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老夫必須如此?!饼埲謭猿值?,“冰窟是前朝的東西,如今留在世上也只是一個笑話?!?/br> “既然是笑話。”沈煉道,“在與不在又有什么分別?龍城主實在不用多此一舉?!?/br> 龍戎朝沈煉單膝跪地,道:“對皇上而已沒有分別,但對老夫而言,確是必須這樣做心里才完全踏實。就請皇上準老夫毀了冰窟,還龍家一個安生?!?/br> 沈煉思索片刻,揮手轉(zhuǎn)身道:“那就…任龍城主如何去做。” 龍戎見沈煉不再反對,緩緩站起身,深目望著冰窟狹窄的入口,忽的振臂揮下,咬牙高聲道:“毀了它!” ——毀了冰窟。 早已經(jīng)在冰窟幾處埋下的火藥被齊齊點燃,“轟”的一聲震的地動宅搖,四周的泥土草木也被齊齊掀倒,塵土紛飛。 寢屋里,睡下的龍筱被這驚雷一樣的轟鳴聲震的直起身體,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龍筱按住劇烈跳動的心口,她的心忽然跳的很快,越來越快,體內(nèi)一股子熱流四處竄動,驚的渾身直出虛汗。龍筱抹了抹汗?jié)竦念~頭,她想喚小葵進屋,可心想著這丫頭一定已經(jīng)睡倒,龍筱便沒有喊她,倚著床檐低低的喘著氣。 幽長的龍府小道,一個婢女攔在了沈煉前頭,朝他屈膝拘禮,那禮數(shù)很是恭敬,比皇宮里的宮婢還要老道妥當。 沈煉身后的侍衛(wèi)厲聲道:“你是什么人?敢擋皇上的路。” 沈煉看清攔住自己的是龍梨帶回家中的宮婢烏雅,揮手示意侍衛(wèi)不用多問。烏雅拘著禮,鎮(zhèn)定自若道:“奴婢才從三小姐那頭經(jīng)過,聽小葵說,三小姐身子有些不大舒坦,奴婢斗膽來稟報皇上一聲,皇上可要去瞧瞧?” 沈煉聽到龍筱的名字心頭一揪,可面色仍是篤定道:“筱兒身子不適,來稟告朕的也該是她的貼身婢女小葵,怎么能勞駕到烏雅姑姑身上?” 烏雅早已經(jīng)料到他會這樣質(zhì)問自己,她平靜著音色不慌不忙道:“聽三小姐的意思,像是打算自己熬著不讓小葵驚擾到別人。龍府今天發(fā)生這樣的事,三小姐面上看不出什么,她性子極犟一定是什么都藏在心里。就像…她也許明明很想見皇上,卻憋著一口氣對您避之千里…皇上…”烏雅故意慢下語調(diào),“女人心海底針,皇上這時候去探望三小姐,也許正好遂了她的心思也說不定?!?/br> 烏雅說完話,朝沈煉又屈了屈膝,淺笑著轉(zhuǎn)身離開。沈煉良久駐足,終于朝著龍筱的住處躊躇而去。 第173章 命中注定 “三小姐面上看不出什么,她性子極犟一定是什么都藏在心里。就像…她也許明明很想見皇上,卻憋著一口氣對您避之千里…皇上…”烏雅故意慢下語調(diào),“女人心海底針,皇上這時候去探望三小姐,也許正好遂了她的心思也說不定。” 烏雅說完話,朝沈煉又屈了屈膝,淺笑著轉(zhuǎn)身離開。沈煉良久駐足,終于朝著龍筱的住處躊躇而去。 屋里,龍筱覺得周身發(fā)熱的厲害,中衣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難捱的纏在自己身上。龍筱想喚人進來替自己換身中衣,可深喘聲讓她已經(jīng)有些喊不出聲,她想爬起身,可一個動彈渾身已經(jīng)酥軟,哪里還能邁的開步子。 她又聞到了那股幽香,只是她終于想起了這股熟悉的味道——蒼都皇宮,玉修羅的柳堤軒里,就是這一模一樣的香氣。 只是這熏香怎么會出現(xiàn)在漣城的龍府里? 龍筱渴望著有人進來救下自己,她感覺著自己像是被烈火灼燒著,燒的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的身體越陷越深,像是要酥化在暖床上,化作一汪泉水。 院子外,小葵正坐在石階上托腮打著盹兒,隱約聽見走近的腳步聲,小葵瞇眼去看,一個激靈跳起身,撲通跪在地上埋下頭,口中打著愣道:“奴婢…叩見沈爺…不不不,皇上,叩見皇上?!?/br> 沈煉沒有理她,黑目望著龍筱緊閉的屋門,低下聲音像是怕驚擾到她:“筱兒這么早睡下了?是病了么?” 小葵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抬起頭,看著沈煉憂傷失落的臉也是有些不忍,才要開口又想起龍筱對自己說的話,暗暗囑咐自己千萬不要多嘴,穩(wěn)了穩(wěn)氣息道:“回皇上的話,三小姐已經(jīng)睡下了。病了?奴婢看著該是沒有病,只是…只是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吧…小姐該是不想親眼看見城主讓人鑿了冰窟…這才…這才…” 沈煉無聲的凝視著屋門,像是渴望著屋門忽然打開,龍筱露出半張俏臉,對自己頑皮一笑揪起鼻頭,可他等了好一會兒,屋門還是緊緊關(guān)著,沈煉的低嘆被小葵聽在耳里,小葵見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儼然變作了個失意不快的普通男子,心軟如她,鼓足勇氣輕聲道:“皇上,三小姐興許還沒睡著,要不要…奴婢去通傳一聲?” ——“不必了?!鄙驘掁D(zhuǎn)過身,“她心里不痛快,見到我怕是會更加不痛快,讓你家小姐好好睡上一覺,筱兒…為我吃了太多苦…我又怎么忍心…” 沈煉漸漸走遠,小葵撫著廊柱目送著這個熟悉的小霸王,嘟著嘴又幾步蹦跶到院子外,見天色也不早了該是不會有什么事,小葵倚著墻角瞇起眼睛,不過片刻就沉沉睡去。 夜路上,迎面走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月色照在他冷峻沉靜的臉上,幽幽對視著沈煉陰郁不喜的黑目。 冰窟方向傳來陣陣鑿墻開挖的巨大聲響,沈煉聽在耳里覺得有些煩躁,又見著夏夷歡更是涌出說不出來的抑郁,沈煉正要轉(zhuǎn)身,夏夷歡沉沉開口道:“龍戎燒了蝶妃畫像,又毀了百年冰窟,都是為了向你表忠。可龍家的人卻沒有一個快活,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沈煉側(cè)眼銳利,暗夜里的眼睛閃出讓人無法琢磨的光澤,“一切都是龍城主自愿去做,朕沒有要求,也沒有逼他。夏夷歡,你管的太多了?!?/br> 夏夷歡不再應他,徑直往龍筱的住處疾步走去。沈煉看出他的去向,高聲道:“歡爺男子心腸,也知道去寬慰佳人么?”說著還低笑了聲,“這還是蒼都朕認識的那個歡爺么?” “夏某從不會什么蜜語甜言?!毕囊臍g冷冷應道,“我只知道,自己總不會傷了龍筱的心?!?/br> 沈煉指節(jié)咯吱作響,一股子妒火從心底涌上,他扭頭望著消失在暮色里的夏夷歡,深深的吸了口氣。 已近子時,院子外,小葵已經(jīng)睡的歪倒在墻角,唇角憨厚笑著像是做了什么美夢,。夏夷歡沒有叫醒她,輕手輕腳的走近龍筱的寢屋門外,一只手摸向閉著的屋門卻沒有去敲響。 ——她該是已經(jīng)睡著了,自己怎么會鬼使神差半夜想來見她?夏夷歡緩緩垂下手腕,背過身靠在了屋墻上,仰頭靠著冰冷的墻面,心里卻蕩漾著暖意。想到龍筱就要和自己回夏族,今生今世都不會分開,這個縱橫沙場鐵石心腸的男人竟是笑了出來。 夏夷歡難以自禁的扭頭又貼上屋門,一股幽香滲出門縫,夏夷歡閉眼深嗅,笑容忽然凝固在了臉上——這是七竅散的氣味。 他太熟悉七竅散,這是玉修羅離開夏族時,族里巫醫(yī)親手給她調(diào)制的迷情熏香。玉修羅一身媚骨定然可以得宣離帝盛寵,而要算計宣離帝的性命,讓他精盡亡在玉修羅的軟榻上,就要靠這七竅散的功效。 ——七竅散!?龍筱的屋里怎么會燃起七竅散? 夏夷歡一個使力推開屋門,才走近半步,愈加濃烈的香氣撲面而來,惹的人一陣暈眩。 夏夷歡顧不得許多,箭步走到龍筱床邊,俯身打量著龍筱,見她面色潮紅,鼻子里不住的發(fā)出低喘聲,再握起她的手心,手心汗?jié)癯嗉t無比。一切都是中了七竅散的癥狀。 夏夷歡環(huán)視著龍筱寢屋,屋里并無香爐,只有幾支點著的白蠟,夏夷歡略加思索走近白蠟,凝如羊脂玉的蠟油里還殘留著七竅散的粉末,呲呲燃燒釋放著誘人入心惑人入骨的魔力。 飄起的青煙化作靈狐妖嬈的姿態(tài),在夏夷歡眼前冉冉揮散,夏夷歡穩(wěn)住心神,吹滅了燃燒不盡的白蠟。 床上的龍筱像是聽見有人進來,她支撐著爬起身子,眼前一片漆黑哪里看得見什么,龍筱有些喊不出聲,才要下床一個踉蹌已經(jīng)滾落下床,“是小葵么…”龍筱按著摔疼的胳膊喚了聲。 夏夷歡抱起倒地的龍筱,龍筱攥住他的衣袖,她雖然看不清,但她知道抱著自己的是誰,只有他,只有他身上有這樣的氣味——草木的幽香,野獸的淡腥。 龍筱的中衣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她忽然全身都羞臊起來,自己才和夏夷歡傾訴心聲,就這副狼狽不堪模樣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一定把自己笑到了骨子里,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龍筱知道,他一定會狠狠的笑話,他就是這樣。 龍筱黏膩燥熱的難受,可又不敢解開緊緊勒著脖子的綰扣,夏夷歡看出她的痛苦,手指摸向精致的綰扣,笨拙的一顆顆解開,他觸到了少女溫熱柔滑的肌膚,猶如一塊深藏的珍貴璞玉,等著他的珍視愛護。 他的指尖滑過玉石,熱浪里的龍筱忽的感受到陣陣讓人舒爽的涼意,喉嚨里發(fā)出愜意的聲音。夏夷歡驚的要收回手指,卻被迷迷糊糊的龍筱無意識的按住,她需要這份涼意安撫著燥熱的身子,她不想夏夷歡離開。 ——“夏大哥…” 幽黑寂寥的子夜里,龍筱的聲音像一首神秘的歌,一聲“夏夷歡”,蕩漾了這個男子的心神,他仿佛回到了冰窟寒潭里,自己一顆顆解開龍筱的綰扣,用自己滾熱的身體包裹住了就要凍成冰塊的龍筱,龍筱藕節(jié)般粉嫩的臂膀無助的抱緊了他,和他纏繞在一處,猶如連根長成的樹枝,再也不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