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在丁湘云屋子外頭立規(guī)矩的一個時辰張影心已經(jīng)想的清清楚楚了,從嫁給周昧開始,她就沒有真正瞧得上過這對母子,日子過的越久,了解的越多,她心里的輕視跟不屑也越深厚,可張影心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現(xiàn)在她不會跟周昧母子翻臉,反而會配合周昧做一些小事,萬一真到了周昧全盤皆輸?shù)臅r候,她是絕不會跟這樣的男人過一生的。 于她來說,最差的結果是和離,最好的結果是當上世子妃,不好不壞的結果是國公夫人,三條路,都不是不能接受的。既然看明白了三條路,那今天她這個虧就不能白吃,左右就算她今天忍下來,在丁湘云那里也討不好去,倒不如,當個被婆婆“挫磨”的兒媳婦,也給將來備條后路。 正在榮恩院陪著曲氏說話的周蓓兒聽到重華院的丫鬟來來報張影心病了,訝然的看著曲氏,“早上大嫂來還好好兒的,這怎么……” “哼,怎么了?”曲氏冷哼一聲,“府里不是就大夫么,叫人請過去先給張氏瞧瞧,若是不成,你再叫人拿帖子請?zhí)t(yī)過來,”不過是婆媳斗法罷了,曲氏可不愿意因為她們搭上王府的名聲。 周蓓兒也就是裝著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起身應了,吩咐身邊的嬤嬤立刻領了杏芳去請大夫。 而在外院的周昧聽說張影心病了,急忙跑到丁湘云那里,一臉責怪道,“娘這個時候你找她麻煩做什么?咱們且有用得著張家的地方呢!” “那又如何?她既進了周家的門兒,就是周家的媳婦,難道還要我這個婆婆看她的臉色?你知道她今天過來跟我說了些什么?!”丁湘云沒想到兒子來的這么快,心里更加不悅,厲聲道。 母親真是越來越左性了,這個時候,不想想怎么去將周克寬哄回來,卻只顧跟兒媳婦斗法,周昧撩袍在丁湘云面前坐下,“張氏好歹也是張家教養(yǎng)出來的,就算偶爾對您有所冒犯,也不會嚴重到哪里去,倒是母親您,這么大的日頭將人晾在外頭,傳出去好聽?” “你怎么不想想,她這是有意要給我難堪?不過就是在外頭站了一會兒,哪里就真的會病了?”見跟自己最貼心的兒子一來就為張影心說話,丁湘云就更生氣了,“走,我親自去看看,她到底是得了什么重病!” 見這個時候丁湘云還不依不饒,周昧也惱了,霍然起身道,“母親也不看看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里折騰這些?兒子還等著張氏病好了往昌王府一行呢!” 聽周昧提到昌王府,丁湘云才猛然想到,沈驪君那里還得請到沈苾芬呢,這個張氏萬一耍性子不肯去,難道要自己堂堂王妃親自跑一趟不成? “罷了,陳嬤嬤你跑一趟,給張氏送些解暑的湯水去,”丁湘云冷著臉吩咐道。 聽說丁湘云要親自往蓮華寺祭拜亡父,周蓓兒立馬叫人將消息送到了丁府,又吩咐底下人早早準備車馬,言明到了正日子,除了老王妃跟王爺,王府的晚輩們都會親自去給外祖上香。 “這才出來幾天,就這么可勁兒的折騰,”曲氏聽了周蓓兒的安排,不屑的一笑,左右周蓓兒不是丁湘云生的,更不是她養(yǎng)大的,曲氏在她跟前也沒有多少顧忌。 曲氏對丁湘云的來歷明白的很,丁湘云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便宜爹,這會兒忽然想起孝順來了,“不過這丁家也奇怪的很,怎么人都走了幾十年了,想起來辦冥壽來了?” 不辦冥壽誰能想起來丁湘云年齡里頭的貓膩?周蓓兒自然不會告訴曲氏自己在里頭動的手腳,怨只怨丁家二太太孫氏將丁府管的跟篩子似的,手下的人又見錢眼開,輕而易舉就叫她將事給做成了。 “孫女兒倒是聽了幾句下頭人的閑言,也不知道當不當真,”周蓓兒思忖了一下,小聲道,“底下人說穎表妹將來是有大造化的,丁家自然也會水漲船高,想來巴結的人自是不會少……” 周蓓兒的話說的隱晦,曲氏卻是聽懂了,想想丁云鵬跟孫氏的為人,這種借機斂財?shù)目赡苄砸膊皇菦]有,只是現(xiàn)在丁穎不過是才入了太后的眼,丁云鵬這個叔叔就想著謀利了,已經(jīng)夠無恥了,不但如此,還要拉上康王府的人給他們撐面子,“是你們母妃要帶你們過去的?” “母妃吩咐了叫大嫂一起去的,孫女兒想著,大嫂都去了,我跟朵兒沒道理還在家中安坐,至于二弟,則是舅舅親自派人來說的,叫一定到,”周蓓兒一臉為難,她從小到大,也沒有往丁府去過。 丁云鵬既然要給自己老父親辦冥壽了,自然要做的風光排場,也要叫盛京的人知道,他才是康王府的正經(jīng)姻親,只是康親王他沒膽子來請,周昧雖然是長子,卻不是世子,所以便把主意打到了一向對他和氣的周徇身上。 “哼,真是一幫子小人!”曲氏冷哼一聲,“既然你母妃發(fā)話了,那你們就好好準備了,去給丁家捧捧場!” 整個丁家誰不清楚丁湘云不是他家的姑娘?周徇跟周昧跟丁家也沒有半分關系?居然還敢叫康王府的世子去給他們撐場面?丁云鵬不懂事,當大哥的丁觀鵬也不懂事?想到這些,曲氏原本要幫丁穎的心也淡了下來,遇到不知好歹的姻親,就算是出了力,以后人家也只會變本加厲,而不是感恩回報。 ☆、第149章 一百四十九更新 雖然丁湘云設宴的決定的倉促,但康王府到底是親府府邸,下頭仆從上千,吩咐下去自有人將一切準備的妥妥帖貼。 之前周徇被立為世子,王府已經(jīng)大宴三日以資慶賀,當時楊驕并沒有出席,這一次曲氏親口提了,周蓓兒又送了帖子來,楊驕不好再推,便跟著郭氏跟王氏過來了。 老王妃曲氏親自托了郭氏往歸德侯府提親的消息已經(jīng)不是新聞,而歸德侯府也沒有拿喬,只一天功夫,但給了允親的回復,因此各府夫人太太過來,首先都會恭喜丁湘云得了個好兒媳,而這樣的祝賀,而丁湘云則是擺出一臉訝異的模樣,連稱事涉女兒家的名聲,不可輕言,倒叫恭賀她的夫人們摸不著頭腦。 丁湘云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那沈王妃的堂妹果然如傳聞那樣,生的國色天香,丁湘云不相信周徇看到之后,會不動心。因此這個時候,她是絕不會承認自己知道周馬兩家在議親的事的。 坐在上首的曲氏自然將丁湘云的一番作派看在眼內,不過丁湘云滿不滿意對曲氏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她現(xiàn)在身子還過得去,家事又有周蓓兒幫著料理,等周蓓兒出嫁,馬蕊娘又快嫁進來了,這個王府她是絕對不會再叫落到丁湘云手里,沒有了管家實權的丁湘云,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來。說的再狠一些,若不是不想兒子傷心,孫子服喪,她能叫丁湘云病歿了。 楊驕在榮恩堂給曲氏見了禮,便隨了周朵兒往招待姑娘們的浣玉閣。 等到了浣玉閣楊驕一看,這次來的人并不多,只是想來是康老王妃與太后親密且說得上話的緣故,得了太后青眼幾家姑娘,這次倒是都來了,楊驕走到崔婧身邊坐下,“今兒人這么少?” 因為姜卉的事情,崔婧對楊驕存了心結,冷冷道,“這王妃病愈又不算什么大事,何況前些日子王府才大宴三天,只不過你沒來罷了。” 楊驕哪里聽不出崔婧語氣里的不滿,淡淡一笑,“我這個人怕熱的很,祖母便沒怎么帶我出來,看來你倒是次次都來了,”崔婧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像王府設宴這樣的機會,想來寧武侯夫人是不會放過的。 崔婧認識楊驕十幾年了,怎么會聽不出楊驕話里隱隱的揶揄,她憤懣的瞪了一眼楊驕,將頭扭到一邊硬聲道,“姜卉給昌王做了側妃,我的前程也好不到哪兒去,只你得了太后的青眼,可是今天到康王府來的,哪個不是被兩宮召見過的?你真的就以為自己可以十拿九穩(wěn)?” 今天來的都是被太后召見過的?楊驕還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現(xiàn)在一看,還真是,曾薈,權蘭婷,馬芯娘,顏紫綃,丁穎,“你的意思是,你也……”難道崔婧也有意太孫妃之位?以前沒的聽說??! “我怎么了?寧武侯府不如你們長興侯府還是我不如你?”這一年來楊驕跟她們越來越疏遠了,就像姜卉說的那樣,楊驕為了富貴一心巴結歸德侯府,而棄了她們這些自小一處長大的舊友,“你也就是比別人多個好祖母,可你家能比得過曾家么?哼,別說曾家,就算是權家,你又比得過?” “你說的沒錯啊,長興侯府確實比不上曾家的清名,也比不上權家的權勢,”楊驕仿佛聽不出來崔婧話里的怨氣,微笑道,“就說丁姑娘的滿身書香,也叫人艷羨不已?!?/br> 崔婧怎么也沒有想到楊驕會這么坦然的承認楊家的不足,可這些不足寧武侯府不也存在么?想想母親的話,崔婧俏臉一青,“難道,你不是沖正妃之位去的” 在崔婧的印象里,楊驕最是個心高氣傲的,現(xiàn)在居然也愿意為了富貴屈居人下,想想母親跟自己說的話,崔婧發(fā)現(xiàn)她真是太天真了,可不是么,現(xiàn)在的太孫妃良娣,才人,將來可是有望成為一宮主位的,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看來崔家是看上側妃之位了,楊驕憐惜的看著崔婧,楊家沒有妾室,可是當年康王府有啊,給人為妾的日子楊驕可是見識過的,“家里要怎么安排并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祖母跟母親都不會委屈我的?!?/br> “說的就好像我娘會叫我受委屈一樣,”崔婧不悅的將頭偏到一邊,再不理會楊驕。 楊驕見她又跟自己置氣,也沒有去哄勸,而是起身迎了向她這邊走來的馬芯娘,“今天蕊娘jiejie沒來么?” 馬芯娘沒好氣的看著楊驕,她最煩這種明知故問的客套話,“我jiejie為什么沒來,你不是比旁人更清楚么?” 家里長輩的打算馬芯娘已經(jīng)從母親那里知道了,知道周承輝不可能等自己長大再娶正妃已經(jīng)夠叫她傷心的了,沒想到,家里還準備支持這個她最不喜歡的楊驕。雖然她也清楚,比起曾薈那幾個,支持家世不顯的楊驕于馬芯娘來說是最有利的選擇,可清傲如她,哪里需要這樣的交換? 楊驕也不過是借與馬芯娘說話的機會避開崔婧,因此也不將馬芯娘的態(tài)度放在心上,抿嘴一笑道,“是我況外了,改日我親自登門恭喜她得了貴婿。” 貴得過周承輝么?馬芯娘看不了楊驕這假惺惺的樣子,可偏來時家里卻反復交待,叫她跟楊驕交好,現(xiàn)在她身邊就站著jiejie馬蕊娘的得力丫頭,馬芯娘再不愿意,也只能木然的跟楊驕湊一起坐著。 馬芯娘也不傻,長興侯府在幾家豪門里是最沒有根基跟勢力的,現(xiàn)在借了馬家的力入主太孫宮,將來她進了宮之后,楊驕也沒有底氣拿捏她。 這樣的道理她也能想明白,可就楊驕是妻她是妾這一點,就叫目下無塵的馬芯娘不能忍,因此就算是來時答應了要跟楊驕好好相處,馬芯娘也只準備見面敷衍幾句完了差事,“左右jiejie以后也不能出門,你愿意去她隨時恭候。” 自己主動跟馬芯娘說話已經(jīng)全了禮貌,現(xiàn)在沒有必要再留在這里吃排頭了,楊驕便借口更衣便帶了青蘋出了浣玉閣。 “見過楊姑娘,”黃宜恩已經(jīng)在園子里候了一陣子了,此刻看到楊驕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現(xiàn)在的黃宜恩已經(jīng)不像先前那樣的鮮妍了,又回復到做姑娘時恭順安靜的模樣,楊驕淺淺笑道,“黃姨娘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你。” 黃宜恩是收到了消息特意在這里等著楊驕的,上次倚蘭院的事,她算是長房里撇的最干凈的一個了,雖然周昧嫌她蠢笨壞了事,但到底對這個什么都不知道的棋子生疑,加上曲氏因她“立了功”有意護著,因此她在長房的日子并不難過,“妾身還沒有謝過楊姑娘呢,” “不必了,你在這兒給我行禮,落到有心人眼里,又是閑話,”楊驕連步子都沒停,徑直往前走。 黃宜恩對楊驕的感謝是誠心誠意的,她進了康王府為妾,自是不能在正妻張影心之前懷了身孕,因此每次周昧從倚蘭院走后,張影心身邊的嬤嬤都會盯著她將避子湯給喝個一干二凈。可是藥三分毒,何況這毀人子嗣的避子湯?黃宜恩心知這種湯藥喝多了以后對子嗣有礙,可也只能硬著頭皮喝下去。 還是黃宜恩老實聽了楊驕的話之后,府里小丫鬟悄悄給她送了丸藥來,說是楊驕叫她在服用過避子湯之后服下這個,可保身體無虞,這對一心想生個兒子做依靠的黃宜恩來說,可是救命之恩,她對楊驕的吩咐做的事,便再沒有一點兒猶豫。 “妾身打聽了,好像王妃對給世子定了馬家姑娘很是不滿,大少奶奶前日去了昌王府,好像說沈家有個姑娘生的國色天香,今兒也要來……”黃宜恩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跟楊驕小聲說了,“我聽大爺?shù)囊馑际?,要鬧成個二女爭夫的雅事來?!?/br> 二女爭夫?還雅事?楊驕猛然駐足,“那今天呢?丁氏又安排了什么事?”難道上次算計自己,這次又準備算計沈苾芬?沈家人怎么樣輪不著楊驕管,可是周徇堂堂康王世子…… “那倒沒有,現(xiàn)在老王妃防的嚴著呢,妾身只是聽說那沈姑娘人生的極美,只要能叫世子見到了,”黃宜恩將她從周昧那里聽到的消息跟楊驕一一說了,“妾身鬧不明白她們要做什么,也不敢多問,要不,妾身再去打聽打聽?” “不必了,問多了小心叫他們再生出警惕來,你回去吧,”楊驕本來是想叫黃宜恩將這件事跟曲氏提一提的,可轉念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畢竟周昧是黃宜恩的夫主,以后被她知道他的下場里自己起了什么樣的作用,也是一分折磨。 黃宜恩見楊驕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吩咐,心里松了口氣,忙又福了福身,轉身閃到花叢之后,尋了條沒人的小徑回自己的倚蘭院。 黃宜恩離開之后楊驕并沒有立刻回浣玉閣,她尋了處蔭涼坐下,尋思著丁湘云母子的打算,暗笑丁氏母子還真是黔驢技窮了,什么“二女爭夫”,一種新聞傳出來,不但得罪了馬家跟沈家,也毀了康王府的名聲,更是將曲氏跟丁氏婆媳不和的內情擺到了天下人面前,這一招千敵一萬自損八千的計策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 “姑娘,您看,咱們,”青蘋在一旁也將黃宜恩的話想明白了,她心下訝異康王府內里的臟亂,可是卻清楚楊驕現(xiàn)在是需要曲氏支持的,不知道她會不會借這個機會給曲氏送個消息,康王府怎么也得承了自家姑娘這份人情。 楊驕知道青蘋的意思,但現(xiàn)在這是康王府的家事,跟長興侯府沒有半點兒干系,她跑去告密,會叫曲氏跟周克寬怎么想?而且,她又如何解釋自己的消息來源?難道要跟曲氏說,你們府里我安排了人? “青蘋,你是太孫派到我身邊的,我問你,這康王府,可有你的同僚?”楊驕示意青蘋離自己近些,小聲問道。 這?自己能認么?青蘋糾結的看看四周,囁嚅著不知道怎么回答楊驕。 “我沒打算問你們的人是誰,只是想叫你現(xiàn)在想辦法送個信兒過去,看看能不能叫他們幫著世子防著些,世子跟太孫不但是叔侄,還是好友,你可明白?”周昧登上康王之位,等于就是在給周承輝樹敵,若是連這點兒親疏利害青蘋都不懂的話,那周承輝就白調教這些人了。 “奴婢明白了,”見楊驕并不追問他們在康王府安排了什么人,青蘋心里一松,欣然領命而去。 ☆、第150章 一百五十更新 等楊驕返回浣玉閣,果然看到沈苾芬已經(jīng)來了。 首發(fā)哦親 看沈苾芬身上的玫瑰紅宮裝,楊驕就知道她是有備而來了,看來康王世子妃的位子,對沈家還是有吸引力的。 崔婧在這一批太孫妃“備選”中,是最沒有競爭力的一個,加上寧武侯府日漸沒落,她跟曾家權家的女兒都不太熟悉,而她也不愿意拉了臉面去跟她們結交,因此在浣玉閣里,崔婧就成了枯坐的那一個,現(xiàn)在看到楊驕進來,崔婧也顧不得剛才楊驕的“無禮”之舉,向她招手叫楊驕過來她身邊說話。 “看來這沈家還是沒有死心啊,嘁,也不想想,這可差著輩兒呢!”崔婧看著沈苾芬精致如畫的五官,一陣兒牙酸。 “不過是拐彎親戚罷了,天家娶妻求賢,哪里會真的計較這個,再說了,今天是丁王妃痊愈設宴,既是親戚,過來走動走走動也是情理中的事,”丁家的真正目的跟崔婧無關,楊驕也不想她摻乎到其中,所以只是拿王府對外的理由來敷衍崔婧,并沒有跟她說實話。 這個楊驕真是跟自己越來越不交心了,崔婧心里一陣兒氣苦,原想著她跟楊驕出身相似,楊驕身子好,宜生養(yǎng),自己則有兩個還算是成才的兄長,就算是她們都無緣太孫妃之位,可良娣側妃還是有希望的,若是二人能一起進了太孫宮,將來也有個照應,可這個楊驕,連一句實在話都不跟自己說,“你怎么變成這樣了,虧咱們自小像姐妹一樣,你那樣對卉娘,已經(jīng)夠叫人寒心了,萬沒想到,現(xiàn)在也這樣對我!驕娘,你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要不是規(guī)矩束著,楊驕都要給崔婧一個白眼了,這個崔婧也太愛自說自話了,自己何曾做過什么對不起她的事?“婧娘這里是康王府,你如此失態(tài)不怕叫人看見了笑話?而且,我自問也沒有過對不起你之處,不知道你這滿腹的怨氣從何而來,不論你今天是怎么想的,藏在心里就好,我沒有興趣知道,更不想跟你討論?!?/br> “驕娘,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準信兒?”楊驕雖然一向驕傲好強,但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趾高氣揚的跟自己說話,崔婧腦中閃過一個可能,也顧不得去計較楊驕的態(tài)度了,一把拉了她向沒人的角落走,“可是老夫人在太后那兒得了什么信兒?你快跟我說說!” 楊驕對今天的宴會完全不上心,對沈苾芬也不關注,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她知道自己是一定會進宮的人。 楊驕想掙扎甩開崔婧的手,奈何她力氣太大,硬掙的話又會招人注目,只得任她將自己拉到窗邊的花架旁,“我祖母并沒有得到什么準信兒,你也不要亂猜,今天是好日子,咱們歡歡喜喜的來,安安生生的回去才是對主家的禮貌?!?/br> 自己都逼到這一步了,楊驕居然都不肯給句實在話,崔婧失望的撒開手,“將來不論是曾家還是丁家,甚至是馬家三姑娘,哪一個是好相與的?你不懂獨木難支的道理?我也是想著咱們自幼情同姐妹,才……” “我覺得你想的有些遠了,現(xiàn)在且說不到那一步呢,”楊家現(xiàn)在在周承輝跟前也算是有些薄勞,如果太孫妃之位真的旁落,楊驕是不會愿意與他為妾的,當然,這個打算,她沒有必要跟崔婧說。 收到外院周昧叫人送來的消息,張影心便帶了丫鬟往浣玉閣來,她今天的任務,便是將過府赴宴的小姐們請到花園里去,順便跟周徇碰個面。 張影心已經(jīng)在榮恩院見過給曲氏請安的沈苾芬了,雖然她去昌王府的時候已經(jīng)見過沈苾芬一次了,可今天看到盛裝而來的沈苾芬,仍不得不感嘆老天對沈苾芬的厚愛,那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兒上居然找不到一絲瑕疵來,這樣的姑娘往那兒一站,滿屋的閨秀都成了她的陪襯。 見張影心親自來請,周蓓兒起身道,“也快到午宴的時候了,咱們一路走過去,剛剛好,前些日子祖母才命人重新整修了園子,從宮中御花園移植了許多珍品過來,咱們一起看看?” 對于康王府再次請客,過府的幾家都跟崔婧一樣的想法,就是跟姜太后交好的曲老王妃在替姜太后相看孫媳,周蓓兒的提議,她們又怎么會不客隨主便?曾薈率先起身,含笑向沈苾芬道,“既然縣主相請,咱們豈有不去之理?我也很想看看老娘娘的珍藏呢!” 在曾薈眼里,沈苾芬算是她的大敵了,既使沈氏是注定做不了太孫妃的,可這樣的側室哪個正室也不會喜歡,尤其沈苾芬今天還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更叫曾薈覺得刺眼,不過她也不是怯敵的人,對沈苾芬更加的親切有禮。 在德陽公主府,沈苾芬跟沈驪君就都歇了一爭太孫妃的心思了,可若是在京城里尋一個平常的侯門嫁了,沈苾芬又不甘心,老天賜了絕世花顏給她,家族又對她精心培養(yǎng),就這么白白的埋沒了? 所以當張影心過來送上這個建議時,沈苾芬答應的比沈驪君還堅決,周徇是個什么樣的人,長相性情如何她不知道,但周徇已經(jīng)是實打實的親王世子了,將來鐵定會接手宣化一線的兵權,這樣的實權親王,甚至比以后注定要被太子一派嫌棄的昌王更安穩(wěn)風光。 沈驪君對張影心的提議也是愿意的,與沈氏來說,除了她這個看不到希望的昌王妃,能出個康王妃,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只是她不像沈苾芬那樣對京中的事全然不知,康王府有意跟歸德侯府結親的風聲,她是有所耳聞的。 對于這一點,張影心也是做了充分的準備的,在張影心口里,周昧一向是昌王馬首是瞻的,為主子謀劃最大的利益就是他的本分,如果沈家女當了世子妃,以后宣化的兵權,就等于是落在了昌王手中,至于他們長房,如果將來昌王有了大前程,他們想要什么樣的富貴沒有?忠心的奴才又怎么會為眼前的利益斤斤計較? 康王手里的兵權對周琛的吸引太大了,大到即使明知道周昧送個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也叫人忍不住想要試一試,萬一呢?這件事最差也不過是搭進去沈氏的名聲,于昌王來說,岳家的名聲折損一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著前面這一番計較,才有了今天沈苾芬隨著沈驪君這康王府之行。她一到浣玉閣中,便感覺到了幾家閨秀對她的敵意,包括這位笑的和善可親的曾薈。 沈苾芬知道她們?yōu)槭裁磿羞@樣的態(tài)度,這些從小她的習慣了,所以根本就不會在意,反正她所要的,跟這些人并不一樣,現(xiàn)在曾薈喊她同行,她便從善如流的站起身來,向周蓓兒道,“我是頭一次到王府來,正想跟著縣主開開眼界呢,不過若是認不出那些珍品,大家可不放笑我沒見識??!” 美人兒如玉,又有哪個舍得取笑?周蓓兒心里清楚沈苾芬是進不了宮的,對她倒也沒有多少偏見,“沈meimei太謙虛了,莫說沈氏百年大族,就是昌王府里,只怕也是名花滿園,不是咱們王府可以比擬的?!?/br> 知道了丁氏母子的打算,楊驕不打算往里頭摻乎,因此遠遠的站在最后,看曾薈跟沈苾芬率先攜手而出,倒是周蓓兒向她招手,楊驕只得迎上前道,“jiejie一直忙,我竟沒有尋到機會跟jiejie說說話呢!” “怨我了,”周蓓兒停步等著楊驕走近,攜了她的手道,“前幾日祖母往你們府上去,我原想跟著去看看你,可惜祖母不許,”周蓓兒是已經(jīng)訂親的姑娘,輕易不得出門。 “老娘娘去尋我祖母,為的可是喜事,以后啊,你還得請我到王府吃酒呢,”楊驕微微提高了聲音,希望前頭走的沈苾芬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