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顫巍巍的伸出一根白嫩手指,蘇梅抬眸看向站在一旁辛苦忍笑的幼白,那雙濕漉水眸之中漸漸浸出一層細(xì)膩薄霧。 “四姐兒這般,也挺好看的……”對上蘇梅那雙可憐兮兮的烏黑水眸,幼白掩唇輕笑道。 “哪里好看了,明明抹的跟……” “時(shí)辰差不多了,生辰宴大致是要開了?!贝驍嗵K梅的話,馬焱一把拎住她的后衣領(lǐng)子將人從梳妝臺前拎起道:“走吧?!?/br> 被馬焱拎在手中,蘇梅倔強(qiáng)的掙扎著纖細(xì)的身子,但因著馬焱實(shí)在比蘇梅高出太多,因此被馬焱拎在手中的蘇梅就算是伸直了小腿,那雙穿著繡花鞋的小腳卻依舊點(diǎn)不到地。 “不要,我不要去了……”用力的揮著小胖手捂住自己那猴屁股一般的小臉,蘇梅那軟糯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之意,小短腿一急,直接便開始踹起了馬焱的小腿。 感覺到那壓在自己小腿處的踢打,馬焱緩慢伸直手臂,便將那原本拎在胸前的蘇梅往前送了一大段。 短手短腳的蘇梅用力的踢著自己的小細(xì)腿,但除了讓自己被馬焱拎在手里的身子晃動的更厲害了幾分之外,根本就一點(diǎn)都碰不到那人,甚至連襖袍衣角都撩不到。 “四jiejie,四jiejie……”正當(dāng)蘇梅奮力的揮著小細(xì)腿與馬焱強(qiáng)烈抗?fàn)幍臅r(shí)候,房門口的門氈卻是突兀被掀起,蘇婉福穿著一身圓滾滾的襖裙直沖沖的便撞了進(jìn)來。 馬焱拎著手里的蘇梅往一旁側(cè)身,露出身后垂首站立著的幼白,蘇婉福揮著一雙小胖手,直接便順勢撲進(jìn)了幼白懷里。 被蘇婉福那敦實(shí)的身子撞得往后猛退了一步,幼白穩(wěn)住步子,身上抱住那黏在自己身上的蘇婉福,聲音細(xì)緩道:“五姐兒,匆匆忙忙的這是做什么呢?” “給四jiejie送花……”一邊仰頭笑瞇瞇的說著話,蘇婉福一邊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卻在看到那空空如也的手掌時(shí)猛地一下便瞪大了眼道:“哎,我的花兒呢?” “是不是掉路上了?”伸手牽住蘇婉福那只小胖手,幼白帶著人往外走去道:“奴婢與五姐兒一道去找找,好不好?” “那,那好吧……哎呀,被青梅和蜜餞吃了……”剛剛伸手撩開那厚實(shí)的門氈,蘇婉福便突然大叫一聲,然后邁著小肥腿沖向那鋪疊著一層厚實(shí)溯雪的庭院之中,一手一只大白鵝的拎起甩到一邊,將那被啃得只剩下幾根禿葉子的花枝小心翼翼的捧起舉到面前。 庭院之中的雪積的很厚,蘇婉福又長的敦敦實(shí)實(shí)的,往那庭院里頭一站,幾乎被埋了半個(gè)身子,只那顆渾圓的小腦袋左搖右晃的看著清楚一些。 剛剛清掃過的房廊處緩步走出一個(gè)穿著厚實(shí)襖袍的年輕男子,一眼看到那埋在庭院之中的小身子,便趕緊上前將人從雪地之上抱起,細(xì)細(xì)的替她拍去身上的雪漬,聲音儒雅的責(zé)備道:“是不是昨日里的雪沒堆夠,所以今早上又跑你四jiejie這處來撒野了?” “彭彭,我的花……”窩在張彭澤懷中的蘇婉福頹喪著一張肥嫩小臉,似乎一點(diǎn)都未將這溫柔的責(zé)備放在心上,只舉起手中光禿禿的花枝沖著張彭澤喃喃道。 聽到蘇婉福的話,張彭澤輕嘆一口氣道:“花再摘就有了?!?/br> “那彭彭和我去摘花?!鄙斐鲂∨指觳脖ё埮頋傻牟鳖i,蘇婉福笑的歡實(shí)。 “今日天不好,明日我再陪你去好不好?還有我說過多少次了,要叫我表哥?!比逖诺穆曇艏幢闶强桃鈬?yán)肅的時(shí)候也讓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蘇婉福靠在張彭澤懷中,“咯咯”直笑的晃著小腦袋,“彭彭,彭彭”的又亂喊了一通。 “小侯爺?!币慌缘挠装滋嶂柜丈锨?,手中撐一把油紙傘,細(xì)細(xì)的替張彭澤遮著頭頂細(xì)落的素雪道:“外頭天寒,進(jìn)屋里頭烤烤火吧?!?/br> 聽到幼白的話,張彭澤下意識的便抬眸往那站在門氈處的蘇梅與馬焱望了一眼,他抱著懷中的蘇婉福抿了抿唇,片刻后才道:“不必了,這生辰宴都快開始了,我還是回后園子里頭去等娥娥meimei吧?!?/br> 說罷話,張彭澤轉(zhuǎn)身欲走,蘇婉??s在他的懷中卻是不安分,扯著張彭澤的衣襟奶聲奶氣的道:“不,我要和四jiejie在一起,花還沒送給四jiejie呢……” 舉著手中那光禿禿的花枝,蘇婉福側(cè)頭看向身旁的張彭澤道:“彭彭我們?nèi)フńo四jiejie。” 聽著蘇婉福的話,張彭澤靜默片刻,突然便抱著懷中的小胖墩走向門氈處。 厚實(shí)的門氈處,蘇梅穿著那件百色花籠裙正縮在馬焱身后躲著那迎面而來的碩碩冷風(fēng),小細(xì)腿掩在裙裾之下不停的輕跺著,大致是冷的有些厲害了。 馬焱微微側(cè)身,擋住了一側(cè)穿廊處吹來的夾雪朔風(fēng),欣長的身子直接便把蘇梅掩在了自己身后。 張彭澤抱著懷中的蘇婉福走到馬焱面前,他那張被凍得有些微紅的儒雅面容之上淺淺印出一抹溫柔笑意道:“焱弟,今日是娥娥meimei的生辰,可否容許我與娥娥meimei說幾句話?” 馬焱與張彭澤相差一歲,但兩人的身量卻是相當(dāng),聽到張彭澤的話,馬焱微瞇起一雙漆黑暗眸,神色晦暗道:“有什么話,與我說便是?!?/br> 聽到馬焱那不客氣的話,張彭澤也不惱,好似已經(jīng)是習(xí)慣了一般從寬袖之中掏出一檀香木盒遞與馬焱道:“這是我特與娥娥meimei準(zhǔn)備的生辰禮,務(wù)必請焱弟替愚兄轉(zhuǎn)交給娥娥meimei。” 蘇梅縮在馬焱身后,聽到張彭澤的話,趕緊冒了半個(gè)小腦袋出來正要說話,卻是一下子就被馬焱給使勁按了回去。 “呀!馬焱!”剛剛精心梳好的發(fā)髻被馬焱一巴掌按得七零八落,髻發(fā)上頭綴著的那支翡翠掛珠金步搖隨著蘇梅小腦袋的晃動而發(fā)出清脆鈴響。 霍然轉(zhuǎn)身一把掐住蘇梅那張抹著厚重口脂的細(xì)嫩小臉,馬焱雙眸微暗,聲音低沉道:“喚我什么?” 聽到馬焱那壓沉的聲音,蘇梅沒出息的哆嗦了一下,她睜著那雙濕漉水眸,低垂著小腦袋吶吶的張了張小嘴道:“四,四哥哥……” 細(xì)軟糯氣的聲音透著一股子怯怯惶意,好似貓抓似得撓著人心。 松開那捏在蘇梅臉頰處的纖瘦手掌,馬焱突然勾唇,將人從身后拎到了身前,然后掐住蘇梅那小巧白皙的下顎讓其正對面前的張彭澤道:“來,你的好表哥要送你生辰禮,還不快謝謝人家?!?/br> 被迫仰起一張被涂抹的紅彤彤的白細(xì)小臉,蘇梅瞪著一雙烏黑水眸看到面前張彭澤那詫異的眼神,趕緊一個(gè)轉(zhuǎn)身將小腦袋用力埋進(jìn)了身后馬焱的懷中。 蘇婉福趴在張彭澤懷中,看到這副模樣的蘇梅,興奮的直拍手道:“我也要涂,我也要涂,四jiejie好看……” “莫?jiǎng)?。”蘇婉?,F(xiàn)今九歲多,卻還總是歡喜賴在張彭澤懷中,人又長的圓胖敦實(shí),這會子被張彭澤這一瘦弱書生抱在懷中興奮亂蹬,差點(diǎn)將人一齊帶倒。 安撫好懷中的蘇婉福之后,張彭澤勉強(qiáng)穩(wěn)住自己踉蹌的步子,他抬眸看向那埋在馬焱懷中的纖細(xì)身影,溫潤雙眸之中顯出一抹明顯的哀切神色。 “這生辰禮……”將手中的檀香木盒遞到馬焱面前,張彭澤的話還沒說完,那檀香木盒直接便被人一把給奪了過去。 “多謝了?!彪S意的將那檀香木盒收入寬大暗袋之中,馬焱一手摟住自己懷中的蘇梅,一手負(fù)于身后,神情傲慢道:“不送?!?/br> 聽到馬焱的話,張彭澤張了張嘴猶豫片刻之后,最終還是一句未言,帶著懷中鬧騰不止的蘇婉福出了庭院。 看著張彭澤那消失于寬蜒房廊處的纖長身影,馬焱這才一把拎起那蹭在自己懷中的蘇梅,面無表情道:“咬夠了?” 嘴里還叼著馬焱衣襟的蘇梅含糊不清的被氣得呼哧直喘氣,用力的揮著小細(xì)手要去抓面前馬焱的臉,卻是被那人直接按著小腦袋夾在了腋下帶進(jìn)了屋內(nèi)。 第81章 因著天色陰冷,夾雪飄朔,所以原本定在后園之中的生辰宴便被安排進(jìn)了院內(nèi)。 庭院之中,厚實(shí)的覆雪被一一鏟除,露出下頭結(jié)著冰渣子的青白地磚,一眾女眷說說笑笑的裹著精細(xì)襖裙從一側(cè)房廊處轉(zhuǎn)進(jìn)屋內(nèi),而那些算不上什么名號的外男則被引著入了一側(cè)偏院赴宴。 覆著厚氈的正屋之中,一張八仙桌正朝大門,老太太端坐于首座,下首分別排列為八人位,蘇梅穿著那件百色花籠裙坐在老太太身側(cè),小腦袋微彎的正靠在老太太的臂彎上眨著一雙濕漉水眸發(fā)呆,白凈小臉之上未施粉黛,卻已然嬌艷惑人。 馬焱坐在蘇梅左手處,寬長的袖擺攏在桌沿上,纖瘦手指微伸,只一翻手便能觸到那近在咫尺的白嫩小手。 “老太太,大夫人回來了?!彼胂愦┲灰u緞面襖裙急匆匆的撩開厚氈步入屋內(nèi),垂首湊于老太太的耳畔處低聲道。 聽到穗香的話,老太太面上笑意一凝,片刻之后由穗香披了一件大氅,扶著從圈椅之上起身,攙扶著走到屋外。 看到老太太的動作,屋內(nèi)一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交頭接耳的細(xì)細(xì)絮叨片刻之后,也跟著老太太一道出了屋子。 屋外溯雪愈發(fā)大了幾分,將那剛剛打掃好的庭院又覆上了一層細(xì)薄綿雪,不遠(yuǎn)處的房廊處緩步走來一眾人影,那走在最前頭的婦人身穿素白襖裙,肩披白狐裘毛,面容溫婉,氣質(zhì)嫻雅,裙裾微擺之際散出一陣細(xì)膩佛香。 老太太由穗香扶著微微上前,迎著那張氏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后停駐于一雕鏤花門前,看著張氏緩步朝著自己走來。 “母親?!辈戎_上厚實(shí)的繡花鞋站在老太太面前,張氏聲音輕細(xì)的垂首與老太太行禮道:“兒媳不孝,多年未侍奉母親于左右?!?/br> “不怪你,這怎的能怪你呢,你替我這老婆子去那天覺寺上香已是呈孝,又寡餐粗茶的替瑞哥兒祈了四年的福,若是論起來,該是我這老婆子謝你啊……” 伸手牽住張氏那微涼的手掌,老太太帶著人往屋內(nèi)走去。 屋里頭燒著暖爐,飯菜飄香,果香醇厚,老太太牽著張氏落座于身側(cè),那張嚴(yán)肅面容之上滿滿都是關(guān)懷之意道:“這雪天路滑的,山路崎嶇難行,你受苦了啊……” 端坐于老太太身側(cè),張氏輕攏了攏自己沾著濡濕水漬的裙裾,那張溫婉面容之上始終帶著淺淡笑意道:“這是兒媳本分。” 聽到張氏的話,老太太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才道:“不是說后月才回的嗎?怎的提前回來了?” 掩唇輕笑一聲,張氏抬眸看向那站在老太太身后的蘇梅道:“這不是聽說娥娥今日生辰,便特意趕著回來與娥娥討一杯生辰酒喝的嘛……”話說到一半,張氏提著裙裾從圈椅之上起身,伸手牽過蘇梅的小嫩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柔聲道:“這多年未見,我們的娥娥也長成大姑娘了?!?/br> 對上張氏那張滿是溫婉笑意的面容,蘇梅站在原處,不自覺的便縮了縮那被張氏握在掌心之中的小手,然后悄悄的往后躲了躲道:“嫡母……” 張氏四年未歸,蘇梅活得太過安逸,以至于她都差點(diǎn)要忘記了面前這人的佛面狼心。 “哎?!陛p應(yīng)一聲,張氏側(cè)頭從身后安濃的手中接過一百卉玉盒遞與蘇梅道:“這是我在天覺寺與娥娥求的平安福,特意求主持大師開了光的,娥娥戴著可保平安康樂?!?/br> 伸手接過張氏手中的百卉玉盒,蘇梅聲音軟糯的與張氏道了謝之后便僵硬著身子又往后退了一步,卻是恰好撞上那站在她身后的馬焱。 睜著一雙驚惶水眸仰頭看了一眼那繃著一張清俊面容,面無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后的馬焱,蘇梅趕緊低垂下小腦袋,一副怯然模樣,那掩在厚實(shí)襖裙寬袖之下的小嫩手卻悄悄伸出,勾住了身后之人垂落在自己指尖處的細(xì)滑寬袖一角。 張氏抬眸,看到那站在蘇梅身后的馬焱,面上溫柔笑意更濃,聲音輕緩道:“這便是焱哥兒了吧,若是大伯母沒記錯(cuò)的話,你今年應(yīng)當(dāng)是十六了,果真是少年才俊,樣貌非凡哪?!?/br> “大伯母過獎(jiǎng)?!瘪R焱輕勾起唇角,微微側(cè)首與面前的張氏拱手道:“大伯母才是風(fēng)韻猶存,美貌過人?!?/br> “焱哥兒這話可是說的偏頗了一些,我已然老了,哪里還及得上你們這些年輕人聰慧多智呢?!睆埵涎诖捷p笑,那雙眸子定定的落到馬焱身上,唇角微抿。 “大伯母不必妄自菲薄,您潛心祈福于天覺寺之中數(shù)年有余,定然是收獲頗多。”馬焱微瞇著眉眼,嘴角淺淺的勾出一抹嘲諷笑意。 看到馬焱嘴角那處淺隱的嘲諷之意,張氏面上笑意微淡,雙眸稍斂,正欲說話之際卻是只聽得一旁的老太太大聲歡笑道:“好了好了,就不必再互相夸贊了,這你一言我一句的,我這老婆子聽著都乏了……” 被穗香扶著從一側(cè)圈椅之上起身,老太太緩步走到兩人之間,笑說了片刻之后扭頭,聲音低啞的與張氏道:“皎蘊(yùn)啊,瑞哥兒呢?怎的沒見到人影?” “瑞哥兒身子弱,這一路過來,顛簸疲乏的受不住,我已經(jīng)讓丫鬟帶著先回院子里頭休息去了。”看向面前的老太太,張氏聲音輕細(xì)道。 “那自然是要的,瑞哥兒人小,這番路途下來,定是熬不住的。”聽到張氏的話,老太太沖著張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抬手招過一旁的丫鬟道:“去,請周大夫到甘棠苑里頭去瞧瞧瑞哥兒,要什么藥盡管開,人參鹿茸的,不用與我這老婆子客氣?!?/br> “是。”那丫鬟垂首應(yīng)了,掀開厚氈出了屋子。 張氏聽到老太太的話,聲音溫婉道:“瑞哥兒休憩片刻便好,老太太不必如此麻煩?!?/br> “你這是說的哪里話,瑞哥兒雖然是你的親生兒,但也是我老婆子的親孫兒,你心疼他不假,我可也是心疼他的……”老太太看了一眼張氏,那雙丹鳳眼微瞇,佯裝生氣道。 “既如此,那便麻煩老太太了。”張氏輕笑一聲,柔柔與老太太行了一禮道:“兒媳這次暫住天覺寺四年多,每日里為瑞哥兒祈福安壽,卻是意外的得了一個(gè)可心人兒,歡喜非常,兒媳帶與老太太見見可好?” 聽到張氏的話,老太太那張嚴(yán)肅面容之上微生疑竇,往張氏身后掃了一眼道:“是哪個(gè)?” 注意到老太太的目光,張氏輕搖了搖頭道:“在外頭呢,說是歡喜那院門口的一株素梅,硬是要在這大冷的雪天里頭好好參看一番才罷?!?/br> “哦?如此聽來,倒是個(gè)風(fēng)雅惜花之人了?!崩咸⒀隽搜鱿骂€,看向張氏的那雙丹鳳眼中生出幾分好奇之色。 聽到老太太的話,張氏笑而不語,抬手招過身后的安濃吩咐將人帶進(jìn)屋內(nèi),然后那雙溫婉雙眸輕垂,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正與馬焱縮在一處的蘇梅。 四年多未見,穿著一襲百卉花籠裙的蘇梅仿若一夜含苞,嬌嫩如一朵初生的艷色石榴花,即便是只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處,卻依舊散發(fā)著一股攝人心魄的絕艷,那雙濕漉水眸勾轉(zhuǎn)之間,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想將其捧在掌心之中細(xì)細(xì)呵護(hù)。 安濃去的很快,片刻之后便將人給帶了回來,隨著那厚重門氈被掀起,一道纖麗人影裊裊而立于房門處,那女子身著一套精白襖裙,整個(gè)人圈在一件白裘狐的大氅之中,纖麗干凈非常,就如那院口傲梅,素雅馨香,清韻彌散。 “這是清懿,今年也是十二歲,倒是與娥娥一般大。”張氏一邊說著話,一邊上前牽住那清懿的手帶到老太太面前道:“老太太看看,可覺得這孩子像誰?” 聽到張氏的話,老太太微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我瞧著,倒是與你長的幾分相似?!?/br> 張氏微搖了搖頭,不知想到什么,那張溫婉面容之上顯出一抹明顯的哀切神色道:“清懿不是像我,而是像我那苦命的jiejie?!?/br> 此話一出,在座之人皆面露好奇,紛紛上前去觀看那清懿的面貌,這清懿也不怯,大大方方的任人看著,身姿雅然,眸色微淡,傲骨存于眼中。 “清懿,快與老太太請安?!睆埵险驹谇遘采韨?cè),溫聲催促了一下道。 “請老太太安。”清懿垂首俯身,盈盈與老太太行了一禮道。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清懿,老太太立在原處靜默片刻,然后才緩慢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確是十分相像,就連這聲音都……”說到一半,老太太那雙丹鳳眼中浸出一層不明之意,直直的看著面前清懿那張凈雅面容不說話。 “兒媳第一次見的時(shí)候也是嚇了一跳,覺得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之人,后來才知清懿為無父無母之孤兒,由此便心生憐意,帶在了身側(cè)當(dāng)做親女教養(yǎng)了幾年,今次回府,實(shí)在是舍不得人,便一道給帶了回來?!笨戳艘谎鄱⒅遘采裆婀值睦咸瑥埵弦贿呌檬种薪砼良?xì)細(xì)的抹了抹眼角沁出的眼淚珠子,一邊伸手牽過身側(cè)清懿的手往蘇梅那處帶了帶道:“娥娥,清懿脾性極好,年歲又與你一般大小,你倆若是住在一處,定然會成為好姊妹的?!?/br> “這便是娥娥了吧?我常聽夫人提起你,果真是國色天香,常人不可及也?!鼻遘猜渎浯蠓降恼驹谔K梅面前,聲音清冷道:“我喚清懿,因無父無母,所以不知生辰為何日,既然我們同歲,那娥娥直呼我名諱便可,不必拘泥于繁文縟節(jié)?!?/br> 蘇梅長相嬌艷,絕媚若五月石榴花,而這清懿則長相清雅,傲然若雪中寒梅,如此相貌相悖的兩人站在一處,只讓人感覺這一朱一素奪人眼球的緊,讓人舍不得放下其中一人。 這邊清懿一番話落,蘇梅卻是愣愣的站在原地連句話都說不出來,嬌艷小臉慘白一片。 僵直著身子用力的攥緊身側(cè)馬焱的寬袖,蘇梅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清懿,只感覺自己那小腦袋里頭轟然一下悶炸,濕漉水眸之中顯出的滿滿都是驚惶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