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jié)
語琪換了個姿勢,又問了一遍。 江姝還沒接,他看她一眼,淡淡道,“我是你們班主任?!?/br> “我的電話呢?” 他看她一眼。 “有么?” 他皺了皺眉,還是在她眨也不眨的凝視下道,“有?!?/br> 她笑了一笑,滿意了,然后慢吞吞地下了床,到門口把他落在地上的大衣?lián)炝似饋?,隨意地掛在臂間,一邊往回走一邊道,“她不會接你電話的?!?/br> 她之前吩咐過江姝和唐悅,這兩個姑娘雖然有時有點兒脫線,但這種時候還是靠得住的。 沈澤臣接過大衣,沒有理她那句話,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肚子不疼了?” 他問得平靜,語琪便也沒有博同情,語氣同樣平靜地答,“疼,后腰酸,小腹?jié)q?!?/br> “還要熱水么?” 她沒有理由不要。 沈澤臣把紙杯遞給她時仍然是握著下面的位置,將杯沿空出來,方便她握取,紳士周到得一塌糊涂,但是他面上依舊沉靜得很,跟體貼溫柔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 語琪看他一眼,接過來,說謝謝。 沈澤臣沒有再給江姝和唐悅打電話,他等她一點一點把水喝完了之后才開口,“你每次來這個都疼成這樣?” 語琪沒想到他會問這種事,有點兒訝然地看向他。 他神色不變,像個普通長輩似得自然而然地問道,“你父親知道么?” 小腹處的淤血似乎被熱水化去了一些,下身開始有暖流淌過,感覺比剛才好一些,語琪也放松下來,微瞇著眼睛看向他,笑了一下,“這幾年,我跟老頭子鬧得很厲害?!?/br> 她沒有正面回答,但沈澤臣也基本上知道了答案,他不覺得有什么,這個年紀的孩子普遍處在叛逆的青春期,跟父母之間產(chǎn)生距離是正常的。 他理解地點一點頭,“我等會兒給你開張假條,你下午回去休息?!?/br> 不知道是他身為老師的責(zé)任心在作祟,還是真拿她當便宜meimei管教了。語琪有點兒好笑地托著下頜,歪著頭看他,“你已經(jīng)拒絕了我,又為什么要管這么多?” 她連聲老師都不叫,直接用第一人稱來稱呼他,沒有半點兒對師長的尊重。 沈澤臣看著她,那點兒囂張霸道的氣勢又回到了她身上,帶著一點兒隱隱的挑釁,與剛才那個靠在他肩上的女孩判若兩人,對比鮮明。 但是現(xiàn)在這個,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紀語琪。紀總曾經(jīng)半是感慨半是驕傲地形容過他唯一的女兒,說她天生就是匹野馬,骨子里有一股倔頭和犟勁,誰都壓不住,逮誰就踹誰。 可其實這匹野馬也能被韁繩掌控,她剛剛便曾把這韁繩交到他的手上。 只是他沒有去接,所以她又變回了那匹無人能掌控的野馬,桀驁不馴,乖戾囂張。 想到了此處,他一挑眉梢,視線淡淡地落在她身上,“你這是在報復(fù)?” 可這個小姑娘并未如他想象中歇斯底里地爆發(fā)出來,她只是微微一笑,語調(diào)懶懶地將了他一軍,“有什么可報復(fù)的,還是說你也覺得在哪里愧對了我?” 她這樣牙尖嘴利地跟他唱反調(diào),叫沈澤臣覺得頭疼,倘若只他們兩人還好,可這位是個刺兒頭,只要她想,就能煽動整個班與他對著干,到了那時,一幫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zhèn)內(nèi)瞧鹗聛?,只會讓他更頭疼。 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他終是無奈妥協(xié),“你想怎么樣?” 語琪深知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凡事都得一步一步來,她很狡猾地說,“不想交往的話,我們可以先約會試試?!?/br> 有了第一次約會,再有第二、第三次就容易得多,吃飯、散步、看電影這些都一一做過之后,根本不用再問什么能不能交往的問題了,那時便可以直接進入下一階段了。 她已準備好,把這只沈青蛙一點一點地用溫水煮掉。 可這邊陣勢擺開,沈澤臣卻并沒有輕易入套,他只皺眉道,“你才幾歲,就這么滿口都是交往和約會。” 倒真是當起了老師來,滿口的說教,語琪忍不住微笑,“我又不是沒談過戀愛的天真小女孩?!?/br> 沈澤臣沒有說話,可他心想,談過戀愛又怎樣,仍然還是個孩子,從只貼了貼唇的青澀吻技就可以看得出來。 但孩子也有孩子的好處,給點糖果就能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也不是不可以,這學(xué)期的第一次月考,”他輕咳一聲,開始撒糖,“你如果能考到年級第一——”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她打斷。 “可以?!彼⑿?,“我考到第一,然后你跟我約會?!?/br> 沈澤臣沒想到她會應(yīng)得這樣痛快,好似這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難事,他看她一眼,面不改色地改口道,“我還沒說完?!?/br> 她毫不介意,神情放松的很,就那么微笑自若地看著他,等他再加上一兩條別的什么。 沈澤臣看她一眼,輕聲道,“如果你能考到年紀第一,你的兩個朋友也都能及格的話,我會考慮的?!?/br> 果然,這話一出,她從容自若的微笑瞬間凝固,雙眉也立刻深深皺起,幾乎是反射性地問,“可以換別的條件么?” 她像是看不到未來有任何希望似得,表情沉重得很,沈澤臣見狀忍不住笑了笑,但還是狠心拒絕道,“不行?!?/br> 語琪不喜討價還價,皺眉看了他半天,最終仍是艱難地點了點頭,應(yīng)得鄭重,“好,我會盡力?!?/br> …… 那天之后,沈澤臣以為她堅持不了三天就會放棄,畢竟從唐悅和江姝的考試成績來看,兩人一個考了17,一個考了23,實在是兩個很難扶得起來的阿斗。 可他沒有想到,她說到做到,承諾盡力,就真的拼盡全力。 每個晚自習(xí)時,他都看到她握著筆專注地給唐悅和江姝兩個講題,又是寫寫劃劃,又是畫輔助線比劃手勢的,平日里氣焰囂張的女孩,真正認真起來時神色卻格外沉肅,倒真有幾分補習(xí)老師的神韻。但唐悅喜歡睡覺,江姝總是難以集中注意力,經(jīng)常她講著講著,兩個人就不再聽了,于是他每次在講臺上一邊批改作業(yè)一邊坐鎮(zhèn)晚自習(xí)之時,總能聽到教室右后方時不時傳來唐悅和江姝接連響起的痛叫聲,一聲比一聲凄厲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