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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在上在線閱讀 - 第65節(jié)

第65節(jié)

    京內(nèi)的氣氛竟比往常緊張了幾分。面對許臨風的不動聲色,曹太后心里有些后怕。她太了解許臨風的為人了,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

    “庭芳,江安城已同意我們開渠引水。”簡雁容進門,差點和跑出來的書硯裝個滿懷。

    “簡小姐,少爺正在和洲長商議要事,我方才送水進去的。”書硯的個頭又躥高了不少,他和韓紫煙得了許庭芳的令,出了京城開始一路南下,在泰安城匯合,此時已是四人到的最后一個城了。

    處理好,便能回京復命。

    簡雁容便進入河督府一側(cè)的內(nèi)室,那里是二人偶爾休憩的地方。干凈整潔,不失舒適。這里處理好,回京后便是二人的婚期了。

    不知不覺,又出來數(shù)月。

    簡蕊珠在韓方澤那,倒也不必牽掛,據(jù)說還學得了一手好廚藝?;亓诵沤o簡老爹和邵氏,請他們安心。

    “雁容,”許庭芳推門而入,伸手攬過簡雁容,“總算可以回京了。”

    “你知道了?”

    “恩,洲長已告知與我,我們倆先回京,這里交給書硯和韓紫煙即可,我們回京成親?!闭Z畢捧起簡雁容的臉,將唇狠狠的印了上去,“我等的太久了……雁容……”

    二人心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將下面的事情,許庭芳寫了厚厚一本細則,交于書硯。

    “少爺,放心吧!”書硯嘟囔著嘴,心里滿是不舍,“少爺,你成親我不回去是不是……”

    “我也不是成親,只是下聘,隨即就來?!?/br>
    這幾月簡雁容將馬術(shù)練的了得,二人一人一匹白馬,往京城駛?cè)ァ?/br>
    只是,此時的京城已不是離開時那樣,一場血雨腥風剛過,有些尸骨還未掩埋。

    第八十七回

    京城東北向十里。

    “雁容,還有一會就能到京城了,累不累?”許庭芳將手中的水壺遞給簡雁容,微風吹過她的長發(fā),擰起她的峨眉,似乎想要撫平眉間的煩惱,“怎皺著眉?”

    簡雁容伸手將長發(fā)整理好,接過水壺,看著許庭芳的黑眸,深邃而迷人,很難將自己的視線移開:“庭芳,這一路我沒來由的緊張。”

    將壺掛在馬鞍的繩索上,沒來由的嘆息了一聲,“前面有個涼亭,我們歇息一下?!闭f完,雙腿一夾,白馬加快了速度,許庭芳緊隨其后。

    不要說簡雁容,許庭芳這一路也絕的心思重重,上次回京二人一路旖旎,都舍不得趕路,那時光都消磨在花前月下,此次回京,一路只休息了三次。

    “如泣亭,這個名字倒也奇怪。”許庭芳打趣,想緩和一下怪異的氣氛。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一是別離傷感,二是很對方薄情?!焙喲闳菘戳艘谎郏徽f了這么一句。

    二人拴好馬,登上了臺階。

    “為何不心安?”許庭芳拉過簡雁容的手,“可是要大婚,所以緊張?雁容,不要害怕,我可以向皇上申請將婚期延遲的……”

    簡雁容只搖了搖頭。

    一陣馬蹄聲傳來,連亭子都在顫動。二人滿往后看去,為首的似乎是陳擎?

    果然是他。

    “陳統(tǒng)領(lǐng)?”許臨風拱手。

    “來人,將疑犯許庭芳押解回京!”陳統(tǒng)領(lǐng)眼神里凈是殺意,他深知許庭芳的功底,不得不防,盡管,他有私心,不想抓他。然,圣命難為。

    身后的禁衛(wèi)軍密密麻麻的圍了過來,少說也有一兩百號人。朱竮擔心陳擎一個人招架不住,遂決定在人力上拖垮許庭芳,且每個禁衛(wèi)軍都帶了傳音火,只要放入天空,第二批禁衛(wèi)軍會接踵而至。

    “陳統(tǒng)領(lǐng),這是何意?”簡雁容不解,上前一步挽住了許庭芳的手臂,語氣里滿是不解,聲音顫抖的問道。

    許庭芳怎會成了疑犯?

    陳擎看了眼簡雁容,長鞭一揮,手下將許庭芳圍了起來,往京城方向走去。

    難不成京內(nèi)除了什么事?

    為了搶先一步弄清事實,快馬加鞭的往簡家書肆奔去!

    “爹,京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簡雁容下馬,就往里面沖,將邵氏撞了個人仰馬翻。

    “你怎么回來了?”邵氏抱著一堆衣物,正在包著,一臉驚愕,“許大人呢?他沒回來?你們回來干什么,快走!”說完,就把簡雁容往后推。

    “爹呢?京城出了什么事?怎如同被洗劫了一番?!?/br>
    “哎喲我的大閨女?。 焙喞系鶑暮笤撼鰜?,一臉眼淚,“你的公爹造反,你還回來做什么,趕緊逃??!”

    “老爺,可不能讓她們和我們一起逃,否則我們四個都會沒命的!”邵氏尖叫一聲,“我還不想死?!?/br>
    “許臨風謀逆?”

    怪不得京中如此蒼涼蕭索,以往繁華的大街人少了一大半,方才為了抄近路,走的亂葬崗,哪里尸體多了許多……來不及細想,沖出了書肆,她要見程秀之,他一定知道這其中的來龍去脈。跑的急,一路摔了三次,嘴角的血汩汩的往外流,也不覺的疼。

    程秀之不在府中,且大門緊閉。

    簡雁容無法,只得回書肆,換過一身男裝,往市井里走去,只覺魂魄已經(jīng)脫離,此時的她是行尸走rou,舉步維艱。

    “許相和安陽王一同謀反,就是自尋死路。”往日威嚴的丞相府前門可羅雀,匆匆而過的行人生怕會觸霉頭似的來去匆匆。

    這個時候,只有陶不棄可以告訴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簡小姐,許庭芳的爹謀逆了……”三醉樓的雅間中,陶不棄匆匆而來,滿臉擔憂,“我已經(jīng)知道許庭芳已經(jīng)被收押,原本我是要送信去給你們的,可是皇上將所有和許庭芳有過往來的人悉數(shù)□□,我沒法子?!?/br>
    “還望陶世子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詳細說與我聽?!焙喲闳莸男亩家鰜砹?。

    ******

    許相為何要謀反?陶不棄已經(jīng)離去,簡雁容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僅僅是為了重新回到相位,所以才和安陽王一同謀反?緊咬下唇,血和淚交融在一起,不識其中滋味。

    許臨風當年擁立朱竮為帝,理所當然的認為仍然能擁立他人為帝,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處境,許庭芳的處境,這樣做的結(jié)果只有一個——死!

    此時許臨風已被拘拿,關(guān)進了天牢,安陽王和孟為已被賜死。皇上這次,是下了狠心要以絕后患。如此大的政變,京外竟然一點都不知曉。

    壽康宮內(nèi),曹太后端坐在朱竮面前。

    “竮兒,許庭芳并不知曉這件事,今日你將他緝拿,有何打算?”曹太后未語淚先流,“還請皇上看在母后將竮兒撫養(yǎng)長大,疼愛至今的面子上……”曹太后終于忍不住,泣不成聲的跪在了朱竮面前,宮女太監(jiān)悉數(shù)跪下。

    “母后!”朱竮忙扶起了曹太后,“兒臣不會賜死許庭芳的,只是做做樣子將他關(guān)了起來,已絕言官的抗議……”

    曹太后才起了身。

    朱竮心中雖吃醋,可沒有表現(xiàn)出來,別了曹太后,準備親自去一趟大牢。

    只是出門便遇見了大腹便便的皇后娘娘,她竟也跪在了壽康宮面前,心中的醋意變成了怒火:

    “皇后,你這是何意?”朱竮惱怒道。

    “請皇上赦免許庭芳……”程清芷長跪不起,臉上的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哭的讓人心顫。唯獨朱竮,拂袖而去。

    乾元殿內(nèi),程秀之等候多時。

    “皇上,犯人都悉數(shù)畫押,且許庭芳已被捉拿,皇上有何打算?”程秀之神情有些疲憊。

    “一個都不能留?!敝旄z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分不出去殺意還是恨意。

    簡雁容出了三醉樓,便來到了程府面前的石階上坐著,平日里流波眼轉(zhuǎn)的雙眼空洞的望著路口,天已大黑,程秀之應該快回來了。

    “爺。”簡雁容清喚一聲,語氣里滿是凄涼,程秀之忍不住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珠,見她嘴角受傷,忙拉住她的手,一起進了程府。

    “怎受傷了?”程秀之沒有似往日那樣嘲弄,而是自己拿出了藥,細細的替她擦著,寵溺的問道,又似自言自語。

    “爺,求你救救庭芳?!焙喲闳菸兆∷麧M是藥膏的手,輕聲說道。

    程秀之怎會不知她為何而來,苦笑一聲放下了藥罐,將手抽離。他早有打算,且同樣的事,程清芷早已做過。若皇上不殺許庭芳,自然是不用自己出手的,若皇上要株連,那他也不會袖手旁觀,他惜的是許庭芳之才,又念著曾經(jīng)有的朋友情意,所以不想斬草除根,只要許臨風死,就行了。

    “你想要我怎么就他?”程秀之俯身,在離她那張櫻唇一指處停下,“以身相許?”

    “只要你救他,我同意?!焙喲闳菽曋绦阒菩Ψ切Φ哪?,沉沉應道。這么久過去了,她還是不會撒謊,程秀之看到了那雙只為許庭芳綻放的眼睛里那絲驚懼。

    夜深人靜,簡雁容回了書肆。

    邵氏一見她回來,忙將門緊閉,別無他法,只能在門前靜坐一夜。尾隨她來的程秀之看了一會,對一旁的小廝道:“走吧?!?/br>
    救許庭芳,他不能親自出面,他若出面,一則再次觸怒皇上,二則會害了自己和meimei。他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此時皇上對自己還是萬分信任,可這幾日頻頻收到豫章公主相邀見面,這朝中畢竟還有一半的勢力在郭家手里,若是利用好這張牌,救出了許庭芳,也未嘗不可。

    數(shù)日過去,仍不見程秀之有任何舉動,簡雁容每日奔波于書肆和程府,急如火焚,怎奈程秀之都是拒而不見。

    “你這個騙子!”

    一日早朝,趁著程秀之出門,簡雁容翻身進了程府程秀之的房內(nèi),為今只有這一計能行??粗煜さ姆块g,程秀之居然絲毫未動,和往昔自己在時一模一樣,輕輕起身往自己的房內(nèi)走去。

    也是如此,甚至連當時自己在墻上亂畫的飛鳥走獸都還在,只是在自己床邊的桌子上,有一把程秀之常用的紫砂壺,這個房間空置飲酒,卻一塵不染。

    程秀之對自己難道真的動了情?那上次提出要自己嫁給他,并不是無理之求。罷了,走一步算一步,若真是那樣,自己就逃走。

    靜坐一會,又偷偷回了程秀之的房內(nèi),伏在床后,靜靜睡著了。這么多日,都沒有好好睡一覺,這一覺,也極不安生。

    耳邊充斥著許庭芳在牢獄中被虐打的叫聲,還有滿是血的畫面不停的在眼前閃現(xiàn)……

    “庭芳?”簡雁容輕輕叩響了牢房的鎖,“庭芳……許庭芳……”

    許庭芳正一身白衣,坐在一角,看著窗外的月亮,似乎聽到了簡雁容在叫他,怔了怔看向四周,那不是簡雁容,是誰!!

    二人悲喜交加,簡雁容將牢房打開。

    “雁容!”二人緊緊相擁。

    “你怎么來了?”

    “我求程秀之救你,他卻失言,我便灌醉了他,趁勢偷出了他的印鑒!”簡雁容掏出一身衙役的衣服,“快點換上,我們一同離開,現(xiàn)在正在交班,我們出去不會引人注意?!?/br>
    簡雁容打聽到這次皇上將主審權(quán)交給了程秀之,見他敷衍自己,氣急攻心的找他算賬,他相邀她喝一杯,簡雁容便下了藥將程秀之弄暈了,這才偷得了私印。

    聽完簡雁容的解釋,許庭芳松開了懷中的人兒,雙手置于簡雁容的肩上,認真道:

    “我不能走,我一走,定會連累你?!?/br>
    “怎么會連累我呢?”簡雁容哭道,“我都安排好了,我們只要出去了,定能逃得走……”

    “你是想替我留在這獄中,難道不是么?”許庭芳看到簡雁容的官服下,是與自己一樣的白衣,語畢掀起了簡雁容的褲腳,里面是一色的長褲,“我絕對不能走?!?/br>
    “你聽我說,庭芳,庭芳你聽我說,”簡雁容反手握住了許庭芳的手,那雙溫潤的手,此時一片冰涼,眼神里也滿是決絕,“我無罪,皇上肯定不會殺了我,且程秀之一定會救我……”

    話未說完,許庭芳的唇壓了過來,這個吻纏綿更深沉。

    “雁容,你快走!”許庭芳推開了簡雁容,“官爺,我要喝水!”許庭芳一把將簡雁容推出了牢房,大喊道。簡雁容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河水,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