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魏云清由得老軍醫(yī)診脈,過了會兒說:“郝大夫,等會兒皇上要是問起,你就說我沒事,扯到傷口了,多休息吃點藥就好?!?/br> “這個……小的明白了?!崩宪娽t(yī)愣了愣,這個豈不是欺騙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啊。可想到要跟皇上說女子月事的事,他又覺得……還是欺君吧。 老軍醫(yī)很快寫了個藥方出來,交給綠翠叮囑了一番后就走了,之后藍田和綠翠幫著魏云清換衣服清洗,綁上她從未用過的月事帶,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搞定。 期間楊奕想進來,不過門被反鎖了,他進不來,在外面啪啪地敲門,被魏云清喊了一句才消停,安靜地等在外頭。 等魏云清收拾好了打開門,楊奕還生著氣等在外頭,而晏如松和鄧鴻早已在老軍醫(yī)出來確認魏云清沒事后先一步離去。 “云清jiejie,你果真無事?可我見你剛才面色好難看?!彪m然從老軍醫(yī)那兒得到了答案,楊奕還是不放心,追問道。 “扯到傷口當然疼,勁過去就沒事了?!蔽涸魄鍛溃澳愕臅赐炅藛??快回去看吧?!?/br> 剛受過傷還沒好全,現(xiàn)在月經(jīng)又來了,魏云清只覺得全身都酸痛,一點力氣都沒有,想回床上躺著,在那之前當然要先趕人了。 楊奕這才想起來文淮還在他那兒等著沒走,想到自己的承諾,他只好說:“那我先回去了,云清jiejie,你若不舒服,定要跟我說?!?/br> “我知道了,去吧?!蔽涸魄鍞[擺手。 楊奕慢慢挪出了魏云清的房間,他想問云清jiejie對晏將軍到底是如何想的,可又問不出口,最后只能悻悻地回去了。 魏云清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總算活過來了。 早上陪著楊奕吃過早飯,再把他趕回去念書后,魏云清繼續(xù)回床上躺著,實在無聊,便讓綠翠去找了一截紅繩,玩起了翻花繩。 過了會兒,藍田過來稟告:“魏姑娘,昨日那個錦衣衛(wèi)丁千戶求見?!?/br> 魏云清一怔,他來干什么? “讓他進來吧?!蔽涸魄逵悬c好奇。 綠翠將一塊屏風擋在魏云清床前,丁正宇進來時便止步于屏風外。 “魏姑娘,下官丁正宇,昨日不慎頂撞了姑娘,還望姑娘大人大量,莫跟下官計較?!倍≌铋_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按照丁正宇原本的處事方式,他是絕不會來道歉的??晌涸魄遄蛉盏囊环雠?,確實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點陰影,回去后他就派人去打聽這位魏姑娘的事,這一打聽,就聽到被他弄傷的魏姑娘是被晏將軍抱回去的,皇上甚至守在她的門外等著大夫診治。這一消息聽得他心驚rou跳,再加上他打聽來的前情,知道魏姑娘陪著皇上走過一路,保護著皇上回到晉陽,二人的關系非同小可,他腦門上的汗就停不下來了。 昨夜,他根本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著皇上什么時候就下旨降罪,想得胸口疼。這不,一大早,他就帶著賠罪禮來了。 魏云清一時間沒有回答,她忍不住感慨,這個古代,皇權可真是大過天啊。 這位錦衣衛(wèi)千戶會跑來道歉,當然不是怕了她,而是她背后的皇帝,所以他來道歉了,再不見昨日的張揚跋扈,姿態(tài)擺得很低,甚至還對她口稱“下官”。她只是個平民,甚至還是黑戶,他這簡直客氣得過分了。 綠翠呈上丁正宇送來的禮物,魏云清看了眼,居然是一盒子的金銀首飾,差點晃花她的眼睛。 這些東西……她收是不收?收下的話,她覺得自己有狐假虎威敲詐這位千戶的嫌疑,如果不收的話,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不肯接受他的道歉就是為了要致他于死地反而使得他來個魚死網(wǎng)破? 至于說這盒首飾的誘惑,對魏云清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楊奕回到上京后給她的錢肯定比這多多了,她犯不著財迷成這樣。 屏風內(nèi)久久沒有回應,丁正宇心里便打起鼓來。魏姑娘這是何意?嫌他送的禮太輕?還是覺得他冒犯了她,不肯原諒他? 丁正宇胡思亂想著,坐立不安,有心問問魏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卻又怕再度冒犯了她,一時間不知所措。 這時,原本守在門外的藍田忽然開門走進來,繞過屏風進去了。他心思一震,難不成……皇上來了? 藍田確實是去向魏云清通報有人來了,不過來的人不是楊奕,而是曹軍。 “曹公公?”魏云清愣了愣,他又來干什么?難道是像丁正宇一樣賠罪? “也讓他進來吧。”魏云清吩咐藍田。 如果都是來道歉的,那就一起好了,讓人家等在外面太久她也不好意思。 被皇帝臭罵一頓對曹軍來說其實是家常便飯,但像昨日那般在那么多人面前,還罵得那么狠,是前所未有的,對他來說極傷面子,他回去后好好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自尊,才有心思去打探魏云清的事。等消息都打探回來后,他明白了,這位魏姑娘可得罪不得,他已失先機,可得趕緊向她道歉討好她。 不過昨日下午魏姑娘受了傷,他就沒來打擾,選了今日一早過來賠禮。 來人走到身邊時,丁正宇余光一瞥,看到是曹公公,一驚,隨即想起昨日之事,想到曹公公也是得罪了魏姑娘的人,二人這同來道歉,著實有些尷尬,干脆就當沒看到,不動聲色的往旁邊退了一步。 曹軍一進來也看到了丁正宇,吃了一驚,隨即明白對方的目的與他相同,他默契地選擇了假裝沒看到,讓身邊跟著的內(nèi)侍將賠罪禮遞給綠翠,轉(zhuǎn)交魏云清。 “魏姑娘,昨日奴婢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是奴婢老眼昏花,奴婢該死?。∵€請魏姑娘看在奴婢盡心服侍皇上多年的份上,原諒奴婢這回。”曹軍說著說著,便抹起了眼淚。 魏云清看著擺在床邊的兩份賠罪禮,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忽然發(fā)現(xiàn),這似乎是個生財之道啊。首先,她隱藏身份,不告訴別人她是皇帝的救命恩人,然后到處走,引得不長眼的來挑釁她,然后她再報出皇帝的名號嚇人,之后就回去等人來賠禮道歉就行了。 “我原諒你們了,你們可以走了?!蔽涸魄遄罱K決定收下這些禮物,也好讓二人安心。 聽到屏風后傳來的聲音,丁正宇和曹軍面面相覷。 這個……魏姑娘是果真原諒了他們,還是話中另有玄機?他們此番前來,確實是要求得魏姑娘的原諒,可她如此輕易便原諒了他們,他們又覺得不踏實,總覺得這話背后還有些什么。 曹軍先開口道:“魏姑娘,奴婢忽然記得,奴婢那兒還有些南海珍珠,各個又大又亮,若魏姑娘有興趣,奴婢叫人拿來讓魏姑娘瞧瞧?!?/br> 丁正宇不甘落后,忙接道:“下官也想起還有塊如意和田玉,懇請魏姑娘鑒賞一番?!?/br> 曹軍瞥了丁正宇一眼,又道:“說到玉,奴婢那兒還有塊白玉臥馬,聽說是前朝之物,也請魏姑娘瞧上一瞧。” “曹公公收藏的物件,想來是不錯,但我那兒有一樣玉瑞獸,那寓意可是極好,魏姑娘不妨一看。”丁正宇笑道。 “瑞獸是好,可也得瞧玉質(zhì)如何。”曹軍冷笑一聲,“魏姑娘,奴婢那兒……” 外面二人忽然就像是抬杠一樣一個接一個說了起來,魏云清看向綠翠,小聲問:“你說……他們這是在做什么?” “呃……”綠翠猶豫了一下,也小聲茫然道,“許是在比拼家財吧……” 魏云清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兩人是不是忘記他們是來賠禮道歉的了?這比拼得這么起勁,不怕家底都暴露出來后她說都要? 魏云清對綠翠比了個噓的手勢,也不打斷那二人,就默默地聽著,看他們能暴出來多少家底,而她就聽得熱鬧,長長見識也好。 最終,曹軍的家底還是要豐厚許多,很快丁正宇就啞口無言了,曹軍卻又多說了幾樣才停下。 聽到屏風外頭告一段落,魏云清咳了一聲,帶著笑意問道:“方才二位說的那些物件,我都沒聽過呢,聽上去都很不錯。莫非,都是要送我的?” 曹軍和丁正宇一愣,臉色一片青白。 這,這,這若說送,可真是要了他們的老命了,可若說不送,那他們說那么多干什么?莫非是來涮魏姑娘玩的? 兩人騎虎難下,想到落到這境地都是旁邊這人的錯,不禁狠狠瞪了過去。可魏姑娘那兒還要回答,二人整了整神色,少不得要大出血一番。 然而沒等二人說話,里頭便傳來魏云清的聲音:“二位無需如此客氣,你們的歉意我收下了,往事不必再提,今后我或許還要仰仗二位呢。” “不敢當?!倍≌钏闪丝跉?,立刻回道,“今后魏姑娘若有何差遣,盡管吩咐就是,下官定不負所托?!?/br> “魏姑娘果真是大人有大量,難怪皇上對您……嘿,想來今后奴婢還要仰仗魏姑娘呢!”曹軍嘿嘿笑道。 魏云清無語,他這又是誤會了什么? 她也懶得解釋,笑道:“客氣了。我身子還有些不適,就不多留客了?!?/br> “叨擾多時是我們的不是,魏姑娘可要好好歇息,奴婢先告辭了。”曹軍笑道,隨即退了出去。 丁正宇緊隨其后,二人在門口對視了一眼,什么都沒說,曹軍走在前,丁正宇落后好幾丈隨后離去。 等二人厲害,魏云清把綠翠和藍田叫過來,大方地說道:“見者有份,你們看上什么盡管拿?!?/br> 綠翠瞪大眼:“姑娘……這,我們可不敢要?!?/br> “反正我放著也沒用,你們盡管挑?!蔽涸魄逍Φ?,“等回了上京,皇上肯定還會給我更多的,所以這些對我來說都不算什么,你們盡管拿,別忘了,丁千戶的這一份,還有昨日你們倆的功勞呢!” 魏云清勸得真誠,綠翠和藍田推拒了會兒,終于每人挑了一樣,卻不肯再多要了。魏云清有種一秒鐘變土豪的爽快感,可惜她身邊就只有綠翠和藍田,再想送也送不出去。 午飯過后,魏云清將楊奕趕去看書,自己帶著藍田和綠翠二人守在了院子門口。昨日晏如松辛辛苦苦抱她回來,她還沒好好道謝過呢。她讓藍田去廚房吩咐燉一盅雞湯,她和綠翠就盯著議事處。 自從楊奕愿賭服輸看書去后,他就再沒去過議事處,因此這兩天那邊安靜了許多。魏云清不知道晏如松住在哪兒,想要找他不方便,只有守在議事處這兒才能碰上他。 所以說,手機這種東西,真是偉大的發(fā)明。 鄧鴻今天也在門口等著晏如松,魏云清想了想,對他招招手,他毫不猶豫地跑了過來。 “魏姑娘,有什么事?”鄧鴻好奇地看著魏云清。 魏云清道:“一會兒議事結束后,晏將軍還有什么事嗎?” 鄧鴻想了想,搖頭道:“我也不曉得。議事前是沒的,議事后說不定就有了?!?/br> “這樣啊?!?/br> 鄧鴻熱情道:“魏姑娘,待會兒晏將軍出來了我?guī)湍銌枂???/br> “那就麻煩你了?!蔽涸魄逄统鰤K碎銀遞給鄧鴻道,“拿去買糖吃,別客氣。” 鄧鴻:“……” 見他沒接,魏云清又掏出一塊,一塊兒遞過去:“那就買兩塊糖吧?!?/br> 鄧鴻忙推卻:“魏姑娘,這個,我不能收……” “跟我客氣什么?”魏云清道,“反正這些錢也不是我的。” 鄧鴻一臉迷茫:“?。俊?/br> “好了,快收下吧?!蔽涸魄逯苯觼G了過去,鄧鴻條件反射去接,一時間手忙腳亂。 “待會兒麻煩你幫我問一下,若晏將軍一會兒有事,請他事情辦完了過來一下,若沒事,就直接過來吧,我在里頭等他?!蔽涸魄逯钢冈鹤永铮缓髱е{田和綠翠回去了。 大姨媽才剛來,魏云清依然是全身無力,既然議事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鄧鴻又愿意當“人體延時電話”,那她當然要好好利用起來,自己先回去躺著了。 鄧鴻手捧兩塊碎銀目瞪口呆。 這魏姑娘行事……還真是驚世駭俗??!把晏將軍叫去她的閨房,也不怕毀了名聲? 鄧鴻抓了抓腦袋,想起晏將軍好像也去過魏姑娘的房間,大概也不怕再去一次?他看了眼手中的碎銀,開心地笑了起來,不再多想,反正他把魏姑娘的話帶到就成,該如何決定是將軍的事。 魏云清回去后就躺床上睡午覺了,不過心里掛著事,她也沒睡多久,起來后讓藍田陪她下了會兒棋。后來下棋也覺得無聊,魏云清干脆把藍田和綠翠都叫來,一人一盤葵花籽,手剝瓜子殼,看誰剝得快。為了增加趣味性,她把一枚珊瑚珠金釵作為彩頭,誰贏誰拿走。 藍田和綠翠:魏姑娘真的好會玩…… 然后三人就開始了剝瓜子殼比賽,魏云清作為比賽選手和裁判,剝一會兒就忍不住往嘴里丟一些瓜子rou,反正彩頭是她出的,她也不想拿回來,所以并不介意消滅自己的競爭成果。因此藍田和綠翠自然就成為了唯二的競爭對手,一時間廝殺得是翻天覆地,鬼哭狼嚎。 連外頭傳來的敲門聲,三人都沒聽見。 敲門的人是晏如松,議事結束后,鄧鴻轉(zhuǎn)告他魏云清的話,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過來看看。 但魏云清房門緊閉,他敲了會兒門,卻一點回應都沒有,等他停下,才隱隱聽到里頭有吵鬧聲。 “啊呀姑娘,你別吃我的rou!吃藍田jiejie的去!” “可是綠翠,我覺得你的rou比較好吃啊?!?/br> “姑娘說得好,奴婢也這么覺得。” “藍田jiejie,我也要吃你的rou!” “綠翠,不許耍賴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