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jié)
等到跟西涅斯談妥之后,蕾拉和依蘭達返回了前者的莊園。 整個路上,蕾拉都一言不發(fā)。 依蘭達耐心地陪著她,一直到進了門,蕾拉的臉色才徹底陰沉了下來……女海盜看著反而覺得很欣慰。 她已經(jīng)徹底成長了。 如果不是蕾拉有足夠的能力,西涅斯就算再愧疚也不可能把金母雞交出來……這個男人就算對于愧疚,也是相當(dāng)?shù)挠邢薜摹?/br> 最關(guān)鍵的是……在剛才西涅斯很明顯聽到蕾拉去安普洛斯拍賣會,從此不會再以他身邊的女人自居的時候,露出的如釋重負的神情。 那個神情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崩潰。 蕾拉并沒有再問出那種愚不可及的“我為他付出那么多,為什么他要這樣對我”之類的話。 其一,這種話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其二,菟絲花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尊重。 其三,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完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如果想要擺脫這個令人生厭的男人和這個可怕的處境的話,歸根到底靠的只能是她自己。 依蘭達的確提出了可以帶她離開這個地方,但如果就這么跟喪家之犬一樣的走了,歸根到底最后她還是依附著依蘭達,雖然擺脫了西涅斯,但卻并沒有做到自己能夠脫離那個環(huán)境。 說句不好聽的,靠山山倒靠樹樹跑,萬一哪一天依蘭達也有個萬一,到時候誰來救她? 而且,這樣離開的話,所有人回想起她的時候都只會嘲笑著說那是個伺候了兩任國王的情婦,她曾經(jīng)做過的一切都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但是相反,如果她在這里重新掌握了安普洛斯,那么那些人再提起她的時候,就會是一種全然不同的態(tài)度了。 世態(tài)炎涼,往往如此。 所以在依蘭達再次提出她是否要離開塔蘭朵思的時候,蕾拉給出了答案。 “依蘭達,我想繼續(xù)留在塔蘭朵思?!?/br> 依蘭達并沒有急于阻止,而是點頭聽她繼續(xù)說下去,任何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quán)利,作為朋友,只能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給出建議,而不是簡單粗暴的替他人做出關(guān)系到一生的決定。 當(dāng)然,女海盜冷哼了一聲,要是蕾拉再這么執(zhí)迷不悟的話,大不了打暈帶上船帶回萊曼群島,反正連這一點都拎不清,怕是在塔蘭朵思也沒法活多久了。 一旦新王后上位,她的死期就到了。 “這里是我長大的地方,我所有的人脈和積累的資源都在這里,西涅斯如果真的把安普洛斯拍賣會交給我……” “不是如果,他一定會,只是你能掌握住多少,這個就要看你自己了?!币捞m達蹲了片刻,“你手頭有這方面的人嗎?” 她雖然口頭這么問,可心里已經(jīng)開始了盤算,畢竟蕾拉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依附西涅斯存在,有多少資源是背離西涅斯的還不好說。 這個機會……只有一次。 蕾拉長出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沒那么沮喪,“有……還是一個你認識的人。” 依蘭達有些疑惑地看著她,“誰?” “亞倫阿爾夫?!?/br> “密林卡夫卡的老板?”依蘭達的記憶力何其驚人,在記憶中搜索了片刻,立即就將人對上了。 “這個人……”蕾拉有些難堪地開了口,“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他的母親是一個異國的女奴,和我父親一夜荒唐之后就有了他,可我父親從來沒有正式把他帶回家?!?/br> “我母親痛恨我父親的一切私生子……也不讓他們進門,我從小就知道他的存在,他的母親死了以后,他就悄悄進了我家當(dāng)仆人,我父親裝作不知道。” “后來等他的身份暴露之后,我一直在偷偷接濟他,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br> 依蘭達的眼睛一點一點亮了起來,“親愛的,阿爾夫是你的哥哥?” 黃金航線上一直有一條穩(wěn)定的運貨渠道,其中有不少來自于遠東的奇珍異獸,那個供貨地點就是密林卡夫卡。 也就是說,阿爾夫手里一定有遠東的相關(guān)航線資料! 但是依蘭達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可靠么?會不會因為以前的遭遇對你記恨?” “不會,”蕾拉搖了搖頭,“密林卡夫卡的啟動資金還是來源于我……阿爾夫不是那樣的人。” “既然這樣,我們現(xiàn)在就去密林卡夫卡!” 坦丁市場依舊和上次依蘭達來的時候一樣熙熙攘攘,不,應(yīng)該這么說,在艾爾和西涅斯的聯(lián)手之下,又有了黃金航線的徹底暢通,坦丁市場較之以往更繁華了不少。 怎么可能不繁華呢? 黃金航線帶來了巨額的商品和利潤,而那些貴族和大商人們從來都是這些利潤的直接獲得者,這本身就自成一個循環(huán)。 作為其中代表的翹楚密林卡夫卡,當(dāng)然也就趁此機會越發(fā)擴張了一番。 ☆、第366章 兄妹 密林卡夫卡。 依蘭達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不過這段時間塔蘭朵思的變化之大,讓即便是見過了不少世面的她再次過來的時候,也依然不得不感慨了一把墮落之都的奢華。 尤其還是密林卡夫卡這種本來就身后有背景,又有穩(wěn)定而隱秘的客戶群體的……在黃金航線暢通無阻的時候,規(guī)模和滾滾而來的金錢簡直是像吹了氣球一樣的膨脹起來。 這家寵物店已經(jīng)從原來的三層建筑發(fā)展到了現(xiàn)在的半條街的規(guī)?!遣粚ν忾_放的區(qū)域反而更大了。 這很顯然是某些“特殊需求”的客人增多了的結(jié)果。 換了之前,她可能還會覺得密林卡夫卡有些太過招搖,發(fā)展太快,但是現(xiàn)在看來……恐怕就連這個高速都還是控制了的結(jié)果。 盤子不大不可能對蕾拉有幫助,而且不妨說明白了,安普洛斯現(xiàn)在都大半是蕾拉在管,大多數(shù)貨物還都是由她點頭才能供應(yīng)的上,最后拍賣會什么敏感什么亞洲,拍板的都是她,這樣一來,直接給安普洛斯供貨的密林卡夫卡可能不飛黃騰達? 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拉下臉去抱前國王情婦的大腿的! 其實蕾拉代管安普洛斯最大的好處就是,她能夠非常自如的出入任何場合,并不限于原來那樣只能囿困在貴婦人和小姐們的圈子當(dāng)中,當(dāng)一個打扮華麗的花瓶。 而她的特殊身份,則也同樣方便她在和女人的八卦當(dāng)中獲取信息……可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做到在床上還守口如瓶的。 蕾拉看起來的確是密林卡夫卡的???,她的馬車才一在門口停下,密林卡夫卡的主管立刻就熱情洋溢的迎接了上來。 “蕾拉小姐,您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阿爾夫呢?”蕾拉扶著他的手下了車,隨意地左右看了看,“我聽說最近來了一批不錯的新貨,讓他陪我去看看?!?/br> “您稍等,他就在二樓。” “不必了,”蕾拉擺了擺手,“我直接上去吧?!?/br> 主管聽她這么說也沒再多說,看樣子也是習(xí)慣了阿爾夫和這位的密切關(guān)系,行了禮之后就自行先上樓去向阿爾夫通報。 等到兩人上樓之后,阿爾夫已經(jīng)從房間里迎了出來,轉(zhuǎn)眼看見依蘭達先是一愣,隨即沖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蘇珊小姐,終于有機會在二樓見到您了?!?/br> 這是在調(diào)侃當(dāng)年她和艾爾來的時候偽裝成兄妹,那時候的阿爾夫就說過。 “希望有機會能在二樓見到您?!?/br> 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成真了。 “蘇珊?”蕾拉狐疑地看了一眼依蘭達又看了一眼阿爾夫,“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br> “這是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了,”阿爾夫還是那副慵懶的模樣,就連身上寬松的長袍都沒有任何改變,這是一個隨時看起來都像是剛從歡愛的床上爬起來的男人。 不過恐怕不會有任何人真的認為他就是一個懶散怠惰的寵物店老板,哪怕是在魯克最猖獗的時候,密林卡夫卡來自大陸那一端的貨源都從來沒斷過。 更別提……那些絕對談得上違禁的各種生物了。 “有機會你可以自己問問伯納德小姐,”阿爾夫看了依蘭達和蕾拉一眼,露出的笑容堪稱狡黠,“不過……這么站著說話大概有些失禮?我還以為能有機會邀請兩位美麗的小姐喝上一杯?!?/br> 蕾拉聳了聳肩,依蘭達則是微笑了起來。 “樂意之至?!?/br> 主管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阿爾夫親自將兩人領(lǐng)到了會客室,再為兩位絕對稱得上佳人的美人兒周到地提供了紅茶和甜點。 他這種人,做起這些事來絕對比任何體貼的情人都要更加到位,畢竟密林卡夫卡多少令人心蕩神馳的寵物都是出自于他的手。 無論是表面還是內(nèi)里都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不用忙了,”蕾拉阻止了阿爾夫打算繼續(xù)準備點什么的動作,“我什么都告訴依蘭達了。” “哥哥?!?/br> 聽到這個稱呼,之前一直意態(tài)閑適的阿爾夫終于露出了神情的變化,他依然細致地為蕾拉的紅茶里添上了適量的牛奶,然后才半抬了眼。 “你確定?” “如果沒有她,我早就死了,”蕾拉站起身來,拉著阿爾夫的手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難得的竟然有了些小少女的雀躍,“我們昨天已經(jīng)和西涅斯談過了,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br> 阿爾夫并沒有急于回答她的話,他收起了那副漫不經(jīng)心,正色看向了依蘭達,“伯納德小姐,我并不是沒有聽說過你的傳聞……我知道蕾拉相當(dāng)?shù)男湃文悖撬∥抑毖?,就算艾爾大主教現(xiàn)在在塔蘭朵思如日中天,我也不認為你現(xiàn)在有能耐插手到這件事當(dāng)中去。” “我當(dāng)然有?!币捞m達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你現(xiàn)在走的航線就要看我的臉色,你覺得,單單是密林卡夫卡的貨源,我有沒有能耐掐???” 阿爾夫壓根沒有被依蘭達的態(tài)度給嚇到,他灰色的眼睛此刻看起來竟然有些罕有的犀利,“現(xiàn)在那不過是納瓦拉和列支敦國之間的協(xié)議,借了你的名頭而已……” 那是克魯斯搗的鬼,為了急于確認自己的位置,看樣子現(xiàn)在是迫不及待要在納瓦拉的父親面前證明自己的能耐。 真是愚蠢……竟然連到手的肥rou都想送出去,真要進了博杜安家主的嘴里,你以為還能這么輕而易舉的撈回來? “然而,納瓦拉之所以會跟塔蘭朵思達成協(xié)議,完全是因為居伊博杜安,現(xiàn)在居伊本人就在塔蘭朵思,你說,我能不能做這個主?” 阿爾夫輕輕地微笑了一下,顯然并不太相信依蘭達所說的話。 不過他風(fēng)度翩翩,這個動作看起來也不過更像是對小少女過于自大的寬容,但依蘭達很清楚,阿爾夫本人對她的能耐并不相信。 蕾拉有些尷尬,她來的有些迫切,沒有提前跟阿爾夫打招呼,雖然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算得上是個人物……但是在一個疼愛meimei的哥哥面前,怎樣的多疑都是毫不嫌多的。 阿爾夫這種人是屬于標準的實干派,依蘭達看著蕾拉一副要和阿爾夫單獨談?wù)劦哪?,心中其實早就確認了這個談話除非得到了阿爾夫事后的本人確認,否則就算說上天去都是白搭。 如果他真的是這么輕信的人,也不可能建得起現(xiàn)在的密林卡夫卡……不過這樣也好,有一個能把得住舵的穩(wěn)妥認識,比一個毫無頭腦急于搶功的愣頭青要好的多。 有一點還不錯,依蘭達從阿爾夫看蕾拉的眼神和態(tài)度中看到了回護,阿爾夫越是慎重,她反而越是滿意。 這事情歸根到底還得他們兄妹倆之間解決,依蘭達懶得解釋,干脆放蕾拉去單獨和阿爾夫好好“談?wù)劇薄?/br> 過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蕾拉和阿爾夫并肩走了回來,不過一個看起來還是那么風(fēng)度翩翩,另外一個看起來就有些萎靡了。 很顯然,蕾拉的口說無憑壓根沒法打動自家兄長。 阿爾夫風(fēng)度翩翩地將兩位小姐送上了車,直到馬車都開始行駛了,蕾拉依然是一副“他居然不相信我”的懵逼表情。 依蘭達朝蕾拉聳了聳肩,“寶貝兒,你是不是沒有跟你的哥哥提到過我,怎么看起來他對我充滿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