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蓮心讓人將韓嬤嬤送回了福音堂,自己則是到了溫瓊淵的書房,他和溫子容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蓮心將結(jié)果告訴了他們,溫瓊淵面色巨變,目露羞憤之色,哆嗦著嘴唇久久不語。溫子容只能無聲的嘆息一聲,他對祖母的感情并不深,所以現(xiàn)在聽到這樣的事只是覺得祖父太可憐了,榮國公府運(yùn)氣太差了,這樣的一個妻子,這樣的一個夫人……唉,家門不幸啊! 韓嬤嬤回到福音堂之后一直魂不守舍,讓溫老夫人察覺出來了。 韓嬤嬤“噗通”的一聲跪在地上用力的磕了磕頭未語淚先流。 “你這是怎么了?有話好好說,你——”溫老夫人沉著臉不高興的說著。 韓嬤嬤大喊一聲,打斷了溫老夫人的話:“老夫人,老奴對不住你啊!” 溫老夫人心一顫,抖了抖面上的肌rou問道:“你做什么了?” 韓嬤嬤羞愧的低著頭不敢望向老夫人,閉了閉眼,豁出去的道:“老奴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三小姐了!” 溫老夫人面色突變,猛的站了起來,踩著不穩(wěn)的腳步走到韓嬤嬤跟前,瞪著她問道:“你告訴她什么?” “老奴……三小姐已經(jīng)查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她已經(jīng)查清楚了,老夫人!咱們再也隱瞞不了了??!”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查清楚呢,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她還怎么查?你這個糊涂的老東西,就這么被她哄騙了,你、你太讓我失望了!枉費(fèi)我這么信任你,結(jié)果到了最后卻是你這個老東西背叛了我!”溫老夫人面容扭曲,目眥欲裂的指著韓嬤嬤怒聲吼道。 “老夫人!您怎么還不明白,人做過的事情不管怎么掩蓋都好,遲早有一天都是會被揭露出來的!您難道還想害了幾位老爺,害了榮國公府嗎?老夫人,您錯了,您一直都錯了!您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那樣做!” 如果老夫人當(dāng)初沒有行錯那一步,今天又怎么會有這種事發(fā)生?如果當(dāng)初老夫人能迷途知返,好好的做她的國公夫人,后面又怎么會鬧出那樣的事?今天又怎么會被三小姐發(fā)現(xiàn)了,用這件事來威脅她?三小姐說的那些話她知道是在威脅她,她也知道如果她不聽小姐的話把事情說清楚,將來三小姐一定會像她說的那樣子對待老夫人的,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相信三小姐會這樣子做。 她不能讓老夫人落得那樣的一個下場啊,老夫人怎么到了這個時(shí)候還不能明白呢? “你閉嘴!你背叛了我,現(xiàn)在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你這個賤奴!枉費(fèi)我多年對你的信任,枉費(fèi)我多年來對你這般的好,早知道又今天,當(dāng)初我就應(yīng)該連你也一起殺了!”溫老夫人氣不過的不停的用手上的手杖敲打著韓嬤嬤。那眼神像是要吃了韓嬤嬤一樣。 韓嬤嬤不敢躲閃,只能咬牙承受著,可是幾下之后她就聽到了一聲響聲,抬頭一看——“老夫人!” 原來是溫老夫人氣急攻心一下子暈了過去,頭著地的摔倒到了地上,那聲音正是她的頭撞到了地上發(fā)出的響聲。 “快來人啊,老夫人暈倒了,快叫大夫!” 溫老夫人暈倒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各房的院子里,溫瓊淵只是冷冷的掀了掀眼皮子,說了句,讓下人好好照顧老夫人,除此之外竟再無其他表示。 溫瓊崖和溫瓊海趕到了福音堂,久久不見溫瓊淵不由得問了句,聽了下人的話溫瓊海一下子就怒了,只是溫瓊海卻是神色一變,高大的身子晃了晃,倒退了幾步,撞到了格子架上,將上面的一個琉璃花樽莊跌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最后什么都沒有說就匆匆離開福音堂了,讓溫瓊海莫名其妙之余又滿肚子火氣。 大夫來看過之后說老夫人年紀(jì)本來就大了,這段日子身子又差了不少,突然受到這么大的打擊,氣急攻心,暈倒的時(shí)候頭又撞到了地上,傷到了腦子,可能會昏迷一段時(shí)間,如果腦子里的淤血能散去,或許就能醒過來了,如果不能,那就有可能會一直這么昏迷下去。 有人松了一口氣,有人嘆了一口氣。溫老夫人突然成了這個樣子,溫瓊淵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吩咐人好好照料她,希望等她醒過來之后再作打算,他總不能在她昏迷不醒的時(shí)候就將她攆出府去。 他已經(jīng)想好了,她是他的母親,不管她做錯了什么,他都不能像一個無關(guān)的人那樣讓她得到應(yīng)得的下場,只要他稍微做得有些不對勁,御史彈劾他的折子就會出現(xiàn)在皇上的案桌上,這樣一來榮國公府的丑聞就遮不住了。所以即使他再恨他也得咬碎牙和著血將苦楚往肚子里吞。 等她醒過來之后他就讓她自己提出來搬到庵廟去,對外就說是去為榮國公府祈福,以后會常年禮佛,只在過年過節(jié)的時(shí)候回府里看看,其余時(shí)間都不會在府里了。 他為人子不能殺了自己的母親,又不能讓她繼續(xù)留在府里,因?yàn)檫@樣的話,沒見她一次他都會想起她做過的事,都會忍不住去恨,他怕自己有一天終究會忍不住而做出什么不應(yīng)該做的事。 就送去庵廟吧!讓她去那里懺悔,去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負(fù)責(zé),去祈求神靈的原諒,去凈化自己的靈魂,免得來生也不能有個好結(jié)局。 溫瓊淵痛苦而無奈,殺了老夫人他做不到,他不是畜生,能夠做出殺母的行為,可是就這樣他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列祖列宗,更加對不起自己的父親。 最后蓮心給他提了個意見,說既然不能殺了老夫人,又不能對不起列祖列宗和祖父,那就等老夫人死后悄悄抹去她在族譜上的姓氏,不讓她葬入榮國公府的墓地好了。 溫瓊淵怔了怔也覺得只有這樣子了。 大家都以為老夫人沒這么快就醒過來的,可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老夫人隔天就醒了,雖然還不能坐起來,也不能說話,但是神智還是清醒的。 溫老夫人一醒過來就看見守在床邊的韓嬤嬤,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想大聲的讓韓嬤嬤滾??墒鞘聦?shí)上她發(fā)出的只是一陣咿咿呀呀的嗚咽聲,別說罵人了,根本連話都說不出來。 看到老夫人醒過來韓嬤嬤高興萬分,激動得老臉都淌下了淚水,“老夫人,您可算是醒過來了,大夫說如果您今天不能醒過來,那就有可能要很久才能醒了?!表n嬤嬤一邊抹著淚,一邊起身軀端放在一旁的藥碗,想要喂老夫人喝藥。大夫說了,這藥在老夫人醒來的時(shí)候就要喝。 溫老夫人睜大了眼,眼珠子仿佛都要跳出來了,眼里的憤怒之色并沒有因?yàn)闀炈艘粓龆兴鶞p退。 所以當(dāng)韓嬤嬤想要喂藥給老夫人的時(shí)候老夫人非常的不合作,屢屢想要打翻藥碗,如果不是韓嬤嬤動作快,她手上的那碗藥恐怕早就灑了。 “老夫人,老奴知道您在生氣,可是您再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您要是不喝藥怎么能好呢?大夫說了,您年紀(jì)大了,情緒不要那么激動,這樣會很容易中風(fēng)的,老夫人,難道您想一輩子躺在床上嗎?”韓嬤嬤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可是老夫人正在氣頭上,聽到韓嬤嬤這樣說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更加生氣了,費(fèi)力的抬起了手臂,硬是將將韓嬤嬤手上的藥碗打翻了。 “老夫人!” “韓嬤嬤,我來喂祖母喝藥吧,你再去廚房煎一碗來。”溫靜雅突然出現(xiàn)在了屋子里。 “大小姐,您又來看老夫人了,那就有勞大小姐了,老奴現(xiàn)在就去再煎一碗藥來。”韓嬤嬤福了福身便急匆匆的去了廚房。 溫靜雅站在一旁靜靜的望著床榻上的老夫人,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眼眸里閃著難解的光芒。 半響后她才走到床邊為老夫人拉了拉被子,又為老夫人順了順有些凌亂,摻著銀絲的頭發(fā),就像往常一樣,做個孝順的孫女,可是她嘴上說出來的話卻讓溫老夫人面色大變,呼吸急促。 “祖母,你說你為什么就不干脆死了算了呢?你這種人活在世界上難道不覺得恥辱嗎?你曾經(jīng)做過那樣不要臉的事情,怎么還有臉活著享福呢?孫女真是恨你啊,你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情呢?你讓爹怎么辦,你讓我怎么辦?原先我覺得爹就算不是榮國公也沒關(guān)系,可是爹怎么能是一個luanlun之下的孩子呢?這不是孽種嗎?” 溫靜雅面色淡淡的,語氣也很平靜,“祖母,你說你惡不惡心,跟自己的兄長攪和在一起,這也就算了,可是你怎么能在嫁給祖父——哦,不是,那不是我的祖父,因?yàn)榈皇亲娓傅暮⒆影?!原來我不是高高在上,尊貴的榮國公府的小姐,而是一個血統(tǒng)低賤的人。祖母,我真的不能接受自己的爹是luanlun產(chǎn)下的孩子,我更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的后代,祖母,你說怎么辦呢?” 溫老夫人睜大了眼,花白的頭顱在枕上用力的扭動著,想要掙脫開溫靜雅的手,可是她現(xiàn)在這副模樣又怎么能敵得過溫靜雅的力氣?所以她只能心驚的聽著溫靜雅以這種詭異的語氣訴說著。 “祖母,你說怎么辦呢?對了,祖母,你不知道吧,其實(shí)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只只是我呢,還有一個人,你知道是誰嗎?就是我的那個未婚夫??!那天他到府里來,說是想送份禮物給你,我就帶著他到福音堂了,可是那天不知道為什么福音堂竟然沒有人守著,我們就自己進(jìn)來了,沒想到正好聽到祖母和韓嬤嬤在說這件事?!?/br> “我嚇壞了,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也嚇壞了,可是他說他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別人的,因?yàn)槲壹磳⑹撬钠拮恿?,夫妻是一體,我不好,他也不會好,叫我不用擔(dān)心??墒俏也桓颐半U(xiǎn),不敢將榮國公府置于火爐之上,我怕將來有一天他會把事情說出去,為了榮國公府我只好學(xué)你一樣,在他的馬上做了手腳,一了百了……” 溫靜雅想起了那個溫潤充滿了才氣的男子,他是真心對她好的,她知道,可是她不能拿榮國公府來賭,她賭不起……溫靜雅眼睛濕潤了起來,所以她只好殺了他,因?yàn)橹挥兴廊瞬拍苡肋h(yuǎn)保守秘密??! “祖母,你知道嗎?我其實(shí)是心悅他的,我想著以后嫁過去之后一定會好好幫你打理好后宅,給他生兒育女的,可是這些都被祖母你毀掉了。祖母你毀掉了爹,又毀掉了我,你毀掉了我們一家人,你知道嗎?我們這種人怎么能活在世界上呢,太骯臟了……所以祖母,你放心的去吧,很快我們一家人就能團(tuán)聚了!” 溫靜雅還是那樣的淡雅高貴,可是她的手卻緊緊的壓住了蓋在溫老夫人頭上的軟枕,不斷用力的同時(shí)還不停的說著話,好像她只是在和一個人正常交談著一樣。 很快老夫人就不動了,溫靜雅維持著動作不變好一會兒才松開了手,只見老夫人睜大了眼,最大了嘴巴,滿臉恐懼,死不瞑目。 溫靜雅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才伸出手蓋住了溫老夫人的眼眸,“祖母,你有什么不能瞑目的呢,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啊!是你自己造的孽,你還連累了你的子女,你應(yīng)該悔恨才對啊!” 移開手的時(shí)候那雙睜得老大的眼眸終于還是合上了,溫靜雅優(yōu)雅的從床榻邊緣站了起來,給老夫人蓋好被子,整理好她掙扎留下來的痕跡,又掃視了一番,確定看不出什么來才淡定從容的起身離開了,見到福音堂的丫鬟還說了一句,祖母休息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望祖母。丫鬟探身看了眼內(nèi)間,見老夫人安詳?shù)拈]著眼似乎是睡過去了,才將溫靜雅送出了福音堂。 韓嬤嬤煎好藥回來后沒見到溫靜雅愣了愣,聽到丫鬟的話有些奇怪,但并沒有多想就走了進(jìn)去,一會兒后內(nèi)間傳出了韓嬤嬤嘶喊聲。 “老夫人!” 榮國公府的老夫人突然中風(fēng)離世了,榮國公府為老夫人辦了個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葬禮,讓人大贊榮國公是個孝順的兒子,榮國公更是傷心得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幾天才好起來,出殯的時(shí)候大家都看到了榮國公哀痛的臉。 可是私底下老夫人只是一口薄棺材葬在了一個很平常的墓地里,那里埋葬的都是一些平常老百姓和無根之人,老夫人被埋在了這種地方意味著以后她都不能享受榮國公府后代子孫的供奉和香火了。而埋在了榮國公府先人墓地的只是一口空棺材,里面只是裝著幾件衣服而已,連里面的衣服都不是老夫人的。 溫瓊淵也命人在族譜上改掉了溫老夫人的姓氏,從此以后再無溫老夫人一人了,他們的后代也不會有人知道曾經(jīng)府里有過這樣的一位夫人。 第四十七章 大哥的親事 榮國公府出了這種事情京都里的人自然是都知道了,就算不說榮國公府的地位,光是那場葬禮就已經(jīng)足夠引人注目了。京都里的人是看熱鬧,榮國公府里卻差點(diǎn)沒鬧起來,鬧的人就是溫瓊海。 溫瓊海并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只是自己的母親先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暈倒在地,磕碰到了腦袋,好不容易醒了,他還沒得及高興呢,母親就死了,他都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人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連母親身邊的韓嬤嬤也死了,這整件事處處都透露出一股詭異的味道,可是大哥,二哥卻是一副沒事似的樣子,怎么不叫他生疑。 可不管是溫瓊崖還是溫瓊淵都沒有理會他,他們誰也沒有那個心情,說起來最幸福的人還是他呢,至少他不知道自己母親曾經(jīng)做過多么讓人不齒的事情,至少在他心里他的母親還是那個記憶中的母親,雖然有些行為很讓人不解,但是至少還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一個合格的國公夫人,一個合格的女人,而不是…… 所以對于溫瓊海的鬧騰,大家都選擇了無視,溫瓊崖和溫瓊淵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對于老夫人的事都三緘其口,不愿多提,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懷疑過老夫人的死。 蓮心倒是很驚訝,祖母怎么會突然就死了呢?那天她還收到消息說她已經(jīng)醒過來了,雖然還不能流利的說話,但是神智還是清醒著的,既然是這樣又怎么會突然死了呢? 蓮心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就問了一問,結(jié)果福音堂里的人說在老夫人醒過來的時(shí)候韓嬤嬤去廚房煎藥了,那個時(shí)候大小姐來探望過老夫人。 溫靜雅?蓮心有些詫異,難道會是溫靜雅對老夫人做了什么?只是她為什么會做這種事?難道是她知道了大伯的身世? 蓮心是那種心里有疑惑就一定要得到解答的人,所以她這么懷疑了就穿著孝服直接去溫靜雅的院子找她了。 大房里靜悄悄的,不管是正院還是姨娘庶女的偏院,也沒有什么奴婢仆人來往,感覺上一下子荒涼冷清了許多。 蓮心蹙了蹙眉頭,腦海里思索著見到溫靜雅后應(yīng)該怎么開口問才好,不知不覺就到了溫靜雅的院子。 “是三妹嗎?進(jìn)來吧。”屋子里傳出了溫靜雅淡雅的聲音。 蓮心推門走了進(jìn)去,還是和上次她來這里一樣,溫靜雅坐在矮幾前動作悠閑淡然的泡著茶。她穿了一身素白的的衣裙,烏發(fā)上別著一朵白色的絹花,面容有些蒼白,往日紅艷的嘴唇此時(shí)唇色也是淡淡的。 看到這樣的溫靜雅蓮心眉心一皺,沒有來的似乎感覺到溫靜雅的生命力在流失一般。 “三妹你怎么這樣看著我?幾日不見是不認(rèn)得我了嗎?還是我這幾日太憔悴嚇到三妹了?”溫靜雅淡笑著說道。 蓮心坐了下來淡淡的道:“確實(shí)是憔悴了不少,雖然祖母走了我們都很傷心,但大姐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別到時(shí)候祖母剛走大姐就病倒了?!?/br> 溫靜雅動作一頓,怔了怔,神情有些怪異了那么一會兒,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 蓮心眉頭一皺,有些擔(dān)憂的望著溫靜雅問道:“大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是不能解決的話就出來,能幫的我一定會幫的?!?/br> 對于溫靜雅她其實(shí)還是挺有好感的,即使現(xiàn)在知道了大伯不是祖父的孩子,她也沒有因此而對溫靜雅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只能選擇自己的路怎么走,大伯一家或許說不上是什么大善人,但是至少沒有做過什么害人的事,祖母造的孽不應(yīng)該讓他們來承擔(dān)。 如果大伯一家真的是知道這件事了,那他們心里應(yīng)該是一下子無法接受,非常的痛苦糾結(jié)吧?只不過她希望大伯一家能盡快想通了,不要鉆進(jìn)了死胡同。他們的出身已經(jīng)成了既定的事實(shí),不管怎么樣總是要活下去的,日子也總是要繼續(xù)過的。 溫靜雅看了眼蓮心,面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幫?你幫不了啊,誰也幫不了我?!?/br> 連老天爺都幫不了她了,三妹一個凡夫俗子又能做什么呢? 蓮心嘆了一口氣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祖母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溫靜雅聽到蓮心的話沒有絲毫驚訝,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沒有變一下,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她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散發(fā)著清香的茶水問道:“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喜歡泡茶嗎?” 蓮心搖了搖頭。 溫靜雅笑了笑道:“從小我就喜歡茶,我覺得茶道的一整套程序看似簡單,實(shí)際上卻是蘊(yùn)含了無數(shù)哲理,就跟人生一樣。我希望自己的人生也如同茶道一樣,不需要太過璀璨動人,復(fù)雜精彩,只要像一壺沏好了的茶水簡單卻能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就足夠了。我也一直在努力的做一個符合自己身份的人,就算爹不是榮國公,但我也是這府里的小姐,我不能給咱們榮國公府丟臉了,我應(yīng)該成為府里的驕傲才是。” “過去十多年我以為自己成功了,最起碼大家都知道榮國公府里的大小姐是一個端莊高雅,文采出眾,賢惠大方的大家閨秀,都稱贊榮國公府的大小姐是京都城里眾多千金小姐的榜樣??墒乾F(xiàn)在……都?xì)Я耍 ?/br> 蓮心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果然知道了,祖母是你殺的?” 溫靜雅微微偏著頭,巧笑倩兮的瞅著蓮心:“我一直都知道三妹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家閨秀,這么多的姐妹里只有三妹才是真正聰明的人,三妹永遠(yuǎn)都比我們走得快一步,想得也永遠(yuǎn)比我們要深遠(yuǎn)理智?!?/br> 蓮心嘆了一口氣道:“你又何必去做那樣的事?如果被別人知道了,你這一輩子也就玩完了?!?/br> 溫靜雅悲涼一笑:“我這一輩子在我知道這件事的時(shí)候就玩完了?!?/br> 她永遠(yuǎn)也無法忘記那天聽到這個秘密的時(shí)候心里那種絕望的感覺,她的心里有什么東西轟然一聲崩塌了。 如果只是她自己聽到她還能找借口強(qiáng)逼自己去忘記,還能自欺欺人的說這件事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了,只要將來祖母死了,那么這件事就會成為永遠(yuǎn)的秘密,她還是可以像什么都不知道那樣繼續(xù)生活。畢竟她很快就要成親了不是嗎? 可是老天爺是這樣的殘忍,它毀了她的一切,她未來的丈夫也聽到了這個不堪的秘密。雖然他臉上的震驚和嫌惡只是出現(xiàn)了那么一會兒,可是卻像一把刀深深的刺進(jìn)了她的心口。即使事后他冷靜下來真誠的對她說這件事不是她的錯,她不需要介意,更加不用因此而責(zé)備自己,他也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可是她怎么能不介意,怎么能把這件事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過,怎么能毫無心理壓力沒事似的跟他成親?她做不到?。∵@件事已經(jīng)成了她的一個醒不來的惡夢了。 “大姐,你是鉆進(jìn)死胡同了,祖母已經(jīng)死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爹已經(jīng)說了,以后你們還是榮國公府的大老爺,大夫人,大小姐,一切都跟以前一樣,你們看開點(diǎn),不要把祖母犯的錯攬到自己的身上?!?/br> 蓮心感覺到溫靜雅渾身都充斥著一種絕望悲傷的情緒,這是很危險(xiǎn)的。一個人如果被絕望悲觀的情緒主宰了,那這個人極有可能會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來。她殺了祖母就已經(jīng)證明了這點(diǎn),說不定她現(xiàn)在就處于崩潰的邊緣了。 她對溫靜雅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所以并不希望這件事會給她造成毀滅性的的傷害,日后她還是可以嫁人的……蓮心想到這點(diǎn),心里都忍不住有些虛了起來。 古代不同現(xiàn)代,在現(xiàn)代不管一個女人經(jīng)歷了什么最后都有可能獲得自己的幸福,就算是三四十了也一樣能嫁出去。但是古代不同,古代的女人在適婚年齡沒有嫁出去的話,那這輩子都極有可能是再也嫁不出了,更何況溫靜雅曾經(jīng)還結(jié)過親,又背上了克夫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