,等將屋里人都遣出去了,郭氏拉了楊驕的說囑咐道,“這些日子你就不要再出門了,以外稱病吧,好好跟著你伯母跟大嫂打理家事,外頭的事,有祖母呢?!?/br> 楊驕點點頭,“孫女兒知道了。只是還請祖母閑時往太子府坐坐,畢竟太子妃娘娘身子越來越重,只怕有人不想她安然生下這一胎,”她略頓了一下,沉吟道,“若是國公為太孫,對于整個太子府來說是好事,可對于府里有些人來說,并不見得是什么喜信兒了。” “驕娘你的意思?”郭氏一凜,笑容微斂。 不能提醒周承輝,也只有叫自己的祖母多費些心了,楊驕嘆了口氣,“祖母想想,現(xiàn)在靖國公被立為太孫的話,絕了誰的路?那個梁嬪,孫女小時見過一面,后來聽蕊娘jiejie的話音兒,也是個心大的……” “她敢?”郭氏嘴里說著,心里卻在回想太子嬪梁氏的為人。 郭氏去太子府幫太子妃梅氏診脈的時候,就遇到過往太子妃處請安的梁氏,也見識過她的驕縱。 梁氏已經(jīng)育有一子兩女了,可還堵著她問診,甚至開口就要產(chǎn)子的神方,雖然郭氏是超品的誥命,根本沒有給梁氏好臉,但也算是見識了這個女人的囂張跟無腦。這樣的女人最是不能講道理的,常年在太子府里為所欲為,也將她慣得不知道懼怕,若是她知道了周承輝要封太孫,真能從大局出發(fā)? 而一個嬪妾之所以敢在正室面前挺腰子,所恃者,不就是那個寵愛她的男人,而一個男人,可以不顧嫡庶,讓一個嬪妾無法無天,也足可見其心胸跟頭腦了,指望這樣的父親,真不還如趁著皇帝還在的時候早做打算。 楊驕看著凝眉沉思的祖母,前一世郭氏在盡力為皇家出力,保證長興侯府的富貴的同時,也殫精竭慮的保持著跟鄭氏和顧氏兩支的關(guān)系,希望兩邊不得罪,可是最終,也沒有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周琛在收拾周珩的時候,根本不念郭氏曾經(jīng)對他們母子的幫助,任由周昧跟西府誣陷侯府,致使楊家抄家滅族。 這一次,西府已經(jīng)敗,杜如柏也變成了個世人眼中的無德小人,長興侯府的隱憂不在,她們既然已經(jīng)選定的目標(biāo),不如就放手一搏的好。 萬壽節(jié)前夕,正是各省各州往盛京城里送壽禮的時節(jié),而太子周璨的一道折子,如果周承輝所料,在朝堂上,甚至整個盛京城,激起了不小的風(fēng)浪。 太子周璨每到年節(jié),都會有折子遞上,可今年這道折子,不只是為建安帝歌功頌德,也不是祝父皇萬壽無疆,而是在這些之后,太子則哀訴了自己這么多年的思親之情,跟因為未曾在建安帝跟前盡孝的痛苦,懇請建安帝廢了他這個太子,以便自己可以日日侍奉君前,盡人子本分! 這下朝廷上下可炸了鍋了,甚至顧氏一派中,也分成了兩支,有贊成周璨說法的,認(rèn)為他確實太過看重儲君之位,而失了人子的孝道,現(xiàn)在翻然悔悟,諫議建安帝成全了周璨的孝心,甚至有激進者,直接公然上書,彈劾太子幾狀罪,不堪再坐儲君之位,建議另選賢能者為太子。 而另一支,則卻如周承輝所說的那樣,擔(dān)心真的立了周琛,再來個“兩龍不得相見”,將周琛困死在太子府里,最后反而被出了太子府的周璨得了利。 當(dāng)然,還有另一派堅持“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痛罵支持廢太子的顧派,罔顧禮法大義,而且,太子之所以不能在君父前盡孝,完全是因為前頭張?zhí)鞄煹淖徴Z,這也恰恰說明了太子是仁孝之人,有這樣仁厚孝賢德性出眾的皇太子,是大晉的幸事! 因為太子的折子,朝堂上下的注意力全從“如何辦好皇帝的五十五大壽”,變成了“如何用奏折昭告天下,我支持哪邊兒???” 短短十?dāng)?shù)日,各省科道言官的折子,便如雪處一樣飛向內(nèi)閣,而做為顧貴妃“娘家大伯”的顧培正,卻一直對此事保持沉默,只是將各種意見不同的折子一一封好,送到無極宮去,甚至連時常往顧府去的周琛,都不見了。 顧培正也是被周璨這突然的一筆給打懵了。他專權(quán),貪權(quán),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時時揣摸建安帝的心思,以他的心意為心意,只求將內(nèi)閣首輔的位置坐穿!顧培正當(dāng)然清楚三個兒子中,建安帝最喜歡的就是昌王周琛,而他,當(dāng)然也樂意看到跟自己當(dāng)親戚走動了許多年的周琛最終登上大寶。 可這個時候,顧培正卻覺得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在他眼里,周璨無疑是窩囊且愚蠢的,這么個蠢貨忽然來這么一下,背后必有故事,他要等著,看看周璨背后究竟要做什么,到那個時候,他再出手,才能一擊得中,將周琛順理成章的拱上太子之位,成就他的從龍之功! 一向?qū)⒊唤o顧培正的建安帝,在顧培正這兒,只得到“太子純孝,廢立之事,是國事亦是家事,但憑皇上圣裁,”然后就眼睜睜的看著顧培正上折稱病,將朝事盡交于次輔張明翼。 慈寧宮內(nèi),姜太后看著比自己也年輕不到哪里去的兒子,“你難得出無極宮,今兒是怎么了?” 聽到母親半調(diào)侃半嗔怪的話,建安帝頗為慚愧,“張?zhí)鞄熡譄捔艘粻t好丹,雖然不能助人飛升,卻有延年益壽的奇效,兒子特意拿了一瓶,獻與母后?!?/br> 建安帝這些天,被一群朝臣給煩的夠嗆,能給他解憂的顧培正偏又病了,另一個可以解惑的張?zhí)鞄?,又以修道之人,不問俗事的理由,直接不出他的龍虎觀,只虔心煉丹去了,建安帝無奈之下,便跑到自己母親這里來了。 姜太后才不會吃這些誆人的玩意兒呢,不但她不吃,內(nèi)心里,她也是不愿意兒子服用的,偏多少年來苦勸無用,還將母子之情越勸越遠(yuǎn),無奈之下,她才放棄了,“擱著吧,這種東西再好,皇上也要少用一些,若是龍體不安,還有太醫(yī)在呢!” “哼,都是一些庸醫(yī)罷了,朕信他們,還不如多誦誦經(jīng)呢,”建安帝今天是有所求而來,也不愿意在這些事情上再跟自己母后糾纏,這仙丹的妙用,只有服過的人才知道,而自己的母后,只是太過固執(zhí)。 “今天內(nèi)閣送來的折子,說是萬壽節(jié)已經(jīng)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宮內(nèi),不知道鄭氏安排的怎么樣了,”建安帝環(huán)視四周,沒有見鄭皇后,“今天沒有人過來陪母后說話?” “這都什么時辰了?皇后她為了萬壽節(jié)的事,忙的夜不安枕,這不,早上過來請了安,就又忙去了,你放心,有皇后在,必然不會出岔子,”在建安帝跟前,姜太后還是不忘給自己的正經(jīng)兒媳說好話。 “唔,鄭氏料理宮務(wù)來,還是不錯的,”除了年初一大朝見的時候,建安帝幾乎沒怎么見過鄭皇后,現(xiàn)在幾乎都要想不起來自己這個發(fā)妻的模樣了,“不過她那個娘家,偏是個不省心的,這些天上躥下跳的,沒個安生!” 說起鄭皇后,建安帝不由想起來她那個兄長,仗著是正牌子國舅,儼然勛貴之中第一人,成天一道一道的上折子,跟那些贊成廢立太子的朝臣們打嘴仗,建安帝也是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那個大舅子,還真是好口才!可也不想想,明明是周璨他自己上折子請辭太子的,怎么搞得好像是自己這個親爹不慈,要廢了他這個太子似的? ☆、第94章 九十四降位 九十四、 “既然成上要萬壽節(jié)了,朕看不如將顧氏放出來吧,不然到時候也不好看相,咱們宮里還是要一派和氣的好,”這才是今天建安帝往慈寧宮來的主要目的,顧貴妃不出來,自己新得的丹藥,也沒有人一起服用了,更討厭的是,他現(xiàn)在想發(fā)個牢sao,都沒有人聽。 姜太后冷笑一聲,這些日子外頭的事情她也都聽說了,皇上扣了太子的折子,遲遲不發(fā),而周琛成天往無極宮里跑,現(xiàn)在建安帝又跑來替顧氏求情,自己若是這個時候叫她出來,豈不是與虎添翼?“你說的是,雖然這次的事,顧氏虐待皇家公主,也幸虧清河福大命大,若是有個閃失,顧氏就脫不了謀害皇嗣的罪名,” 就憑顧貴妃這種歹毒的性子,也不能叫她得了勢,不然自己的孫子孫女,可都活不成了,姜太后沉吟一下,“不過皇上親自為她求情了,還有琛兒跟承浩呢,一直關(guān)著她,也不好看相,這樣吧,先降其為妃再叫她出來,畢竟咱們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才好垂范天下?!?/br> 將顧氏從貴妃降為妃?建安帝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以他對顧氏的了解,自己若是下了這道圣旨,她非哭死不可,“理兒是這個理兒,天家最要緊的就是和美了,這眼看就要萬壽節(jié)了,陡然降了顧氏的位份,只怕她又是一場攪鬧,反而壞了大家的興致……” “一個妃妾,難不成咱們娘兒們還叫她拿住了?皇上您不止是皇上,還是父親,若是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維護,那以后,誰還會將哀家的那些子孫們放在眼里?難不成咱們天家,連一般的百姓之家都不如了?”姜太后最不得自己這個兒子,不務(wù)正業(yè),不理朝政也就罷了,還是個左右搖擺的性子,若是就這么叫顧氏出來了,只怕后面的事兒又會橫生枝節(ji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