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節(jié)
最后,他整個人神思恍惚,在下午游泳時,雙腿抽筋,沉入水中,頭痛欲裂間失去了意識,直到被白鶴從水里救了起來。 根據(jù)這段記憶來講……我之前的那些記憶,便如同無虛所說,是邪氣入體后產(chǎn)生的虛幻記憶。 我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究竟哪段記憶是真的?哪段記憶是假的? 一個月前,我還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鬼遮眼了;可一個月后的今天,我什么都不敢確定了。 我心里隱約有一個聲音告訴我,現(xiàn)在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什么孤兒院,什么譚玄事務(wù)所,這些根本就不存在。 我所認(rèn)識的那些人,那些活生生的人,實際上只是我邪氣入體,神思混亂間產(chǎn)生的臆想? 我開始和黃連等人一起做晨昏課,比我記憶中那三個月更為自覺和穩(wěn)定,因為這種日子,我似乎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有任何的不適,甚至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如同新生。 但每當(dāng)我想起另一端記憶中那些人,那些熟悉的臉,我眼前明明非常熟悉的一切,瞬間又會變得很遠(yuǎn)。 想著想著,我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巴掌,仿佛這樣就可以把自己抽醒,就可以更清晰的判斷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然而,直到臉都腫了,眼前的一切,也沒有任何變化,反倒是晚飯都痛的吃不下去了。 又過了三天,我決定下山一趟。 我要去確定一些東西。 無虛等人并沒有阻攔,讓我去外門領(lǐng)了經(jīng)費,我便自個兒下山了,臨別時,黃連等人表示,讓我多帶些好吃好玩兒的回去,我答應(yīng)下來,揮了揮手,離開三子觀,直接買了去深圳的機票。 第663章 新聞(今日第三更) 我的第一站,就是去譚玄事務(wù)所。 我告訴出租車司機譚玄事務(wù)所的地址,司機說沒聽過,我道:“這地址又不偏僻,你怎么會沒聽過?” 司機讓我別急,接著開始導(dǎo)航,但導(dǎo)航出來,有個相似的地名,和我記憶中事務(wù)所的地址,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懵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又指了個大致的方位,讓司機把我送到了那兒。 一個多小時后,我在十字路口停下,開始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陌生。 非常陌生。 這是深圳,但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深圳。 它同樣的繁華、熱鬧、快節(jié)奏,但它的建筑、地名,卻和我記憶中有很大的出入。 須臾,我眺望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譚玄事務(wù)所的位置背大道,在一片居民商業(yè)區(qū)里,小區(qū)是很老舊的小區(qū),隔著不遠(yuǎn),是一片兒等待著舊城改造的城中村,住著外來打工人員。 我之前就是住在那個地方,也是在那里遇到了順手幫忙的周玄業(yè)。 眺望到一片老舊的城中村后,確定了一下大致方位沒錯,我立刻又打了一輛車,這次有了明確的目標(biāo)點,司機很快就將我送到了目的地。 下車后,我直奔記憶中的商業(yè)區(qū)。 這里的格局和我記憶中有很大的變化,但小區(qū)的商業(yè)區(qū)大都差不多,房子外面一溜的店鋪,所以雖然有變化,但大體的規(guī)格沒有什么改變。 我記得這條商業(yè)街,有賣衣服的,有賣文具的,有賣吃食的,有藥房,緊挨著事務(wù)所的,是一家賣花的,店主是個三十歲,保養(yǎng)得宜的漂亮大姐,為人很和氣。 但我在這條街走了兩圈,也沒看到那位大姐的花店,自然,我也沒看到譚玄事務(wù)所。 或許,是我這段時間,記憶太過混亂,所以找錯了? 我開始向周圍的店家打聽譚玄事務(wù)所,但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地方。 坐在店鋪的石階上,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對我行著注目禮,一個穿著道袍的道士,身上挎著一個布包,一臉茫然的坐在石階上,看起來估計挺慘的。 有兩家店主主動問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煩。 我道:“我是來找朋友的,他們的店明明開在這一片,怎么沒了?!?/br> 中年店主道:“你朋友是做什么生意的?這是老小區(qū),我在這里做生意十幾年了,周圍的大小鋪子都知道,我?guī)湍阆胂?。?/br> 我明知道他不可能說出什么有用的話,但還是抱著一種撞運氣的心理,道:“店名是譚玄事務(wù)所,主要幫失主尋找一些家里失蹤的人口,沒有生意的時候,偶爾也幫忙找找走失的貓貓狗狗?!?/br> 中年店主一愣,道:“私人偵探嗎?這個……我們周圍,好像沒有做這個的,確實沒有,你可能記錯地方了?!敝x過熱心的店主,我深深吸了口氣,振作起來,決定去第二個目標(biāo)點,包子西施鋪。 讓我驚喜的是,這個鋪子,還在原來的老地方,連店名都沒變,而包子西施,還是那么的漂亮,一時間,我?guī)缀跻鳒I了,猛地奔了上去,拽住她的手:“林姐,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包子西施估計被我嚇到了,啊的叫了一聲,猛地抽回手,盯著我道:“你要干什么!” 我道:“林姐不好意思,我太激動嚇到你了。” 林回雪神色鎮(zhèn)定了一下,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先生,你有事?咱們不熟吧?” 先生?平時不都叫我小蘇嗎?什么叫咱們不熟?要不是譚刃是尸王,你就可以當(dāng)我老板娘了?。∥夷税涯?,道:“林姐,你別這樣,別裝作不認(rèn)識我行不行,我受不了這個刺激?!?/br> 林回雪正要說話,旁邊就出來一個高高大大的中年人,擋在她身前,客氣又不失強硬的說:“你找我老婆有什么事?” 林回雪小聲道:“別這么兇,還有客人呢?!?/br> 中年人道:“都是那些多事的人,瞎拍照片往網(wǎng)上傳,最近到處都是些不要臉的人,吃包子就好好吃包子,再有誰敢sao擾我老婆,別怪我不客氣,你可是出家人,別給道士丟臉?!?/br>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猛地又想起了一段記憶。 蘇天顧不太老實,是個閑不住的個性,經(jīng)常偷偷溜到外門上網(wǎng),兩個月前,有網(wǎng)友上傳了一張包子鋪漂亮老板娘的照片,取名包子西施,然后這包子鋪就火了。 我腦子里的細(xì)節(jié)越來越清楚,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另一段記憶中有林回雪,莫非是因為在煞氣入體前,曾經(jīng)看過關(guān)于她的新聞? 如果是這樣,那么記憶中的其他人,或許也是存在的? 不、不。 我雖然經(jīng)常去外門上網(wǎng),到處晃悠,但畢竟很少真正入世,所認(rèn)識的人相當(dāng)有限,除非是一些名人,才會在我腦海里留下印象。 難道說,我記憶中的那些人,其實,都是我通過網(wǎng)絡(luò)接觸的? 搓了搓臉,我不信,看了林回雪一眼,我沒多說,轉(zhuǎn)身坐車去了深圳古玩城,直奔我的茶樓。 到地兒一看,這里果然有間茶樓,而且連名字都一模一樣,但我進去后,問起老板,卻是個并不熟悉的名字,而且是個男人的名字。 在古玩城轉(zhuǎn)了一圈,一切既陌生,又熟悉,但卻一無所獲,我沒有見到唐琳琳,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見到。 我開始上網(wǎng),在百度圖片的分類里找。 如果那段‘虛構(gòu)’的記憶,真的是按照現(xiàn)實記憶,虛假參半得來的,那么記憶中的那些人,也必然是存在的,只是,他們的身份可能跟我記憶中的不太一樣。 然而,沒多久,我便找到了最重要的幾個人。 讓我意外的是,第一個跳出來的是傅楠,是個剛剛有些名氣的小明星??匆娰Y料介紹的一瞬間,我想起來了,不久前他演了部電影,我看了。 再接著,我看到了譚刃,是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風(fēng)水大師,和許多達官貴人都有來往,因為涉嫌詐騙,不久前被捕了。我的記憶中,之所以他占了很大比例,是因為我之前看過這個新聞,只是后來被邪氣入體,忘了而已。 看得越多,我被激發(fā)的記憶就越多。 緊接著我看到了周玄業(yè),他是個毒販子,不久前也被捕了,和譚刃的新聞是前后發(fā)出來的。 或許,這就是我記憶中他們二人成了師兄弟的原因? 往下,還有唐琳琳,我看完她的介紹,頓時嗆了一下,標(biāo)題是一女三男車內(nèi)激情,被交警開罰單,至于唐琳琳這個名字,只是個化名。 我……我去……合著我平時喜歡看這些新聞? 游魂般的關(guān)了電腦,躺在酒店的床上,我的心里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記憶中的那些人,和我查出來的資料信息交織在一起,讓我有種可笑卻又想大喊大叫的沖動。 那些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新聞里的人呢?怎么可能是騙子、毒販呢?唐琳琳好色歸好色,但也干不出在車?yán)?p這種事啊! 這會兒,我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胸口的悲痛和郁悶之氣,如同一個漲大的氣球,仿佛下一秒就會爆開似的。 這種情緒,讓人痛苦,痛苦過后,便是巨大的疲憊,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決定做最后的努力。 我查清了關(guān)押譚刃的地方,決定以朋友的名義去探監(jiān)。 隔著玻璃對坐時,我看著對面剃了光頭,穿著囚服的譚刃一陣無語。 半晌,我道:“你認(rèn)識我嗎?” 譚刃滿眼狐疑:“你是誰?”他的神情和腔調(diào),都和我記憶中的譚龜毛完全不同,也對,畢竟我知道他,只是根據(jù)一段新聞和一張他裝模作樣,故作高人的照片。現(xiàn)實中沒有什么交集,被煞氣入體后,所產(chǎn)生的性格,自然也是我這邊先入為主定下的。 他的照片看起來很牛很裝逼,所以我記憶中的譚龜毛就變成了那樣的性格。 第664章 風(fēng)水 和譚刃隔玻璃說了這么一句話,我心中明明有千言萬語,但此刻,卻覺得根本沒有說的必要。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另一段人生的記憶,不過是我被煞氣影響虛構(gòu)出來的而已。 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實的,沒有譚玄事務(wù)所,沒有j組織,沒有龍組。 所謂的j組織和龍組,事實上是一本小說里虛構(gòu)的,而我……偷偷看過那本小說。 我沒有急著回三子觀,而是在深圳游蕩,此刻我不太想回去,思來想去,我聯(lián)系了無虛他們,說自己想在深圳入世。入世也是修行的一種,無虛等人沒有反對,還讓外門管賬的給我撥了經(jīng)費,我按照記憶中譚玄事務(wù)所大致的位置,盤下一間店鋪,又按照記憶中的裝修了一遍,緊接著掛上了店名。 進入店鋪的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回去了。 這是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走入了自己的夢境一樣,帶著一種強烈的不真實的感覺。我坐在沙發(fā)上,閉上眼,仿佛再一睜開,就能看到對面墻上掛著的照片。 但當(dāng)我睜眼時,對面墻上是空的,什么也沒有。 我想起探監(jiān)時看見的譚刃,陌生的形象,陌生的性格,還有那雙被欲望和貪婪蒙蔽的眼睛,只覺得大腦陣陣抽痛。接下來的十多天,我都處于一種恍恍惚惚的狀態(tài)中,記憶中的另一段人生,似乎離我原來越遠(yuǎn)了,而眼前的一切,卻是如此真實。 我究竟是誰? 是我曾經(jīng)做了一個漫長的夢?還是我現(xiàn)在正在一個漫長的夢里? 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半個多月,六月炙熱的陽光,現(xiàn)實中的柴米油鹽,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將我從這種精神折磨中解脫出來。 我想我該振作了,那一切只是煞氣入體編織出來的臆想,而我此刻活生生的站在這個世界上,就該好好的活下去。 我已經(jīng)下山一個多月了,吃穿用度還有開店的經(jīng)費,都是從外門支取的。作為一個內(nèi)門弟子,還是得多為師門考慮考慮,不能讓外門的弟子們省吃儉用,自己卻在外面花錢如流水。 既然決定入世,那就得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