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烏，鑿烏……”聽到老太太的話，王清荷縮在老太爺?shù)哪_邊一副瑟瑟發(fā)抖的害怕模樣，臉上簌簌而落的滿是晶瑩淚珠。

    “阿英……”垂眸看了一眼那瑟縮在自己腳邊的王清荷，老太爺看向老太太的面上顯出幾分為難神色道：“這事畢竟是段坡的家務(wù)事，還是讓他自己來處置吧?！?/br>
    說罷話，老太爺便直接抬首朝那庭院門口看去，在對上那一副呆滯神色站在庭院門口，形容威武的男子臉上那雙微紅眼眸時，老太爺?shù)拿嫔弦诧@出一抹難掩的悲痛神色。

    段坡雖是個商人，可是樂善好施，對人和藹，十分樂于助人，只可惜前妻去的早，自己一個人將段于鄢拉扯大，一個大老爺們，必然是沒有女子那般細(xì)心，因此與段于鄢的縫隙越來越大，再加上這王清荷的煽風(fēng)點火，更是將兩人的父子關(guān)系弄得僵到極致。

    不過好在蘇鑿烏還能與段于鄢說上幾句話，稍稍緩解了這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

    “老烏，實在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踩著腳上的長靴，段坡從庭院門口低垂著腦袋緩緩走來，那張原本英武非常的面孔在這時顯得十分憔悴不堪。

    “我早就與你說過，你卻偏是要信這女人，弄得和于鄢明明是親父子，見面卻硬是像仇人似得?！钡蛧@出一口氣，蘇鑿烏猛地一甩寬袖，將那抱住自己長袍裾角的王清荷往一旁撥去。

    王清荷呆坐在地上，抬首怔怔的看著那站在自己面前的段坡，突然便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道：“老爺，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啊，老爺，是那蘇鑿烏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跪爬在地上，王清荷用力的上手抱住段坡的小腿，聲嘶力竭的哭喊道：“老爺，你要相信我啊，老爺……”

    垂眸看著那死死抱住自己的王清荷，段坡仰頭低嘆道：“清荷，我與你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你要什么，我便給你什么，就算是你說不喜于鄢，我也為你著想，替他劃了個莊子，讓他出外經(jīng)商，且這一出便是好幾年?！?/br>
    說到這處，那段坡的聲音陡然便激動了幾分道：“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對我的？你竟然想要下毒謀害我，若不是于鄢回來的及時，我怕是現(xiàn)下已經(jīng)變成那棺材板里頭的死尸了！”

    “不是的，不是的，老爺你聽我說啊，我真的沒有下毒害你，想下毒害你的是那段于鄢哪，他……”

    “閉嘴！”一腳踢開那抱著自己小腿的王清荷，段坡氣得面色漲紅，幾乎喘不過氣來。

    “老坡?！碧K鑿烏上前，一把托住段坡那斜向下倒去的身子道：“你這身體里頭毒素未清，還是莫動這般大的氣了，當(dāng)心傷身勞肺?！?/br>
    “老烏啊，我真是，真是對不起于鄢哪，枉我還自詡樂善好施之輩，卻是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未照料好。”段坡低垂著腦袋，忍不住的掩面抽泣道。

    “老坡，于鄢已經(jīng)長大了，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主張的，而且你一人將他拉拔那么大，即便是先前有些許誤解，于鄢也定不會放在心上的?！鄙焓峙闹纹碌暮蟊?，蘇鑿烏從寬袖暗袋之中掏出一瓷白藥瓶遞與段坡道：“清心丸，我讓公府里頭的周大夫新制的，你吃些日子，待毒素徹底清了便好了。”

    “唉……”伸手接過蘇鑿烏手里的清心丸，段坡又是忍不住的輕搖頭道：“老烏，這些日子真是勞煩你了，要不是我……”

    “老坡，你莫與我說這些客套話，當(dāng)年若不是你救了我的命，這會子我這身白骨怕是還不知道被埋在哪處呢，今日這些事，哪里比得上當(dāng)年你硬生生的將我從那沙漠里頭拖出來的恩情?！?/br>
    當(dāng)年，蘇鑿烏誤入沙漠，被段坡一只駱駝一水壺的從沙漠里頭救出來，段坡身子強健無甚大事，而蘇鑿烏卻因為從沙漠之中脫水而出，身子極差，在段家養(yǎng)了許久才緩過神，然后便直接與段坡一道行商做買賣，積累下這段家偌大家產(chǎn)，風(fēng)光回府。

    “老太爺，既然這王清荷的孩子不是你的，那是誰的？”蘇梅垂眸看了一眼那被段坡一腳踹倒在地之后，素色衣衫之下淺淺印出的一圈暈紅色漬，雙眉緊蹙著突然開口道。

    “什么？”聽到蘇梅的話，老太爺扭頭往地上看去，果然見那王清荷面色慘白的癱倒在地，身下一片血色暈染。

    皺著眉頭，蘇鑿烏還未說話，站在一旁的段淑晚卻是猛然用力的驚叫起來，她撲倒在地，上前一把拽住那王清荷的發(fā)髻道：“我就說你與那張茂不對勁，這孩子是不是他的？”

    “啊……”被段淑晚拽的一個踉蹌，王清荷身下又是猛的流出一股血色，絲絲扣扣的浸入青石板磚之下，看著瘆人非常。

    “你說話??！”段淑晚猙獰著一張面孔，那箍在王清荷臉上的手愈發(fā)用力了幾分，幾條深刻指痕印在王清荷那張白凈面容之上，顯出嫣紅血色。

    “淑晚，放開我……”王清荷有氣無力的癱倒在地上，聲音細(xì)弱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與那張茂不清不楚的搞在一處，就你這么一個老女人，那張茂也能下得了嘴！”一把扯下王清荷發(fā)頂處的幾縷細(xì)發(fā)，段淑晚氣得幾欲發(fā)瘋。

    “拉開她?！崩咸嫔涞闹笓]著一旁的婆子將那段淑晚硬拉到一旁，然后又吩咐丫鬟將王清荷抬到屋中，請周大夫前來診治，畢竟這人若是死在她文國公府里頭，被外人抓住什么把柄那便不好了。

    “那張茂呢？”看著婆子將王清荷抬進(jìn)正屋之中，老太太側(cè)頭對一旁的穗香道。

    “聽說是昨日里吃醉了酒，從石階上頭摔了下來，這會子正在院子里頭養(yǎng)傷呢?！甭牭嚼咸脑?，穗香趕緊上前道。

    “摔傷了？”疑惑的皺了皺眉，老太太也未深究，只道：“請大夫看過了？”

    “聽說是看過了，沒甚大礙?！?/br>
    “既然如此，那該怎么辦還是怎么辦吧，去告知張氏一聲，便說這張茂由我老婆子做主，交給段老爺處置了?！?/br>
    “是?！彼胂銘?yīng)聲，趕緊提著裙裾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穗香那消失在庭院門口的身影，蘇梅走到那段淑晚面前，歪著小腦袋輕笑道：“你當(dāng)那張茂真的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非你不可嗎？”

    “蘇梅！你要說什么？”段淑晚蓬亂著發(fā)髻，一副呲目欲裂的兇狠模樣，身后的兩個婆子緊緊按著她的胳膊，那粗實手掌用力的幾乎都要掐進(jìn)她的rou中。

    “那張茂與你在一處，不過是為了得到段家的賬本好借機從中狠撈一筆罷了，你還真當(dāng)他把你當(dāng)什么好東西？雖然你與他在一處也不過是為了要得到張家的賬本，但我看的出來，你是動了真情的，只可惜人家卻從頭到尾都是假意?！?/br>
    蘇梅的聲音細(xì)細(xì)緩緩的帶著一股子柔糯之氣，但是聽在段淑晚的耳中卻是只覺五雷轟頂，她瞪著那雙赤紅眼眸，定定的看著面前的蘇梅，激動的直喘粗氣。

    “你莫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那張茂之所以不敢出院子，不是因為他吃醉酒從石階上頭摔了下來，而是因為他吃醉了酒闖進(jìn)鹿鳴苑想輕薄于我，卻是正巧被四哥哥撞見，給硬生生的打出了鹿鳴苑，所以身上才落了那么多的傷?！?/br>
    話說到這處，蘇梅輕勾起眼角，揚著那張白細(xì)小臉瞟向庭院門口，然后伸出纖纖玉手往庭院門口一指道：“茂表哥，你說我說的，是與不是呢？”

    張茂被兩個家奴半強制半攙扶著的從庭院門口走進(jìn)，他那張原本還算是白凈的面容此刻就像是半個豬頭一般紅腫非常，額角處磕磕碰碰的全是青紫痕跡，就連頭頂?shù)墓陌寄芸吹囊磺宥?，但最讓蘇梅感覺到奇怪的卻是他那雙被白紗布包裹著的雙眼。

    昨日里明明沒有傷到他的眼睛啊……

    抬眸看著那被兩個家奴拖到自己面前的張茂，蘇梅伸手撐著下顎，語氣疑惑道：“茂表哥，你這眼睛……也是摔著了？”

    “啊啊啊……”聽到蘇梅的聲音，那張茂卻是陡然抽搐起來，喉嚨里頭不由自主的發(fā)出嘶啞的吼叫聲，那掩在寬袖之中的雙手也是顫顫的舉起做告饒狀。

    “四姐兒，聽周大夫說，張茂表少爺?shù)难劬Ρ焕锼蹋讶换靥旆α?。”穗香站在蘇梅身側(cè)，壓低了幾分聲音開口道。

    “利物？”皺了皺眉，蘇梅猛然想起昨日里馬焱那廝手里捏著的銀針，瞬時只感覺通身一涼。

    “那他的手……”濕漉水眸輕轉(zhuǎn)，落到張茂那只包裹著白紗布的手掌之上，蘇梅又是忍不住的蹙了蹙眉。

    只見那張茂被白紗布包裹著的手掌形狀詭異彎曲，乍看之下仿若厲鬼骨爪，瘆人非常。

    “指骨……都碎了，就剩些皮rou筋骨連著……”穗香看了一眼那張茂的手，也是有些后怕道。

    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蘇梅直覺這件事肯定與馬焱脫不了干系，她踩著腳上的繡花鞋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再不敢看那張茂一眼。

    老太太站在一旁，看到這副模樣的張茂卻是沒有多問，只抬眸對段坡道：“段老爺，今日這人我老婆子便交給你了，你要如何處置皆隨你，我老婆子絕不過問?！?/br>
    聽到老太太的話，段坡悲切神情微斂，拱手與老太太行禮道：“多謝兄嫂。”

    段坡與蘇鑿烏早已結(jié)為異性兄弟，所以這段坡喚一聲老太太為兄嫂卻是不為過。

    “嗯?！崩咸p緩點了點頭，正欲說話之際，卻是只聽得那庭院門口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張氏帶著丫鬟安濃急匆匆的疾步跑來，那張溫婉面容之上難得的顯出一抹急切神色。

    “老太太?！蓖Ｔ诶咸媲?，張氏細(xì)喘了口氣，神情微凜道：“不知茂兒何處得罪了老太太，竟然要受這番罪，茂兒這般和氣的一個人，怎的會變成這副模樣……”

    一邊說著話，張氏一邊面容悲切的伸手輕撫過張茂那張紅腫豬頭臉，聲音哽咽道：“茂兒，到底是何人將你傷成如此的？”

    聽到張氏的話，張茂嘶啞出聲，但不管任憑他再如何努力吐聲，卻依舊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有那“呵呵呵”的嘶啞聲音從深喉之中發(fā)出，聽著讓人心顫不已。

    張氏滿面淚痕的伸手抱住張茂那渾身發(fā)顫的身子，整個人都幾乎癱軟過去。

    “皎蘊，張茂與段夫人暗自私通，可是犯了大忌啊，你偏袒不得?！崩咸驹谝慌裕曇舫羻〉溃骸澳氵€是快些將人交出去的好?！?/br>
    聽到老太太的話，那張氏突然便跪倒在地，朝著段坡猛磕頭道：“段老爺，我知道茂兒得罪了您，但懇請您念在他年幼無知的份上，放他一馬吧，求求您了……”

    段坡站在蘇鑿烏身側(cè)，看著那跪在地上朝著自己猛磕頭的張氏，神情為難道：“這，你這是干什么呀，唉，莫磕了，莫磕了……”

    “段老爺，茂兒他現(xiàn)今雙目俱廢，手筋皆斷，已然是一個廢人了，懇請您放過他一馬吧?！睆埵线€在哀聲哀泣的懇求著，那雙哭的紅腫不堪的雙眸直對上段坡，讓他忍不住的輕嘆出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你是老烏的長子媳婦，我就賣你這個面子?！睕_著張氏擺了擺手，段坡扭頭道。

    “多謝段老爺，多謝段老爺。”說罷話，張氏一邊抽噎著一邊被安濃從地上攙扶起身，然后轉(zhuǎn)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老太太道：“老太太，段老爺已然答應(yīng)放茂兒一馬，還請老太太莫再責(zé)怪茂兒了?！?/br>
    老太太端著身子斜睨了張氏一眼，緩慢點了點頭道：“既然段老爺不追究，那我這老婆子也沒什么可說的了。對了，今年祈福的事你不用去了，讓娥娥與焱哥兒去吧。”

    聽到老太太的話，張氏神情一頓，那捏著巾帕的手微微一緊道：“可是我在天覺寺祈福數(shù)年，這若是冒然讓娥娥與焱哥兒代我前去，菩薩會不會怪罪……”

    “菩薩自然不會怪罪?！贝驍鄰埵系脑挘咸珨n了攏寬袖道：“我已經(jīng)決定了，今次祈福便讓娥娥與焱哥兒一道前去，你就呆在文國公府里頭處理張家的事吧?！?/br>
    張家大哥張靖標(biāo)還被關(guān)在大理寺里頭，昨日里宮中傳出要讓張彭澤繼承侯位之意，這便是要徹底將張靖標(biāo)定死在那大理寺里頭的意思了，但張彭澤心性儒雅，哪里干的了張家的事，原本張氏看中的是這張茂，只可惜這張茂卻是被馬焱硬生生的變成了一個廢物。

    垂眸看了一眼那被家仆攙扶著往外去的張茂，張氏暗暗握了握拳。

    第154章

    屋內(nèi)傳來王清荷那撕心裂肺的凄厲叫聲,屋外段淑晚被那兩個婆子按著,披頭散發(fā)的直往張茂的方向瞪去。

    突然，那段淑晚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掙脫開了身后那兩個婆子的手勁，直直的往張茂的方向沖去。

    “??！”那攙扶著張茂的兩個家奴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段淑晚猙獰著一張面孔，用力的踩踏著那被她推倒在地的張茂，蘇梅錯眼一看，就見那張茂被白紗布包裹著的手掌在段淑晚用力的踩踏之下，變成一團惡心rou泥,從紗布細(xì)縫之中被用力擠出。

    “啊……”張茂翻滾在地上用力嘶吼著，一旁的張氏暗暗皺了皺眉,聲音急切道：“快些拉??！”

    聽到張氏的話，那站在一旁的兩個家奴這才像是恍然回神,趕緊上前將那段淑晚給拉到一旁。

    “張茂，張茂！”通紅著一雙眼，段淑晚還在試圖用力的踢打張茂，卻是被身后那兩個家奴狠狠按住了身子。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段淑晚還在嘶吼著,蘇梅站在一旁，看著那段淑晚的瘋狂模樣，不禁幽幽的嘆出一口氣。

    原本她對那段淑晚說的話，其實大部分都只是猜測而已，卻是沒想到一語成鑒，這段淑晚竟然真的對張茂情根深種，以至于聽到今日之事時，瘋魔成這副模樣。

    “老烏，剩下的就都是我的家務(wù)事了，你便莫再cao心了，與兄嫂好好去休憩片刻吧?！倍纹抡驹谔K鑿烏身側(cè)，聲音疲憊道。

    看到這副模樣的段坡，蘇鑿烏沒有說話，片刻之后才點了點頭道：“你的家務(wù)事，還是你自己處置吧，莫忘了吃那清心丸?！?/br>
    “嗯?！睕_著蘇鑿烏點了點頭，段坡一揮手，那兩側(cè)的婆子便上前壓住段淑晚往屋中走去。

    段坡攏著寬袖，冷著一張臉也跟著踏進(jìn)屋內(nèi)。

    蘇梅站在庭院之中，看著那房門緊閉的雅楠閣正屋，微低垂下了眉眼與身旁的老太太道：“老祖宗，我先回鹿鳴苑里頭去準(zhǔn)備行囊了?！?/br>
    聽到蘇梅的話，老太太回神道：“準(zhǔn)備什么時候去？”

    “今日?！碧K梅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那張氏，吐字清晰道。

    “這么急？”聽到蘇梅的話，老太太微微蹙起雙眉道：“過些日子再去也是不遲的?！?/br>
    “都與四哥哥說好了，老祖宗便莫留我了。”伸手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往老太爺身側(cè)推了推道：“老祖宗與老太爺先去好好休憩一番，這公府里頭可還有許多煩心事呢。”

    雖然說張靖標(biāo)進(jìn)了大理寺最受打擊的是張家，但與你張靖標(biāo)這侯府盤根錯節(jié)的文國公府卻也是脫不得干系的，因此老太太與老太爺才會四處托關(guān)系去走動，甚至還找到了宮里頭蘇靨的身上。

    “好了好了，你們?nèi)?，就留我這老太婆一個人?！鄙焓謸]開蘇梅那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老太太長嘆一口氣道：“這人老了，便是遭人嫌棄。”

    “老祖宗……”伸手拉住老太太的手掌，蘇梅糯著聲音撒嬌道：“老祖宗一點都不老，還是那么好看。”

    說罷話，蘇梅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太爺?shù)溃骸袄咸珷斈阏f是不是？”

    其實蘇梅與這老太爺不算親近，甚至可以說是連幾句話都沒說全過，但經(jīng)過了剛才一事，不知為何，蘇梅卻是突然對這老太爺歡喜起來了幾分。

    聽說蘇梅突然提及自己，老太爺神情微怔，片刻之后才輕咳一聲道：“阿英自然是最好看的?！?/br>
    “你呀……”聽到老太爺?shù)脑?，老太太不自覺的微紅了面頰，然后一把撥開蘇梅抓著自己的手道：“行了，回去吧，莫在我這處礙眼?！?/br>
    歪著小腦袋笑瞇瞇的在老太太的身上蹭了蹭，蘇梅提著裙裾轉(zhuǎn)身出了庭院往鹿鳴苑的方向走去。

    蘇梅一走，庭院之中只剩下那張氏，老太太斜睨了一眼張氏，未說一語，直接便與老太爺一道出了庭院。

    看著老太太那消失在庭院門口的身影，張氏那張掛著眼淚珠子的柔軟面容之上陡現(xiàn)一抹兇惡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