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魏云清:“……” 終于說出了口,楊奕似乎也放開了,走回來低頭看著她,表情認(rèn)真:“我已把后宮的女人都遣散了,現(xiàn)在我只有你一個,且我發(fā)誓將來也只會有你一個。我會做個好皇帝,當(dāng)個男子漢,你讓我做的,我都會做到?!?/br> 他又牽起魏云清的手,緊緊握?。骸澳懿荒軇e再把我當(dāng)孩子看,能不能把我當(dāng)個男人看待?”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魏云清微怔,試著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fā)現(xiàn)他抓得很緊,她無法掙開。她忽然想起,回來后就發(fā)現(xiàn)楊奕的力氣大了許多,要是換現(xiàn)在他強(qiáng)來,她還真不能保證可以一腳踢他下床…… “你松手,我們談?wù)劇!蔽涸魄鍑@了口氣,仰頭看他。 楊奕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無奈,心里微緊,想了想終于松開她,退后了一步。 魏云清看著楊奕,這個如今對她來說熟悉又陌生的男孩……不,或許該叫男人了。 他已經(jīng)長大,她要不要也改變一下看法? 魏云清心里還有些亂,然而楊奕就在眼前,等著她的“談?wù)劇?,她只得?qiáng)迫自己立刻梳理心中的情感,好給他一個答復(fù)。 她過去一直將楊奕看做小孩,自然不會對他有任何男女感情,可如今他已成熟了不少,她也不可能自欺欺人再將他看做孩子。過去她以為,她離開了兩年半,回來后他或許已經(jīng)對她失去了興趣,沒想到他不但對她一如既往,甚至直接把后宮都遣散了。他的感情和過去一樣沒變,她不可能再將他的感情說成小孩子不懂事的依戀,她該給他一個結(jié)果了,這樣拖著對他不公平。若她認(rèn)為自己絕不可能喜歡上楊奕,不管他是小孩兒樣還是如今的成年人樣,她都該提早說清楚,別再給他不切實際的希望。 魏云清沉默著,非常認(rèn)真地思考自己到底有沒有可能喜歡上楊奕。 楊奕見她沉默,似乎在思索糾結(jié)著什么,心里一陣緊似一陣。他也不敢出聲打擾她,緊張地望著她,等著她接下來要說出的話是準(zhǔn)備傷他的心,還是給他一個希望。 許久,魏云清終于呼出口氣,直視楊奕。 楊奕一僵,吞了下口水,死死地盯著她,心里涌上一絲恐慌。 魏云清開了口:“我想過了……我大概是有可能喜歡上你的?!毕氲阶约簬状蔚男膭?,結(jié)果會如何她也說不好了。 楊奕一愣,本以為又會得到她的拒絕,她對他感情的貶低,可沒想到她的答案居然是這個!那絲恐慌立刻煙消云散,心臟猛然間狂跳起來,他欣喜若狂地上前一步,緊緊將她抱在懷里。 魏云清忙推他,叫道:“哎,你別這樣,我話還沒說完呢!”她覺得他是不是把中間的“大概”“有可能”給忽視了,不然怎么就能高興成這模樣?她不過就是給了個假設(shè)罷了。 如今魏云清的力氣對楊奕來說沒什么威脅,可察覺到她在推自己,他忙松開她,小心地覷著她的臉色,心里很怕她會因為他稍顯過分的舉動而生氣。 魏云清沒生氣,他松開她后她便忙退后了幾步,看著他抱怨道:“說話歸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彼墒菧?zhǔn)備睡覺了,身上衣服穿得少,他一抱,她就緊貼到他胸膛上了,guntang的熱度撲面而來,灼燒著她的胸口,那感覺……她覺得有點色.情…… 楊奕怔怔點頭,緊張地盯著她的嘴唇,等著聽她沒有說完的話。 魏云清又把衣襟拉了拉,這才道:“我只是說有可能。我們給彼此個機(jī)會,慢慢來好不好?說不定你真的接觸下來,會覺得自己瞎了眼呢……”她大學(xué)可是談過戀愛的,再加上后來和晏如松的那段,她清楚自己談戀愛時也會有點小毛病,之前她是作為jiejie必須遷就楊奕,若真成了戀人關(guān)系,就算他比她小,她也不可能遷就他的,反倒還要他多多包容。 楊奕笑得見牙不見眼,連聲道:“不會,不會的!” 聽到她居然愿意跟他慢慢來,他真的高興得快昏過去了。過去他只要說自己喜歡她,必定被她拒絕,還說他的感情根本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可如今,她竟給他機(jī)會了,他怎會不狂喜呢? “會不會現(xiàn)在說了不算?!蔽涸魄宓谋砬閷嵲诜Q不上高興,“好了,我們談完了,你先回吧,我們明日再見。” 楊奕心情大好,點頭笑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歇息吧?!?/br> 他心情舒暢,轉(zhuǎn)身輕松地離開了延禧宮。 而魏云清,卻是一點都輕松不起來。 雖說答應(yīng)了可以跟楊奕慢慢來,可她的心理負(fù)擔(dān)卻無法輕易卸去。曾經(jīng)被她當(dāng)?shù)艿芸吹娜耍婺馨阉?dāng)可以交往的那種男性來看待么?真不會像是luanlun?她要真喜歡上他了,將來他又厭煩她了,身為皇帝的他要納妃子入宮輕而易舉,那她可怎么辦?不喜歡也就罷了,喜歡的人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心再大也不可能無動于衷的,那時候他肯放她出宮么?要是等她有了孩子好多年之后他才偷腥,她是能帶著自己的孩子出宮么?若不能的話她能舍得自己的孩子離開嗎? 魏云清一夜沒睡好,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目前還沒影的事,以至于早上醒來,她就有了沖動去跟楊奕說,昨天的話不作數(shù),她還是把皇后當(dāng)成一個職業(yè)別牽扯進(jìn)感情比較好。 可當(dāng)她在議事處看到楊奕那張精神奕奕的臉,他眼中光彩照人的歡喜時,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事情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呢?心累。 內(nèi)閣議事時魏云清幾次差點睡過去,硬撐著也是聽得七零八落,只得幾乎不發(fā)表任何意見。等議事結(jié)束,她剛要走,卻被楊奕叫住。 “云清,中午一道用膳吧?”他眉眼彎彎,開心地邀請道,看樣子昨夜睡得很好,臉色很紅潤。 作為對比的是魏云清此刻唇色有些蒼白,她逃避似的說道:“我有點不舒服,中午就不同你一起吃了?!?/br> 楊奕頓時緊張:“哪兒不舒服,請御醫(yī)了嗎?” “……不是什么大問題。”魏云清搖搖頭,“睡一覺就好了。你去處理國事吧,別偷懶?!?/br> “……那我晚些時候再去看你?!睏钷热讨鴵?dān)心回道。他昨日才說過要做個好皇帝,她說什么他就做什么,總不至于才過一天便自打臉。 “嗯?!蔽涸魄迕銖?qiáng)對楊奕露出個笑,轉(zhuǎn)身離去。 魏云清就是缺覺,躺床上睡飽了就好。她睡過了午飯時間,下午才醒來,覺得餓便讓人煮了碗面,簡單地吃過。 下午,魏云清準(zhǔn)備把柳慧娘接進(jìn)宮來聚一聚。在外的幾年,她跟柳慧娘通信不多,不過也知道柳慧娘已經(jīng)跟蔡直在一起了。兩人在海上來來回回,共患難過,日久生情,前段時間成親了。兩人家中父母都已不在,沒人會對他們的婚姻指手畫腳,未來的日子想來會是一片順暢。 因為昨天就約好的,去接柳慧娘的人很快就將人給帶進(jìn)了宮,除了柳慧娘,來的居然還有孫思思和莊妃,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孟宛如了。柳慧娘這兩年也借著跟孫思思熟,又與魏云清交情匪淺,還是擁有爵位的女商人,去女子書院蹭過幾堂課,很是喜歡,可惜她弟弟是男子,否則她也想辦法把他送進(jìn)去了。聽說最早女子書院還是莊妃一手幫著建起來的,她對原先的莊妃,如今的孟宛如相當(dāng)有好感,孟宛如也與柳慧娘一見如故,今日見魏云清把她召進(jìn)宮,便蹭了馬車一道過來。 魏云清并不介意多了幾人,四人圍成一桌,桌上擺滿了零食。這是女子書院的傳統(tǒng),從女子書院出來的多喜歡這種茶話會形式的聊天,邊吃小零食邊聊天,那叫一個暢快恣意。 四人天南海北地聊,魏云清這邊是說大梁旅途見聞,柳慧娘說海外見聞,兩方聊得極為愉快,說著說著孟宛如突然道:“昨日金芙蕖把她家的一對龍鳳胎帶來了書院,讓大家伙幫著取個字,學(xué)生們都喜歡得緊,恨不得自個兒也立刻生一對,都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羞!” 魏云清一愣,柳慧娘和孫思思紛紛看了過來,她回神,笑了笑托腮道:“就倆嬰兒,取什么字呀。我看一個叫大丫,一個叫小子算了,通俗易懂,見之難忘。” 孟宛如斜眼看了過來:“你去當(dāng)著金芙蕖的面說?” “說就說,我還怕她不成?”魏云清笑道,“晏將軍和金芙蕖一個俊美一個妍麗,生出的孩子肯定好看,我還真想親眼見見?!?/br> “那又不難,這幾日她都會帶孩子過來,你什么時候過來都能見到?!泵贤鹑缈春脩蛩频恼f道,“到時候別忘了對她說?!?/br> “我肯定不會忘?!蔽涸魄逖灾忚?。 柳慧娘和孫思思對視一眼,見魏云清提到晏如松一點兒不適的反應(yīng)都沒有,便放下心來。 畢竟……都三年過去了啊。 宮門有落鎖時間,魏云清沒留三人吃晚飯,約好下回她出宮再一起去上京最好的酒樓吃一頓,便把三人送走了。 剛把人送走沒多久,楊奕就來了,上下打量她,見她氣色比上午好多了,這才放心。 “我們一起用晚膳吧?”楊奕期待地說。 魏云清感受了一下肚子里大堆未消化的零食,面露為難:“這個……我不太想吃晚膳?!毕挛缌闶吵远嗔?,晚上自然就吃不下了。 楊奕垂下視線,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陰郁:“你……昨日是不是敷衍我的?你根本不愿跟我慢慢來?!蔽顼?、晚飯都拒絕跟他一起吃,這在楊奕看來就是一種她不愿意同他相處的信號。 魏云清覺得自己有點冤,嘆了口氣道:“昨日我說真的,”想了想早上她想反悔的事,有些慶幸還好她沒說出口,“可昨夜我沒睡好,議事完困得很,午間我補(bǔ)眠了,至于晚膳……我剛送走柳慧娘她們,同她們聊著吃了不少的零嘴,如今肚子已經(jīng)撐不下了?!?/br> 聽著魏云清的解釋,楊奕面上多云轉(zhuǎn)晴,他心情又好了起來,笑道:“你不用吃,只要陪我就成?!?/br> “好吧?!蔽涸魄逯坏脩?yīng)下。 楊奕讓人溫了些桂花酒,請魏云清陪她喝上幾小杯。魏云清剛想勸他別喝酒,一轉(zhuǎn)念想起他早已經(jīng)成年,喝少點沒事,便沒有拒絕,任由他為自己倒了一小杯,吃點小菜,陪著他喝酒、用膳。 楊奕今日心情很好,沒理會所謂的食不言寢不語,時不時說著今日的趣事,魏云清也認(rèn)真聽著,配合地笑笑。說笑間,楊奕神采飛揚(yáng),表情和眼神一直都是暖人的。 等用完晚膳,不知不覺喝多了的楊奕面上已是一片潮紅,連帶著耳朵尖都紅通通的,格外誘人。偏他還不自覺,拿那雙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眼里的光似乎想要把她吞下去似的。 魏云清喝得不多,只有些微醺罷了,見他的模樣便覺得有些口干舌燥,喝了杯涼白開,喉嚨口的邪火似乎被壓下去了,可再看他時,那火苗又冒了上來。她想打發(fā)他回去,誰知楊奕不肯走,借著酒勁拉著她的手道:“我不走……再讓我多看看你。” 他的手guntang,魏云清只覺得自己的手被燙到,想扯回來卻沒能成功,只能瞪著他道:“你別又想借著酒勁發(fā)瘋,我可不會客氣的。” 楊奕:“……” 回想起上一回借酒勁想占她便宜卻被她推下床的慘痛經(jīng)歷,他默默松開了手。 ☆、十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些醉了的楊奕在石大義的攙扶下回了,魏云清沒給他留下耍酒瘋的機(jī)會。 第二天早上議事完,魏云清便出宮去了女子書院。 在女子書院再見到金芙蕖,魏云清已經(jīng)沒多大感覺了。金芙蕖畢竟跟隨晏如松在邊疆待過,早不再是深閨嬌養(yǎng)出的女兒那般柔弱可人,美貌依舊,但神色間已多了些堅毅。這樣的她,跟晏如松更相配了。 金芙蕖和晏如松的一雙兒女果真漂亮,誰抱也不哭,一直都笑呵呵的,看得人極為喜歡。在孟宛如的蔑視下,魏云清始終頂著壓力沒說出大丫小子這倆名字,多可愛的小孩兒啊,怎么能被這種名字給玷污了呢?絕對不行。 金芙蕖待了沒多久便有人來報,說晏將軍在外頭等著接她回去。邊疆穩(wěn)定,晏如松輪換了回來探親,不過在上京也待不了多久,又該離開了。 眾人起哄,金芙蕖羞澀一笑:“今日我要回娘家,我相公說陪我一道回去?!?/br>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悄然看向魏云清,卻見她神色正常地說道:“晏將軍為我大梁勞心勞力,好多年沒見,正好我陪你出去,也謝謝他?!?/br> “娘娘……”金芙蕖略有些遲疑。 魏云清卻已經(jīng)抱起了她家的姑娘,率先向外走去,邊走邊道:“莫讓你家相公久等了?!?/br> 金芙蕖忙抱著小兒子跟過去,望著魏云清的背影有些忐忑。 晏如松讓人駕了馬車過來,他就站在馬車旁等著,長身玉立,一如過往般英俊瀟灑。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看了過來,最先看到的是他的女兒,面上便露出了慈父般的笑。然后,他視線往上,驚詫地發(fā)現(xiàn)抱著他女兒的人并非他的妻子,而是……魏云清。 剎那間,他愣住了,恍惚間好似歲月倒流,他娶的人是她,如今她抱著的是他們的孩子,而她緩緩向他走來,一同走向白首。 可隨即,他看到了魏云清身后的金芙蕖。 那才是他的妻子。 晏如松定定神,走上前卻不好去接魏云清懷中的女兒,只得先接了自己的兒子,而金芙蕖反應(yīng)快,放手后去魏云清那兒把自己的女兒接了過來。 魏云清見二人抱著一兒一女站在一起,如同兩對金童玉女般,心里閃過一絲落寞,卻又很快被她壓下。她早已放下這段感情,只是偶爾想起,依然覺得悵然罷了。 “晏將軍,你的這對兒女漂亮又乖巧,你可真有福氣?!蔽涸魄逍Φ脺赝瘢Z氣恰到好處,不顯得刻意生疏,也不過分親密。 晏如松看著她,嘴角一勾:“多謝……”他的視線轉(zhuǎn)到自己的兒女身上,滿臉慈愛。 魏云清笑道:“晏將軍客氣了。我大梁能有今日,都是晏將軍您的功勞,今后也請您多費心了。好在皇上如今也懂事了,朝中也有不少后起之秀,您也不必像過去般辛苦。” “末將是大梁子民,都是應(yīng)該的?!标倘缢傻?。 魏云清視線掃過二人,忽而燦爛一笑:“過去的事,我都已經(jīng)放下了,如今我過得很好。晏如松,金芙蕖,也祝你們幸福?!?/br> 被點名的二人雙雙愣住。 魏云清又笑了笑:“你們不是要去金芙蕖娘家么?別遲到了,金大人可不怎么好說話。我回去了,你們慢走?!?/br> 她說完,便轉(zhuǎn)身回了女子書院內(nèi)。 魏云清記憶中最后一次跟晏如松單獨見面,鬧得很不愉快,他讓她忘了他,她卻說她要記他一輩子,不管愛恨。可如今想來,那樣強(qiáng)烈的感情,也終究抵不過時間的流轉(zhuǎn),她已經(jīng)不愛他了,更不恨他。她出來見他一面,只是想做個了斷,她想要告訴他,她已經(jīng)沒事了,如果他還覺得愧對她,那么今天也可以放下了,她已經(jīng)不怪他了,他也無需再自責(zé)。 她看到了他看金芙蕖的眼神,她知道他是愛她的,雖然有些悵然,可她還是要祝福他們。她和晏如松的這段感情里面,誰也沒有對不起誰,只能怪命運讓他們有緣無分。如今他已經(jīng)有了能共度一生的愛人,她也會替他感到高興,希望他能一生平安順?biāo)臁?/br> 畢竟是曾經(jīng)那么喜歡過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