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客廳內(nèi),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室內(nèi)幾度沉入死寂。 “宣布破產(chǎn)吧?!?/br> 宋老大兩指摁掉煙頭,嗓音有種空空的哽咽,“總比在這兒等死好?!?/br> “康明。”傅雪喊了他一聲,強忍的哭腔終是爆發(fā)出來,“怎么會弄成這樣啊……” 劉芝夏泣不成聲,二太太陸玟癱在一旁,早已說不出多少話來。 這是要把她往絕路上逼! 時間的指針一分一秒走著,整棟宋家大宅灰蒙蒙的,像是被罩上團巨大的陰霾,壓抑的令人喘不過氣。 宋賢走出臥室,由樓梯上下來,他俊容稍顯憔悴,皮膚透出的色彩,白的如同薄紙一般。自從拍賣會過后,他傷口崩裂,感染加重,一直臥床直到現(xiàn)在才敢見人。 傅雪聽見樓梯口傳來腳步,她抬起眼睛,“兒子,你不好好休息,跑下來做什么?” 宋賢下至最后一層臺階,黯漠的視線環(huán)視一圈,最終落到宋堯身上。 “哥。”他張唇喊道。 宋堯抿直唇線,坐在沙發(fā)內(nèi)一動不動,“你說。” “當年的人情,我希望你在今晚還給我?!?/br> 宋堯眸仁虛掩,一只手臂擱在扶手上,半響才開口,“好?!?/br> 宋賢點點頭,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靠談條件幫父母善后,宋家是個人吃人的地方,所謂的親情都只是虛假表象,一切講求的都是利益為主。 他相信宋堯會履行承諾,善待他的父母。 宋賢抬起雙手,一顆顆扣好西裝上的紐扣,他著裝如此整齊,饒是再眼瞎的人,也不可能瞧不出個名堂。 “兒子,你這是做什么?”傅雪有種不好的預感。 宋賢轉(zhuǎn)頭望向她,“我已經(jīng)自首了?!?/br> “你說什么?!” 傅雪失聲尖叫。 036交易 要保宋家,總要推出個人去擔當。 可誰都知道,涉及巨額資金,倘若坐牢,沒個六七年難見天日。 傅雪接受不了,她就這么一個兒子。 坐著的宋康明彎下腰部,像是什么塌下來把他后背壓得死死的,想再挺起來卻沒有那個力氣。 喬予笙乘坐出租車趕到宋家時,外面圍滿了記者,一輛警車停在門口,車頂?shù)木瘓笃髟诼窡粝虏煌iW爍,似要把夜空都染成血紅。 她站在角落往人群中望去,眼見一抹高大的人影由兩名警察領(lǐng)著自屋內(nèi)走出來。 大批媒體一擁而上。 無數(shù)閃光燈照耀在男人臉上,忽明忽暗,燈光膠著之下,他清冽的瞳仁更顯冷峻,身后,碩大的乳白色歐式建筑宏偉壯觀,如此大的宋家,卻要靠站在宋賢肩頭才能屹立不倒。 宋康明擁著妻子跟出門,傅雪需要由他扶著才能勉強站穩(wěn)。 喬予笙手捂唇瓣,眼淚奪眶而出。 宋賢雙手戴著手銬,冰冷的材質(zhì)泛著光,刺得她眼睛幾次都未能睜開。 宋家其余人皆在一旁,劉芝夏和陸玟哭出聲音,卻沒見幾滴眼淚流出來。 宋堯杵在最里邊,身后是一根筆直的大理石柱,他個頭高,視線很容易穿過人群落向宋賢,只是,眸里顏色極深,不見底。 對面記者,宋賢只字未說。 喬予笙靠著棵景觀樹,單手撐在大腿上,眼淚一滴一滴砸下來,從手背直墜入地面,摔得米分碎。 她終歸是害了他。 昏黃路燈下,一輛黑色奧迪減速后,緩緩停在路邊。 駕駛室車窗落下,露出一對極為細長的眼鋒,談梟面無表情,薄如刀刃的唇瓣繃直,他單手擱在方向盤上,指腹輕輕敲打著。 宋賢幾乎沒說話,便被警察送上車。 談梟眼見喬予笙朝前提起腳步,似有追出去的沖動,復又不知被什么念頭打消,她并未失去理智暴露身份。 警車背離宋家,越開越遠。 傅雪整個人癱倒在宋康明懷中,哭得不成人樣。 “我的兒子!” 陸玟假意抹掉眼淚,忙去勸她,“大嫂……” 喬予笙左臉的指痕火辣辣的燃燒起來,仿如又被誰扇了幾巴掌。 把宋賢推向深淵的可以是很多人,卻為什么偏偏要是她? 她蹲下身,巴掌大的臉蛋藏進雙手,談梟長腿走近,遮住了她身前的燈光。 喬予笙仰起頭,模糊的視野內(nèi),他欣長的身影越漸清晰。 談梟單手插著褲兜,另一只手輕輕垂在大腿處,橙黃色燈光自他腦后披散下來,猶如剛從地獄出來的撒旦,一副王者姿態(tài),高貴的令人驚嘆。 只有喬予笙才明白,這張華麗的皮囊下,究竟隱藏著一顆多么危險的心。 男人俯身,修長的食指拭掉她眼圈下一滴淚,“于宋家而言,你的眼淚根本不值錢。” 他的影子滿滿的淬在她臉上,喬予笙瞪起雙眼,“卑鄙!” “我卑鄙?”談梟瞇起眼角,“喬予笙,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拍賣會那天,你對宋賢,真的沒有一點算計之心嗎?” 喬予笙站起雙腿,被他一語說穿之后,她反倒沒有想象中那種聲嘶力竭。 夜空中,黑云密布,微風吹拂,她白色的身影看上去異常單薄。 談梟茶色眼鋒直逼她潭底,喬予笙反手貼住墻面,卻見男人腳步更為靠近,使得她退無可退。 “我明明給了你隨便喊價的權(quán)利,你第一次都敢往高出幾倍的價格喊,第二次只敢喊三億,為什么呢?” 喬予笙微睜鳳目,咬破的嘴唇這會兒還殘留著干涸的血跡。 男人單手穿過她肩膀撐于墻面,眼角勾起弧度,“你若大膽往上喊,超出宋氏承受范圍,這塊地宋賢還會要么?說到底,你還是自私?!?/br> “你——” 那天,喬予笙叫好兩億之后,談梟對她說了一句話: “我沒有公證過婚前財產(chǎn),你讓我損失兩億,其中有一億都是你的,值嗎?” 這句話看似平常,實則是談梟打的心理戰(zhàn)術(shù)。 他是在變相提醒她,兩人婚姻存續(xù)期間,如果他真的賠到傾家蕩產(chǎn),那么欠下的債務,有一半需要她來承擔。談梟是個隱藏極深的人,喬予笙并不知道他有多少錢,故而,她不敢像第一次那樣沒頭沒腦往上喊,只能試探性一步步朝上加價。 這樣,即能使談梟損失上億資金,又不至于破產(chǎn),她便可全身而退,毋需承擔任何債務責任。 對于這點上,她為自己留了一手。 畢竟她不是一個人,她凡事都要為姥姥考慮。 只是—— 喬予笙萬萬沒想到,這會是談梟設下的一個局,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失會害慘宋家。 談梟幾乎可以摸透人心! 甚至連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句話,都能設計的恰到好處。 她現(xiàn)在總算明白,為什么他如此年輕就可以坐到這個位置。 她承認自己輸了。 敗者,是沒有資格狡辯的。 回去途中,喬予笙一路沉默,她一張臉折向車窗,外面的世界在眼底閃得極快,每當她想去抓住什么,卻發(fā)現(xiàn)早已來不及。 柒嬸坐在客廳里,一直等到兩人回來才去睡覺。 喬予笙爬上二樓,談梟放好車子進門,浴室里已經(jīng)傳出了花灑的水聲。 他隨手將車鑰匙丟向茶幾,長腿邁往陽臺時,在兜內(nèi)掏出根煙點上。 一口,吸得很深。 煙絲自鼻翼間緩緩溢出來,籠罩在他絕俊的臉上,男人一雙眼被熏得淺瞇。 談梟兩手橫在欄桿上,半彎左腿,深邃的目光盯著遙遠的某處,突然一股莫名煩躁涌上心頭。 少頃,一雙手穿過他健碩的腰部,自身后陡然環(huán)住他。 談梟微怔,燃盡的香煙燙到手背,他趕緊扔掉煙頭。 喬予笙側(cè)臉緊貼他椎骨,沐浴露的清香輕輕撩入男人鼻腔,爾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兩人之間顫抖地響起。 “我們來做筆交易吧?!?/br> 談梟半邊茶色眸子,瞇成條直線。 ------題外話------ 想上大餐嗎? 037陪他 她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想好了,既然再多掙扎都是無用的,就該學會妥協(xié)。 談梟低頭,盯著自己腰腹間交叉的藕臂,光斑卓影下,兩人的暗影黏貼于地面,曖昧的融為一體。 這一幕,比他預想中來的要快。 秋風蕭瑟,隔著單薄衣料,談梟背部的溫度guntang,喬予笙雙峰靠上去,能夠感覺他身體有明顯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