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牽著蘇梅的小手,馬焱伸手拍了拍寬綢之上的茶漬,然后帶著人直接便從硬實的白玉磚上起了身道:“不知太后可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之意?” “你說什么?哀家可沒讓你起來,繼續(xù)跪著!”看著那從地上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馬焱,太后瞬時便怒氣高漲道:“反了反了,一個個的,都給哀家反了!” 作為那一個個里頭的一小個,蘇梅縮在馬焱身后,緊緊的攥著他的寬袖,白細(xì)小臉繃得緊直。 “太后,皇上來了……”宮門口,一個宮婢急匆匆的從外跑入,跌跌撞撞的跑到太后面前道:“還帶著御林軍!” “什么?”聽到那宮婢的話,太后眉頭一蹙,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宮殿大門被猛然打開,洶涌的熱氣彌散著刀槍鐵戟的味道瞬時便彌散進(jìn)了殿內(nèi)。 “皇帝,你這是做什么?”看著那站在前頭穿著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太后面上神色難看道:“這里可是哀家的慈寧宮!” 皇帝端站在那處,并未搭理太后,目光定定的看向那站在太后身旁的尤濤奎,直接便抬手與身后的御林軍道:“去。” 御林軍領(lǐng)命,沖進(jìn)殿內(nèi),徑直就將尤濤奎給壓制住了。 “皇帝,你這是在做什么?”太后氣勢洶洶的走到皇帝面前,一頭金玉鳳釵因為怒氣被甩得清咚脆響。 “母后?!碧峙c面前的太后拱手行了一禮,皇上面露難色道:“不是朕要為難母后,實在是那平西王太過囂張,平日里貢品不足不說,今次竟然還敢發(fā)兵造反了!” “什么?”聽到皇上的話,那太后猛地變了面色道:“不可能,這怎么可能呢?” “母后,這是前線的加急戰(zhàn)報,朕是萬不敢騙母后的。”將寬袖之中的戰(zhàn)報遞給太后,皇帝一臉為難道:“這平西王好歹也是母后氏族的親兄弟,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實在是,實在是……唉!” 甩著龍袖重重嘆出一口氣,皇帝抬眸看向太后,聲音微啞道:“這幾日要委屈母后呆在慈寧宮了,畢竟這造反之事,可不是小事。” “怎么?皇帝是在懷疑哀家嗎?”聽到皇上的話,太后猛地一下甩開自己手里的戰(zhàn)報,雙眸怒瞪道:“哀家若是指使那平西王造反,哪里還會站在這處讓皇帝你來抓哀家?!?/br> “不敢,朕自然是不敢懷疑母后的,不過為避人口舌,還是請母后呆在慈寧宮中吧?!闭f罷話,那皇帝抬眸看向站在殿中的馬焱,眸色微清道:“愛卿啊,這剿滅平西王一事,便只能由你出馬了?!?/br> “慢著!”打斷皇帝的話,太后側(cè)頭看了一眼馬焱,端著身子道:“這馬焱強(qiáng)了哀家的華勝,讓華勝羞憤自盡,皇帝這么簡單就準(zhǔn)備放人走嗎?” “母后,現(xiàn)下前線危急,朕覺得如若馬愛卿能成功平剿平西王,那也算是功過相抵了,畢竟這大漢江山可比華勝重要的多了,您說是嗎?” 大漢江山,自然是那宋華勝一條命抵不上的,太后咬牙沉靜片刻,卻是再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 “而且華勝一事,還未查清,母后這般急著下定論,可對馬愛卿不公啊?!笨吹教竽菑堧y看臉上,皇帝繼續(xù)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便隨皇帝去吧,我這老太婆都是要被禁足的人了,哪里管的了皇帝?!闭f罷話,太后一甩寬袖,徑直便步入了內(nèi)殿之中。 第221章 一場對于蘇梅來說心驚膽戰(zhàn)的砍頭禍?zhǔn)戮瓦@樣平息了,她呆呆的站在馬焱身后,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尤濤奎被御林軍壓在硬實的玉磚之上,面容猙獰可怖,死死的盯著馬焱,仿若想將他扒皮抽骨。 踩著腳上的皂角靴,馬焱緩步走到尤濤奎面前,然后突然一腳直接便踩上了他緊捏著折扇的手。 “兩年前,你若是如螻蟻般偷生也就罷了,可你卻偏偏要覬覦不是你的東西?!币贿呎f著話,馬焱那踩在尤濤奎手背上的腳愈發(fā)用力了幾分。 “你這手,既然碰了不該碰的,那我便受累,替你清干凈了吧?!闭f罷話,馬焱突然腳下一動,尤濤奎那只捏著折扇的手發(fā)出一道清晰的骨裂之聲,隨后充斥在蘇梅耳畔處的便是尤濤奎撕心裂肺的痛嚎聲。 “抬下去吧?!笨吹竭@副凄慘模樣的尤濤奎,皇帝神色微有些不忍的對那御林軍話罷之后,轉(zhuǎn)頭對馬焱道:“你也真是,還是這般睚眥必報的性子?!?/br> “費了他一只手而已。”慢條斯理的側(cè)眸看了一眼皇帝,馬焱轉(zhuǎn)身將蘇梅攬進(jìn)自己懷中道:“平西王的事我知道了,明日便出兵?!?/br> 說罷話,馬焱也不等那皇帝說話,徑直便帶著蘇梅往外走去。 看著馬焱那道消失在宮殿門口的頎長身影,皇帝禁不住的微斂了斂眉。 這般霸道的性子,日后可治不住…… 被馬焱摟著出了慈寧宮,蘇梅仰頭歪著小腦袋,面色有些僵直道:“我,我們這就回去了嗎?” 垂眸看了一眼蘇梅那張蒼白小臉,馬焱輕捏了捏她浸著冷汗的鼻頭道:“過會,先去個地方?!?/br> 說罷話,馬焱牽著蘇梅的手,徑直拐進(jìn)一旁冗長的宮道之中。 看著這熟悉的宮道,蘇梅突然開口道:“這不是去保宮獄的路嗎?” “嗯?!钡瓚?yīng)了一聲,馬焱突然將蘇梅攔腰摟進(jìn)了自己懷中,然后托著她的腳掂了掂道:“磨破了?” 聽到馬焱的話,蘇梅垂首往下看了一眼,果然見自己那穿著草鞋的腳不知何時竟破了一個洞,自個兒穿著羅襪的大腳趾正招搖的晾在外頭曬著曦光。 微紅著一張小臉,蘇梅趕緊將馬焱的寬袖遮在自己的小腳之上,然后聲音細(xì)糯道:“都是你編的爛鞋?!?/br> “呵……”低笑一聲,馬焱伸手將蘇梅腳上的草鞋褪下隨意的扔到一邊,然后垂首覆在蘇梅的耳畔處啞聲道:“若不是娥娥meimei怕的直往那玉磚上頭蹭,怎的會破?” “你,你瞎說什么胡話,誰怕了?”馬焱話罷,蘇梅立刻便瞪圓了一雙眼,使勁的將自己的小腳往下踢了一腳道:“你才怕了呢!那老太婆摸你的時候你都……” 蘇梅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馬焱按住了腰肢狠狠抵在了一側(cè)宮墻之上。 瘦弱的背脊浸著熱汗,貼在陰冷的宮墻之上,讓蘇梅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一手托著蘇梅,一手緊緊的捏著她那只軟膩小腳,馬焱俯身,那雙看向蘇梅的眼眸之中顯出一層深邃暗色,印著斜邊的晨曦艷陽,讓人看不清神色。 冗長宮道之上,一排宮婢太監(jiān)急匆匆的低垂著腦袋路過,好似完全沒有看到那站在角落之中的兩個曖昧身影。 慢條斯理的撫著蘇梅那張緋紅小臉,馬焱的指尖尤帶一抹炙熱燙意,他輕撫過蘇梅那雙浸著濕濡媚意的眼眸,輕勾起的細(xì)薄唇角處還殘留著一些濡濕痕跡。 “日后再踢,可沒那么便宜了?!睂⑻K梅那軟趴趴的身子重新抱在懷中,馬焱一臉愉色的帶著人繼續(xù)往保宮獄的方向走去。 軟綿綿的趴在馬焱懷里,蘇梅漲紅著一張白細(xì)小臉微動了動自己圈在他脖頸處的小手,片刻之后才緩緩回神,輕撫了撫自己有些微紅腫的嫩唇,濕漉水眸之中更顯出一抹羞赧之意。 她又不是故意踢他那處的…… “到了?!鄙焓州p拍了拍蘇梅的后背,馬焱慢吞吞的將那沾在蘇梅袖衫之上的碎葉拂去,然后帶著人跨進(jìn)了保宮獄之中。 幽暗的牢道之中,那保宮獄廷尉恭謹(jǐn)?shù)母隈R焱身側(cè),小心翼翼的引著人往里頭去道:“剛才那被關(guān)押進(jìn)來的平西小王爺,就關(guān)在最里頭的那間牢房里?!?/br> “嗯。”抱著懷里的蘇梅,馬焱淡淡應(yīng)了一聲。 聽到馬焱那冷淡的聲音,這廷尉的目光情不自禁的便往馬焱身上的蘇梅瞟去。 他早就聽說這靖江郡王藏有一嬌人,呵護(hù)憐愛至極,如今看來,這傳言果然不假,能讓這般狠戾霸道之人如此憐惜的一路攏在懷中,這長樂郡公主果真是得了天大的福分哪,不過反過來說,這般姿色的美人,也是世間少有,所以這誰得了甜頭,其實也說不準(zhǔn)。 “郡王,到了。”一邊想著,這廷尉一邊站停在牢房門口,伸手將牢門打開。 抱著懷里的蘇梅,馬焱側(cè)身跨入牢房之中。 臟污的牢房里頭,尤濤奎正躺在滿是腐朽氣味的木床之上發(fā)呆,在看到那被馬焱摟在懷里的蘇梅時,突然猛地一下從木床之上翻下,然后用那只完好的手使勁的去勾蘇梅的裙裾。 “娥娥,娥娥……”大張著嘴,尤濤奎神情癡迷的看著蘇梅那張驚惶小臉,聲音粗啞道:“我的娥娥……啊……” 用力的踩著尤濤奎那只完好無損的手,馬焱微瞇起一雙細(xì)長眼眸,神色狠戾道:“你的?” “啊……”指骨被完全踩碎,尤濤奎拖著那兩只好似無骨的手掌痛的滿地打滾。 看著尤濤奎那只被馬焱踩得血rou模糊的手掌,蘇梅用力的攥緊自己搭在馬焱脖頸處的手,整個人有些受不住的將小腦袋往后挪了挪。 注意到蘇梅的動作,馬焱微斂了戾氣,然后突然伸手勾住蘇梅的小臉道:“看他的臉。” 聽到馬焱的話,蘇梅抖著唇瓣,顫顫的往下瞄了一眼,然后快速收回目光道:“臟,臟臟的……” 細(xì)軟糯氣的嗓音傳入尤濤奎的耳中,他瞬時便停止了哭嚎,靠著雙肩挪動身子,像沒有肢體的爬行動物一般蠕動到馬焱腳下。 “不臟,不臟的……我的娥娥不臟……”一邊說著話,那尤濤奎甚至一邊還企圖伸著脖子去咬蘇梅垂在自己面前的袖衫裙裾。 一腳踩上尤濤奎的脖頸,馬焱突然伸手一把揭去了他臉上的面皮。 “啊……”粘稠的面皮死死的黏在臉上,尤濤奎痛的大叫,馬焱面無表情的直接將其掀了一半。 “這,這不是……”三皇子嗎?聽到尤濤奎那痛苦大叫,蘇梅忍不住的又往下頭看了一眼,然后在看到尤濤奎那張被掀開的面皮時,整個人忍不住震驚的瞪大了一雙眼。 “為,為什么?”攥著馬焱的衣襟,蘇梅整個人都有些恍神。 其實從一開始,蘇梅就覺得這尤濤奎似曾相識的緊,那股子濁戾眼神總是讓她感覺到一股熟悉的不適感,原來這尤濤奎竟是三皇子假扮的! “尤濤奎在哪里?”死死的用腳抵著三皇子的脖頸,馬焱聲音沉啞,透著一股狠戾之氣。 “死了……”粗著喉嚨艱難的吐出這句話,尤濤奎那雙赤色眼眸依舊緊緊的盯在蘇梅身上,那張混雜著血污爛泥的面容之上顯出一抹讓人惡心的癡戀神色。 看著這副模樣的尤濤奎,蘇梅蹙著細(xì)眉,整個人都忍不住的更往馬焱懷里縮了縮。 “說,人在哪里!”單手摟著蘇梅轉(zhuǎn)了一個方向,馬焱更加用力的將自己的腳往尤濤奎的脖頸處壓去。 被阻了呼吸的尤濤奎漲紅著一張血色面容,他開始使勁的掙扎起來,像條惡心的rou蟲一般,發(fā)出“呲呲”的哽咽聲。 “砰!”的一腳將那三皇子踹到一旁,馬焱嫌惡的蹭了蹭腳底,然后突然直接便抱著蘇梅轉(zhuǎn)身出了牢房。 看著那漸緩消失在牢房門口的馬焱與蘇梅,三皇子顫顫的挪了挪身子,將壓在身下的臟污折扇細(xì)細(xì)掩好,那雙浸著血色的渾濁眼眸圓睜,一副癡迷眷戀模樣的蹭著那折扇輕聲呢喃道:“娥娥,我的娥娥……” 幽暗窄長的牢道之中,蘇梅將自己纖細(xì)的身子使勁縮在馬焱懷里,靜默片刻之后才聲音干澀的開口道:“那尤……三皇子他……真的沒死……” “嗯?!钡瓚?yīng)了一聲蘇梅,馬焱一手托著她的身子,一手搭在她的后腦處,神情冷峻。 靠在馬焱的肩膀上,蘇梅聲音細(xì)糯道:“那既然如此的話,真正的尤濤奎真是被三皇子殺了嗎?” “在天覺寺里。”接過蘇梅的話,馬焱跨出保宮獄的大牢鐵門,然后側(cè)頭往站在保宮獄旁的薛勤道:“去,將天覺寺里頭的平西小王爺接到漢陵城?!?/br> “是。”薛勤應(yīng)聲,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薛勤快步離開的身影,蘇梅歪著小腦袋看向馬焱道:“你早知那尤濤奎是三皇子假扮的?然后那平西小王爺也是你藏在天覺寺里頭的?” “嗯?!碧ы戳艘谎厶祀H處漸漸盛起的烈日,馬焱揚起寬袖,替蘇梅擋住那灼熱的日光。 “那既然你都知曉,為什么還要問那三皇子平西小王爺?shù)氖履??”躲在馬焱的寬袖,蘇梅皺著一張白細(xì)小臉,十分不解的道。 “這種事情,娥娥meimei還是不要cao心的好,不然這一頭漆發(fā),怕是會變成一挽白發(fā)?!甭龡l斯理的說罷話,馬焱拐向一旁的宮門處,那里不知何時竟停了一輛質(zhì)樸馬車。 踩著馬凳進(jìn)到馬車之中,馬焱摟著懷里的蘇梅橫躺在竹塌之上,然后伸手敲了敲馬車壁。 馬車轆轆行駛起來,緩慢駛出保宮獄。 躺在馬焱懷里,蘇梅睜著一雙濕漉水眸,面上顯出一抹迷惘神色道:“你明日……真的要去打仗了嗎?” 繞著蘇梅垂在自己手邊的細(xì)發(fā),馬焱慢條斯理的撫著她那只軟膩小手,突然勾唇輕笑道:“怎么,娥娥meimei可是舍不得我?” 聽到馬焱的調(diào)侃話語,蘇梅噘了噘嘴,卻是竟然沒有反駁。 “嗯?”修長的手掌搭在蘇梅的腰肢處,馬焱的雙眸之中顯出一抹深沉的晦暗神色,帶著一股子暗欲,深邃若深潭。 “你如果死了,我就立馬嫁給別人去?!鄙斐鲕浤佇∈峙踝●R焱的臉,蘇梅微紅著一張白細(xì)小臉,濕漉水眸之中是難掩的羞赧神色。 “娥娥meimei放心,若是我死了,也定是要你陪葬的?!贝淘暮氃谔K梅軟膩的掌心處蹭了蹭,馬焱說話時,神色陰沉,聲音暗啞。 聽到馬焱的話,蘇梅下意識的便縮回了自己捧在他面頰處的手,白細(xì)面容之上顯出一抹細(xì)微驚惶,因為蘇梅知道,這廝不是在開玩笑。 “就算是下到那陰曹地府里頭,我也是不會把娥娥meimei放開的?!奔?xì)薄的唇瓣帶著微涼溫度,細(xì)細(xì)碎碎的落在蘇梅的眉眼,鼻尖,耳骨處,然后順著那細(xì)軟的肌膚輕吻住蘇梅微張的小嘴。 顫顫的被馬焱壓下身下,蘇梅半瞇著一雙眼,身子哆嗦的厲害。 “不怕……”咬住蘇梅的耳骨細(xì)細(xì)捻揉著,馬焱的聲音愈發(fā)深沉晦暗了幾分道:“若是娥娥meimei先死,我便食了娥娥meimei的骨灰,再追隨娥娥meimei一道去,定然是不會分開的……”