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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陰客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他突然明白殷無書曾經(jīng)所說的那句“有陽有陰,無善無惡”或許不僅僅是指那些獨立且相異的存在。

    他甚至一時間有些不敢確定,這個冰下人究竟是因為殷無書這個“陽”而相應存在的“陰”,還是陰陽本就是同一個人,只是因為內(nèi)在相矛盾而硬是分成了兩個看似獨立的個體。

    謝白的腦中不受控制地掠過一系列事情,走馬觀花匆匆回想了一遍后,他發(fā)現(xiàn)后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因為仔細想來,這兩人之間的互斗早已超出了正常的范圍。

    照殷無書所說,那個冰下人之所以對謝白的身體狀況有所影響,是因為在百鬼養(yǎng)尸陣里夾了私。這說明一個人如果要跟另一個完全獨立于他的人產(chǎn)生某種牽連,必然是要有某個觸發(fā)點或者某種中介的。

    冰下人當年著人給謝白布下百鬼養(yǎng)尸陣的時候,謝白還是個剛出生就死了的嬰兒,根本談不上反抗之力。但是現(xiàn)在對峙著的兩人顯然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想要在任何一方身上布置下類似百鬼養(yǎng)尸陣一樣的牽連,難度都大到近乎不可能。

    可他們其中一個防備只要略一松懈,另一個就能直接強占住片刻的意識,甚至控制行為。

    如果這一陰一陽自存在起就是完全獨立的兩個個體,相互之間怎么可能會有那么深的影響力?除非他們在最開始根本就是一體的……

    他猛地想起小時候聽過的關于殷無書的各色傳言,傳言中的殷無書是個陰晴不定、忽善忽惡的人,有人覺得他無波無瀾簡直沒有感情,有人卻對他如避蛇蝎懼怕至極。

    當初的他始終想不明白,只覺得是以訛傳訛把殷無書妖魔化了?,F(xiàn)在看到面前這兩個一模一樣卻又截然不同的人,總算懂了那些傳言的來處。

    謝白用五張散魂符將自己從禁錮中掙脫出來的時候,滿心只有兩個想法——讓對方死,讓殷無書活。

    可真正面對面站在這里的時候,他突然有些不確定,自己對著那樣的一張臉究竟能不能毫無障礙地下手了。

    就在他心神茫然的時候,對面的冰下人突然偏了偏頭,他的目光依舊直視著殷無書,似乎不敢放過殷無書的任何一點細微舉動,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對著謝白的:“決心不小嘛,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趕過來,是怕他壓制不成反被我鎮(zhèn)上個百千年么?”

    仔細聽來,這人連音色都跟殷無書一模一樣,語速也同樣不慌不忙的,有股漫不經(jīng)意的懶散感。只是殷無書大多數(shù)情況下的漫不經(jīng)心都是因為真的不在乎,而這人卻是為了挑釁故意壓出來的,因為仔細聽來,他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沒忍住,還是隱隱帶了股咬牙切齒的怨恨。

    這人的情緒似乎比殷無書要重很多……

    謝白這么想著,冷冷地反唇相譏了一句:“據(jù)我所見,三天前被鎮(zhèn)在天山的人似乎是你?!?/br>
    那人被戳了痛處眉心一皺,又很快松開,表情里帶了一絲嘲諷的笑意,似乎覺得謝白的話很有意思:“風水輪流轉(zhuǎn),當初他能鎮(zhèn)得了我不代表現(xiàn)今也能,畢竟他那點優(yōu)勢已經(jīng)不存在了……”

    他說完這句,拖著尾調(diào)微微偏頭,轉(zhuǎn)而沖殷無書話里有話地道:“連挖心都不管用了吧?”

    已經(jīng)脫離了rou身,謝白卻依舊感覺自己心臟的位置突地跳了一下:這話什么意思?!

    第52章

    都說謝白這人冷冰冰的,沒什么情緒,其實在他的認知里,殷無書才是最沒情緒的那個,或者說這人即便有情緒也會控制到最低,面上看起來依舊無波無瀾,極少會在不恰當?shù)臅r候給出反應讓人拿住話柄。

    在謝白看來,殷無書從來都不是別人用話激一下就會給出反應的人,倒是他激別人一激一個準兒,淡定如謝白當年都時常被他一句話挑得想欺師滅祖,一句話順一下又瞬間熄火。

    但這次,在對面的冰下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謝白看見殷無書垂在身側(cè)的食指下意識抽了一下,那動作輕微極了,如果不是謝白站得離他極近,且余光剛好落在那里,連他都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這個細微的動作。

    如果不是正處在暗流洶涌的對峙中,謝白簡直要忍不住繞到殷無書正面去看看他的表情了。

    殷無書居然會有反應?!

    說明這句話真的一刀扎在了最關鍵的地方,精準無比。

    謝白一方面詫異極了,一方面又要一如既往地壓住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跟殷無書一樣平靜無瀾,因為他現(xiàn)在是真的有些不敢確定殷無書是處于優(yōu)勢還是劣勢了。

    冰下人剛才說的那句話在他腦中一遍遍閃過——挖心都不管用了……

    什么叫挖心都不管用?

    他記得殷無書曾經(jīng)跟他說過,心這東西于常人來說寶貴至極,于他來說卻根本沒什么用。非但沒用,長久了還是個累贅,易生禍端,所以他每隔百來年,就要把這累贅挖出去,找個合適的地方埋了,以免生事。

    但是他從沒有解釋過心為什么會是累贅,又為什么會生禍端,只隨口答了句“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就一帶而過,后來謝白也再沒親眼見他挖過血窟窿,偶爾提及問了幾次沒結果后,也就沒再多問了。

    現(xiàn)在聽冰下人的口氣,挖心似乎還跟兩人之間的力量相持有關——殷無書不斷地挖心,就是為了在相持之中一直保持著略占上風的優(yōu)勢。

    但是現(xiàn)在殷無書的這種優(yōu)勢卻沒了……連挖心都不管用了,為什么?

    謝白被殷無書從小騙到大,習慣性對別人的話保留三分懷疑,尤其對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個殷無書的半復刻版,說出來的話就更難讓他全心相信了。

    瞬息之間,他心里輪轉(zhuǎn)了好幾個想法,面上卻依舊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表情。但對面的冰下人卻把他的懷疑摸得清清楚楚,那人噙著笑:“怎么?覺得我虛張聲勢?如果我真的是虛張聲勢,他早該攻上來了,為什么現(xiàn)在會僵持在這里,一點兒沒有要動手的跡象呢……”

    他的話是對謝白說的,目光卻依舊盯著殷無書,因為帶著笑的緣故,看起來有種挑釁的意味,似乎真的是有恃無恐。

    謝白眉頭一皺,心下真的涌上來一股擔心,因為他發(fā)現(xiàn)冰下人確實不是在虛張聲勢。

    就謝白對殷無書的了解,如果勝券在握,他根本不會給對方多說一個字的機會,因為他懶得聽。但是現(xiàn)在冰下人說了這么多話,并且顯然沒幾句是他樂意聽的,他卻依舊保持著沉默,沒有貿(mào)然出手,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不過這念頭剛冒出來,擋在他身前的殷無書卻突然漫不經(jīng)心地“哦——”了一聲,道:“你既然不是虛張聲勢,那必然是勝券在握了,干脆直接打過來好了,又何必站在那里浪費力氣講單口相聲呢……”

    謝白:“……”

    差點兒忘了,擋在面前的是殷無書,對面那個跟殷無書也沒差,這個不愛聽人廢話,那個必然也不是什么喜歡跟人拉家常的性格,現(xiàn)在卻在這里干打雷不下雨,必然也是有問題的。

    如果不是殷無書適時地插了一句,謝白就真要被對方繞進去的了。

    照這樣看來,殷無書確實不占優(yōu)勢,但也不處于劣勢,這兩個人目前勢均力敵,但如果是單純的不勝不敗,也就沒必要站在這里了,殷無書可不會貿(mào)貿(mào)然地沖出來浪費力氣就為了跟對方大眼瞪小眼。

    所以現(xiàn)在的僵持是有目的的。

    殷無書在等某個時機,對面的冰下人同樣在等。

    想到這里,謝白就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暗潮又多了層,讓他連幫忙都不知該從哪里下手。

    對面的冰下人被殷無書戳破了那層皮也并不介意,反倒笑得更深了:“所以我說你連挖心都不管用了,這要是以往,我就算空口說上一天,你都不會回一句,現(xiàn)在卻忍不住了,為什么呢……”

    他眸光輕輕一動,幅度輕微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謝白卻覺得他瞥了自己一眼。

    其實他這狀態(tài)在謝白看來有些古怪。一般人拖延時間等某個時機的時候,更傾向于穩(wěn)住對方的情緒,讓對方放松警惕或者平緩戰(zhàn)意。沒有誰會一句接一句地撩對方,每段話都含著挑釁,生怕對方不生氣不激動似的……

    把殷無書的情緒撩起來,除了真打起來更不留情一些,會有什么好處呢?

    除非……

    謝白心思一動:除非殷無書的情緒直接跟他的戰(zhàn)力掛鉤,除非他們之間優(yōu)劣勢會受到情緒的影響,并且是負面影響,這恰好和所謂的挖心串聯(lián)了起來。挖心是為了無欲無求無波無瀾,不受情緒左右。沒有感情的人就沒有弱點,無堅不摧,不會給人以任何可乘之機。而有了感情……

    冰下人似乎有些可惜地“嘖”了一聲:“我還記得他丁點兒大的樣子呢,細胳膊細腿沒幾兩rou,確實招人心軟。其實我本只指望這么個小東西能對你有些影響,不用多,行事比以往稍多一點顧忌就行。”

    他笑了一下:“頭兩年我感覺不到半點變化,還差點兒以為失敗了,直到第三年我才放寬心,結果安心了十來年你卻又自狠了一把,把心給挖了?!?/br>
    謝白一方面知道這冰下人所說都是在干擾他們的情緒,一方面卻依然忍不住順著他的話回想起百來年前的那些事情,因為他說的這些,尤其是那次挖心,謝白都知道得太清楚了。

    而且現(xiàn)在想來,殷無書挖心之后的那段時間,情緒上確實淺淡了很多,變得愈加懶散。當年謝白還擔心了一陣子,總怕他因為挖心身體受損沒什么精神,那種感覺持續(xù)了大約兩年之久才慢慢消失。

    謝白正想著,突然感覺腳下突然有了一絲極其輕微的動靜——那是從厚重的凍原之下,不知多深的地方傳來的一聲響動,像是不大的風直透過紗窗的孔隙而發(fā)出的哨音。

    那哨音悶在百米堅冰之下,又遠又輕,只響了一下,一個晃神就容易忽略過去。

    他目光一動,朝殷無書和對面的冰下人各瞥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們連神色都不曾變一下,好像對地下的動靜一無所覺一樣。

    那冰下人甚至還在不停嘴地試圖干擾殷無書的情緒,再提到挖心那件事后,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沖殷無書道:“不止你太過自信,就連我當初也以為要功虧一簣了。你現(xiàn)在想來后悔么?后悔當初把心挖出來清空重來么?要是不挖,有那十來年看著他從小長大的感情打底,哪怕再養(yǎng)個百來年,也頂多是個師徒親情,深點淺點的區(qū)別罷了,總不至于——”

    他說著,突然頓住了話音,只噙著嘴角那點笑意,意味深長地看著殷無書。他這么毫無征兆地斷了句,謝白心里也跟著一跳,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慢慢泛了上來,漲潮一樣,從腳下開始填充,直到漲滿整個心口。

    站了數(shù)秒之后,他才感覺到抱著貓的手指僵硬極了,脊背也僵硬極了,自己早不知什么時候跟著冰下人的話繃緊了神經(jīng)和身體,甚至連凍原之下重新響起了哨音都沒有察覺。

    這次的哨音比之前強了許多,一陣接一陣,像是冰層之下有股極其勁烈的風打起了旋,哨音越來越大,進而轉(zhuǎn)變成了呼嘯聲,大得人想忽略都不可能,這種時候,殷無書和冰下人如果再聽不見就是聾了。

    但他們依舊是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

    謝白突然明白了,這兩個人一直在等的,恐怕就是這個時候。

    這個念頭閃過的一瞬間,腳下八百里凍原突然開始龜裂,發(fā)出此起彼伏的咔嚓脆響,就連更遠處的冰一樣泛著光亮的山也開始一座接一座地爆開。

    一時間,滿目都是大塊大塊的碎冰和四處飛濺的粉末,這些冰雪還裹挾著森冷的寒氣,讓本就沒有一絲暖意的空氣變得更加寒冷,每呼吸一口氣,連口鼻氣管都被凍得干冷刺痛。

    即便現(xiàn)在的謝白已經(jīng)沒有rou身了,依然感覺寒氣侵骨,像是把整個魂魄都浸泡在了冰冷至極的水中一樣。

    密密麻麻的繁雜裂紋頃刻間蔓延八百里,覆蓋滿了整個凍原。而后突然一聲不堪重負的巨響,冰凍的地面瞬間四分五裂,大股大股的冰水瞬間從地底下奔涌而出,瞬間便把不再成塊的冰淹沒了大半,只留著不足米的高度,在幽深而刺骨的水中浮浮沉沉。

    盡管這變故來得聲勢浩大,但是謝白也并非毫無準備,他在凍原陡然炸裂的一瞬間腳下一點,輕輕悠悠地浮到了半空。

    只是這眾山傾頹,八百里凍原崩裂成塊毀于一旦還僅僅是個前奏。

    浮在上層的冰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融化,好像本來的凍原冰層是個完整的咒封,此時咒封被毀,連個全尸都留不了似的。僅僅是一眨眼的工夫,大大小小的浮冰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遠處的山也沒了蹤影。

    放眼望去,腳下只有無盡的黑水

    那水幽深極了,顏色黑得十分反常,一點兒藍光都不泛,簡直像是淋漓盡透的墨汁一樣。

    那黑水將整個大地覆蓋不留一點兒空地的時候,謝白突然感覺腳下出現(xiàn)一股極大的拉力。他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就見那漫無邊際的黑水無風生浪,激蕩翻涌,大有一種要吞天蓋地的架勢。而正對著他腳下,一股黑水形成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漩渦,那大得幾乎難以抗拒的吸力正是從那個漩渦深處撲來的。

    彈指間,那漩渦越卷越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裹上了謝白的腳。

    就在那一剎那,百里黑水也同時有了動作,無數(shù)條黑色的水龍伴著水花的爆響突然騰空而起,直沖向凍原中的三人。

    一直對峙著的殷無書和冰下人在那瞬間陡然暴起。

    只是兩個人的動作卻完全不一樣。

    那冰下人黑袍如旗,衣袖翻飛,鼓著呼嘯的風猶如鬼魅一樣直撲過來。而殷無書卻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把后背留給了那個冰下人,直接一把攬住謝白,反手一道刀光拍散謝白腳上纏著的黑水,那一瞬間水光四濺,無數(shù)哀嚎聲從黑水中傳出來,接著那一整條便迅速滾落了回去。

    謝白被他抱住的時候,還有些茫然,眨了一下眼才反應過來腳上一陣劇痛,灼燒感直接從被黑水纏繞卷刮的那一處升騰上來,簡直要連魂魄都焚燒干凈。但是他卻顧不上這種痛感,因為殷無書在抱住他的一瞬間,帶著他直壓邊界,眨眼間謝白便感覺自己背后抵到了某一股推力。

    殷無書靠在他耳邊沉聲道:“這里壓著的是畢方十萬幽靈軍,吞靈噬魂,你沾不了,回去!”

    他的語氣聽起來波瀾不驚,好像剛才那冰下人所說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但是語速卻比平時快得多,似乎急急地要把謝白送出去。正說著,無數(shù)巨型黑色水龍集卷成形,紛紛簇擁在冰下人周圍,卻絲毫沒有朝他攻擊的意思,似乎是聽他cao控的。

    殷無書話音未落。冰下人兩手微張,十根手指每根都牽著數(shù)條黑龍,在狂風鼓動之中帶著翻騰不息的黑龍直沖過來,他的輕笑聲夾雜在巨大的水聲中,伴著狂風呼嘯聲,由遠而近:“要是當初沒多此一舉把那顆心挖了,你說不定就不會愛他了?!?/br>
    謝白瞳孔瞬間驟縮。

    巨大的水聲眨眼間邊到了面前,張狂的黑龍弓著巨大的身體,猛地沖到了殷無書的背后,跟謝白近乎面對著面。

    謝白垂在身側(cè)的雙手順勢從殷無書兩肋邊穿過,抬手便祭出一片黑霧,驟然鋪開數(shù)十丈,像一張凌空而至的屏風,橫在那些黑龍面前,想要阻擋他們的攻勢。

    結果那些黑龍在碰到他的黑霧屏障之前,距離大約幾尺的時候,動作突然一僵,頭顱的部分猛地一低,巨大如山巒般起伏的身體紛紛痙攣起來,瘋狂掙扎著,在天地之間混亂成片。

    那模樣,就像是被迫伏地受誅一樣。

    謝白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殷無書單手攬著他,另一只手卻背在了身后,而那數(shù)十條黑龍脖頸間不知什么時候都纏上了幾縷金色的絲線,一端在那些黑龍脖頸間繞了幾圈,另一端那絲線看起來雖然細如發(fā)絲,似乎一割就斷,但rou身還被捆著的謝白完全知道這絲線有多么難對付,根本不可能割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冰下人直接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想法,以至于殷無書干脆也不再藏著掖著了,垂下眸光看了謝白一眼,而后低頭在謝白眼角邊蜻蜓點水地觸碰了一下,抬手猛地一推謝白,一把將他推進了那片離開凍原之地的霧氣里。

    謝白只覺得眼前一陣天翻地覆,他張了張口,想說“不行”,結果當“不”字出口的時候,他已經(jīng)身在了霧氣之外,殷無書的身影再看不見,迎接他的只有被驚動了的敖因。

    那股之前阻擋過他的推力不合時宜地再次發(fā)揮了最大的作用,在他出來的瞬間,一把將他推到了數(shù)百米開外。

    謝白有些茫然地看著橫在入口前張牙舞爪的敖因,以及那一片朦朦然的霧氣,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冰下人的話,殷無書的話在他腦中交替重復著。

    他不想留殷無書一個人在里面,即便殷無書強大得根本沒幾個人能動得了他。但是他不知道進去之后究竟是真的能幫殷無書,還是會給他造成更大的阻礙,成為一個累贅。如果那些黑水下壓著的真的是畢方十萬幽靈軍,會吞靈噬魂的話,殷無書必然還要分心來護著他。

    “小白!”一聲亮脆的聲音突然而至。

    謝白猛地回頭,就見婁銜月和那只鮫人正從遠處匆匆而來,而在他們身后,黑云依舊沒散,妖氣滾滾,無數(shù)不同的靈力夾雜在其中,昏天黑地,一片混亂?;靵y之中,隱約可見兩股隱隱的氣流相互纏斗,似乎都想要徹底吞掉對方。

    “老妖們都瘋了,這一路上沒一處太平的,到處都亂哄哄的打成一團?!眾溷曉禄鸺被鹆堑卦谥x白面前剎住步子,道:“殷無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