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想要揍楊奕一頓的情緒越來越強烈,說來說去,他就是不愿意放她出宮。 “楊奕,你忘記了?我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確定要如此忤逆我的意思?你也不怕將來我回了仙界,向我?guī)熥鸶鏍??”無奈之下,魏云清只得拿出最開始遇到楊奕時胡謅的那一套說辭。 楊奕愣了愣,面上閃過一絲慌亂無措,魏云清心中一松,正想著這話果然有用,卻見楊奕咬牙道:“我不怕!” 說是不怕,其實楊奕心中還是惴惴不安的。但他不想放魏云清出宮,他知道她一出宮,就會成為晏如松的妻子,那是他絕不能忍受的。他現(xiàn)在慶幸的是,云清jiejie如今已沒了法力,只要他不下令,她就無法離開皇宮。 只要他不松口,他就是她的皇貴妃,而不是晏如松的妻子。 “楊奕!”魏云清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如此任意妄為,會為大梁招來無妄之災(zāi)?你不顧我的意愿,強行將我留在皇宮,會為大梁帶來災(zāi)禍,大梁會在你的手中滅亡!” 楊奕驚得退后了一步,面色蒼白,眼神慌亂無助。他相信魏云清的話,他知道她不會無的放矢,他如此強留她,或許果真會為大梁帶來災(zāi)禍,畢竟云清jiejie可是天上的仙女,而他一個凡人,竟然敢肖想天上的仙女……可晏如松都能得到云清jiejie的青睞,為何他就不行?就算會為大梁招來災(zāi)禍,他也不管了!他要留下云清jiejie,即便老天都不同意! “云清jiejie,我……我不怕!”楊奕顫聲說道,雙唇微微抖動著,雙眼卻落在魏云清身上,“我不怕,只要能留下你,我不怕老天降下的災(zāi)禍!” 魏云清愣了愣,她故意說出那些話自然是希望楊奕被她嚇住,將她放走,可看情況,楊奕確實是被嚇住了,可他竟然還是不肯放了她? 魏云清根本不愿去想這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她能說的都說了,連蒙帶騙,結(jié)果楊奕卻還是不肯松口。 “你放不放我出宮?”魏云清恨恨地看著楊奕,步步逼近。 楊奕忙后退,聲音卻異常堅定:“不放!” 他看到魏云清眼眶都泛了紅,一陣心疼,可一想到她的哭泣是為了晏如松,他又覺得氣憤難過。 “你給我站住!”魏云清直接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用力向前丟去。 楊奕匆忙向旁邊一跳,躲開了魏云清的突然襲擊,但茶水還是濺了他一身。他忙向?qū)m室門口跑去,邊跑邊叫道:“來人??!” 魏云清轉(zhuǎn)身拿起桌上的茶壺,往楊奕的背砸去。楊奕背后沒長眼睛,頓時被砸個正著,他只覺得背上一痛,腳步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wěn)后忙又繼續(xù)向外逃去。 聽到楊奕喊聲的宮人們立刻推門而入,剛進入便看到令他們差點目眥盡裂的一幕——魏云清搬起凳子,用力砸向了楊奕。 這可是弒君??! “護駕,護駕!”宮人們驚慌失措地叫道,紛紛向楊奕沖去。 魏云清手中的凳子已經(jīng)脫手而出,只不過這凳子的重量和體積跟茶壺茶杯都不可同日而語,剛離手就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落地,誰也沒傷著。 楊奕一身狼狽地躲入宮人之中,身上滿是茶水和茶葉,臉上也猶帶懼意。他回頭見宮人圍住了魏云清,立刻說道:“帶皇貴妃回延禧宮,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入!” 話音落下就見幾個內(nèi)侍上前扭住了魏云清,動作粗魯,他忙大叫道:“你們給朕輕點!弄傷了她朕誅你們九族!” 這下內(nèi)侍們都苦了臉,魏云清可不配合,若不能動用武力,要如何將她帶回延禧宮去? “楊奕,誰要你假好心?怕傷了我,就讓我出宮啊!”魏云清惱怒地說道。 楊奕別開視線,不敢再直視魏云清。 “楊奕,你給我等著!你要么以后都別來見我,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一次!”魏云清惡狠狠地威脅道。 宮人們噤若寒蟬,假裝沒有聽到魏云清的話,她這話,可是殺頭的大罪?。】伤B皇上都敢打,皇上還不計較,說這些話又算什么呢?他們也只得裝作什么都沒聽到了。 宮人們千辛萬苦才將魏云清帶出了乾清宮,好不容易才將她帶回了延禧宮,走完這短短的路程,人人都是滿頭大汗,滿面的疲憊。 再次回到延禧宮,魏云清發(fā)脾氣將延禧宮原先的宮人都趕了出去,一個人躲在房間里,爬上床蓋上被子,把自己悶在了被窩里。 她都答應(yīng)了晏如松,說會想辦法出去的,可過了這么多天,她還是毫無進展,情況甚至越來越糟。 她知道,剛才她本不該對楊奕動手的。她應(yīng)該盡量溫柔地待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今天不行,那就明天,時間一久,或許他就會同意放她出宮了??僧?dāng)時她根本做不到。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正視楊奕的皇帝身份。因為他是天子,是封建集團的頭頭,即便在他心中她是天上的仙女,也無法阻止他硬是將她留在皇宮。如果她更多關(guān)注楊奕一些,別讓他產(chǎn)生那樣的錯覺,或許事情就不會落到這地步。 她想起了那一天,晏如松說要來提親,她鼓起勇氣親了他,他明明已經(jīng)二十六歲,卻像是個少年一樣羞澀,紅了耳尖,根本不敢直視她。 她摸著胸口,閉眼咬著被角嗚咽起來,只有閉上雙眼,她才能讓晏如松的模樣充斥她的視野,只有閉上雙眼,她才能忘記自己身處何處,盡力去回想過去與晏如松相處時的甜蜜。 沒有魏云清的命令,那些宮人都不敢進來,她錯過了飯點,也不覺得餓,哭著哭著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她的兩只眼睛都腫得跟核桃似的,她也不管,嘗試過宮人們果然不讓她走出延禧宮后,她沒再浪費體力硬闖。 此刻她倒有些期待莊妃之流來找她麻煩,弄出點混亂來她才好借機搞出點什么事來。 ——是的,她并沒有放棄。昨天的哭泣只是一時的脆弱,她是不會放棄離開皇宮這件事的。楊奕不愿意放她走,她就自己想辦法逃出去。之前她又不是沒有試過從李卓手下逃出來。就算皇宮戒備森嚴又如何?她總能找到機會的,不管用什么辦法,她都要逃出皇宮。 就算出去后,也不能再跟晏如松在一起,她也要逃出去。她不可能被困在皇宮一輩子,那不是她想要的。 被楊奕關(guān)入延禧宮的第一天,魏云清就搬了把凳子坐在延禧宮門口,周圍宮人圍了一圈,但她又沒想離開延禧宮,也就沒人攔她。 她腫脹的雙眼看向?qū)m人們,抬了抬眼皮道:“你們之中誰會下棋?” 宮人們面面相覷,隨后走出了幾個人。 “好,給我拿圍棋來,讓我教你們一種新玩法。”魏云清命令道。 在教宮人們玩五子棋時,魏云清恍惚間想起了那時候在晉陽,她也是這樣教藍田和綠翠玩這個,藍田學(xué)得快,她就愛跟藍田下著玩打發(fā)時間。時光已逝再難追,她也沒想到要讓那兩人到她身邊來——她遲早要出去的,又何必把她們卷進來呢? 在教會了幾人玩五子棋后,魏云清便分別跟他們對弈起來。她的注意力并不太集中,一邊玩一邊注意著外頭,不過面對的都是菜鳥,自然是全勝。 如此一個早上加一個下午過后,魏云清基本已經(jīng)搞清楚了這一天白天延禧宮附近的錦衣衛(wèi)巡邏時間。 傍晚,她叫來一個宮女一個內(nèi)侍道:“你們各給我拿五套你們身上的衣裳來!” 兩人互相看了看,都不解魏云清的用意,一時間有些遲疑。 “快點!”魏云清斥道。 “回娘娘,奴婢那兒,并沒有那么多衣裳……”宮女低聲回道。 魏云清顯得不近人情:“沒有那么多,就找別人要,這還要我教你?” “是……娘娘?!睂m女垂著視線不敢再多嘴。 兩人一起走了出去,便忙去湊衣服去了。 魏云清在宮室內(nèi)等了會兒,就見二人總共拿了十套衣服過來。她不耐煩地說:“放下,你們可以走了?!?/br> 二人忙行禮離去。 魏云清獨自在宮室內(nèi)待了好一會兒,才叫人進來,幾個宮人都被室內(nèi)這亂七八糟的給驚呆了。 地上都是布料的碎片,鋪滿了房間,正是方才拿來的十套衣服。 魏云清冷聲道:“都收拾干凈。” 宮人們忙動手打掃,悄無聲息的便將宮室內(nèi)又收拾得整潔如初。 過后的幾天,魏云清白天觀察錦衣衛(wèi)巡邏時間,傍晚就開始亂剪衣服玩。時間一久,剛開始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魏云清會有什么過激舉動的宮人們便放了心。 這幾日他們都仔細觀察過了,拿進去是十套衣服,拿出來的布料收拾起來也是十套。也就是說,娘娘就是生氣,想要剪衣服消氣。這事被報上去后,乾清宮那兒就傳來了回應(yīng):去多領(lǐng)些衣裳,讓皇貴妃剪! 如此觀察了幾天后,魏云清發(fā)現(xiàn)了錦衣衛(wèi)的巡邏時間應(yīng)該有三種規(guī)律,但并不是按照順序來的,似乎是隨機決定用的是哪一種規(guī)律。不過只要上午看過他們的巡邏規(guī)律,基本上就能弄清楚下午的情況。 前一天晚上,魏云清照舊讓宮人們拿了十套衣服,但她只剪了九套,而宮人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行為,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懊鎺滋斓募粢路?,以及有多少套衣服剪多少套衣服,就是為了麻痹這些宮人,等他們習(xí)慣了她的做法,必定會疏忽大意,不再刻意去數(shù)她剪了多少套。如今這辦法,看樣子果真成功了。 魏云清留下了一套宮女的衣服,準備先逃逃看。她當(dāng)然知道要逃出守備森嚴的皇宮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奇跡,但被關(guān)在延禧宮里,她一點都不知外頭的情況,再等下去也毫無用處,不如嘗試一番。這次逃不出去,總還有下次機會,逃出去的辦法,她分分鐘能想出無數(shù)個,根本不怕這一個被他們發(fā)現(xiàn)從而警惕起來。 ☆、第五十五章 落地后,魏云清立刻離開延禧宮,往御花園的方向行去。位置所限,之前魏云清只能看到延禧宮附近的巡邏侍衛(wèi),不過至少可以因此估算他們巡邏到其他地方要多久。不過巡邏侍衛(wèi)肯定不止這一隊,而那些就不是魏云清能了解的了,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運氣好遇不著其他的巡邏侍衛(wèi)。 魏云清一路心驚膽戰(zhàn)的向御花園的方向行去,或許是她運氣好,竟然真的沒有遇到別的巡邏者。一直提心吊膽到了御花園之中,她才放下心來。 其實她現(xiàn)在換了身宮女的衣裳,沒必要如此緊張,巡邏侍衛(wèi)應(yīng)該會把她當(dāng)成普通的宮女而不加阻攔。只是為免多生事端,自然是能不遇見就不遇見最好。 剛進入御花園,魏云清遠遠的便看到一行人緩緩走來,忙躲了起來——如果是其他人,她還能不躲,偏偏來的人是莊妃啊,對方認得她! 好在魏云清附近就有一座假山,她立刻躲進了假山之后,緊貼著假山壁,屏住呼吸等著對方通過。 誰知,那一行人經(jīng)過假山旁時,卻忽然停了下來,在假山旁的亭子里坐了下來。魏云清與他們隔得很近,差點嚇得心臟都停跳了。她以午睡為借口把宮人們都趕出了她的房間,可他們遲早會發(fā)現(xiàn)不對的,她的時間并不多,要是在這兒耽擱得太久,那這一次恐怕就要功虧一簣了。 魏云清正準備踮著腳尖繞過這兒,嘗試悄悄離去,就聽另一邊莊妃問道:“銀鈴,那魏氏在宮外的情況,可都打聽清楚了?” 魏云清驀地停下腳步。 只聽一個溫婉的女聲道:“回娘娘,差不多了。聽說啊,那魏氏獨自買了個小院子,總是拋頭露面的,還跟晏如松晏將軍不清不楚的。” 莊妃冷笑一聲:“那個賤人,本宮就知道她不守婦道,是個蕩.婦!” 銀鈴又道:“是啊,娘娘。聽說她從不避諱與外男接觸,可真是傷風(fēng)敗俗呢!” “皇上可是被她給騙了!”莊妃憤然道。 銀鈴有些遲疑地說:“可是我聽說……皇上曉得那魏氏與晏將軍的關(guān)系呢!” “什么?”莊妃驚詫道。 “奴婢也覺得奇怪呢?!便y鈴怪道,“也不知那魏氏給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藥,皇上一點兒都不在乎,明明曉得她與旁人不清不楚,卻非要接她進宮。前兩日那魏氏不是還打了皇上,被皇上關(guān)起來了嗎?就這樣,皇上還是不懲罰她。奴婢瞧著啊,那魏氏是有些古怪?!?/br> 莊妃沉默片刻,問道:“你之前說,那魏氏打皇上,是因為她想離宮,皇上卻不讓她走?” “是啊,娘娘?!便y鈴疑惑道,“這世間的女子,都想著成為后宮的女人,爬得越高越好,偏她,明明一入宮已是皇貴妃的位份,離皇后就只有一步之遙了,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非要離開皇宮。莫非她是欲擒故縱,說是想要出宮,實則想要的是皇后之位?” “哼,就憑她?”莊妃冷笑一聲,片刻后卻低低地說了一句,“許是……她只想跟晏將軍白頭到老吧?!?/br> “娘娘?”銀鈴有些擔(dān)心地叫了莊妃一聲。 莊妃一時的感嘆立刻消散無蹤,冷哼道:“本宮無事。旁人千辛萬苦想要的位份,那魏氏卻百般推脫,也是矯情!本宮倒要看看,在嘗盡了這世間最繁華尊榮的日子之后,她能推脫到幾時!” 魏云清默默地聽著,暗道,這莊妃說得好像她沒有見過世面似的,在現(xiàn)代她什么沒見過沒玩過,古代皇宮內(nèi)也就是伺候的人多,非常適合只想賴在床上什么都不愿意做的懶人,除此之外,有趣程度、豐富度和便捷度都比不上現(xiàn)代,更何況這兒還沒有自由,她會留戀這皇宮中的日子才怪。 “一會兒派個人去宮外探探,那晏如松是如何反應(yīng)的。”莊妃忽然又道。 銀鈴道:“是,娘娘,不如讓小橘子去?” “嗯,那小子機靈,便讓他去吧。”莊妃沒有反對。 魏云清眼前一亮,這不正是出宮的好機會么?她可以假扮莊妃宮里的小太監(jiān),把小橘子手中的出宮令牌給搶了,一旦出了宮,便是天高任鳥飛了。 她悄悄探出頭去,看到莊妃身邊的大宮女銀鈴叫來了一個歲數(shù)不大的內(nèi)侍,將一塊令牌給了他,叮囑了他幾句,便讓他離去了。魏云清立刻悄悄繞過假山,安靜地等了幾秒,再一瞬間竄了出去,躲到前方的一棵大樹后,如此輾轉(zhuǎn)了幾次之后,她離開了莊妃等人所在之處,跟上了那個叫做小橘子的內(nèi)侍。 “對了,孫首輔可還在……” 身后隱約傳來莊妃和銀鈴的討論聲,但魏云清離得遠了,已然聽不清楚。她也不甚在意,想來她們在談的,是孫首輔幫她向楊奕求情的事吧。她雖然不知前朝的消息,可她知道孫首輔不會罔顧她的意愿,她相信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會為她向皇帝請求。只是目前來看,并沒有什么效果。 等以后有機會,她一定要好好謝謝孫大人。 魏云清跟著那小橘子走了一段路,很快就追上了他,眼看周圍并無旁人,她忙招呼道:“前面那位公公!” 小橘子急著出宮辦事,起先并沒有聽到魏云清在叫他,直到魏云清叫了兩遍,他才停下腳步回頭疑惑道:“這位jiejie,你是在叫我?” “是啊,小公公!”魏云清笑道,“你是莊妃身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