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太皇太后問道:“什么時辰了?” 符尚宮看了看時辰鐘,道:“才卯時初?!?/br> 太皇太后又問:“今兒可是大朝會?” 符尚宮道:“正是?;噬弦呀浬铣チ??!?/br> 太皇太后忖度了須臾道:“也罷,既已起來了,就伺候哀家更衣吧。也有好些日子,沒去瞧過康哥兒了?!?/br> 符尚宮聞言就是一怔。 太皇太后有多不喜皇長子那病秧子的,沒人比符尚宮更清楚的了。 這會子太皇太后卻忽然提起皇長子來,如何不讓符尚宮覺得奇怪的。 只是符尚宮不敢多問,只趕緊命人進來伺候太皇太后洗漱梳妝。 當太皇太后轎輦到雛鸞宮時,太醫(yī)正候給康哥兒請脈,卻因康哥兒未起身,只得在外候著。 而聽聞太皇太后駕臨,常安家的忙率雛鸞宮上下迎接。 太皇太后看著地上的人來,居高臨下道:“你們殿下還未起?” 常安家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稟道:“啟稟太皇太后,只因殿下半夜又發(fā)起熱來,今早才好些,所以皇上讓殿下今日不必早起請安?!?/br> 就在常安家的以為太皇太后聽了回不悅,沒想太皇太后只說了句,“可憐見的,哀家來看看他了?!?/br> 進了正殿,果然里頭燈火晦暗,簾幔重重垂落。 常安家的親手掀簾幔,請?zhí)侍笕雰取?/br> 就見重重簾幔子內,一張小小的檀木福壽拔步床。 太皇太后抬手挑起帳子,就見一個孩子面上微紅,正好睡在里頭,“你們可要看好時辰,別看他好睡不敢驚動,就耽誤了他吃藥?!?/br> 常安家的忙答應“是”。 太皇太后又道:“小小年紀便落下這樣的病根,如何得了。依哀家所說,還要給他請道長命鎖才好?;仡^就將康哥兒的生辰八字送哀家宮里去,哀家要親自給康哥兒請道長命鎖?!?/br> 常安家的遲疑片刻后道:“殿下的生辰八字奴婢不知,但當日殿下外祖家倒是給殿下請過一道長命鎖的。” 聞言,太皇太后的臉上自然是不好看的,常安家的忙跪下又道:“自然是的,誰請的長命鎖都不及太皇太后所請的,鎮(zhèn)壓得住殿下的福分。還請?zhí)侍髴z惜殿下,請來長命鎖。” 太皇太后的面上這才微霽。 常安家的也不敢多留,只說康哥兒也要吃藥了,便出去端藥了。 留下太皇太后和符尚宮。 太皇太后坐在床沿,伸手就去要去摘出康哥兒脖子上的長命鎖。 只是一來燈火昏暗,太皇太后老眼昏花的,半天也摘不下來。 一時不耐煩,太皇太后便拉扯起長命鎖的鏈子來,一道幾不可見的細線就纏上了康哥兒的脖子。 也不知是康哥兒實在是好睡了,還是湯藥中安神功效太過,被這么勒著,康哥兒竟然也半點動靜也沒有。 太皇太后便越扯越使勁兒了。? ☆、第 191 章 ? 千鈞一發(fā)之際,康哥兒忽然醒了過來,“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翻身趴在床上,哭得聲嘶力竭的。 常安家的端著盛著湯藥的玉碗正好進來,就看見太皇太后因康哥兒的突然啼哭唬了一跳,忘了手上的動作,讓旁人看來就像是她在使勁兒勒住康哥兒一樣。 見狀,常安家手上的托盤就摔地上了,大喊一聲,“太皇太后你在做什么?殿下。”便飛撲過去,將太皇太后撞跌下床。 一旁的符尚宮原是想要抓常安家的,可一見太皇太后摔得不輕,當下又趕緊去扶太皇太后了。 常安家的趕緊趁機抱起不住啼哭的康哥兒,轉身就往外跑去。 太皇太后雖保養(yǎng)得宜,別同歲之人顯得年輕些,可底子還是一日一日衰老了的。 所以被常安家的這么撞,太皇太后好半天才緩過氣來。 待太皇太后坐回床沿時,哆哆嗦嗦地指著早已跑得不見人影的常安家的,“快……快……把她拿回來。別……別讓她……在外……在外胡……胡說了。” 符尚宮領命,忙就往外追去。 出了正殿,果然就見常安家的抱著康哥兒正要跑出雛鸞宮,似乎是想要往正大朝會的an慶宮跑去了。 而跟著太皇太后過來伺候的壽安宮宮人們不知頭尾,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常安家的抱著康哥兒跑了出去。 符尚宮的氣得直罵,那些宮人才回過神來追。 常安家的回頭一看,那么些人追著她跑,一面腳下不敢停,還一面大喊大叫道:“救命皇上?!?/br> 符尚宮覺得不好了,越發(fā)要抓住常安家的了。 所以符尚宮也是一面追,一面喊道:“常嫫嫫站住,前頭可是an慶宮了,可不是你這樣的人能去,仔細沒近前就得一身剮。” 可常安家的那里會聽的,越發(fā)賣勁兒地跑了。 而符尚宮在雛鸞宮宮門,被從外頭跑進來的一個小火撞了個對臉,摔了個四腳朝天。 壽安宮的人一個個都想去扶她,其中不知誰又絆了誰,一時間都摔做一堆了。 這還都不知消停,這個說你踩的我,那個說你壓疼我了,你推搡我,我推搡你的。 讓符尚宮好半天都起不來。 符尚宮只得先將人都喝住,這才能從地上爬起來。 若是往常符尚宮爬起來定會先給這小火者一頓好打,這會子她自然就顧不上了。 就見符尚宮從地上爬起,便往外跑去,口里更是大喊:“攔住她,快攔住她。” 正如符尚宮說的,大朝會的an慶宮可不是宮人隨便能近的。 對于擅闖an慶宮的人,錦衣衛(wèi)可先斬后奏。 所以an慶宮外的錦衣衛(wèi)見常安家的蓬頭亂發(fā),衣裙不整,抱著一個啼哭不止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來,途中跌了一跤,嘴里更是大喊著救命的常安家,一早便ba出腰間的佩刀來了。 錦衣衛(wèi)拿刀一指常安家的,喝道:“站住,來者何人?還不快站住,an慶宮可不是等閑人能闖的?!?/br> 常安家的趔趄著從地上爬起,也顧不上摔傷的頭,不管不顧地往跑去,“大……大人,快……快去啟稟……啟稟皇上……有人……有人要殺皇子殿下?!?/br> 兩位鎮(zhèn)守an慶宮的錦衣衛(wèi)統(tǒng)領對視一眼,再看常安家的懷里孩子,他們雖都不認得康哥兒,但這宮里這么小的孩子就只有薛云上的皇長子了。 這時,符尚宮等人也正好喘吁吁追趕而至。 常安家的越發(fā)的驚惶了,對錦衣衛(wèi)道:“就是她們,她們是壽安宮的人。” 二位錦衣衛(wèi)統(tǒng)領一聽知道這事兒可不是他們能處置,也不敢大意了,留下一人護住常安家的和康哥兒,一人忙踅身進an慶宮回稟。 彼時an慶宮中,怡親王和鄭國公正爭辯告一段落,所以那錦衣衛(wèi)統(tǒng)領一進來便引得眾人側目。 殿中大漢將軍大喝道:“大膽。” 錦衣衛(wèi)統(tǒng)領忙下跪山呼萬歲,又道:“啟稟皇上,臣擅闖也是迫不得已。外頭有人抱著皇子殿下來求救,說是有人要殺害皇子殿下?!?/br> 聞言,殿內一陣嘩然。 薛云上心頭一悸,忙道:“還不快將人領進來?!?/br> 少頃,百官便見一人頭帶擦傷,嘴角滲血,衣冠不整,抱著一個已經啼哭得聲哽氣堵的孩子,很是九死一生地從外頭進來了。 薛云上頓時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道:“常嫫嫫?這到底是怎么還一回事?還不快說來?!?/br> 常安家的跪伏在地,大聲道:“啟稟皇上,今兒一大早太皇太后移駕雛鸞宮,說是來瞧瞧皇子殿下??陕犝f皇子殿下并未睡醒,便問起奴婢皇子殿下的生辰八字來,說是要給皇子殿下請長命鎖。奴婢不疑有他,便回稟了太皇太后說,皇子殿下已有長命鎖。而殿下的生辰八字就在封在殿下如今戴的長命鎖里。” 說到這,常安家的艱難地咳嗽了兩聲,讓嘴角又添了一道血痕,這才又道:“太皇太后不悅,奴婢惶恐便借故去端殿下的湯藥,回來……回來時……就看看到……” 末了,常安家的泣不成聲了。 薛云上沉聲道:“看到什么?” 常安家的這才又驚惶難安道:“看到……看到太黃太后拉扯著殿下的長命鎖,要勒死殿下?!?/br> 說罷,常安家的打開抱著康哥兒的小被子,露出康哥兒的小脖子。 百官有目共睹,就見康哥兒白嫩的脖子上一道紅痕,十分鮮明。 原勒在康哥兒頸上的細線卻不翼而飛了。 見狀,頓時殿中又是一片嘩然。 怡親王自然是不能放任常安家的繼續(xù)說下去,當下便喝道:“放肆。那里來的刁奴,竟然污蔑太皇太后,還不快來人拿了打死?!?/br> 說罷,怡親王便出列,想要親手掐死常安家的。 鄭國公也跟著出列攔阻怡親王,“王爺好大的威風,想要殺人滅口不成?!?/br> 一時間兩人便拉扯開了。 薛云上伸手將寶座邊的太平象爐給揮翻在地,殿內一聲震天巨響,頓時將百官鎮(zhèn)住。 怡親王和鄭國公也不由得往上看去,就見薛云上倏然從龍椅上站起,滿面寒霜,切齒磨牙道:“怡親王,你可有把朕放在眼里?!?/br> 怡親王一驚,不得不跪下。 百官亦跪下山呼,“皇上息怒?!?/br> 薛云上也不理會,對譚有信道:“去將皇兒給朕抱上來?!?/br> 譚有信領命,小心繞過跪伏在地的怡親王和鄭國公,將康哥兒接過抱回。 如今還在早朝,薛云上自然不好接手抱過康哥兒,就這譚有信的手查看康哥兒。 完了,薛云上命道:“快傳御醫(yī)?!?/br> 沒半刻鐘才走馬上任的太醫(yī)院院判鄧林進來,叩拜過薛云上后就忙給康哥兒扶脈。 此時,康哥兒已經哭累了,只是不時的抽噎。 鄧林給康哥兒探過脈息后,看細看了一回康哥兒脖子上的傷痕,躬身回稟道:“啟稟皇上,殿下頸項上的傷痕的確是勒痕?!?/br> 罷,殿中又是一陣低低的嘩然。 薛云上道:“去將皇兒交由徐尚宮看護。鄧御醫(yī)隨時侍診?!?/br> 鄧林領命,同譚有信一并出了an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